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如雪----温小熙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关灯
护眼

  "你们把尘怎样了?"我问道。
  "七皇叔觉得那小子媚人,便收了去,权当暖床。"楚铭笑道,"真是可惜啊,为兄还准备尝尝那美人的滋味呢。"
  "放屁,你们放了他,放了他。"我气极。
  只见楚铭手一挥,数条鞭子便鞭打到我身上,在我肌肤上溅起朵朵血花,疼痛入骨,我咬住牙,怒视着他们。
  "呵呵,倒看不出在我脚边口口声声说要做一条狗的倒也这么硬气。"楚铭走上前,抓起盘中一盒铁针,猛的刺进我皮肉中,我惨叫一声,竟痛得失去了知觉,只是下一刻,立刻被另一种巨痛所惊醒,他竟用一整桶盐水浇向我,浑身布细密的伤口,此番盐水下去,自是痛得恨不能就此死去。
  "七皇叔要不要玩玩啊?"楚铭将鞭子叫给七皇叔,笑的恣意。
  "好啊。"七皇叔接过鞭子就是一阵狠抽,他虽是王族,却从小带兵打仗,臂力自是惊人,刚才被数人同时鞭打也及不上此时的凶狠。
  唇竟硬生生被咬破了,血缓缓流入我口中,只觉腥味难挡。
  "啊~~~"终是忍不住了哀叫一声,七皇叔这一顿鞭打,怕是已经见骨了。
  痛意肆虐,施行者却仿似乐此不疲。
  我在这小小刑室竟如置身无间地狱。
  
  一天一夜的行刑,我已气若游丝,若不是惦念着霖和尘,怕是早已魂归黄泉了。
  然而折磨并未结束,周而复始的被浇醒,然后是毒打......
  被解救的那日,我已彻底失去了知觉,只觉得浑身象被火烧过,然后浑身是难忍的奇痛,如生生将我撕裂开般,我如在地狱沉浮......
  "寻,吃药了。"温柔的声音犹如天籁。
  "真不乖,还装睡呢。"
  "寻,寻,寻......"
  "你醒醒好吗?为什么还不醒?"蝶翼般的吻浅浅落下,似乎还有水滴落在我唇边。
  "下雨了吗?"我嚷着,费力的睁开眼,发现一双含泪的凤眸正一脸惊讶的望着我。
  "尘......"我轻唤那人的名字,下一刻立刻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寻,寻,寻,寻......"他痴了般一直叫我名字。
  "恩。"我轻声应着,心中柔情满溢。
  "寻。"一个声音穿插进来,从尘怀中钻出,入目的正是那音讯杳无大半年的霖,他清朗的眸子带着些许疲惫,脸色有些憔悴。
  "霖。"我惊喜的叫道,被他抱了个满怀。
  这个怀抱还是那般温暖宽阔,却少了那种当初那种令我眷恋不已的感觉,也许那种至死无法宣诸于口的感情终于沉淀为我心中最隐秘的甜蜜。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偷偷对有些发愣的尘拌了个鬼脸,尘笑了笑,笑意却未及眼底。
  我心头一惊,隐隐有些不安,却说不上来,只是一闪即逝。
  
  原来霖虽然兵败却一直暗中招兵买马,意图东山再起。
  经过大半年的修养,他终于可以与楚铭一较高下,发兵后,在刑室发现半死的我,而尘则是自己半途逃脱,得知霖起兵,投奔于他。
  
  虽然身体并未复原,甚至还疼得厉害,但我执意不愿呆在床上。
  霖和楚铭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甚至波及整个飞燕王朝。我不知道父皇是不是更老了,也许他想管也力不从心。
  霖不让我出他王府半步,我知道他是担心我。
  他虽然很忙,却不忘每天过来探望我,我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岁月,虽然我已不会再缩在他的怀里寻求温暖。
  尘更是每日不分晨昏的照顾着我,幸福离我很近。
  "乖,喝了这口汤。"他将我抱在怀里,把一匙汤喂进我口中。
  周围的侍女偷偷闷笑。
  "喂,你够了吧,我自己喝。"我佯装恼怒,心中却在偷笑,呵呵,我特别享受尘的温柔。
  "自己喝?那可不行,你又摔碎碗了怎么办?"尘又是一口喂了进来。
  我怒了,这个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承认我的手在那次施刑中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很长时间都无法拿住东西,为此摔碎了好几个碗壶,但他这样嘲笑我就是不对。
  我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脖子,直到听到他倒吸了数口气才满意的放开。
  "好疼,寻怎么成狗啦?"他敲了敲我的头。
  我再怒,就要扑上去,他哈哈一笑,用手将我困在怀里。
  "闹什么呢?这么热闹?"霖的声音带着些许喜悦,看来他是打了几场胜仗吧。
  感觉身后的尘猛的松开我,而霖的笑容也在初见到我们时阴沉了下来。
  "霖。"我笑呵呵的望着他。
  他脸上已是一派平静,或许刚才是我眼花吧。
  他走过来,不动声色的将我拉起来,半拥入怀。
  "今天有没有不乖?"就象小时侯那般,温柔得让我觉得满心满心都是幸福。
  "呵呵,霖今天打胜仗了吧!"我享受着这样的温暖,虽然在心底对霖还有兄弟以外的迷恋,但现在的我已经有了更纯粹的幸福,霖就成了我那无暇的美梦,永远藏在心底,藏到岁月和生命的尽头。
  "寻,"他叹了口气,"你受的苦,我会让楚铭百倍偿还。"
  我猛然抬头,看到他眼底浓烈的杀意,心中一颤。天家的孩子没有血亲之情,有时会想,如果我也成了霖问鼎江山的阻碍,他会杀了我吗?
  "霖,如果我也成了你的阻碍,你会杀我吗?"我望向他眼眸深处,认真的问。
  他微微一愣,深邃的眸中看不清半点波动,"自然不会。"
  "呵呵。"我低下头,分明看见他眼中一闪既逝的迟疑。
  "初尘,跟我去书房议事。"霖松开我,对尘说道。
  尘点点头,我想要抓住他的手,却被他微微避过,总觉得在霖的面前尘不够自在,难道他怕霖知道我们的关系会生气?我暗自笑他过于谨慎。
  
  一下从营营算计的生活跨度到了简单安宁,我适应得极快,身体在尘和霖的百般呵护下已经渐好,闲来无事就练练武功,日子过得单一,却也幸福。
  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一个物事从树上落了下来,我身形一转轻松接住,原来是一个鸟窝。
  我微微一笑,飞跃而起,将鸟窝送上树梢。
  上树之后却也不急着下来,而是随意坐在上面,从高处远眺四方,从小就喜欢在树上玩,总觉得从上面看东西会更加开阔。
  突然目光远远看到两个纠缠的人影,心突然漏跳,那两人竟是霖和尘。
  
  第 8 章

  "四殿下,原来你在树上啊。"正要细看,树下的王府管家高声叫道。
  "恩,风景挺好。"我笑。
  "我说殿下,您还是下来吧,摔到哪里了,王爷会责罚的。"管家摇头道。
  我下意识的往刚才的方向望去,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难道竟是我眼花?
  
  房门微响,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瞬间,两道黑影迅速逼近,我噙着冷笑,假装翻了个身,却趁机将手放入怀中放出见血封喉的幽灵小箭。
  只听闷哼一声,一人已直直倒下,另一人直逼过来。
  我一惊,没想到两人中竟有一人飞身挡住所有的幽灵小箭。
  我虽然恢复得不错,也在勤加练习,但毕竟伤到了筋脉,武功自是难以与之抗衡,数招之内,我已处于下风。
  这时一个人影翻飞进来,凌厉剑气直逼先前那人。
  "寻,可有受伤?"来人正是尘。
  "没。"有了尘的加入,我轻松不少,掌风虎虎向前,夹击得那人渐渐处于劣势。
  黑暗中一道蓝光隐隐向我袭来,我躲避不及,正要生生承受,只见人影疾动,尘已将我拦入怀中,还没来得及思索就见尘的剑尖已齐齐划过那人的颈项,只听咕噜一声,就见一个人头向墙壁飞去。
  此时门外传来一片喧哗之声,灯光被迅速点燃,整个房间刹那变得灯火通明。
  来的一众人正是王府的侍卫,为首一个单膝跪地道:"属下等救驾来迟,请殿下责罚。"
  "好了,先把这里处理一下再说。"我靠在尘的怀里环视了一下被血污浸漫的房间,皱眉道。
  "遵命。"那些侍卫迅速处理了两具尸体。
  "尘?"我这才注意到尘的面色苍白,额头沁着汗珠。
  "没关系。"尘虚弱的向我笑笑,"今天有大批刺客夜闯王府,二殿下率领侍卫正在剿杀。他怕你出事,让我来照顾你。"
  "你这个笨蛋,累了就要休息啊,让他派其他人来也是一样,看你苍白得。"我笑了笑,突看见自己掌心竟满是墨黑的血,而那黑血正从尘的背后汩汩淌着。
  "不--"看着尘逼人的美眸光亮渐熄,莫大的恐惧将我压住,"快,快叫大夫。"我吼道,外面的侍卫乱成一团。
  "尘,你不会有事的。"我轻轻将脸贴着他冰冷得有些骇人的脸颊,浑身颤抖。
  "不要......哭......"尘艰难的抬起手臂,轻轻抹去我无知觉留下的泪。
  望着面若金纸气若游丝的尘,我突然冷静下来,将染血的掌心凑到鼻间仔细闻了闻,发现这毒正是凝霜烈焰中的凝霜,此毒无药可解,唯一的方法是再中烈焰,将两种巨毒在体内汇集,方可压下。
  中了凝霜并非立刻致命,而是缠绵数年,每每毒发则要饱受冰冻寒伤之苦。
  尘为何反应如此剧烈?我猛然想到尘的体内还存有我当日亲手喂给他的猜心,猜心和凝霜都非巨毒,却同属寒性,两种毒交汇在一起,可以瞬间至人于死地,尘能坚持这么久自是仗着高深的内力。
  我当下再无犹疑,从手臂割出猜心的解药注入他体内。
  见他面色稍缓,我轻轻吸去他伤处的黑血,待血色变得红润,我指尖疾走十二经脉,从手太阴肺经开始,阴阳相贯,首位相接,逐经相传,到肝经为止,周而复始、如环无休的将真气流注其内,将气血周流全身,将他体内的凝霜引至自己身上。
  (学医的大人,请无视偶的胡说八道)
  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我冷得不住发抖,觉得血液都被冻僵了似的。
  许是耗费太多内力抵御毒性,尘竟慢慢睡去。看着他渐有血色的脸,我虚弱的笑笑,整个人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发现霖坐在我床边。
  "尘怎么样了?"我问,却发现声音暗哑得厉害。
  "他还在休息,没什么大碍了。"霖看着我,眼光温柔,却隐隐含悲。
  "那就好。"我喃喃道。
  "他对你很重要么?"霖问道。
  "是的。"我给尘渡毒己身的事情,霖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眉眼深沉,看不清悲喜。
  "我会去找烈焰,你不会有事的。"他抱着我,紧紧的。
  "霖......"怀中的是我不愿失去的温暖,这种温暖没有人可以代替,是我仅有的亲情。
  
  王府中自是有无数珍奇的药材,虽然不足以压制我体内的凝霜,却也暂无毒发的危险。只是不知为何,身体日渐衰弱下去,甚至多走几步都会觉得气喘吁吁。
  尘经过调理已经恢复了八九成,却是哪也不去,日日陪在我身边。
  还在盛夏,吹着清凉的夏风,我竟时时觉得一阵奇寒。
  
  等我再次出王府的时候,是奉父皇的宣昭。
  虽为王子,我却并无功业,因而很少上过金銮殿,此刻,我伏地叩拜的刹那,仍是有些恍惚。
  总觉得群臣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徘徊,不觉皱了皱眉。
  身旁的霖悄悄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紧张,我感激的笑笑,回过神来,父皇的贴身内侍张公公竟已开始大声宣旨。
  头脑不是很清醒,最近除了体虚畏寒,也镇日头昏眼花,昏昏欲睡。
  当"封四皇子楚寻为太子"几个音传到我耳中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
  这......怎么回事?
  "寻,还不领旨谢恩?"晕眩间听到霖关切的声音。
  我侧头望着他,他的目光深邃如常,竟没起半点波澜。这样的霖隐隐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儿臣楚寻无才无德,得父皇如此厚爱深觉惶恐......"我跪伏在地,满脑满心都是拒绝,我绝不会成为霖通向帝位的绊脚石。
  "皇儿不必过谦,朕意已决,择日就正式册封你为东宫太子。"父皇轻易制止了我的话,他不耐的挥挥龙袍,仿佛此刻不是在宣告即将册封太子这一震惊宇内的大事,草率得让人瞠舌结目。
  周围众臣纷纷贺喜,我麻木的点头。
  
  我被告之于三日后迁入东宫--承德宫。
  趴在阑干上,望着游来游去的锦鳞,百般无聊,说是太子,其实谁都知道是个虚位而已,当今权力被霖和楚铭分割,即使是父皇的
  处境也很是尴尬。当然就目前来说,楚铭溃败,霖的势力已经逐渐可以遮天。但毕竟皇权太过诱人,许多其他势力也在暗中蠢蠢欲动,父皇将我推到那个位置应该是让我遮掩霖的锋芒吧。
  "太子殿下。"霖的声音中带了些恭敬。
  我转身望着他淡淡的笑,突然涌上怒意。他居然叫我太子殿下!
  "我不叫太子殿下,我是寻。"我瞪着他。
  "礼不可废。"霖敛眉。
  "哼,好一个礼不可废,既然如此一开始你就应该叫我四皇弟,不要叫我寻。"我咆哮,我从来都没对霖这样动怒过。
  "你站在外面很久了,身体本就不好,我扶你回房。"霖轻声道。
  "本太子殿下不敢劳烦二皇兄。"我撇过头,不再看他。
  "天家有天家的规矩,寻可是在怪我?"他叹了口气,从后面拥住我。
  "哼。"我的气泰已消了大半,却是拉不下脸。
  "我错了还不行么?寻,跟我回房吧。"他拉过我的手,陪着笑脸。
  "霖......"我想告诉霖,我永远都是那个追寻着他的寻,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喝了霖喂的药,我便躺在了床上。
  尘拿出一颗梅子放在我嘴里,对于自己越来越不中用的身体,我心底有些害怕,却不愿让他们担心,特别是害怕尘会内疚,尘清醒那天,知道我将他体内的毒引至体内,竟抱着我直掉眼泪,尘素来不是脆弱的人,我从未见他哭过,那天那般,我心疼极了。
  
  这章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写虾米,偶晕鸟
  ※※自※※由※※自※※在※※
  第 9 章

  9.
  承德宫位于皇宫东部,距皇帝寝宫御极殿不是很近亦非很远。
  尘随我入宫,霖每日下朝总会到我宫内,直到宫门落锁方才离开。
  不知不觉间,大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盛夏已过,初秋将至,我身体破败得厉害,竟如同废人般,缠绵床塌。
  霖派去寻烈焰的人次次无功而返,他看我的眼越来越担忧。只是他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顾及我,七皇叔倒戈,楚铭多年根基彻底被毁。
  这些都是尘告诉我的。他也越发忙碌起来,当他每每和霖相携离开的时候,我总会浮现出那日树上遥遥的一瞥,那对仿佛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