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 之 兰帝————一字[下]
一字[下]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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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越接近八时苏苏的紫眸就越滚烫,终于忍不住扭头劝道:"清,那种地方还是别去了吧。"
我眯合眼,啜了一小口茶:"我也并不是很想去那种地方,但既然当时没反应过来,已经一口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兑现承诺。所以,我还是要去的。"
然后睁开双眼,用冷样黑瞳对上了苏苏的灼热紫瞳:"你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苏苏呶了呶嘴,头慢慢转回门口:"谁说我不想去的?"却又小声嘀咕了两句:"红儿一个不小心,被那种人吃了豆腐怎么办呀?"
突然苏苏直起了身子,耳朵竖了起来。
浅浅地笑了笑,我轻轻地放下了茶杯,站起来,抬头对向门口快步走近的那两个人:"早上好。"
阳柯之立即举起手打招呼:"兰、、、、、、不能那个的话,我该怎么称呼你呀?"
我的嘴在面纱下面冲着阳柯之笑了笑,虽然他只能从我的黑曜中接收到笑意:"叫我清吧,那我呢?该叫你什么?"
阳柯之裂嘴一笑:"叫阿之,小之,大之,很帅很帅的之,悉随尊便。"
我愣了愣:"就,就叫小之好了。"但在面纱下面弯嘴苦笑着----看来,这个川皇还挺会自我调节嘛。
我们这边正讲得热烈,那边的两个人却在那互相瞪眼,他们中间的空气也擦出了莫名的火花。
翔伶举率先抽身,转过来笑盈盈地对我说:"清,我们还是快点动身吧。今天上午,全页雪的名倌名妓恰巧会齐聚表演,就在秋水居里,在他们当中将要选出页雪最美的人来当今年的花魁。"
闻言,我与阳柯之一起望了过来。我眼里映出的却是翔伶举后面的苏苏,他正一脸红晕地站在那里盯地板。
暂时不管苏苏了,我朝着翔伶举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三人就向门口走去。
应是坐翔伶举的四人大马车一起去,因为我们也不能太招摇。走到马车旁,阳柯之先钻进了车子,翔伶举伸出手,作出要扶我上去的姿势。这时,我才发现苏苏没有跟过来,而是站在客栈门口,身体靠着柱子凝望着我。
"怎么回事?"
朝着翔伶举点了点头,以示谢谢他的搀扶,我边问边往回走。
脚刚停在苏苏面前,苏苏一直低着的头就抬了起来,紫眸还是那样灼热,但脸已经红得不像样了。
皱起眉头,我伸出手刚要触碰到他额头,他却像易碎的陶瓷娃娃一样,倒了下来,压在我身上,让我好不容易才能支稳他。
"苏苏,你、、、、、、"我抱紧苏苏滚烫的身躯,"发烧了?"
倒在我身上的高个子没出声,好像只是为了没那么难受,就紧紧地抱住了我体温略嫌偏低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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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头的人,这次换成了我,看着床上睡得深沉的苏苏,我朝空中小声击了一掌。
"鱼肠"从窗口跳了进来,跪在旁边:"兰王有何吩咐?"
"这是大夫刚才写的药单,帮苏爷抓药去吧。"
"是。""鱼肠"迅速快捷地点了点头。
再看了眼躺在床上呼吸紊乱的苏苏,我转身朝门口走去:"你回来后就亲自照顾苏爷,打扮成仆人模样,别让其他人碰苏爷,知道了吗?"
"遵命。"
门口的普通士兵扮成的仆人已经听声开门了。
刚要走出去,我顿了顿:"如果、、、、、、苏爷醒了话,就跟他说我去秋水居了,不必来找我,呆在床上休息、、、、、、并且一定要跟他伸明一点:‘这是我的命令。'"
"是。"
我一步踏了出去,门便迅速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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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秋水居回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不知是不是要下雨,天都黑了下来。
在客栈门口拜别了川皇与伶皇子----在我眼里,其实今天也没什么特别,阳柯之对那些美倌美女是看得挺起劲的,但我觉得他也只是在看热闹,并没对上面那些妙曼的身躯产生什么遐想,更别谈出钱买他们了。
呵呵,他的未来两大后宫,我想就已经够他烦的了吧。
翔伶举也很尽兴,大抵是因为苏苏没来,可以和我尽情地聊天儿吧,几乎都没怎么着台上的动人舞姿,魅魂歌声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我看,在这些风花雪月的场所处惯了,才是他有超强抵抗力的最主要原因吧。
我对这些有没有抵抗力,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根本看不出那些人的美丑来嘛,纯属当陪陪川皇----因为,我并不认为川皇肯一直屈服于母亲变相的溺爱;能让他对桂朝有好感,就当是我送给父皇最后的礼物吧。
后面跟着两个仆人,我踱上二楼,走回了躺着苏苏的客房。
刚进去,发现黑下来的天弄得满屋阴沉沉的。此时坐在苏苏床头的"鱼肠"立即站了起来,朝我单腿下跪。
"他怎么样了?"
我坐在"鱼肠"刚刚坐着的位置,伸出手摸上苏苏的额头----还是滚烫的。
"苏爷醒过来一次,喝下了药,但烧还是一直不退。"
"醒过来过?那他听了我的命令后没什么反应吗?"
我转过头去,略睁大了双眼----我不相信这个"鱼肠"打得过苏苏。唔,不过病倒的苏苏兴许他打得过吧。
这时这个"鱼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反应是有,但、、、、、、"
头转了回来,轻轻抚着苏苏的额头,苏苏舒服地叮咛了一声。
"有什么,就直说吧。"
"鱼肠"吸了口气,才小声地说:"苏爷听完了内容后,本想挣扎着起来找王爷的。但,但当在下把王爷的伸明禀报苏爷后,苏爷就安静了下来、、、、、、"
本想把抚在苏苏额头的手缩回来,但看到苏苏立即皱起的眉头,我便又把手放了回去:"苏爷没其他异动了,是吗?"
"也不算是的。"
一向办事回答爽快的"鱼肠",这会儿在我面前吱吱唔唔起来:"苏爷他、、、后、、来,、好像、、、抱着、、腿,在,在、、、哭吧。"
随即"鱼肠"迅速禀报:"当然,这很可能是在下听错了;呃,就算苏爷真的哭了出来也没什么,因为发烧时人本来就会很想流泪,以便舒缓自己的难受感、、、、、、"
"行了。"
我摸着苏苏脸上一道道泪痕,冷静地说。
像"鱼肠"这样的硬汉,自然觉得流泪是件丢脸的事。但苏苏一直待在我身边,还没通太多世故,也没有世俗公认的是非观。所以在他看来,男子哭泣是很正常的。
所以,一定要通过这次出行,培养好苏苏的价值观,增长他的现实见识----行过万里路,苏苏才能帮我教好太子,不是吗?
其实在培养太子的过程中,苏苏将担任比周表青更重要的角色----小孩子总是崇拜又厉害,又年轻,又帅的英雄,爱把他当成偶像。恐怕,以后上方笑依会处处模仿苏苏吧。所以,一定要尽早把苏苏刻好,以免带坏上方笑依。
"你先出去吧。"
跪在地上的"鱼肠"立即一点头,向窗外跳去。
抚上苏苏烫红了的脸,我歪着头靠上床头花雕,冷冷的黑瞳染上一点温度,默默凝视着他的脸----苏苏越来越像我了,连眉间的皱痕都与我一样深,苏苏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不过,呵呵,还以为这家伙是铁打的,不会生病呢,原来跟我一样嘛。
那,如果以后,我离开了他,他会帮我教好上方笑依吧?
还有,他也会,乖乖地,照顾好自己吧?

第四十九章 凤凰耳坠

现在已是露深半夜了,从夜间七时开始下的雨,到现在还未停,滂沱而猛烈。
自己的房间是上房,让给了苏苏睡。因为从我们来时,凤麟客栈就已经没有其他上房了,所以我只好窝在底层的这间下房----分别提前五天、四天、三天给"鱼肠"开的五间上房,我也不能用。
除了窄了点,闷了点,有一股异味,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与翔伶举动了一天的嘴皮子,我累得很快就入睡了。
、、、、、、
唇上一阵酥麻感,然后是滑而略粗的触觉,缠绵许久,竟开始在我的嫩唇上撕咬起来----立时,一阵热度滚灼的气息喷上了我的脸。
"苏苏?"
我睁开眼,看到了一只在我唇上撒野的猫猫。
见好不容易才弄醒我,苏苏一下子蹦了上来,干裂的薄唇挣扎着打开,发出一丝暗哑的声音:
"红、、儿。"
他没有抱上来,我便双手抚起猫猫的一只爪子,感受他的体温,一皱眉,轻声责备他:"还没好呢,跑下来干什么?"
苏苏咬着唇盯着我,过了一会儿才继续用哑却好听的声音开口说话:"红、儿去、、、了那、、里?"
我笑了笑,也没察觉自己的笑有点讨好苏苏的意味,但忘了在黑暗之中,苏苏看不到它。
"是呀,苏苏还没好,快上去休息吧。这张床那么小,两个人睡会很不舒服的。"
听了我轻声的劝导,苏苏非但没离开,反而慢慢爬了过来,脸一下子与我凑得很近。没有抱上我,而是低下头,在我胸前到处轻嗅。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鼻尖顶着我的鼻尖:"唔,没有、、女、人的、、味道,也没有男、、人的味、道,红、儿还、是苏苏的。"
我翻了个白眼:"那你安心了吧,苏苏,快点回去睡吧。"
苏苏这下很乖,后爬几步,说:"好,我走,免得传染给红儿。"
但却没有立即下床,而是坐在离我不远的床上,在腰际摸索一番。
我耐心地看着他,冷静地告诉自己----苏苏现在是病人,暂时别对他太冷淡了,否则把自己的工艺品毁了,还真是去掉多的。
"你看。"
苏苏突然发出很开心的朗质声音,把两个东西拎到我面前,摇摇晃晃的。
"是什么?"室内太暗了,我看不清。
苏苏把一个明显颜色较淡的放进手心握紧,另一个颜色较深的则用四手捏住,向**近,抚上了我的耳垂。
"是耳坠。"
"等等,你想帮我上耳环?"
我睁大双眼,赶紧抬手抓住苏苏结实的臂膀,用力一拉----根本无法动这个练家子分文。
"唔--"
瞬间的刺痛感让我禁不住低声呼了出来,没一会儿,我就感到微微的冰冷在缓缓流动----左耳垂好像出血了。
苏苏湿濡的舌头立即轻轻舔了上来,帮我减轻痛感,顺便把耳上的血全都舔进他的红舌。
"苏苏,你、、、、、、"
"这是苏苏给红儿的定情信物----凤凰耳坠。"
凤凰耳坠?呵呵,很容易让我想起一个流传于夜纣王族间的传说----凤求凰,他们的君皇好像都会在新婚之夜为皇后戴上一只耳坠,自己则戴上另一只----那对耳坠好像也叫凤凰耳坠吧,一红一白,凤红凰白。
好像有听说过明瀛民间流行这玩意,想不到在页雪也买得到,不过只能是一黑一白,凤黑凰白,因为要避明瀛君皇的忌。
苏苏又向后退,下了床,我只可以看清他的轮廓,应是在把另一个耳坠刺进自己的右耳垂。
摸上自己的左耳垂,立即感受到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凤耳坠,应是长条凌形,在那散发着寒冰的气息,我立即皱起了眉----我讨厌冷。
于是,我的声音也不禁冷淡了下来:"苏苏,你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这耳坠、、、既然是定情信物,我就算收下了。"
可以感受到苏苏混身上下洋溢出欢喜气息:"好。"
然后又过来在我唇上浅吻了一口:"红儿再好好睡一下。"
一瞬间,他右耳垂上的坠子,碰撞上了我左耳垂上的坠子,在狂风暴雨中,清清脆脆地发出,"当--"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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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我就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虽然饱睡了一宿----这烂耳坠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总觉得它像会吸食人的精力似的。
没有苏苏的伺候,刚才只好自己笨手笨脚自行梳洗,顺便照了照镜子,端起这这凤耳坠仔细审视起来。
长条棱形,黑色,晶莹亮泽----当然,它不是真正的凤耳坠,里面也就没有小巧精致的落凤雕像了。
一个人坐在圆桌旁吃着早点,心里还在琢磨着这个凤耳坠:除了筹神仪式等重大典礼,我平时都不怎么戴饰物,对珠宝还真不太熟,看不出它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会是水晶吗?黑色的,茶晶吗?应该不是吧,茶晶只有浅棕色和深棕色;
那是碧玺了?应该也不是,昨晚与苏苏的凰耳坠相撞时,还能发出"当"的一声,碧玺挺脆的,哪会有那么结实呀?
发晶?啧,那就更不会是了,发晶中是有一种黑色的,叫、、、、、、好像叫黑碧玉吧。不过发晶因为整体看起来就像是水晶里面包含住了发丝一样,所以才会得名发晶的,这块东西可是纯黑纯黑的。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
猛得一抬头,是阳柯之和翔伶举呀,想东西想入神了,还真被他们吓了吓。
阳柯之立即与我面对面坐下,从竹筒里抽出筷子就对苏苏安排的满围早点施虐。
掌柜的一看是页雪五皇子来了,赶紧抛开手中的活计,走过来斟茶递水。一下子,客栈里的客人都明的暗的把视线聚上了我们这桌,好一睹皇子风采。
翔伶举对这些一点也不以为意,应是做惯了全场焦点人物吧,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怎么没见着黄少傅?病还没好吗?"
我从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递给他:"是的,烧还没退。他病成这个样子,天又刚下完大雨,出镇的大道这会应该很泥泞,恐怕我这个路是赶不成的了。"
翔伶举接过筷子,一脸可惜地对我说:"真是天公不作美呢,不过再在这镇上玩几天也好。等路好了,我再带你回雪都游玩一番吧。"
雪都,页雪皇城。
去那里?也好,不过,我现在还好像是在追缉那对逃婚鸳鸯吧?唔----
有点迟疑,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凤耳坠就随之笨重地晃荡了一下,引起了翔伶举的注意:"清,昨天没见你戴,这是什么?"
我还来不及消化他的话,就听到苏苏暗哑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兰王,有消息了。"
沿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仆人打扮的"鱼肠"正搀扶着他。
"别受我们打扰了,你们继续用吧。"不知是什么消息,还是不要让这两个人知道的好。
我站起来走了过去,与苏苏和"鱼肠"走到了角落里:"什么事?"
苏苏的脸还带着红晕,紫眸转过去瞅了坐在那边的两个人一眼,才张开干裂的嘴唇,小声而沙哑地说:"追踪仪郡主和秦小王爷的那两个玉涵子刚才飞鸽传书说,向北走的玉涵子找到了他们----仪郡主和秦小王爷已经到了页雪、摩巴、明瀛三国的交界区,玉涵子通过他们的路线和对话判断,他们应会一路向北,进入桑新。"
"是吗?"我低下头想了一会,又抬头看向在那吃得不亦乐乎的阳柯之,转头便说,"准备起程,前往桑新吧。"
转身回去那已狼狈不堪的桌子,我在肚子里酝酿好听的辞别话。
苏苏倚着"鱼肠",也在我身后转身欲上楼,右手摸上自己右耳垂处的白莹凰耳坠,嘴角勾起了一丝愉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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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居安镇,与阳柯之、翔伶举互换信物以示友谊,我与苏苏回到郊外的驻扎地,拔营起程向北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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