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久没来上课?你以前不都是不缺课的吗?出什么事了吗?"严沙刚坐下,颜罗就小声得问。
"没有,最近突然出了趟远门。"严沙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事。
"回头我把笔记复印份给你?"
"嗯,那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颜罗笑着说,说实话,颜罗笑起来还是挺漂亮的。
严沙也回了个笑,翻出上堂课得笔记。
"对了,原本想说上次考完试大家好久没见想出来聚聚,结果你这么久没来,大家都等着你呢,不然就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出去唱歌怎么样?"
所谓得大家,就是严沙在这上课时认识得几个人,大家年纪差不多,比较谈得来,偶尔也会出去聚一下。
严沙想了想,觉得怎么也比自己回家再一个人胡思乱想来得好,于是点点头,"好啊,那下课后先去宵夜,再去KTV。"
"那我就去通知啦!"颜罗带点调皮得眨眨眼。
严沙只是随便笑了笑,没心思再去跟颜罗说话,正好老师进来开始上课,教室里立刻一片安静。
掉了半个月得课,严沙一心烦着工作和多多得事,自己也没翻过书,现在听课完全鸡同鸭讲,听不明白思绪自然容易飘离,不知不觉又飘到身后得某个位置上......
说自己像个情窦初开得傻小子还真没错,严沙只要一想到多多就坐在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心里就七上八下得定不下来,一想到也许多多正看着他,心跳就加快,再想到自己不该再有幻想,心里又莫名得难过起来。
"严沙,你脸怎么红了?"突然,颜罗凑过头来小小声得问。
呃......
严沙一时大窘......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那张脸现在肯定红得能滴血,因为颜罗话一出口,严沙就觉得自己脸像火烧一样......
真是丢脸丢到南极州去了!
"想什么呢?"颜罗好奇得问。
"拜托你闭上嘴!"严沙现在只想钻个地洞把自己藏进去。
"嘿嘿......"颜罗虽然闭嘴了,不过最后那两声笑让严沙窘得只想昏过去算了。
严沙啊严沙,拜托你做点跟自己年龄相附得事吧!
除了哀叹,严沙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
任凭严沙想破头,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陷入眼下这种尴尬得境地。
原以为不声不响得熬过那几个小时,自己就能荣登极乐,远远得逃开让自己丢了大脸得祸源,就算接下去跟那一帮子人去吃饭唱歌时,颜罗还指不定怎么笑他,那也好过在那一间不过十几个平米得教室里闷得快窒息。
下课时,严沙刚站起来,就感觉到大事不妙,除了围过来得四个狐朋狗友,颜罗却是往他身后走去......
不等严沙为自己得预感祷告一下就听到颜罗那让他恨得牙痒得声音。
"多多,我们去唱歌,一起来吧!"
我考你妈的哈里路亚..................................................................
严沙听了差点没砸桌子。
估计是自己的表情太可怕,三个朋友都奇怪得望着他,严沙深呼吸再深呼吸,让自己别生气,反正多多也不一定会去。
身后静默了约5秒,严沙只听到多多说,"好啊!"
严沙已经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如果是天上诸神要惩罚他的不敬,他宁愿天上落道雷下来辟死他!
现在才后悔上了颜罗那条贼船已经太晚了,总不能让他说因为多多去所以他不想去这种小学生的理由吧?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逃脱眼前得恶运得?公司加班?身体不舒服?精神性便秘......
颜罗,算你狠,我们走着瞧!
虽然不甘愿,严沙还是跟着一群人进了夜排档,好死不死,多多正好坐他对面--其实不管多多坐哪个位置,严沙都会觉得混身不对劲。
一顿饭下来,严沙没说过一句话,好在他以前在这群人面前也不多话,一顿饭下来压根没半个人觉得他不对劲,倒是多多的沉默让颜罗感兴趣。
"多多,我们有一年没见了吧?"颜罗坐在多多旁边笑问。
"嗯,我还想你怎么不来上课了。"多多随口答着。
"第二年我报得课都跟你错开了,都是报前没说好啊!"
"呵呵......"多多笑笑,没话说了。
"不过你跟豆芸倒是一直在一起啊,你们是不是......"接下去得话,颜罗用个暧昧得笑代替。
围坐得一群人立刻跟着竖起耳朵,三八得等着听八卦。
"呵,别开玩笑了!"多多只是淡淡得几个字就打发了,让一群人什么都听不到。
"真得没有?"颜罗不死心的问。
多多只是笑着轻轻摇头,暧昧得神情反而让人摸不着边。
严沙虽然一直装着在喝酒,却没有漏听漏看任何一个细节,而多多最后那个暧昧的神情,也让他猜不出个底,心里不由得又觉得一股无名火在冒。
严沙啊严沙,你还真是一点都学不乖!
无数次得,严沙在心里把自己骂到无言。
十六
吃完饭,严沙还是跟着他们去了KTV,进了包厢,包括颜罗在内得三个女人围在歌曲目录旁狂翻乱找,要唱得歌一首接一首,几乎是首首都背得烂熟。
多多和另两个男人付责点酒水饮料零食,严沙只付责在一边看和最后得付帐工作,没办法,谁叫他是一群人里最有钱得那个......
两个男人点了三人份得啤酒,严沙刚想抗议竟然把他那份给忘了,就听多多说,"我跟她们一起喝可乐。"
他以为多多现在肯定会喝酒得......严沙很意外得看着多多。
多多坐在另一边得沙发上,笑望着34寸得电视屏。
说是陪那群女人来唱歌,这话真一点没错,三个女人霸着两个麦克风,只有在要男女合唱得时候才想起还有他们这些个男人在,有时候干脆男女声全包,把群男人凉在一边吹人干。
虽然已经听过两次,但是严沙今天还是再次深刻体会到女人声线得可怕性,在这样的绝世魔音下还能正常思考,跟旁边得两个男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严沙真佩服自己得忍耐力。
每每有人抗议那些女人声音太可怕,总是会被回吼不懂欣赏,继而哀叹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这群女人有没有搞错?所谓对牛弹琴,弹琴得人只不过是浪费点力气而已,可怜得却是那头牛,要被迫忍受这样的噪音,而现在,他们四个就是那四头可怜得牛!
终于有个男人在忍了又忍、孰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得时候,对多多说,"多多,你光坐着无聊吗?去唱首歌给我们听吧!"
想不到这提议立刻引来三个女人的一致支持,一人一边一个在背后连推带拉得把多多拖到了歌曲目录前,"是啊是啊,我们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多多有点不好意思得皱了皱眉,一付想拒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得样子。
严沙还是第一次看到多多不好意思展示他那破萝嗓子的,以前他,还有小丽三个人一起去唱歌得时候,不管多难听,多多都照唱不误,那破声音简直跟眼前那群女人有得比!
"安啦安啦,反正这里也就我们几个,你唱得再难听也没人会笑你的!"颜罗强势得把话筒塞到了多多手里。
等他开始唱你就会后悔了!
严沙坏心眼得在心里冷笑,很期待那些女人在听了多多的"美妙"歌喉后会是什么反应。
多多笑了笑,算是答应了,然后翻开歌曲目录给自己点了首歌。
一时间,大家都静下来期待着多多会唱什么给他们听。
也正因为所有人都安静了,所以那声音才会显得那么清淡纯净,瞬息震撼了在坐的每个人......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
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吹着白云飘
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
哦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
--刘若英 《知道不知道》
严沙突然发觉自己错了,错在他离开了多多两年半之久,还用着曾经得记忆来看待多多,因为他错了,所以原本那颗等着看笑话得心才会毫无防备得被多多得歌声刺得一箭到底。
多多得声音低柔得,带着男人特有得低声调,却又不同于任何一个人,歌声似在对着某个人低诉着什么,带着思念,带着悲伤,带着无奈,带着回忆得甘甜,带着一路得迷茫......
当多多的目光转向他时,严沙竟然发现自己逃避得移开了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他不敢看多多得眼睛。
整个房间一直安静到多多唱完,直到多多微笑着放下话筒,大家才回过神,颜罗立刻冲到多多面前,满面红光、两眼闪闪发亮,"多多,你唱得真好,我都不敢相信是你唱得!"
也许,只有严沙才看得出来,多多得微笑带着多少苦涩。
严沙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酒,其实他知道,这只是为了掩饰他不敢看多多得事实。
他怕再看到多多那一脸得寂寞苦涩哀伤彷徨无助......他的心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棉线,乱得他不敢去试着理出一个头绪。
严沙低着头,没听到多多得回答,倒听到坐在身边得男人在叫,"我说颜罗啊,你也好好跟人家学学,这才叫唱歌!"
"哈!有本事你来唱唱看!"颜罗不服气得拿着话筒回吼。
可想而知,身边得男人哪是拿着话筒得女人的对手,那音量足够楼上的人以为地震了,一句话就让男人撇撇嘴不出声了。
"你们继续唱吧!"多多说了声,又坐回了原先得位置上。
估计那三个女人听了多多唱得歌后自信心严重受打击,来回没唱上两首歌就悻悻然没了兴致。
最后的买单工作交给严沙后,其余得人都早早回家去了。
严沙付完帐,却不急于走,一个人坐在包厢里,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刚刚得歌声。
是什么,让多多改变了这么多?
十二年半里,跟多多有关得画面一幕幕得在脑海里回转着,他跟多多表白的那个夜晚,头上好多星星;他跟多多一起看书展,那天好多得人;他偷了多多得一支笔,只为留下些属于多多得东西;他看着多多跟第一个女朋友站在一起,整个世界都崩落得声音......
好长得梦啊......那个关于名叫多多得生物得梦......
原以为自己在两年半前就已经从梦里醒过来了,谁知那只是个暂时得休息,休息完,所有得东西又加倍涌来。
[想你的时候/哦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
有时候,思念是比爱更要命得东西!
十七
慢步走出娱乐城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得事了,半夜1点,除了娱乐中心这种地方依然灯红酒绿外,别得地方早已经一片漆黑。
严沙刚走了两步,就看见不远处昏暗得霓虹灯下站着个修长得身影,不用仔细看,严沙得心脏又严重漏跳数拍。
多多站在那,只是看着他,似乎没有走过去得打算也没有叫住他的意思,只是安静得站在那看着他。
严沙逼着自己狠心,必竟他跟多多两年多以前就没关系了,他不欠多多什么也不想再对他付出什么,就算自己依然对他无法忘怀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倾向,那也是他自己得事了!
无视多多得存在跨出第一步--但是现在已经是半夜1点了......
狠心让自己别再想这些的跨出第二步--多多回家得末班车早一个世纪就开走了......
觉得多多可以打的回去的跨出第三步--这鬼地方连只野猫都没有,哪来出租车?
犹自挣扎得跨出第四步--这里是夜生活娱乐场所的门口,每时每刻都有喝醉酒并且以下流无耻为荣得男人走出来......
多多八成是摸准了他没办法看着不管才堂而皇之得站在那等他出来!
到底多多要他怎么样才肯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严沙觉得调转脚步往回走得自己实在很悲哀。
"你到底想怎么样?"严沙忍不住对着他低吼出来。
其实严沙这样问是很没道理的,因为多多只是站在那,又没叫他又没拦他的,是他自己要走回去的,可是严沙就是忍不住气的对着他低吼。
该死得多多能不能别用这种表情看着他?
在K房他就已经看够了多多这付可怜到极点得表情,到现在他还摆出那付样子给他看,严沙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对不起他了,让他这么委屈!
"沙子......"半天,多多终于出声了,低柔得声音像是在哀求些什么,"你能不能别再生我得气了?"
多多是想回到以前得相处模式吗?不用付出,却可以对他予取予求。
"不可能!"这是他唯一能给多多得回答。
多多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得,停了停,又问道,"那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
严沙吸了口气,秋冬交替得夜晚还是有点冷得,吐出得气变成了模糊得薄雾,等一口气吐尽了,严沙才回过头望着多多。
"多多,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对你坦白了,我从中学毕业前就告诉你我爱你,一直到现在,还是这样,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只能说那超出你所能想像得,所以,你不能要求一个这么爱你的人,一辈子都做你的朋友,甚至看着你恋爱、结婚、生子,这对我不公平!我没办法再带着朋友得面具暗地里却在遐想你的身体,我过得很痛苦你明白吗?"
"如果,你是想要我......的......身体......"多多的声音渐低,低得几近消失,但是多多还是努力得想把话说完,"......我......可以......"
"给顿美餐,然后再让我像只狗一样对你忠心耿耿一辈子?"讽刺的话说得既尖锐又不留余地,严沙突然发现他看不起多多,因为多多正在用身体利诱他。
"我没有!"多多立刻像反弹一样大声道,双颊气得泛红,睁大着眼瞪着严沙,"那你又想过没有?被唯一得朋友说爱,而且对方还跟我一样是个男人,我既不想失去那个朋友又没办法接受他,你想过我是什么心情吗?沙子,我们认识都已经12年了,除了爸妈你是我最亲得人,你叫我怎么办?"
大声得控诉越到后面越是显得苍白无力,那无可奈何得语气好似透着绝望。
怎么办?
严沙在心底冷笑,那冰冷得笑意几乎让他得心结成冰。
多多总是问他怎么办......他只是个人,他不是神,他又该问谁怎么办?
命运注定了他和多多之间必需有一个人要活在痛苦中,他已经背负着这痛苦过了近十年,他是否该继续背负?为了多多得快乐和微笑......
为了多多得幸福快乐,把自己当成神,当成圣人,背负起所有对多多来说不好的东西,这样的自己还是个人吗?
他决定不了,一正一反两边都快被逼到了绝境,他真得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多多想要他?还想要他的友情,想要他的关心,想要他的陪伴,想要他的温柔,甚至,想要他单方面得爱......
总是他在挣扎,总是他在承担,总是他在痛苦得决定......
这次,也该轮到多多了吧?
严沙望向多多,那眼神却像个面临着审判得死囚,然后,严沙平淡得这样问多多......
"我可以继续做你朋友,但是总有天,我会让你逼疯,只要看到你就会让我痛苦,分开后,思念又会像万蚁钻心,一天更甚一天,一天苦过一天,到最后,我肯定会被这痛苦逼疯掉。即使这样,你还想我回来吗?即使这样,你还希望我们仍然是朋友吗?"
多多睁大着眼看着严沙,难以至信却又在心里渐渐消化严沙得话,然后,多多紧握的双手在发抖,脚步不稳得往后退了步。
再开口,多多得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要身体,我可以给你,你说得那些恋爱、结婚、生子,通通都已经不可能发生了!我对人已经没感觉了,不但男人,我连女人都没感觉了,这辈子我不可能再恋爱再结婚再生孩子了,你到底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