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殇————嶙屹
嶙屹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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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报复......我不会忘记的。"断断续续的是我真实的语言。
"哼!报复?!连枪都不会开的人不要讲什么报复!"阿全猛地一插到底,我的头重重地砸向地面,顿时眼冒金星,一片黑暗。
不再抵抗,因为无力抵抗,任身体在阿全一波波的高潮中起伏摆荡。阿全刚才扔的枪就在右手边,而且他并没有注意到。但是现在不能用枪,以自己蜗牛爬的速度,还未射击枪就被抢走扔掉了吧?
......进出了多少次了呢?激射的粘稠液体由承载不了的体内被挤了出来,腰以下、小腿以上的部位麻木而僵直,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此被贯穿的地方没有丝毫的痛感。
发泄完肉欲的阿全似乎比刚才平静了一些,他注意到我左手刺着梅花染着血的小指正以古怪的姿态呈现在他眼前,抓住我的左手,阿全轻柔地将小指由尖端慢慢含入口中,舌尖抚慰着因为骨折而肿痛不已的手指。他抬起下身,沾满体液而变得润滑的分身从身体里退了出来--安静之中,我清楚地听见了那湿润而淫糜的声音。
"明正......"阿全低沉的声音哑哑的,"不要再去找正纪了好吗?"温湿的空气在耳边流动,但我毫无感觉,不觉得兴奋甚至不觉得痒。
刚才他疯狂地侵犯我的时候,我曾经有一刻有过想不顾一切杀死他的念头,如果当时拿着枪,阿全肯定已经血溅当场了;但现在又平静了,就像大风浪之后又安静下来的湖面那样。我望向他却不看他,是因为近视也因为......?说不出的理由。
"为什么不说话?"阿全立刻瞪起了眼睛,"在我和正纪之间做选择那么难吗?"
果然,因为正纪不会问这样的问题而喜欢正纪,也因为阿全会这么问而喜欢阿全;人总是矛盾的,然而他们谁我也不想独得,或者索性一无所有。
我把手臂伸向阿全,用双手捧住他就要发火的脸,然后我笑了,用我所能展现的最单纯最没有心机的表情微笑了......唯有话语是冷冷的,"我不明白爱,也不想了解;对于我而言,有的只是本能的追求,我不知道什么叫‘专一',为什么要‘专一'也是未知的,与我无关。对于你或是正纪都是‘喜欢',再没有什么‘很喜欢',喜欢正纪的优点、你的缺点,仅此而已。对!我有过懂得爱的时候,是我的家人磨灭了它;我也曾经为憧憬爱而努力过,毁灭它的是你。所以,不要抱怨了,我不会在你和正纪之间作出选择,也不会为了你或正纪去改变我自己,就是这样!"猛然推开阿全,脸上净是冰霜,我站起来。
还没离开就被拉住左手又一次跌坐下来,"樱......你以为你是樱吗?高傲美丽、熙熙攘攘地绽开花朵,当别人注意你时便跌落枝头悄然离去?"执着我手的阿全抚着受伤的小指,纹着樱一般梅的小指,"那么......梅便不行了,高洁素雅--那不是你,你只是图有梅的外表而已,所以......梅不需要了。"
阿全这么说的时候我却没有注意到什么,脑子里突然想到的是"夜樱",是吗?装出高傲模样的妖冶吗?
"啪!"亲眼看见小指从手上脱离,我无法将眼前的一幕与神经末梢传来的剧痛联系在一起,为、为什么?好痛!!是我吗?是我的手指吗?是我的血吗?那鲜红色的......是我的血吗?血......
阿全的眼神充满陌生的魔性,染血的手是折断我手指的元凶。伸出一截红舌,他贪婪地舔去断指的血迹--无声的动作充满了挑衅。
想到要痛的时候,我猛地抽出了手,痛--!!看并拢在一起却有了空挡的手指,我突然有哭出来和杀人的冲动。藤冈全这个混蛋竟敢这么对我!!!!
枪就在右脚边,没有再多的考虑,我抄起枪对准阿全。下一刻他就扑过来抢枪,但一个踉跄他没能站稳,跪倒在地上。没有丝毫的迟疑,我扣动扳机,子弹准确无误地穿透了左胸偏上--心脏的所在--然后,红色变成了主色调......
"明、明正......你下药!!你......咳咳......"阿全拼命挣扎地要站起来,却只是徒劳无功。
下药?......啊!是血樱"!--蛊毒生效了!"我一开始就说要报复的。"
"那我还...真、真是大意......"
"活该!"甩开枪,我在衣橱里找到一件干净的衬衫,用干净的领带包扎了淌血的断指;胸口的地方压抑的厉害,我想大概是刚刚开过枪的缘故,匆匆地准备离开。这才发现房间里......
一片安静,没有一点声息,死一般的沉寂......不!就是死的沉寂!
走到阿全身边,他已经没有呼吸、嘴唇发紫了--死了吗?我杀死阿全了吗?
也对哦!正纪教我的枪法我只会了一招,一招致命的"一箭穿心",而对阿全的这一枪射得特别完美,当然不会活着。但,心脏中枪的人应该什么也说不出就死去的吧?阿全却......
不对!枕着阿全胸口入眠的那次就觉得奇怪......听到心脏在近处跳动的时候,衬衫上的扣子却硌到脸,男式衬衫的扣子是在右边的吧! 阿全难道......!!
俯下身子,我把耳朵贴近阿全的右胸口--"扑通、扑通"生命的声音并没有停止,果然他的心脏是在右胸腔--太好了,他没有死......只是休克而已!
倒坐到地上的时候,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咦?松了一口气?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因为阿全的幸存而松了一口气呢?以为他死了的时候我并没有太紧张啊!我没有瞪大眼睛或倒吸冷气啊!但为什么会松一口气?我的确是松了一口气啊......
难道说,我其实是有感情、有心的?我也是会高兴、会难过的?是吗?
[明正,你是有心的,你也知道开心、生气的,不是吗?你也会有喜欢和不喜欢的感觉,不是吗?你也希望有人陪你入眠,有人对你好、关心你,不是吗?你不是没有心。你只是缺少表情而已!!]
我其实只是缺乏表情吗?没有表情也算是有感情的吗?是吗?
[这孩子脸上都没有表情,真冷漠!]
[这位儿童患有面部神经缺乏症,精神方面十分正常。]
果然,母亲是骗我的,我根本就是有心的,是有感情的......我刚才的确在为阿全担心......
"呼--"阿全从昏迷中恢复过来,又开始呼吸了,虽然说正常还算不上。就这样,我从蹲着的高度看阿全,我发现另外一件事:不仅仅是担心阿全而已,我真的...真的很爱阿全......
为了他的告白而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即使父母和兄长被他杀了也不觉得恨他;甚至被他强暴了还担心他的死活。他所有的都是我所认为的缺点,可我还是不讨厌他--那就是因为"爱"了吧?!
为什么知道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情感?为什么不能再早一些呢?在弄到这样两败俱伤之前就让自己明白......
但是不对的不是任何其他人,不是母亲、不是正纪、不是阿全,而是我,我自己!!是我自己要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吧?
那为什么要让我发现,在自己的初恋不得不破裂的时候发现它?!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再把它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再相处下去吧?
是时候该结束了,不论是阿全或是正纪......
我留了话给阿全,然后带走了我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件已经扯破的"夜樱"。我离开了藤冈全,在我发现自己爱上他之后的5分钟之内。

3年后 奈良县 川上
6点起床,做早锻炼到7点;接下来洗澡、吃早饭、看报纸、听新闻......一直到8点整,准时开始坐到电脑前面--打字;当年被阿全残忍地折断的左手小指已经完全看不出问题了,除了有时候弯曲起来还会痛。
3年以来一直遵循的生活时间表,在今天早上破例--因为我一大早就赶头班车去东京见一个朋友。
离开藤冈家已经3年了,可能更久一些,但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当年离开藤冈组之后,我去找过正纪,但没有跟他一起住,只是问他借了钱医治手指,然后独身来到完全陌生的川上,租了间再平常不过的公寓住下来。推托正纪的理由很简单:"我想试着让一切重新开始。"然后,一如既往地,正纪没有强求我。
没有力气只有长相的文科大学辍学生除了能干服务行业别无选择了吧?但我正是想离开那糜烂的生活才离开东京的,于是我开始写小说,用以前惯用的假名"中岛皓树"来做笔名,写了讲我真实体验的第一部小说《爱殇》。本来以为用同性恋的题材会遭人非议,但《爱殇》却卖得令人惊讶的好。东京那边出版社的编辑部也专门派了一个叫做穗乃操的女生来做我的专任编辑,这个叫小操的女生好象是我的书迷,每次都会不辞辛苦地在截稿的时候跑到川上来拿原稿。
其实小操大我2岁,但她坚持让我叫她"小操",所以我也不许她"老师、老师"地叫;我们的关系就像是出了校园的学姐和学弟一样吧?一开始,小操对我是怀有爱慕之心的,但我告诉她我是真正的同性恋之后,她马上转而激励我要努力!总之现在她是个非常要好的、但关系纯洁的女性朋友,而今天就是去她在东京的家做客。
当年刚刚离开藤冈组到川上来的时候,我也担心过阿全万一没看见或不理解我的留言而为了报复冲到川上来怎么办,我没能想出办法,幸好他也没有来--或许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或许只是厌倦了。阿全和我、正纪不同,他不讨厌女人也不喜欢除了我以外的男人,所以我的希望就是让他忘却我,回到舆论中所谓的正常人的世界里去。
3年来和正纪偶尔还有联系,他在函馆的生意似乎做大了,听起来还不错;而藤冈全,我完全没有听到什么,但他应该还活着,他的枪伤并不是重伤,而"血樱"据我调查不过是以人血为药引的麻醉剂而已。
《爱殇》再版的时候,小操让我加一些什么作为扉页提词,我就写了那长久以来的感受,我皆川明正对藤冈全的一些感受 :"Love gone, when it was young..."也许那只是我无意义的咕哝吧?
这次去小操家,一方面是想去她家看看,另一方面是要讨论我的第4部连载,一部不再有关黑道的小说。小操第一次知道我总是爱写黑社会的人和事,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个黑道之子时,大惊小怪了半天说什么"明正你一点也不像个流氓!!"。可能是跟这个太有活力的女生共事了一段日子的原因吧,我现在已经很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了,也可以露出真正微笑和哭泣的表情了。

和小操一样热情的父母在得知我是小操所负责的作家时便强硬地留我下来吃了午饭,所以从小操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2点多了。东京的中午,路上还是一样的热闹,暖洋洋的太阳这样温柔地抚摩着脸上的皮肤,人有点困,好想睡觉。刚才和小操说了我的第4部连载,为纪念皆川家宝物中那不复存在的和服而取名为《夜樱》,讲的大概是"该分手时就高兴地说‘再见'"之类的主题吧......

我们都太激动了,所以分手吧!希望什么时候见到你,能把你妻子介绍给我认识。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当时留给阿全的字条,只有两句话的字条:
呵~~丝毫没有联系过,可能不会再见面了吧?
"明正?!明正--"才这么想就听见绝对是阿全的声音在对面叫我。站在车站那边的阿全和3年前没什么大变化,除了身边多了一位漂亮的小女生。
有种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微笑地走过去,真心微笑地说,"好久不见。"
因为我那看起来太过真实的微笑而愣了一下的阿全很快也友善地打了招呼,"好久不见,"然后他转向那个女孩介绍道,"二宫若雪,我的未婚妻..."
......
从未想过,我们还有可以这么平静地对话、这么平静地介绍恋人的一天,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年轻的恋人们,总是爱得火热,完全不去考虑彼此的明天,疯狂地以为一切只有今天。年少轻狂罢了,没有错,没有罪过,因为这也是爱啊!爱得太粗暴、太盲目,丢失了自己、丢失了彼此,这时候爱情变质了......所以,可以的话,什么时候冷静下来想一想,说不定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虽然不相信纯粹的精神恋爱,但如果是真心相爱的人,是不一定要在一起的,只要看见彼此幸福就好了。
《夜樱》皆川明正]

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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