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如春花----滴滴畏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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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一个人先掉头走了。

他们默默地回到宾馆,在餐厅里胡乱吃了点东西。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谁也说不出话来,彼此躲闪着对方的眼光,就那么着回了房间。
鄢小宇一言不发地先进了卫生间,片刻传来潺潺水声。
杨正轩一个人走到阳台,俯身看着楼下的榕湖。
静谧安祥的榕湖月色下分外动人,那每一丝水波都让人心旌荡漾。
他发着呆地想,却无论如何不能够解释刚才的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是小宇啊,自己的亲弟弟啊,真是该死。
可是,月光下的小宇为什么会那样地诱惑?为什么对他的诱惑超过了他以前认识的所有女孩子?小宇他会生气吗?为什么明明他的眼中也有渴望,却又要拒绝?
他胡乱地想着这奇异的心事,当鼻端闻到淡淡的香皂味儿时,他回身见鄢小宇背对着他在擦着身子,不敢多看那赤裸的身子,他转过脸来,继续看着月色下的榕湖。

身后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一股香皂味儿逼近身边,不等他反应,一双手从后面环上了他的腰。杨正轩仿佛是让人下了咒,一动也动不了,仍由身后的人死死地环抱住他。
"对不起,哥。"鄢小宇低低的声音仿佛叹息一样地传来,杨正轩感到背心处贴上了那湿漉漉的脸。"我,我只是有点儿害怕,我。。。。。。其实我。。。。。。。。"断断续续地话不成句地零散地飘在夜风中。
杨正轩猛地转过身子来,面对面地看着鄢小宇。
鄢小宇赤裸着上身,略略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珠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激情,浓浓的全是对他的渴望,他的眉毛轻轻的皱着,在眉心处纠结成一团,两片柔软湿润的嘴唇像渐欲开放的花瓣般微微张开着,挺直的鼻梁在光洁的脸孔上投下侧影,那光影的线条诉说着欲望与挣扎,刚刚洗过的发梢上还在滴着水珠。
这样魁惑的鄢小宇是杨正轩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防线在一瞬间崩溃。

他什么也不知道了,什么兄弟,什么男人,一切的一切,全都抵不住欲念如潮。
他只想抱住这个人,死死地抱住他。
他要用手指将这精致的身段一一勾画,抚遍那全身丝般光滑的肌肤。
他要用他的唇舌吻遍这身体每一个角落,让那滚烫的记号在这身子上烙下属于他的痕迹。
过去未来已经全部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有此时此刻。
重要的只是身下这个人急促的喘息,姿意的扭动。
眼中秋波流转,耳畔轻呼低徊。
忽尔缠绵如织,忽尔暴风骤雨。
一时乱云飞渡,一时金戈铁马。
天边弯月如钩,房内春色无边。
是谁说的?销魂当此际,罗带轻解。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鄢小宇在他身下辗转着,轻轻地呻吟着。偶尔有叹息发出,却全掩盖在情欲的潮水之中。
当他进入鄢小宇的身体时,他感到了那身体的颤抖,搂着鄢小宇柔软的腰肢,能感到血液紧张的跳动,他全根没入的时候,鄢小宇发出了一声短而急促的尖叫,似乎痛苦难耐,他强做停顿,低声问道:痛吗?
鄢小宇双手撑在床头,艰难地回过头来近乎呻吟地说道:啊,不要停。。。。。。
他眼中既痛苦又快乐的神色,刺激着杨正轩无法抑制的情欲。
他低吼一声,开始大力挺进,在鄢小宇体内猛烈地撞击着,随着一下又一下的律动,鄢小宇的身子向前俯冲着,每一下冲击,雪白的身子抖动着,更激起了杨正轩下一轮更加迅猛的进攻。
他们酣畅淋漓地做着,认真专注地做着。仿佛那是他们相遇的唯一理由。
鄢小宇在他身下变换着各种姿势,摆出无数诱人的神情,嘴角眉梢全是春情。
这是一个让杨正轩完全陌生的鄢小宇。
这也是一个让杨正轩死而无悔的鄢小宇。

云收雨散。
月光轻悄地照进房间,年轻的躯体横躺在凌乱的床上。
鄢小宇的头枕在杨正轩的臂弯中,合着眼,口中喃喃而语:哥,你睡着了吗?
还没呢。杨正轩摸了摸鄢小宇短短的黑发。
哥,你知道那个人,咱们在船上遇到那个人跟我在榕树下说的什么吗?
说什么?
他说,男人与女人就像刘三姐歌里唱的是藤缠树。
嗯,那又怎么样?
可是,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喜欢让藤缠着自己。他自己就不喜欢。
他说,有的男人只需要一棵树。
树?什么树?。。。。。。。。杨正轩口齿不清,朦胧欲睡。
两棵树枝叶相交,同气连枝,就那样相依相伴一辈子。
唔。。。。。。。
鄢小宇支起身子,淡淡的月光下,杨正轩合目而卧,发出低低的酣声。
哥,你是我的树。对着那个已经入梦的人,鄢小宇轻轻地说道。
窗外,夜风低低掠过。


第五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他们房间的时候,杨正轩醒了。
赤裸的身体,零乱的房间,无声地昭示着晚上发生的一切。
杨正轩的脸又红了,跟着转白,接着变青。
他在那儿就像得了变脸绝技的真传一样不停变换脸色,睡在他身边的鄢小宇张开了眼睛,清澈的目光慢慢地看向他。
杨正轩脸上的每一丝变化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鄢小宇的心里如同一勺滚油浇了下去,他黯然地垂下眼帘。
然后苍白着脸,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杨正轩望着那蹒跚的身影,心中一动,关心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是无数的话堵在喉头,偏偏一个字也出不了口。
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鄢小宇拖着步子走进卫生间。
杨正轩捧着头,恨不得一枪搠死自己。

鄢小宇出来的时候,杨正轩还是呆坐在床边。
他走过去,蹲低身子,抬头看着杨正轩:哥,这没什么,真的。
杨正轩移过目光来:小宇。。。。。。。。
鄢小宇的脸色白得叫人担心,那眼睛愈发黑得深不见底,看不到一丝波澜。
小宇,咱们咱们是不是。。。。。。。是不是。。。。那同。。。。。。。杨正轩颤抖着声音说。
鄢小宇脸上绽放出一个冷清的笑容来:哥,不是,你不是,这是,这只是一个意外,对,
意外。
意外?杨正轩像是迷路的孩子见到大人一样,似乎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紧抓住鄢小宇的肩头,哑声重复着。
鄢小宇微微皱了皱眉,他抓得太用力了,鄢小宇觉得有点受不住地痛:好啦,哥,咱们不是上午的车要回去吗?你快收拾一下罢。
他站起身来,看杨正轩依然呆坐着:哥,你别再想这事了。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以后别再做了,慢慢地就会忘记的。

慢慢会忘记吗?杨正轩不知道鄢小宇怎么样,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
那银白的月光,那光洁的苍白的额头,那滚烫灼热的嘴唇,那结实修长的身段,那些喘息,那此低叫,就像被人敲进脑子里的钉子一样,拔也休想拔出来 。
从桂林回来不久,鄢小宇就开始上学了,他已经到了高三,暑假就开始上课了。
杨正轩到单位报道,在单位要了一间单身宿舍,从桂林回来不到一周,他从家里搬走了。

搬出来两个月,渐渐习惯了独自生活。
秋天很快到来,这城市开始下起绵绵不断的秋雨。
杨正轩每天跟着一位前辈开始跑新闻,兜兜转转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
累得筋疲力尽回来之后写着无聊的报道,无聊得甚至连猫狗大战也能写成一则新闻。
做完这一切,回到单身宿舍里,他可以脸不洗口不漱就那样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继续重复同样的生活。
工作的无聊与枯燥,同事之间的相互倾扎和争斗,刚走上社会的不适应,对他来说都完全不是问题。
只需要用麻木来对待工作的压力,用置身事外的淡然来处理同事之间的关系,都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他固执地坚持不回家,出来几个月,他偶尔给家里打了几次电话。每次父母问他为什么不回来,他都说工作很忙,回家一次太远了。
他自己也知道他这个理由很牵强。同一个城市住着,能远到哪里去?
打电话的时候,如果是方艳华接的电话,他会问问小宇怎么样,回答说很好,只是功课很紧张,在家里的时间也很少。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鄢小宇的消息。
秋天来了,他和同事一起出去喝了几次酒,去歌厅唱歌。
玩耍的时候,也有女人化着浓妆来陪他们,他也摸过那些雪白的大腿,隔着衣服抓过女人的乳房,偶尔也有反应,却完全提不起兴趣,常常一个人先走了,以致于有人称他是柳下惠。
一月里的一天,因为两句玩笑话和人打了一架,被人拉开后,一个人冲出去,沿着正在动工的府南河走到半夜。

成都的冬天,潮湿而阴冷,下着冬雨的时候尤其冰冷刺骨。
他想起那张他和鄢小宇共同拥有的大床来。
那样柔软和温暖。
终于,在快要过年前的几天,他回了一次家。

方艳华一个人在家,看到他回来,高兴得一把抱住他:正轩,你总算回来了。
杨正轩一惊:小宇出事了吗?
方艳华啐了一口:什么啊,小宇好得很。就是功课太紧,人都累瘦了。你也是,看看这几个月,也瘦了不少啊。
那小宇不在家吗?
不在,他们寒假里都在上课,要年三十才放假哩。
妈,我回来拿点东西。今年我不在家过年了。
为什么?方艳华有点吃惊。
嗯,姜宁和我约了几个同学,准备趁着过年放假几天,到西岭雪山去玩玩。
噢,那今天在家吃饭吧?
杨正轩无法拒绝方艳华眼里的渴望,点点头。
方艳华展颜一笑,那与鄢小宇极其相似的笑容像一根针扎进了杨正轩的心中,虽然不见流血,却到底还是疼的。

他独自踱进房间,顺手掩上门,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这熟悉的房间。
靠墙放着的就是他曾想念过的那张双人木床,床头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个枕头,一样的款式,一样的颜色;床尾放着一床碎花缎面的棉被,孤零零的一床。杨正轩记得以前这里都是并排放着两床被子的。
他转过头去,看着靠墙的那个枕头,轻轻摩挲着,回头看着房间。
窗前的书桌一如既往地整齐,书,笔筒,台灯各就其位,桌面上打扫得纤尘不染。
他觉得身子一阵发软,在椅子上坐下,书桌右边是三个抽屉。
他轻轻地拉开最下面一格,最外面放着几本电脑书,和一些零星的杂物,有弹弓,陀螺,很旧的铁笔盒,这些东西都是他和鄢小宇曾经共同拥有的东西,他素来没有收拾,都是鄢小宇尽数整整齐齐地收在这里。抽屉再里面放着一个不大的纸盒,他轻轻拿出来,揭开盖子,不由得怔住了。
盒子里是一把样式可笑的翠绿色塑料玩具水枪,杨正轩拿起来看着,不错,这是他送给鄢小宇的儿童节礼物,就是鄢小宇初三那年他送给鄢小宇的。那时候完全是闹着玩地买了一把这种水枪,他甚至还记得自己怎样嘻嘻哈哈地送给鄢小宇的,再想不到却被鄢小宇郑重其事地收在这儿。
纸盒的底下,是一只印着榕湖宾馆的字样的钥匙扣。

杨正轩的心像是被外面绵绵的冬雨浸过一样,沉甸甸湿漉漉,往哪儿搁都不是地方。
这时候,他听到大门轻轻嗒地一声,有人在用钥匙开门。
他连忙将东西放回原处,起身拉开房门。
冬日暮色中,鄢小宇穿着黑色的套头毛衣,灰色外套,藏青色灯芯绒长裤,看到走出房门的杨正轩,他先是一呆,接着一缕轻浅的笑浮现在苍白的脸上。
"哥,你回来了?"他放下书包,脱下外套。厚重的毛衣仍无法掩饰单薄瘦削的身材,他走到杨正轩的面前,细细地看着他,然后皱了皱眉:
你瘦了好多,哥,一个人生活不习惯是不是?
杨正轩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拖进房中,顺手重重掩上门。

他狠狠地将鄢小宇按在墙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鄢小宇看。
鄢小宇被他摁在墙上动弹不得,他努力挣扎着,嗫嚅着:哥,你怎么啦,别这样。
杨正轩近乎恶狠狠地看着鄢小宇,鄢小宇苍白的脸上有一点不正常的嫣红,杨正轩感觉到他的手是冰凉的,呼吸急促,杨正轩手上加着劲,好像要将鄢小宇的骨头折断似的。
哥,你这是怎么啦?你,你别这样。鄢小宇挣扎着说。
杨正轩想也不想地就往那唇上吻去。
无力挣扎也无从躲起,鄢小宇呆呆地受了这一吻,接着就像梦醒似的,猛地推开杨正轩,他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咳嗽着,一边艰难地说道:不要,哥,我们说好的,不再这样了。
杨正轩颓然坐在床沿上,半晌咬牙切齿地说道:天杀的!
鄢小宇如雷轰顶,喃喃地重复着:天杀的。。。。。。

很熟悉的咒骂,犹如那些想忘也忘不了的恶梦,那些撕碎整个心身的恶梦,突然之间,全部袭上心头,鄢小宇支撑不住地软下身子,坐倒在地板上。
杨正轩吃了一惊,连忙扶起他,手在鄢小宇额头一摸,失声道:怎么这样烫?他抱起鄢小宇,将他平放在床上,轻轻唤道:小宇,小宇。
鄢小宇紧闭着眼,胸膛起伏着,杨正轩后悔得恨不能给自己两耳光,他头伏在鄢小宇胸前:对不起,小宇。我去叫妈进来,送你去医院。
他说着就要站起身来,鄢小宇一把拉住他:等一下,哥,我不要紧,只是有点着凉罢了。吃点药就没事了,我不想让妈担心。
他在床上坐起身来:哥,我有话和你说。
杨正轩回过身,看着他。
哥,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想要你过正常的生活,而不是这种。。。这种不能见光的生活。
杨正轩僵直地站在那儿,鄢小宇的话像是一点灯火,将他一直没能看到的症结所在照得透亮,归根结底这不是正常的生活,这种生活只是邪恶的诱惑,要让他偏离以前那种阳光下的自由生活,所以他充满了渴望的同时心中又是极度的不安。

他默然不语地走出房间,从药柜里翻出退烧药,倒了杯开水,送到鄢小宇房中。
吃过药的鄢小宇很快入睡了,杨正轩替他脱下衣服,盖上被子,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鄢小宇,手指轻轻地一一抚过黑亮的眉,长而浓密的睫毛,秀挺的鼻梁,柔软的嘴唇,最后停在光洁苍白的额头上:是的,小宇,我们都应该过正常的生活。

春节放假的时候,杨正轩和姜宁还有他的女朋友章惠,章惠的同学江淼淼一起去了西岭雪山。
西岭雪山在大邑境内,是离成都最近的雪山。
姜宁是有意叫上江淼淼的。
杨正轩半年多来的郁闷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并不清楚杨正轩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明显感到杨正轩似乎不再是大学时代那个没心没肺的人了,对这种后青春期的郁闷状态,在姜宁看来最好的一贴药就是:爱情。
江淼淼个子高挑,模样标致,最重要的是,她不扭捏作态。姜宁是非常了解杨正轩的,他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杨正轩这小子,本来听说江淼淼要来,就死活不来的,不知后来怎么又回心转意地同意了。
一行四人,穿着雍肿的冬衣,背着硕大的包,从由山脚开始前进。

他们来之前,这里下了一场大雪,山头上全是白雪,这样的北国风光在成都是难得看到的,女孩子们很兴奋。
杨正轩木然地看着被女孩子们大声赞叹的风光,只觉得刺骨的冷,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姜宁看着他挂着一张脸,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你冻傻啦?发什么呆啊?
唔,好冷。杨正轩缩缩脖子。
他们大概走了三个小时的山路,到了一个名叫蛙潭的地方,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而且都是人困马乏,决定就住在这儿。

晚饭后,山中没有别的娱乐,只有一间舞厅,可以唱卡拉OK,杨正轩趁他们唱得高兴时,悄悄出了门,一个人来到潭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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