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曙光的吸血鬼————乌利叶
乌利叶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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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这件事被打伤了么?我没有理会他的痛苦,我向来不屑于给予需要他人帮助和同情的弱者怜悯。"把手拿开,这样我才能检查你哪里受了伤。"
见他还是不肯放手,我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她变为你的‘初拥'呢?那样至少还能让她保有生命。"
"我......我根本就不懂该怎样制造‘初拥',他从来都没有教过我......"他把脸埋得更深了,从他紧紧闭住的指缝间露出小声啜泣。
"真蠢......"我皱眉。z y b g
他突然紧紧抓住我的衣襟,用一付绝望的眼神对上我的目光。"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咬下去了,好多血......我、我没想要杀死她的,可是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用银弹射了我,还要叫其他人,我觉得我就要死了,然后就......好恶心,我竟然为了自己生存而杀死别人......"说罢他便紧握双手,呢喃着呼唤我主一类的东西。
"蠢死了!"我又一次骂道。白痴,吸血鬼就是要杀死别人才能生存的生物。"既然这么说,且不去理那些戒律,那么被你害死的Methuselah和Assamite呢?不管怎样你能活到现在是托了Assamite血的福不是吗?好了,把手拿开!"
他听到我的话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他的双眸渐渐失去了光彩,"我知道了......"他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双手松开,它们无力地垂在了身体两侧。无论如何,他都夺取了他人的生命,这一点毋庸置疑,即使他再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们是吸血鬼,他们是恶魔,还是无法逃避内心的谴责。
终于明白了么?看来恐怕不单这次,那双手从今以后都再也无法作出祷告的动作了。虽然缓慢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事情竟在向我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一股难以名状的喜悦在我心中膨胀,我因为这种感情而忘乎所以,证据就是,我一直十分顺利地帮他进行完了包扎,而在这个过程中都没有因为他的血液而失去理智。
"我原来是个基督徒......"第二天他精神恢复了一些,斜倚着窗棂。
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然后呢?"
"我还是个教廷的画师,我专门在教堂的天顶和墙壁是绘制图案。"他深深叹了口气,眼睛望向漆黑的窗外,但实际上他是在看光明。"你是无法理解我有多么热爱这份工作的,我的希望就是为它奉献一生而甘之如饴。"
"哦......"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他那么擅长社交了,上流阶级的艺术家和学者是沙龙和酒会的常客,而他们为了传播自己的理念和知识都非常善于同大小姐们周旋。
"你还不明白吗?要我不憎恨吸血鬼是不可能的,因为正是这种生物是我的理想破碎,把我的生命都拖入黑暗,只要我还有一天身为吸血鬼,它就将成为永远缠绕我的梦魇。"他脸色苍白,满脸伤痛。
"......"我皱了皱眉,开始第一次认真思考他所谓的理念,或许我们两是站在完全相反的立场上,根本无法达成思想上的一致。"你难道就不会放弃么?沉睡了如此漫长的岁月,它足以使你遗忘。"
他看着我,酿出一个悲哀的笑容,随后闭上眼睛。仿佛在吟唱一段忧伤的歌谣,"你知道么,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被遗忘的,它们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为越来越强烈的存在,慢慢沉淀在心底。"
我凝视着他,他的笑容是那么美丽,就像从空中坠下的流星一般。在那一刻,我想我被他迷惑了,因为他的笑容......或是他的眼泪。
"所以,吸我的血吧。"他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殉教者的偏执。
"啊?"我有些错愕,从没从除了"初拥"以外的人口中听到这种话,吸血鬼都非常重视自己的鲜血。
"吸干我的血吧,我对于生命没有留恋了,变为吸血鬼后我从没想过还要活下去,可是我又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我害怕,我将面对的不是我所想要的那个归宿,你知道的,我现在是个吸血鬼......"
"我不要。"
"为什么?!你不是Assamite吗?为什么会拒绝一个五代血亲而且是Methuselah后代的血液?"
我犀利的眼神朝他扫去,我看见他抖了一下。"你怎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但他好像突然有了勇气似的,大声说起来,"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同样是吸血鬼,他作为一个Methuselah对于鲜血的渴望都不及你来的强烈,据我所知,在所有的吸血鬼中会如此嗜好同类血液的种族只有Assamite!你每次狩猎回来身上的血腥味都不是属于人类的。"
"哦......是么,不过在我眼里吸血鬼都是一样的,至于吸什么样的血,只是喜好不同罢了。"他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个Assamite,但我同时也是Venteve,因为我吸干了身为Venteve的上代亲王的血液,以此来伪造了我是他"初拥"的假象,因为亲王这个身份非常好用。不然以我的能力,是在不屑于混入自以为是吸血鬼领导者的Venteve中去。
至于我到底是几代血亲,谁知道呢?我的身体里混合了太多高阶吸血鬼的血液,有四代的,有五代的,有六代的,还有Methuselah的,实际上,我都搞不清楚,自己身体里到底是原血多一些,还是后来吸进的吸血鬼血液多一些。
"我一直以为你是来杀我的。"
实际上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如此。
"我一直在等待你杀我。"他还在锲而不舍地说,"你和我接吻那次,我以为你就会杀了我的,但你却没有。后来我被银弹打伤,我想你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你竟然救活了我,你到底想怎样,我不明白!"
"活下去......"我突然打断他。
"哎?什么?"他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着我,眼神透出不可思议的疑惑。
"我说我叫你活下去!你没听到吗?"我幽雅而残忍地笑着,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今以后,你没有权力选择死亡!如果你敢死,我就把你扒光,然后在教堂前面的广场上侵犯你。我倒要看看,当日出的时候人们怎样看待你那幅饱受凌辱的身躯,而你在犯了这样的禁忌后又怎样升上天堂?"
他听到这话立刻睁大了含满泪水的眼睛,星光使他的眼睛不断变换颜色,他的嘴唇颤抖地翕动着,"你、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你......你疯了......"
我缓慢抚摸着他的脸颊,我看见我的笑容在他湖蓝色的眼睛里映出,染上了一层恐惧的色彩。
我把脸伏在他耳边,极其轻柔地说:"活下去,听见了吗?"
我能够感觉到他极力在隐忍着自己的颤抖,最后,他终于点了点头。
我以为从此以后,我们就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但我想错了,因为威尔那次的失误,萨尔顿的人开始企图找寻吸血鬼猎人来消灭我们,而Assamite也频繁光顾,它们似乎从那件事意识到,这个传说中的Methuselah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我们开始了无止境的战斗。
那段日子对于我来说简直是美妙至极,经常就有新鲜的血液送到门前,那些味道不好的吸血鬼猎人我向来不屑,但威尔却不挑剔,他只要有血维持生命就好。在这一方面他的洁癖很幸运的没有出现,大概是由于在他看来,只要是血就是肮脏的,并没有什么美味和劣等的区别。
最重要的是,他因为我的命令而一直履行吸血鬼的义务。
那些愚蠢的低阶Assamite不断来袭,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吸取一点教训吗?不过这倒正对了我的胃口,同是吸血鬼的Assamite不但血液鲜美,而且因为偏好同类的血液,它们有些身体里还有其他种族吸血鬼的血统。(请自动想象每天变着花样吃大餐)
但是威尔却好像实力不济似的,一开始只在战斗中受点小伤,可后来受得伤越来越重。当然这也可能是前来袭击的Assamite级别越来越高的缘故,但聪明如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使的那点小伎俩。
"听着,不要耍花样。"在一次打斗中,他受了几乎致命的伤,但还是被我给救回来了。"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如果你还想保有一个形式上纯洁的身体,就少再给我受伤!"
他受到我的威胁,只得恐惧地妥协,对于他来说,沦丧他的道德比夺取他的生命更能使他屈服。
那一天,他抱着双臂哭了一整晚。
我从来没见他哭得这么凶过。我想这是因为,他对于理想的所有希翼,似乎都因我的存在而破灭了。
从那以后,他真的没有再受过伤,至少是没有故意受伤,他其实很强。但是他也像是失去了灵魂,他每天重复着例行公事的事情,不再作画,不再凝视黎明前的夜空,不再微笑。
可我觉得这样很好,他需要一个放弃过去的过程,去适应吸血鬼的生活。只要能留住他的生命,时间会让一切都磨灭,任何生物都是擅于遗忘的,他的微笑、他的生命、他的理想、他的世界最后都将成为我的东西。
前来袭击Assamite随着他们族人不断的有去无回,数量渐渐减少,而级别也越来越高,终于,我们迎来了一个强敌。那个人据说手刃了一个四代血亲,是Assamite亲王中的一个,好像是在我离开中东沙漠以后继承我位置的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吸血鬼杀手了,是个令我敬佩的同类。
我和威尔两人与他周旋了许久,但因为刚结束一场战斗,我们俩的气力都有些迟滞,竟然没能一直压制住他。他是个狂妄的小子,魔力张扬奔放,打算速战速决。他很聪明,因为他知道对付我们两个持久战根本没有胜算。
我们的魔法与他的魔法相撞产生的气流使整个古堡都震颤起来。无处可走的魔法在屋里到处弹跳飞溅,我们光要躲避这些就费了不少力。
终于,我发现了对方一个不易察觉的空隙,立刻用魔法射向他,同时他也将魔法向我射来。但我没时间防守了,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总之,能抗得过就算了,虽然不指望威尔能为我疗伤。
一道白光闪过,对手倒下去了,然而我发现,和那个狂妄的小子一起倒下去的还有威尔,他用身体替我挡下了包括那一击在内的所有魔法。
我慌乱地抱起他,也许他没救了,他向我微笑,我觉得这笑很熟悉。
"你那是什么表情。"他笑得非常灿烂,那种发自内心的仿佛得到了救赎的微笑。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他笑了,"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保护了你,所以你让我死去吧。看在这个份上,我请求你。不过,就算你不答应也无所谓了。"他温柔的看着我,不,我想他看的不是我,因为在他眼里,我看到了那熟悉的殉教者的执著。
这简直太狡猾了!利用救了我这个条件来换取自己的死亡吗?我愤怒地骂了一句,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你不是想让我吸血吗?我就让你实现这个夙愿!"
我粗鲁地咬上他的脖子,甘美的血液流进喉咙。我听见他痛苦的呻吟。
你以为我会让你得尝所愿吗?做梦!
※※z※※y※※b※※g※※
又一个黑暗的夜晚。我从府邸的窗户仰望天空,浓重、低沉而璀璨的穹顶带给世界一种无形的压迫,我依然热爱这种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我依然统治者这片领域。没有人发现我这个年轻有为的Venteve其实是杀死前任亲王的凶手,而且还曾经是Assamite的亲王,除了那个人。
美丽、纤细、洁癖、偏执、幼稚......每天都眷恋着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具备任何吸血鬼该有的素质,而且还很蠢,唯一擅长的就是艺术。他所喜爱的一切都是那么虚幻,这样的一个人,总觉得,他本不应活在世上,他也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
但我确定,他一定还是活在某个地方的。并不是由于他本身放弃了求死的意念,而是由于他现在是我的"初拥",他需要听从我的命令。在他要死了的时候,我咬破他的喉咙,将自己的血灌给了他,当时我就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还有件更不可思议的事,那就是我在下达了"下次见到我之前决不能死"的命令后,便离开了他。
我想,或许我真的对他有些在意吧,在离开他后,他的身影时常在我脑海中徘徊,无论过了多久,这样的情形都没有消失。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常常这样想。时间是可以磨灭一切的,我如此坚定地认为。每当这样想的时候,我眼前就会浮现出他美丽而悲哀的笑脸,他动人的、吟唱一般的声音。
"你知道么,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被遗忘的,它们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为越来越强烈的存在,慢慢沉淀在心底。"
也许,真的是他所说的那样,我不禁想。我好像非常想念他,我的身边不能没有他......或许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的我也不正常了吧,我用双手捂住脸颊,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的挫败感。
我需要去找他,我知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是一个相当恋旧的人。在我离开后,他还一直住在萨尔顿城郊的古堡里,一步也没有离开过。确切地说,他又陷入了沉睡,这也是他在不吸血的情况下唯一保存自己生命的方法。
我依旧咬上他的喉咙,把自己的血液灌给他。沉睡了这么久,又由于上次的战斗再也没有Assamite敢来挑战,魔力想必已经消退了吧。
他睁开眼睛,成为一个纯粹的吸血鬼后,先前在他眼底仅存的一抹微光也消失无踪,他的双眼因为我的缘故,从跃动的湖蓝变为了黯淡的深蓝色。
"你来了么?"他看着我,嘴角竟盈起一丝笑意。
"嗯,跟我走吧。"
"是,但......你要让我再看一次黎明。"
"好吧。"
他一如从前,用充满希翼的眼神注视着东方泛白的天空,我承认,这样的他美丽无比,甚至可以掩盖他空虚的内在。我以为他会趁这个机会寻死,所以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但他没有,他乖乖地在阳光到来前拉上窗帘,看来他还没有愚蠢到认为我会忘记自己给他下的命令,"下次见到我之前决不能死"。
他闭上眼睛,眼角溢出泪水,他默念着什么,就像在为自己的梦想祭奠。
"我们走吧。"
他点点头,走到我身边,突然凑上前,轻吻了一下我的唇。
我的思想瞬间凝固,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他又重新拉开了窗帘,耀眼的晨光霎时洒满他全身。他在晨光中对我的微笑,甜美,静谧,带着某种圣洁的色彩,对于我来说,有种背德的吸引力。他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那是吸血鬼不可能完成的动作,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愿我主宽恕你,我的爱人。"他的灵魂脱离肉体,轻声低吟。
然而我终究是没有听到。我习惯站在阴暗的角落,这使我没有受到阳光的波及。
但我清楚,我的心,已如他那被阳光包围的凝固微笑一般,化为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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