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种失去重要东西的感觉，他曾经很清楚。
"九真......"
"嗯？"
"你说，作神仙好么？"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九真拼命摇头，伸出手指，醉醺醺的指着苍天，"作神仙才不好呢。你没见庙里那些泥塑的真身么？不能婚配，不能恋爱，不能随意哭，不能随意笑，一天到晚有做不完的差事，却没个零用钱，还要一天到晚看个老不死的臭脸！"
"老不死的？"
"玉帝活了几万万年还不死，不是老不死的是什么？！"
凌霄一愣，随即尴尬不能言，良久的沉默后，才轻轻的嗫嚅："那，九真，你说，我师傅飞仙后也是么？"
"我不知道。"九真老实的摇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凌霄默默的抚摸着九真的头发："九真，或许我这样说你会讨厌，但人世凄苦，在我心中，若是有机会，我还是期待着飞天成仙的。"
"哦......"九真咕哝，心中十万分不以为是，可是一分也不敢表达出来。
那人却轻轻拿起酒壶，给彼此都斟了一杯，拿起自己的杯子轻轻在九真手中的杯子上一碰："来，人生得意须尽欢，一醉解千愁吧......"

九真头一次饮酒，本就是喝高了的，此时这一杯再下肚，顷刻间那些前尘往事统统忘记，唯独眼中一片波光潋滟，腮上红晕过耳，一片暗香浮动间，他的身子慢慢软到在月下花前。
他玩心大起，醉醺醺的一甩长袖，花瓣的雨顷刻飞的铺天盖地。
凌霄痴望着天上明月，风中那些落花如雨般一朵朵擦过他的脸颊，落了他一发、一身、一衣，瞬间化成一片春泥，就这样结束了短促的一生。
他听到九真口吃不清的咯咯嗤笑："天若有情天亦老！"
凌霄望着他。
九真也回望，眼中一片模糊不清，冥冥中只觉这个人一点点垂下头。他身子一热，忍不住醉眼惺忪起来，眼波脉脉，如同能滴出水。
凌霄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终于伸出一指，拈起粘在他脸颊的头发和花瓣，凑在他唇边若有若无的问："九真，你醉了么？"
他打了个嗝儿，一些花瓣扑簌簌落在他的身上。"......醉？！笑话......"嘴里这样说着，可任谁一看，这蛇也已醉态十足。
凌霄才浅浅的笑了，清清的，冷冷的，泠泠的。
竟是自得的笑。
他说他喝多了，可醉的最厉害的莫不是这条头一次品尝穿肠毒药的蛇？
他手指穿过九真的发，一直来到他姣好的面庞。轻轻伏下身子，将他压在一片花海之中，在他耳边浅浅低语："杜康造酒醉刘伶，猛虎一杯山中倒，蛟龙两盏海底眠......玄九真啊玄九真，你怎就如此大意呢？"
闭上双眼，他吻了他。
嘴唇贴着嘴唇摩挲，舌头纠缠着舌头，连气息都混为一体。
他叹他想他细细思量，他却不能诉诸话语。
此时此刻，语言苍白无力，文字单薄怯懦，他们无法彼此沟通。
在这个让人悲伤的夜里，他情难自禁，代代相传的房中术让他强烈渴望着肉体的契合和温暖，只想凭借这种方式寻找到安慰，哪怕仅仅一种肉体的安慰。
因为，是他诱惑了他。
不能爱他，又禁不住这甜蜜的诱惑。
在那个九华山的雪天里，他初见他，又何尝不是他初见他？！
万里长风中，他蛇形而来，额头一点猩红，罗衫裹体双袖迎风，本是颠倒红尘，更对他秋波频频送，像他少年时读到那些淫艳传奇，是一场绮丽的春梦。
想恨，想怒，那日见他沉眠，冷冰冰毫无还手之力，更曾经想将他碎尸万段，却被他蛊惑，一点点陷入他那双缠绵悱恻的妖眸。
前世种种他忘得干净净，唇舌纠缠中忽然记起今生他是妖，是骇人听闻的妖。
凌霄的舌尖滑出九真的唇，轻轻咬着他的喉结，像从容不迫的猎人逗弄他的猎物，肆意品尝鱼水之欢的美好。在他过去修道之中，就常常在幻觉中感到有妩媚的妖怪勾引他，让他浑身发热，让他灵魂空虚。
被他亲吻着的九真瞬间迷惑了，蛇妖想不通，为什么往日里一向淡雅如高山寒菊的凌霄，到了这般时候，竟会热情如斯。他被他挑逗的浑身一个冷颤，焦躁的抱住他，身体里奔腾的酒液让他变得疯狂，就这样仓皇的寻到他的唇，就这样手足无措的吮吸他的舌。再没有比蛇更懂得如何取悦人的生物了，即使他现在是完整人身，那些媚骨天生的本能让他身体柔软，只要一个亲吻，全身就像化掉一样呈现在这半身的身下。
酒就是魔。
魔就是酒。
色就是空。
空就是色。
空空色色，色色空空，连慈悲对世的菩萨也曾用自己的身体渡化迷途的信徒。
凌霄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不为什么身体中乍然升起的所有恐惧都变成了占有这蛇的冲动。经书上记载房中诸术，可以强身健体，可以调和天地，其实说的平凡了，也不过是假借情事寻找一种自欺欺人的快感。
需要他，需要他，需要他。
需--要--他--
他的手终于滑到九真的腰，他用自己的身体压住这蛇，顾不得对方的反应，"刺啦"一声，已经拉开腰带。他像过去为他蜕皮一样，层层剥开他的衣服。这条蛇在他身下扭动不停，鲜艳的花瓣落在白皙的肌肤，如同菜板上奄奄一息将要下锅煮沸的菜肴。
也许自那个时候，就注定了总有一天，他要彻底拥有这条蛇。
他怅然若失，却将自己的唇从彼此交锋中撤出，一口咬住他的胸，牙齿轻轻啃噬。
九真一声低浅的惊喘。
凌霄分开他的腿，双手滑下这蛇柔若无骨的脊梁，沿着他的双腿慢慢抚摸。他亲他，他吻他，他咬他，他为他口交，吞下他的精液，道家经典中记载的纯阳之物，让他觉得四肢百骇都掉入了一锅沸水。
他欲火中烧，理智全无道德沦陷，终于挺身进入了他。
九真疼的一个激灵，全身的肌肉都纠结在一起，唯有张开手臂，紧紧抱住这鲁莽的人，在他耳边呻吟和叹息："我爱你......"
"我爱你......
"千年前，你我本是一体，是命运让我们分离。
"所以，今生今世，我注定要去寻你。"
--我生命的意义，只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