欺指可待————町寿寿
町寿寿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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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局也在等,等着风平浪静彦哲弃甲投诚为我所用的一天。
初雨也在等,等着彦哲重出江湖自己鞍前马后的一天。
今天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等,蛰伏着本应到来的机会。只除了一两个绝顶精明的人。
"心炀,我在停车场等你。"胡安利落地披上外套,转着钥匙扣,潇洒地按下了电梯下行键。
那是胡安留给心炀的最后一个回眸。
胡安消失了。无影无踪,人间蒸发。同事们纷纷猜测胡安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心炀不动声色搬离了胡安的公寓。警方没来找心炀。心炀意识到事情棘手了。
又是一天下班,心炀甫进门,黑暗中弥漫着一股不速之客的味道。

2.
"初雨,出来吧。"
"嗳,想不到你的感觉还是这么敏锐啊!"初雨嘻嘻笑着按下开关,灯火通明。
心炀皱眉。初雨的金发耀到刺眼。"一点特工的样子都没有。"
初雨一怔。他们竟说得只字不差。毕竟久经沙场,旋即收敛起来,"知道得太多可不好哦,聪明有点过了头。不过也好,跟明白人打交道,爽快!"
"彦哲叫你来的?"
初雨笑而含首。
"为了那份资产证明?可惜不在我手上。信贷部部长失踪了,掌管的资料也调不出来。"
"心炀,"初雨笑着摇头,"这么久了,你打马虎眼的功夫还是不减当年啊!胡安的失踪你还能不知情?最亲密的枕边人反咬一口,聪明如胡安,怎么能就想不到呢?他也心甘情愿让你咬,而你还真咬得下口。心炀啊心炀,早说你不是给人提鞋的小跟班,我没有说错吧?"
"那又怎样?"心炀漠然以对,"你就不想反咬彦哲一口?"
初雨一滞,"我和他的事,不劳烦你费心!"
"我管你和他干嘛。他欠我的,自然要他还。悠着点,别把他榨干了,只怕还不起。"

俞白在办公室踱着方步。
一夜之间,俞白的天下乱套了。
储备局是俞白的天下,俞白花费十年打拼而来。
俞白不想垮台,俞白不能垮台。
俞白有种被人釜底抽薪祸起萧墙的感觉。
俞白深悔不该相信那女人的儿子。那种女人!
俞白忘了自己正是踩着那女人爬上的今天的位置。
职侦局局长找俞白去"喝茶"。
狭路相逢。
俞白不寒而栗。
俞白一夜白了鬓边发。
职侦局局长姓彦名清。

"职侦局也介入了,有意思!颜,亏得你把我带来这儿。"落地窗前,B先生抚着颜玉林挺拔俊秀的背脊。窗外,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街景。B先生的手不安分起来。
颜玉林一把抓住,"BOSS想让我在这儿上你吗?"
"你上不如我上。你有心,我又岂能无意呢?"
"哼,"颜玉林甩开B先生,"职侦局介入不代表什么,不过储备局局长俞白倒是只老狐狸,让他们窝里斗,坐收渔利的还是我们。"
B先生悻悻地抚着手,"彦哲有消息了吗?"
"已经确定是被安全局扣住了。"
"要得出人吗?还想跟他玩上一把呢。"
彦哲......颜玉林眯了眼,死瞪着窗外。

"对冲基金的人到处找你呢,尤其是那个最年轻的炒家,颜玉林。简直掘地三尺了。说吧,又是你在哪儿欠下的风流债?"初雨笑嘻嘻地勾住彦哲的脖子。
"你不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明知故问。"
"人家想听你亲口说嘛~~"
"说正经的。"
"信贷部部长胡安失踪了。"
"资产证明呢?"
"也不知去向了。"
彦哲略一沉吟,"其实也不打紧。拼着信誉度不要了,直接跟星洲方面接触就是了,现货铜他们多的是。"
"可我怀疑胡安的失踪和沈心炀脱不了干系。"初雨观察着彦哲的反应。
"你是说有人釜底抽薪?"彦哲眯起了眼,"看来得我亲自跑一趟了。"

俞白前脚刚走,彦哲闪身而入。
"不见见你的老上司?"
"还不是时候。"
"忍辱负重,够坚忍。这点倒像我。"彦清目光炯炯。
"不然我怎么得喊你一声父亲呢?"彦哲不无讥讽。
"你记住,你我的关系,你知,我知。"
"我没兴趣宣扬的。"
"追着你跑的那个小特工呢?他知道得不少吧。"
"那小子是我高中同学。除非你有本事消除他记忆。"
"那银行信贷部新商人的部长呢?是叫沈心炀吧?你别告诉我你和他只是高中同学那么简单。"
"心炀?他不也在我的股掌之中?"

心炀把玩着手里的公章。旗丰银行信贷部。他知道有人很需要这个。心炀不急,他倒要看看是谁先找上他。职侦局局长彦清!心炀一愕,"彦叔叔,好久不见。"
"瞧瞧我们心炀,倒出落得玉树临风了!有多久没到我家玩了?"
"彦叔叔,您......"心炀踌躇着,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彦叔叔,您去看过阿姨吗?"
彦清冷笑。这沈心炀也不是善与的货。
"阿姨她,上个月在里面过世了。"
彦清震惊。倒有种失落感。不是想她死吗?一切罪孽的源头都是她。都是她!彦清转瞬下定了决心。这次他将不惜代价,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儿子。他要甩掉一辈子都脱不去的耻辱的包袱。

初雨在找。特工猎犬般的嗅觉告诉他,一切并不像是表象那样的繁复无序。
初雨一直想不通十年前怎么就有了那场变故。电力系统是封闭自足的,怎么就能自上而下牵连进诸多干部,连彦哲的母亲那种身居要职而微不足道的财务科科长都不放过?
最可疑的是黑名单中少了一个人。那个人隐蔽在无数的虾兵蟹将之后,十年的光阴更是为他蒙上了晦暗沧桑的面纱。
初雨没有告诉彦哲。他独自搜寻着,大海捞针。同时完成着彦哲交与的任务。

彦哲或许会成为期货史上最不可思议的传奇。
当彦哲在星洲露面并与大佬接洽商购现货铜的消息传入俞白耳中,俞白知道,自己的报应来了。
心炀看着手中的资产证明,唇边扬起一抹微笑。彦哲啊彦哲,你还是把我骗了,骗得干净骗得彻底。尽管如此,那不过是一个消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心炀开始揣测那个放风的人。
"颜玉林,是你吗?"
"你怎么就认定是我呢?"
"我不打官腔。安全局的人来找过我,可以肯定彦哲就在他们手上。怎么样,这样值钱的消息,你不该跟我开诚布公吗?"
"那好,我也跟你实话实说。"隔着电话线,心炀看不到颜玉林的表情,"彦清俞白他们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再加上你,我,彦哲,局面太过混乱,有些失控了。我倒没什么,你知道,在BOSS手下做事的无非想分杯羹。BOSS给不了我想要的,我自己拿。想跟我合作的人多了,不过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
"笑话,留给我?你不也想拿到那批现货铜?"
"想是想,不过......"
"别卖关子。跟我合作,你想从我这儿拿到什么好处?"
"资产证明。上次那张是假的吧?差点就让你和胡安那小子骗了去。"
心炀沉默,"可胡安是真的失踪了。"
"他失不失踪与我何干?我只关心你的选择。"
"那张证明是假的。彦哲根本没露底。"心炀沉不住气了。
"前提是,彦哲在星洲露面的消息是真的。是真的吗?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恐怕你要的不只是资产证明吧。"心炀咬牙。
"有一个人,他快找上你了。帮我稳住他。"
"是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心炀有点惊讶,找上他的居然是俞白。
这个世道,谁找上谁并不奇怪。可俞白他......心炀弄不清前因后果。心炀觉得自己有雇佣私家侦探的必要。
俞白也急。他不知心炀握着一切问题的关键。无奈心炀不自知。
现在每个人都围着心炀转,伸手要那份资产证明。
心炀开始怀念那份证明的制造者发布者传播者--胡安,他一手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还有那个始作俑者,彦哲。

彦哲真来了星洲,在初雨的一手安排之下。星洲有为数不多却足以解决燃眉之急的现货铜。彦哲的目标只是俞白。目的达到了,他不想累及无辜。就让这个僵局有个完美的收场吧。可彦哲难免也会有天真的时候,局面超出了他的控制。大佬引了他来却不露面,晾他在那儿天天喝椰汁吃海鲜看草裙舞。
"你就不能去查查?"彦哲急躁。
"人家的地盘我能查个屁!"初雨还个大白眼。
彦哲疑心。初雨毕竟是安全局的人,就算他对自己死心塌地,那是过去。而今......可初雨的态度又不似有诈。嬉皮笑脸的初雨,真真假假的初雨,过去那个一派天真的初雨。彦哲恍似跌回了十年前。
星洲是有名的花园城市,秩序井然。那只是表象,给外人看的。
事实上,随着军事基地的建立和军队的入驻,一干军需配套产业亦应运而生。首当其冲而又鲜为人知的就是能源供应。军火可以由国内提供,能源却是必需而稀缺的。政府不合作,民间不欢迎,黑帮的力量就显现出来了。星洲大佬正是这样一位手握稀有资源,敢跟政府叫板,连军队都得仰仗他的幕后黑手。
彦哲也是呼风唤雨的料,那是在期市。星洲......彦哲狠狠摁灭了烟头,索性投入大自然的怀抱。你不急,我急有屁用?看谁急得过谁!
椰林碧影,蓝天如洗。彦哲枕着手躺在暖洋洋的白砂上,思绪起伏。
十年前,彦哲的母亲苏慕东窗事发,锒铛下狱。彦哲知道苏慕是在袒护一个人。彦清的反常举动更加重了彦哲的疑心。迫不及待地划清界限揭发指证,他就不怕唯一的儿子恨他一辈子吗?
彦哲明白,这是一场交易。交易的三方极力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甚至不惜牺牲其中一方。苏慕是导火索的话,幕后的那个人就是关键。为了真相,彦哲势必有所割舍。
初雨。
彦哲记不得初雨是什么时候跟着他的了。只记得这个一个绝美绝纯的男孩,水晶一样剔透,甚于他几任女友。仿佛天然就该跟着他,虽然没法带出去露脸的。
彦哲暗想,要是初雨一直跟着他,只怕已沦为纨绔子弟的玩物了吧。彦哲没法把心思扑在初雨身上。
彦哲有帮哥们,心炀就在其中。彦哲很奇怪心炀这样的人怎么会跟自己混到一起。
心炀。明明在身边,陪着你笑陪着你闹,可总是超然事外。
彦哲一度想打破这种冷静,便带着心炀玩命的放肆。每个人都有一个度,超过这个度就抛弃了自我。
彦哲发现自己错了。心炀不是冷静。是漠然。
便想了解心炀,更多更多。等到自己醒悟过来,晚了。彦哲中了心炀的毒,解药是承认自己爱上了他。这不难,对于飞扬骄傲罔顾伦常的彦哲来说。可就在这关口,变故发生了。
没有了太子党身份的彦哲不再是彦哲。彦哲要夺回这一切。彦哲要揭开真相。
就是这么简单。彦哲没了爱人,没了兄弟。

"我早说过那个沈心炀和彦哲关系不简单。你自己看吧。"
从B先生手里接过调查报告,颜玉林皱眉。是这样吗?心炀,是这样吗?你是为了他......顾虑到B先生,颜玉林不声不响退了出去。直奔墓园而去。
颜玉林迫不及待想要舒缓这种窒息感。却有人抢先一步。在阴影处蹲下,颜玉林窥伺着那人。见那人放下白山菊,盯着墓碑发呆。手顺着凹槽一笔一画地勾勒着那个名字,再摩挲着照片中颜继清瘦的容颜。竟贴了上去,泪水扑簌而下。只是侧面,颜玉林认出来了。如遭雷击。

"心炀,今天我去了墓地。"
"下次叫上我吧。我也好些天没去了。"
"早有人放了白山菊在那儿。"
"......"
"是谁?"
"......"
"心炀,你到底瞒我什么?"
"好吧,见面再说。"
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生等待死等待苦难的降临等待救赎的机会。
颜继等的什么心炀不知道,心炀只知道颜继终于等来了最确定的结局。死亡。尘埃落定。
颜继这一生,心炀不好说。毕竟,这个清瘦的男人抚养了两个孩子长大成人--颜玉林和心炀--带来了更多的等待。
"那颜继他等的究竟是谁?"
"林玉啊。这还是你跟我说的。"
"你撒谎!我从来没跟你说!"
"你也会这样说。其实你们都瞒着我。"心炀苦涩一笑,"不是林玉出现,我真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了。"
"心炀,"颜玉林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莫非你......"
"我是个死心眼的人。"心炀不看颜玉林,"你走了以后,只有颜继陪着我。是他教会了我相守的感觉,只想一辈子这样下去。"
颜玉林很想追问那彦哲算怎么回事呢那我又是什么呢。终于问不出口。对于一个一直等待的人,最残忍的莫过
于此。"我看到林玉了。不,或许我该叫他一声父亲。"
"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心炀凄楚一笑,"也罢,我告诉你总比你胡乱猜疑甚而被揭露出来的好。林玉,你父亲,还活着。而颜继,因他而死。"
颜玉林早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了。他以为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可一旦从心炀口中说出来了,他还是格外忿恨,甚至恼怒起这样的心炀。
"不要这个样子。不是你要我说的吗?事实就是这样。你不介意的话,大可叫他一声父亲。他能给你的,绝不比B先生少。"
"心炀,你是这样看我的吗?"颜玉林抬头,眼中盛满震惊。
"我怎么看你不重要。"心炀叹气,"事已至此,我们都回不去了。"

我们都回不去了。在B先生的床上,颜玉林自暴自弃地想。
终于还是和B先生上床了。抛弃学长学弟的身份,抛弃老板雇员的身份,床上的二人直如野兽一般。
谁说两个1号做不到一起的?奋力的搏斗拼命的抓咬破坏性的厮打,直想毁灭一切。
颜玉林不知B先生有什么苦痛,也懒得去管。
野兽是不需要思维的。他们只算计怎样引诱猎物快快的走进陷阱,不需要温情脉脉的。
可在极度的暴虐后,颜玉林偏偏想起了心炀,无法自制。
颜玉林被颜继收养的时候,他的世界一片混乱。林玉夹款私逃了,留他独自混沌。颜继的到来使世界变得清澈。
一旦有了光泽,颜玉林便妄想引诱更光辉的存在。心炀继承了舅舅颜继的品性,于颜玉林无疑是吸引的。
引诱吧!引诱吧!堕落无罪。
堕落本身带来的只有极乐,除却之后无尽的黑暗。
那时颜玉林还不为心炀想,待得他开始思考回味回忆沉溺在二人甜蜜的往昔中,才悟出,错落的,永不可得。颜玉林以为心炀的心给了彦哲的。可真是这样吗?
心炀的心在哪儿,恐怕连心炀自己都不知道。

彦哲却很清楚自己的心在哪儿。
一个人濒危时脑海中闪现的总是最心爱之人的影子。
彦哲再遭劫难。有惊无险。倒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原来不曾随时光的流逝而变。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你通过考验了。大佬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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