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黑田 步
黑田 步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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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算什么?遗言吗?"乔安娜听了这番话大惊失色。

"乔安娜,聪明如你......"文森抿嘴一笑,说道:"真是的,好不容易跟你解开嫌隙,可惜不能再共事下去了。"他站起身走向门口。
"文!"乔安娜凄然的叫道,"求你!别......"她扑向文森从他的身后猛的抱住。
文森站立住轻掰开乔安娜的手,转过身看向乔安娜悲伤的脸,"JOANNA......地球北欧语意为上帝的礼物......显然这不是属于我的礼物。你是谁的礼物呢?"
"......你的,是你的......但你从未开启......"
"呵,不是的......强说成是,也许一时会是,但终究还会不是。"文森推开乔安娜,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安娜伸手去抓,也只是抓到了身体因离去而带起的风,一片空。

泪......我的眼泪呢?为什么我不流泪呢?

文森似散步一样,慢踱到引起这场混战的核心--所属于罕星的克粉研发基地。
这里早已空无一人,机器也已经停止运转。也许再等上几天罕星就会因国内供给撑不住而来讨饶,借机会还可以和宇宙委员会谈谈,但这一切已不在他的掌控中。

"此生无憾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回荡在空间中。
"你怎么跟来了?"文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瑟琳娜玩心很大似的左右环顾着,"你忘了一辈子的约定了?在这一辈子的最后一天,我怎么可以不在你的身边呢?"
"那只是你单方面的约定吧。你还真是烦人,奇怪瑞德怎么会跟你一拍即合。"
"你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和瑞德的关系吗?"
"说不上......我没有什么喜欢与不喜欢的人......"
"爱着的人呢?也没有吗?"瑟琳娜走近文森,"我还以为你对乔安娜......可刚才见你们又是那样......"
"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文森看了一下眼前这个赶不走的女人。
"回答我!爱着的人,你有没有?"
文森轻摇了摇头,"没有......到是有一个想爱的人......"他的脑中搜索到一双苍紫色的眼睛。
"是谁?"瑟琳娜逼问着。
文森有些不耐烦道:"你走不走?你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哼。"瑟琳娜一把抓住文森的胳膊,"无论你想怎么死,我都一定要在你身边。我要发现尸体的人说:原来文森将军还有一个情人,这个女人背弃了国家只为了追寻她的爱情!"
"你想留下尸体?"文森抽出胳膊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金属球,说道:"恐怕不能随你的愿了。"
"这是什么?"瑟琳娜全无恐惧很好奇的问道。
文森微笑着说:"只要我把它丢出去,瞬间,这里就会是废墟一片。至于我们的肉身,恐怕很难再拼接在一起了。"
"你连这里也想毁了?"
"哈哈......"文森笑得像个孩子,"这纯属恶作剧,重建这里费不了多大劲。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找到我的尸体。"
"我能抱着你吗?"瑟琳娜试着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不能。"文森看到瑟琳娜失望的脸,又说道:"你可以站在我旁边。"
瑟琳娜笑了,像是得到了恋人晚安吻的少女。

一个人的人生句点,无论带有怎样浓重鲜亮的色彩,对于社会形态整体这幅黑漆一片的画来说,也只算是再加重了一层黑色而已。


第十四章

文森,死了。三十二岁,既不算"享年"也不算"英年早逝",只落了个"畏罪自杀"。当然,这是现在对他的评价,但在他成为"历史记载"的多年以后自会有人站出来为他招魂喊冤。那时满头银丝的乔安娜,只是用轻哼一声来表示对"历史"评价的不满,她会因此而静静的坐在书桌后,呆呆的看着一对中校级别的肩章发愣......

"乔安娜中校,出列!"
乔安娜从容的走了出来,闭了闭依然干涩的双眼,为什么没有眼泪呢?
喊话的人示意校场边有辆轿车在等她。
是啊,既然回来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除非像文森一样。

车上早已有人在等候了,乔安娜面无表情的上了车,"呯"的关上车门,车内安静的有如隔世。
"开车。"车上人吩咐道,又转头向她毕恭毕敬的说:"小姐,您回来了。"
乔安娜不予理睬。说话的人也不以为然。

乔安娜一路上只看向窗外。街道上除了军警比平常多出数倍之外,并没出现什么其它特殊情况,也没有曾经交过火的迹象。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

车子径自开进了戒备森严的总统府。
待车子停稳后,车上的人对乔安娜说:"先生在左侧三层办公室。"

总统办公室的套间内,站在屋中间的乔安娜与坐在桌案后的代总统拉锐,对视着。
拉锐的眼光凛冽犀利,乔安娜毫不示弱的回视着。她认为最起码从气势上不应该认输。

拉锐忽然站起身快步走到乔安娜的面前,无初兆的甩了乔安娜一记耳光。乔安娜猝然地被打的闪了一个趔趄,但马上又站直身子瞪视着他。
"从小到大我没打过你,这是第一次!"拉锐冲乔安娜吼道:"走上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从没强迫过你,可到了关键时候你居然给我撂挑子!别人不愿回来有情可原,你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会害你?!"
"谁能证明我是你的女儿?"乔安娜冷冷的开口,"你所谓的我的亲生母亲都不晓得我的存在,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最小的女儿只是一个死胎。你说你从来没强迫过我,可在我还未出世时你就已经擅自决定了我的人生!我不过是你的一件武器!"

"你是不是一直有这个疑问?"拉锐伸出右手指向旁边,"她现在就在右侧楼的卧室,你可以去母女相认,今天我不拦着你!"
"都快过去三十年了,你忍心让她再受一次刺激?"
"那你想怎么样?!"
"你让我走!"
"走?"
"对,走!"乔安娜长出一口气,然后说到:"从我记事起就在按照你的安排拼命的学着,学知识、学权术、学格斗、学枪械,学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什么?既然如今你的计划已经实现,我对你来说也就没什么用处了。你让我把文森带回来,我没做到,你想灭我的口我无话可说,只是希望你能给我几天时间,让我休息一下。如果你还认我是你女儿的话,那就让我走!让我隐姓埋名一辈子去过自己的生活。"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你?!如果你觉得有些累,我可以批你几天假休息一下。可是,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现在局势还不稳定,你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你的两个哥哥一个在忙外联,一个在财政厅那边,你姐姐根本就什么都不会,军部方面我只能靠你......"
"汉斯呢?不正是因为有他,你才能成功的吗?"
"他?哼......"拉锐冷笑一声,"你现在就去把他办了,免除后患。"
乔安娜刚要开口,就被拉锐一摆手堵了回去,"你现在什么也不用说,等局势稳定后,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乔安娜略想了一下,说:"那我就暂时先留下......"
"好!过了这阵,去留任你决定。现在你马上就去着手办理汉斯的事。"
"我要调用一些人。"
"谁?"
"路克,还有我原来的部下。"
"他们现在都在接受审查......"
"你并不是真的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路克!"
"既然我敢保他,就有把握他不会对你的安全构成威胁。"

拉锐沉吟了一下,走回桌案,"好,我给你调令。"边说边动手写着。
乔安娜接过临时调令浏览了一下,抬头对拉锐说道:"我走了。"
"乔!"拉锐再次走到乔安娜的面前,"非常时期,你要特别小心啊。"
"嗯。"
"让爸爸抱抱你......"拉锐伸出手臂。
乔安娜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向前跨了一步,与拉锐轻拥了一下。

"你真的不想去见见你母亲吗?"
"不想。"

"将军,总统在军部召开紧急会议,请您立刻到达会议厅。"
"唔。警卫队在哪儿?"
"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嗯,好。"
汉斯站起身,带着副官及卫队前往会议厅。

汉斯表情严肃,但内心自是春风得意。自此之后,他不必再看众多人的脸色,就连拉锐也要依赖于他才能成势,想到这些就足以令他心花怒放。就连刚刚得知文森已死的消息也不能破坏他的好心情。
文森怎么就死了呢?本还等着看到他落魄回国的样子呢,可惜一场好戏就此落幕。凭什么一个出卖自己身体的人就能凌驾于他之上?并且,无论他升迁还是检讨,总在他面前摆出一副为此付出多大牺牲的样子!就算到后来的平起平坐也不能平息他的恼恨。他,汉斯!不是个草包!人为不己天诛地灭!这是谁告诉他的已有些模糊了。好像,就是文森吧......既然如此,已经灰飞烟灭的文森也不能怨他什么了。
这一切只能怪文森自己心软,如果早些对瑞德动手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床第之间,是多么容易下手的地方啊。一着棋错,满盘皆输!

"请等一下。"
汉斯走进会议厅正准备进入厅内里间,他的副官及警卫队被拦下了。
他有些不悦的回头问道:"怎么回事?"
守卫行了个礼,毕躬毕敬的回答:"将军,总统召开的是秘密会议,副官以下不得列席。请您一个人进去。"
汉斯不疑有它,于是吩咐手下:"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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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沉重的门,汉斯以为可以看到一屋子以崇敬的眼光看着他的人,哪怕这些崇敬是装出来的。但他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正在发愣时,另外一扇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惊的汉斯扭头看去。
这回,他看到的是笑若粲然的乔安娜。

"开国功臣啊,汉斯将军。"乔安娜语气中略带调侃。
一向不苟言笑的人突然冲你笑的如此明媚,多少都带有一点邪气。汉斯有些不自然的应道:"乔安娜,怎么......你回来了?"
"我不应该回来么?"
"啊,不......你不是应该接受审查吗?"
"审查啊--我通过了。对吧,路克?"
乔安娜话音未落,汉斯已觉出身旁闪出一人,同时用枪顶住自己的太阳穴。
"路克!"他惊叫道。

"是我,汉斯将军!"路克咬牙切齿的说着。

"呯"--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汉斯带着恐慌离开了人世。

枪声过后,事先埋伏在会议厅内两侧核枪实弹的士兵收到守卫的信号,全部冲了出来。汉斯的副官及卫队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全部随着长官"去"了。

第十五章

乔安娜复命后,又被指派了一项新任务--排查总统府。因为代总统对总统府的保全系统不太放心,乔安娜很明白拉锐的另一个心思,不过就是让她和难得一见的母亲见个面,为的是能平复一下她的怨恨。
但乔安娜认为,相识不能相认反而更痛苦,拉锐又何必多此一举。于是她避开右侧楼,亲自检查左侧楼。

检查左侧五层时所有人才发现,这间总统休息室可用照明少得可怜。
据说这整座总统府是出身建筑专业的卸任总统瑞德,亲自参与设计及监督建造完成的。照如此看来,这黑漆漆的休息室,是有意而为之了。

待人检查无异后,乔安娜让排查人员继续检查下一层,她自己则留在了休息室内。

乔安娜知道,这是文森受苦的地方,她希望借此地能流下悼念他的泪水。可眼睛依然干涩。她恨不得烧掉这屋里的一切,这该死的床!该死的围帐!该死的窗帘!
想到这些,她便似发疯一般开始撕扯着围帐和床单,用手扯不动,就踩在脚下手脚并用。扯弄间身体失去了平衡倒向床里,她从心理上是抗拒着这张床的,于是下意识的用手去撑墙壁,结果却碰到了床头。
在靠向墙壁的同时,她发现对面的墙上正在裂开一个口。立即,她全身汗毛乍起,后背似刮过凉风一阵。
密室!这里有个密室!

密室内和休息室形成了鲜明对比,那里是灯火通明。
于是乔安娜朝里面走了过去......

在这间二十多平米见长方的密室内,中间摆着一张钢质的床,与其说是床还不如说它是台子更为贴切。台子后面的墙壁上钉着两条锁链搭在台子上,锁链的间隔与台子同宽。台子的旁边是个类似于货架的钢架,上面摆着一些瓶瓶罐罐,有粗有细各式各样的鞭子,和一些类似于人手的东西。事后乔安娜才知道这些该死的东西叫做手拍。
眼光越过台子,落在后面摆着的几具人体模型上,那上面缠绕着各种束具。头、嘴、颈、肩、手臂、胸、乳以及......还有腿,无处不缚。
乔安娜怀顾着这些,胃里有些翻江倒海。离她最近的一张桌子重新引起她的注意。那上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两排数据盘,并且编有编号。依乔安娜判断这应该是按年份编排的。

好奇心趋使她从中抽出了一张放进了旁边的读取器。
台子前方的墙壁上出现了一片闪光,因为室内灯光太亮,画面有些看不清楚。乔安娜找寻了一下,灯的开关就在一进口的墙壁上,她走过去扭暗灯光。突然从四周传来一阵阵喘息声及淫笑声,跟着是一声尖利的叫喊。惊的乔安娜一哆嗦。
她扭头看向墙壁......
画面上有一位少年,他的脸因身体承受痛苦而变得扭曲;还有一个正在向他施虐的成年人。虽然时光已流逝,但乔安娜仍能认出......

"啊--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啊!"
"唔!不--不要......"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乔安娜滑坐在地上,她的眼睛已经瞪到极限,嘴巴因惊愕而张开。这一切对她来说是个陌生领域,在这间小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想像范围。虽然已知晓二人的关系,但这留存下来的真真切切的影像在挑战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想大叫,散发出胸中的那口郁气。但是怎样也叫不出来,胸口似被重重的捶了一拳,喉咙似被塞住了一团棉花。
她的手胡乱的拨着想扶住什么站起来,注意到眼前有一把椅子后,她想要借此撑起自己的身体,于是目光落在了椅面上......
但当她看到这把椅子上有个长达二十公分的凸起之后,"啊"的一声终于叫了出来。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窜了起来,抄起这把椅子就往墙上砸,直到把它砸烂。
扔下椅背,她从读取器里抽出那张数据盘,攥在手中用尽全力掰毁它,锋利的碎片划破手掌,血一下子涌出,她全然不顾。她又去抓桌子上其它的数据盘,毕竟这些东西是很坚固的,想要全部弄坏不是易事。乔安娜颤抖的双手已使不出任何力气,她只有气急败坏的把它们摔在地上。

乔安娜再看向这间密室,有些奇怪怎么所有东西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去揉眼睛,碰触到自己脸颊的时候感觉到湿漉漉的。眼泪?这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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