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非花————浮生偷欢(GL)
浮生偷欢(GL)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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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月很讨厌樱花,一看到樱花她的眉头就会不自觉皱起,闻到樱花那股独特的香味时更是反感.可是在她所租赁的那间小屋前,却偏偏种着一棵樱树。
其实那个时候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可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似,她租下这屋,在这独门独户的小院里住了下来。
"累了吧?"女人一边问,一边拿出手帕给正在整理满屋杂物的何日月揩汗。
"习惯了。"尽管早已肌肤相亲,但仍是不习惯与人有肢体接触的她接过手帕,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方笑,"倒是你,从来没做过体力活的大小姐,你不累?"
情深款款的眼深深凝视着她,"为你,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仍是笑,"我的荣幸。"
红唇摩挲着她的面颊,"日月,今天晚上我陪你,好不好?"女人的语气很软,带了几分央求。
"不好。"她直接拒绝。虽是说着否定的话,那态度却仍温柔得让人发不了火。
"为什么?"女人不满了。
她很温和的告诉对方,"立春,我才搬来,很多东西来不及清理,满屋子乱七八糟的。让我整理好了,再来,好不好?"
太明白这个女人说一不二的性子,她只好回答,"好。"

当何日月把一切收拾妥当,已是黄昏时分。环顾四周,这屋内的一切只有用简洁二字来形容,除了房东提供的衣橱、床、书桌外,她仅有的家具就是当日下午才买的一张饭桌,她的全副家当就只有不多的几件换洗衣物和为数众多的书以及一只电锅。
这点东西,真收拾起来,是要不了多少时间,说杂物多不过是个借口,她只是想独处。
何日月坐在窗前的书桌上,点燃一支烟,这才发现,窗口正对着那株樱。那樱怕是很有点历史了,郁郁苍苍的,树身差不多要两人才能环抱,而树上,满枝的樱花。一阵风吹过,激起漫天的樱花雨。
何日月有些厌恶的盯着樱花雨:这一幕,似曾相识呵。
突然之间没有心情做任何事了,捻熄了烟,她躺上床,一闭上眼,睡魔立刻前来拜访。
恍惚中,她似走过一条又长又黑的隧道,然后,她看到了十七岁的自己。
那时的她,有着一个连内裤都可以换穿的知交好友,还有一个长相英俊事业有成的男友,那个时候,她灿笑如花,认为自己是幸福无比的,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是,那以为牢牢握在手中的幸福,却如镜花水月般空幻易碎。
那一天,心存疑惑的她于夜深时分站在男友屋前,犹豫了一下,仍是听从心中那条蛇的诱惑,掏出男友给她的门匙,打开房门,走进了禁忌......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她看到好友与男友肢体交缠。
她觉得心有些空,又好像有些痛。她在心中喊道,"青,只要你开口,这个男人我给你就是。何必选择背叛?你难道不明白,这个男人并不重要?"心中虽是激起惊涛骇浪,却没说话,只是恨恨的看着青,一颗心狂躁得似要破裂。
那时,窗外落樱缤纷、月华如水......

何日月猛地直起身来,揩了一把冷汗,再喝了一口水,以冷却燥热的体温,突然之间,她迷惘了,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个梦?或者,是自己的回忆?
习惯性的点燃一支烟,不经间的眼扫过窗外,突然的,被攫住视线:柔和的月色如水银般泼泻下来,将窗外那株樱树也渲染成银白色,樱花缤纷,随风飞舞......
恍如,一场绝世之梦。
......飞舞的樱花、月夜的情事、交缠的双腿、急促的喘息 ......

一时之间,她似又回到了数年前那个不堪的夜晚:那时,她很冷静的把门匙放在桌上,再很平和的对着床上那对已然回过神的男女微微一笑后,她回家了。
随后,再不接那对男女打来的电话,对他们的任何消息也不闻不问,日子久了,那对男女也明白了:她何日月是铁了心要断绝往来。男人知趣的不再出现,而女人,仍不屈不挠要与她修好。
何日月深深明白,当一枚镜子破裂后,就算是破镜重圆、重修于好,也已回不到最初的完美无暇。所以,趁着考上北部大学的时机,决然断了与青的一切联系。
当机立断、说一不二、拿得起、放得下,是何日月性格中最明显的特征。离开之后,也当真没大想起那个背叛自己的女人,只不过有时会在梦中见到她,仅此,而已。
拉回思绪,她幽幽叹息:青,为什么要背叛我?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和卓青从小学一路同班,直至高中,仍是同学,两人的交情可以用换穿内裤来形容,从来她要做什么,卓青问题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只是追她的男人或是她交往的男人,最后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卓青的。她一起只是笑,并不介意,直到苏的出现.
......
那一夜,她辗转难眠。


"日月,我爱你啊!"女声喘息着如是说。
她并不语言,含住她的颈项狠狠吸吮,一双手不安分的在立春身上游移,立春的喘息声立刻变得更加急促。
她冷冷的看着身下女子:双颊酡红,红唇半启,肌肤上浸出一层薄薄的汗,春水荡漾在在都说明了这是个情欲正炽的女人,美丽而诱人??可是,她却没有感觉,只是机械性的给予着女人原始快乐 ......
当一切平静下来后,她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抓不着任何实感,习惯性的点了一支烟,只有置身于袅袅烟雾中,她才能感到平静。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和男人在一起时,肉体上是得到了满足,心上却空得可怕。渴求着女体,但和女人拥抱亲吻做爱却仍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似的。她不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立春张开迷蒙的眼,痴痴凝望正在抽烟的女人:月下赤裸的她像座玉石雕像般,美丽无俦、漠然无比。----这个女人,轻而易举的主宰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立春微微苦笑:明明自己比她大上数岁,但在两人这段关系中,掌握主导权的却不是自己?
三十一岁的林立春是某公司的高层主管,她一起很明白自己的性向,所以未婚。那个晚上她一如既往的来到那间以百无禁忌著称的酒吧"月亮背面"去喝两杯,在一个角落,她看到了何日月:伊对牢一杯酒独自坐着,无限落寞、无比凄艳。她不由自主的坐到何日月旁边,当女子对着她淡淡微笑时,林立春觉得自己的心似被什么东西给挤压着、又似被什么东西给无限扩张,直至似要挤破胸膛。三十一岁的她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恋爱了。
而后的交往出奇顺利,两人常聚在一起,渐渐的关系也就定了下来。这时,她才知道日月小自己九岁,就读市内A大医学系,是大五生。
从认识日月至今,已有三年时光,她却并不了解她。原以为日月是个温婉似水凄迷如月色的女子,可是,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加,她渐渐发觉,那样的日月只是她人格中的一部分。她常独自望着远方,冰冷着一张脸,让人亲近不得。不经意的时候,她的双眼常掩上一层落寞、一抹阴沉。她总想割开包覆在她身上的层层防御,细细探究里面那个真真正正的何日月。她探究了近三年时间了,却仍是看不穿、也摸不透她。
耀眼、自信,充满着神秘的日月,是一朵激烈、充满着魅惑甚至带了一点邪恶的妖艳花朵。
自由、洒脱、放荡不羁的日月,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女。男人爱她,女人也爱她。而她......谁都爱,谁也不爱。
她没有走进过日月的心里,从来没有。
尽管如此,明知道也许到最后终会受伤,但情不自禁的她仍是甘心情愿留在她身边......
胸口微微抽痛着,不甘心呵,一向悠游花间的自己,动情的对象却是这么个淡漠女子。
日月吸了一口烟,眉头跟着皱起来。
她眼中的忧郁,是立春不曾见过的。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忧郁甚至是悲哀的日月。
"在想什么?"立春轻轻问,她不喜欢这样的日月,总让她觉得她离自己好远。
听到她的声音,日月转过头来,唇畔绽开一朵笑,那笑,几乎让立春相信刚才那个淡漠女子只是自己的错觉,几乎。
立春于是偎过去,手指不安分的抚过她的小腹,刻意挑逗着她??她喜欢和日月做爱,只有在性爱中,她才会觉得自己拥抱着的,是人,是个活生生、有七情六欲的人。
她的小腹又起了阵阵骚动,日月明白:欲望又来了。
依从着欲望,日月俯身相就,吻在立春身上重重落下,她笑着指责,"坏孩子。"狠咬她乳蕾一口以示薄惩,她惊呼一声,又笑开来,"不满意就来对我使坏呀!"那笑是放纵的,带着种说不出的肉欲色彩。
她含糊回答,"如你所愿。"
......
床上的肢体紧紧纠缠,樱花那股独有的香味混杂着情欲的气息,显得越发浓烈。蓦然地,她想起多年前那一夜:床上一双男女纠缠不休,窗外,樱花开得正艳......
电光火石之际,她明白了自己见到青的背叛后为什么会那般心痛了?也明白为何从头到尾自己没在意过苏的感受----原来,在很多年前,自己真正爱的人,是青。
了悟了这一点后,她微微的笑了:----太迟了,这领悟来得太迟了。
立春在情天欲海中努力挣扎,只觉得酣畅淋漓、痛快无比,但隐隐的,又感到有些不对劲:今夜的日月与往常不同,出奇的激狂,似在压抑着什么,又似在发泄着什么,似在婉惜着什么,又似在摆脱着什么......
很想追究,但情欲让她无力深思......

一切静了下来,身畔女子已然酣眠,何日月仍是睡不着:在樱的香氛中,又想起了埋葬在心底多年的那个人......
那时,是爱着而不自知的吧?
因为爱着,所以愿把一切与她分享。因为爱着,所以能够二十四小时任她随传随到,听她絮絮说着诸多无关紧要的话题。因为爱着,所以在看到那一幕后,在意的,仍是青,而非她的男友......
可是呵,爱着却不自知,或者,更确切一点说,并不是不自知,而是从来没有正视过,这般
浓烈的友情背后,隐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那时年少的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是双性恋者,也从来不愿相信自己会是。直到她把青以背叛
之名舍弃、绝然断了和青间的一切联系,直到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男男女女后,方才
明白。
如今她明白了,苏只是一条导火线,自己不过是借那事件作法,以此摆脱当时开始倾斜变色
的暧昧"友情"。因为那时在和青的相处中,她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在那事情发生后,
潜意识早替自己做好了安排:??断了一切不该有的情愫,溶入常规社会,做个"正常"的凡子
!所以她才能把一切断得那么干净利落。但是却没想到,在过了这么多年后,自己仍然顺从了
天性的召唤,放纵了自身情欲......
此刻,她更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莫名地不喜欢樱花??樱花对她来说,并还是一种可供观赏的优
美植物,而是一种烙印:??樱花.浓香.情欲.背叛.伤情.离别......
太迟了,这番领悟来得太迟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怒放的樱花,回转头来,迷迷蒙蒙的环顾一周,蓦地笑开来,轻轻摇首,然
后缓缓闭上双眼。
--樱花.浓香.情欲.背叛.伤情.别袖.悲歌--遗恨!
--樱花非花!


"日月,有人向我求婚。"立春轻轻告诉了她,她生活中的变动。
"真的?"有些讶异,却仍是为她感到高兴,"那你意下如何?"
"对方是位专业人士,体健貌端,我们是在朋友的婚宴上认识的。"点了一支烟,烟雾后的
面容,笑得有些讽嘲,"我以为自己只会对同性感到兴趣,没想到,遇上了他,仍是心动,呵
。"
"是好事啊!"何日月由衷的说道,"遇到了就要好好把握,脱离这个圈子,做个正常的女
人,幸福会比较容易降临。"
闻言后立春不语:日月的话是个残酷的事实,对于他们同性恋面而言。
"可是,我不舍得你。"一句话,说出了她的矛盾与为难。
"傻子,快快去结婚生子,做个正常人。老恋着女人,成什么话?"见她仍是满脸不豫之色
,她笑了,"我们这圈子中的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着旁人异样的眼光,有很多人为了能在
常规社会中存活,不得不与并不爱的异性走入世俗的婚姻。难得你遇上了能让你动心的男人,
还不快牢牢把握?"
"那我和你......?"心中仍是存了念:企盼着婚后能与她再续前缘。
她笑得温和,"结了婚,丈夫孩子家务杂事就会是你的生活重心,哪里还有我立足之处?"

她话说得温柔,实际仍是拒绝。立春惆怅的问,"真的一点也不可能?"
是不可能了,她何日月没有习惯与人分享,尤其那人的身份是已婚人士。看到立春那双凄楚
的眼,日月有些心软,都一起走过这些年了,大家处得一向很好,到最后了,何不让大家好聚
好散?于是告诉她自己最新的人生计划,"我要回学校念书了。到那时,你忙,我也忙,哪里
还有机会见面聚首?"
立春微微一惊,"你要回学校念书,为什么?念什么?"好好的,怎么会想到回去念书?
她笑,"一方面是医院里人际关系太复杂,我不想终身就这么葬在派系倾轧、人浮于事中。
另一方面是我想再回去念书,修身养性,好好补充自己各方面的不足,同时,好好思考一下自
己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你在哪里念书?"她急急追问。
何日月但笑不语,她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既然要断,不如干净利落一点,彻底自对方生活中
消失,不留痕迹。立春伤感的笑,好个日月。
她只好细细叮嘱,"自己要保重。"
"你也是。"
紧紧抱着日月,立春轻轻说,"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可是,我仍爱你。"她缓缓笑开
来,"不管怎样,我仍然要感激你陪我一起走过的岁月。"
她终于不舍的放开手,"日月,再见。"

何日月重返校园读书后,收敛了年少轻狂时的风发意气,只沉沉稳稳念书,踏踏实实做学问
。懒打扮,倦修容,常是一条牛仔裤往返于学校与家。疲于交际,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过
着封闭却惬意的单纯生活。
许是几年的独居生活惯坏了她吧,她是再也过不来住学生宿舍忍受与一众旁人同处的群居生
活,一想到每天清早起来要抢水龙头抢卫生间......她的头皮就不由自主的发麻。贪图
清净,她仍是在外独自租房子住;为避免搬家的麻烦,她仍住在当年那小院落里。

何日月正在与课本奋战,电话却响了,来电显示表明:这是个本市的号码,但她并不熟悉。

拿起电话,何日月有些疑惑,"请问哪位?"
"是我。"话筒那端传来一把似曾相识的声音,那女声缓缓说,"日月,是我,卓青。"
握电话的手颤了一颤,她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端幽幽说道,"我找了你八年,终于找到你了。日月,这些年来,为什么对我避而不见?
为什么从不接我电话?为什么嘱咐家人不接我的电话?"
心里似有一块巨冰,在镇压着;又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着。好不容易,寻回了思绪,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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