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遇雪天[上]
遇雪天[上]  发于:2008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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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上课时周围依然没有什麽变化,没有好奇的目光,更没有意有所指的询问,发生在自己身上并不公平的事情像以前一样不被关注,放下原来是多余的戒备的同时寒水竟有种没来由的怀疑,真像斯蒂文说的那天惊动了很多人吗?自进校以来全校这麽多人也时有严重违纪的事情发生,好几次闹得满城风雨,但只听说了这一个处分还是给自己的,虽然绝对不会认账,可多少心里有些不服气,偏见和歧视就是在这时体现出来的吧?可恶!都是斯蒂文造成的,寒水在心里翻开了小账,见到斯蒂文不满的情绪就带在了脸上。
怎麽了?是自己又在哪里做错了?莫名其妙的冷遇让斯蒂文摸不着头脑,慢慢的以为逐步的接近了,小家伙却上了课立刻就变了脸,而且是从这几日的平静温顺一下成了横眉立目:"寒水,是不是遇见不顺心的事了?"应该与表现这麽好的自己无关吧?......"你总不说话我怎麽会知道你的想法呢?说出来我才能为你解决呀。"......是哪个有这个胆子惹到了他的精灵,已经很周密的杜绝了一切能想到的会给他造成不愉快的可能......难道是亲王的人在捣乱?"说呀,如果有人对你无礼的话我会开除他!"
寒水闻言来了精神:"真的?"说话要算数!
真有其人?!"真的,是谁?"斯蒂文眼里积聚起了危险的隐怒。
"你!"就是你这个疯子、变态、可恶至极的无聊人士!
"啊?!......我吗?我做什麽了?"没想到竟是这个答案,在心中一瞬间已想过数十种回敬方式的斯蒂文懵了。
"对我无礼!逼我搬宿舍!捏造我对你使用暴力!还骗人说我有病!还害我被学校处分!还......还让我一举一动都要向你报告!还有......"好像还有很多很多,但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反正就是你,快开除!"
......是在耍小性子呀!说明他的精灵已经蜕去了冷淡的外壳?面对自己时有了大的情绪反应,真是不枉如此的费心费力!"如果是我的话,就没必要谈什麽开除了。"斯蒂文含笑将寒水拉过来坐下:"说起来这是可你头一次一口气讲这麽多话呢,还有什麽不满都说出来听听。"
就知道!"赖皮!是你自己就可以原谅?!说话不算数!"一口气可以讲多得多的话,就是不愿对你讲!愤愤不平的寒水挨着斯蒂文坐好,习惯性的将斯蒂文伸过来欲揽住自己的手推开。
"不是说话不算数,可我已经不是学校的学生了,怎麽开除?"自己已经通过了提前安排的考试,算是毕业了:"那个处分我不是说不必放在心上吗?等你毕业了如果再没有增加不良记录就会自动取消的。"本来就没有的事情,这麽说来原来小家伙是在意的,自己的安慰他会理解吧?别的指控嘛,实在是刻意安排,就算检讨了做过还是做过,而且换成是现在还是会那麽做的。
"......你不是学校的学生了?"又在骗人?!"那你还住在宿舍干什麽?!"
"......"是呀,说漏嘴了,怎麽这麽机灵:"我......责任嘛,学校还有事务要处理。"
"骗人!学校的事情有路易在忙,你骗得他上课都没时间......"今天一大早远远的看见了,走路脚后跟都不着地,看见自己只有时间打了个招呼就愁眉苦脸的被请去开会了。
"你见到路易了?"他应该忙的没时间打扰寒水呀:"他会是下一任的威伊斯伯爵,当然要用很多的时间来学习事务管理。"何况那个艾丽儿自从宣布自己是路易的女朋友后就像尾巴似的跟着他,让散漫惯了的路易苦不堪言。
路易是下一任的威伊斯伯爵?!那斯蒂文呢?"那你呢?"是现任的伯爵因为跟路易谈得来做出的决定?对斯蒂文好不公平!
"你在乎?"在关心自己吗?好令人感动!可是寒水是否在意那个爵位?
跟自己有什麽关系?"......我是想你会觉得不公平吧?"
"怎麽会!"心里已经甜蜜蜜的斯蒂文再次伸手,这回终于搂住了注意力在别的地方的寒水:"你忘了?路易的心愿就是成为威伊斯堡的主人,我会为他高兴的,而且这样一来我就乐得轻松自在了,正好两全其美呀。"
说的跟甩掉一个烫手山芋一样,不过没有公事绊着确实很轻松,父亲也是因为不愿太受束缚才辞官回乡的,他也有此意倒很意外,从这一点看还是有些可取之处。不过路易好像并不情愿:"路易不愿意吧?"
"家族的事情并不由个人的意志决定。"为什麽寒水会在乎路易的想法?可能路易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已被伯爵的头衔缠上了,要说服父亲并不算太难的事情。
"哦。"可还是觉得奇怪,不是一直由斯蒂文掌管着吗?难道是故意将不想做的事推到了别人头上,阴险狡猾!路易真笨!"路易好可怜。"有这麽个逃避责任的表弟。
在可怜路易?!自己并没有流露出是不愿要这个烦人的爵位,那他是凭感觉感慨?好敏锐的洞察力!"不提这些事了,寒水,你的功课超出进度很多,明天就不用上课了,我们散步去。"
又在随意安排了!和他散步还不如去上课:"不去。"虽然教师所讲的太简单,可也不是不上课的理由。
"不去呀,那怎麽办?我把假都帮你请好了,以为你会喜欢骑马去海边的。"斯蒂文满脸的遗憾。
海边?骑马去!太有吸引力了!可是......:"你又玩什麽花样?想让学校再记我一次过?"那麽不良纪录就不能取消了?!
"别冤枉我,寒水,我是觉得上一次做的不对想弥补一下,现在的海边人也少些,等再过些日子天气热了,学生会很多的,就没那麽清静了。我把马都准备好了,一人一匹,怎麽样?"
那麽......看在他很真诚的份上:"好吧。"
......
好马!乌黑发亮的毛色,长长的鬣鬃,鼻梁上一簇白色的毛像是一颗星星,比起自己在故乡骑过的良种马来也毫不逊色,这个品种在中国叫做"乌椎"吧,那斯蒂文的枣红马就是"赤兔"了。
"怎麽样?这两匹马可都是在马会上得过大奖的。"斯蒂文看着爱马的眼神也透着自豪,换了别人平时别说是摸,能看一下都算有眼福。
寒水从马夫手中接过马鞭,一个漂亮的翻身上了马:"那就比比看!"话音未落已拍马窜了出去。
斯蒂文也立刻上马疾追,宽阔无人的道路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的绝尘而去。
好久没有如此畅快淋漓的跨马飞驰了,没有任何的烦事牵挂,只是一味的往前,好马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和骑手建立默契,自己的这匹"乌椎"显然是各中翘楚。
看来这次的安排对了他的兴趣,如果全力追赶的话是不会落后的,早就知道寒水的骑术不错,能跟自己旗鼓相当的骑手不多,斯蒂文却一直落后一个马身,因为看到寒水快乐自己竟是更加的快乐。
......
看到海了!还是一样的宁静辽阔,寒水下了马,深深的呼吸几口带了海的气味的温润空气,顿时觉得整个心胸都为之开阔。
"你的骑术是在家里学的?"随后下马的斯蒂文微笑的看着兴奋的发亮的黑眸。
"你输了!"
"哦?我们打赌了吗?赌什麽?"
倒是没说是打赌,不过看他很得意的样子,难道是故意让着自己?不管,自己先到的当然算赢:"是我先到的。"
"哦,我知道了。要不你就罚我吧,罚什麽呢?"佯装恍然大悟的斯蒂文歪着头认真的考虑。
认输就行,本来就是跑着玩玩,没什麽可罚的:"算了,不用罚的。"
"那可不行!"斯蒂文却意外的不愿意了:"认赌就要服输的,何况现在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不能错过。"
什麽好机会?寒水有些莫名其妙。斯蒂文却依然认真:"你可以罚我做些平时你不情愿而我却缠着你做的事情嘛。"
是什麽?他的哑谜打的好难懂,寒水有些迷惑的寻思,平时自己不情愿做的事情?他却缠着自己做的......是......!可恶!疯子!不可理喻!寒水扭头往海水边走,低着头看自己踩出的一个个脚印。
"怎麽?原来你愿意呀!"可恨的声音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调侃,好可惜呀,以为会有些进展的:"那平时是在怕羞呀?我还以为......唔......"真......热情!被激得失了判断力的寒水猛地转过身将斯蒂文扑倒在沙滩上,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可恨的声音。
好甜美的唇,好生涩的吻技......斯蒂文回应着赌着一口气奋力想证明自己也可以、并不输给他的小家伙的绝不温柔的啃咬,心中的甜蜜无限制的膨胀,虽是被自己激出的主动,但也实在等了太久,这说明接受度已达到了期望值,自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结束了?"还没有享受够呀:"看来还得多练习,我倒不介意以后你用同样的方法罚我......不过想练习只能找我,知道吗?"不想破坏了今天的愉悦气氛,斯蒂文就此打住,拉了色厉内荏的寒水:"我带了吃的,现在来个野餐吧!"
依然是蓝天白云、银色沙滩,依然是无涯碧海、微风逐浪,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感觉还......不错。
......
气候温暖起来,生活渐渐的规律,上课下课,教室宿舍,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多了一个如影随形的"同居人",而且可以时不时地跟他骑马在校园里溜达。
"怎麽样?认输吧!"斯蒂文等在马厩旁,笑笑的看着晚到一步的寒水:"我可不介意将处罚推到晚上呢。"
寒水不服输的抗议:"你赖皮!没让我准备好就跑了!"自己起跑晚了一步当然吃亏。
"可你也经常不打招呼不是?怎麽换了我就不行,是谁想赖皮呀?"三个月的"亲密接触"终于让他认同了自己,在言行举止中自然的流露出了爽朗顽皮的真正性情。
"可是......"虽然是事实,不过以前他可没有提意见嘛:"以前你又没说不行。"
"现在也没说呀。"还是不服输?不过罚与被罚结果都一样:"既然你这麽说,那晚上还是你罚我吧。"不过可不能是蜻蜓点水般的敷衍了。
就是为了不罚才......老这麽罚来罚去的好怪,他怎麽这样热衷于这种让人喘不上气来的"惩罚",不过有时候感觉是挺不错的......哎呀呀!想什麽呢!寒水涨红了脸掉头往宿舍走去,有些懊恼的听见身后跟着的斯蒂文在偷着笑。
今天晚餐是什麽?那个厨师总换着花样做,而且是上了桌才知道当天的菜式,用餐竟成了一种令人暗喜的期待。一路上两人拉拉扯扯的走着,快到大门都站住了,门口意外的停着一辆马车。是男爵家的!来找自己的?寒水有些纳闷,而斯蒂文则腾起不快,明明打过招呼伊莲和她的朋友们是不受欢迎的怎麽还放进来?!在车旁边焦急的等待着的车夫看见寒水连忙大喊:"纳兰少爷,男爵让我来接你,你母亲病了!"
......
数月不见,母亲竟瘦成这样!寒水握住母亲的手,发自内心的心痛。男爵已在自己来见母亲前简单的说了病情,母亲的病虽是由来已久,但一直用药能够控制,而这次请来最好的医生都说药物已经无能为力了。母亲静静的躺着,跟给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判若两人,男爵说是母亲阻止他告诉自己,她总是相信这次也能够挺过去,说还有许多的心愿未了,直到拖到了现在......医生说能否醒过来要靠奇迹,可这世上又怎麽会有奇迹!寒水拒绝了让他回屋休息的建议,执意留在母亲身边,或许母亲会醒过来,或许母亲会好起来。
夜深了,护士和女仆都撑不住去睡了,寒水依然握着母亲的手呆呆的坐着,曾经经历过的恐惧伤感又在内心煎熬。
"咳咳......咳......是寒水?"微弱的声音,是母亲!寒水激动地扑上去,母亲温柔的笑了:"还是把你叫来了......本不想打扰你的,这次大概......"寒水急忙阻止:"妈妈,别说话,我去叫医生!"母亲紧握着寒水的手不放:"别......别去,孩子,你终于肯叫我一声妈妈了......妈妈真高兴,坐下来陪妈妈说说话......"
寒水听话的扶母亲坐起来,自己也坐在身边,母亲爱怜的抚摸一下寒水的长发:"长高了,也结实了......学校还不错吧?那我就放心了。这次真的有勇气去找你父亲了,妈妈好高兴。"
这是母亲头一次提到父亲,伴着诉说眼泪止不住的下落:"恨妈妈吗?"寒水摇头,上一辈的恩怨自己无权评判。母亲含着泪还是温柔的笑:"孩子,你要相信,妈妈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妈妈是你父亲来这里一年后跟来的,因为当时两家人指腹为婚,名义上已经是纳兰家的人了......你父亲住在学校,我就住在一个......朋友家里,那时候多快乐呀,学校休息日大家一起出去玩......他的话本来就少,也从不说自己的情况,以为他过的很好......就这样过了两年多,家里来信告诉已经定好等他毕业回国就正式把喜事办了,这时他并没有表态......临到毕业考却突然收拾好了行李来接我,说是觉得上学没有用处不如回国,我没多想就和他回家了......一回去就办了喜事,然后有了你,直到那时我还是觉得幸福,可时间长了就不满足了,因为......我不再能肯定你父亲......是不是喜欢我......他的心总是离我很远很远......那玉萧你父亲嘱咐过要你随身带着吧?"
寒水点头,当初父亲郑重其事的叮嘱过要自己不离不弃。母亲喟然长叹一声:"那是我一直渴望而得不到的东西呀!......你可否知道它的意义?"
父亲没有说起过玉萧还有什麽意义,自己也只是单纯的喜欢,寒水茫然摇头,看来这萧的确不简单。
"他真的没有说......"母亲虽然是在笑,却笑得苦涩:"那是纳兰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是专门用来定亲的......要在花烛夜亲手交给结发之妻保管,可我没能得到......你父亲说是不小心弄坏了......我一直都很介意......原来它真的没有毁掉!......带着吗?"
寒水默默的从怀里掏出玉萧递给母亲,母亲如获至宝的接了,就像是知道它有生命一般的喃喃自语:"你命中注定不会属于我了......我真的不甘心......可又怨不得别人,是自己太傻......"
"孩子,是妈妈太傻呀!"母亲似下了狠心将萧还给寒水,脸在回忆里显得迷蒙,因了往事有些激动:"我那时太无知,还不懂平淡才会长久......于是做了蠢事,不听任何劝说自己来了这里,以为能找到过去的快乐......也真的以为找到了......我在这里住了很久又回去了,想说服你父亲带上你一起迁居到这里,天真的以为这样我们就能回到过去快乐的日子......可你父亲很干脆的拒绝了,自己不来也不让我带走你......我很生气,再一次独自离开......那时妈妈很伤心,想不通为什麽你父亲不愿给我幸福,我是真的......喜欢他!......于是有......一个人出主意,说只要我以解除关系为理由下个最后通牒,一定能逼你父亲自动前来找我......我听信了......可是满心的希望却等来的竟是你父亲的一封休书!......咳咳......"母亲激动的使劲的咳嗽,寒水连忙取过水来,但母亲还是拉着不让去找医生:"......母亲也是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一味的只知道心高气傲,一怒之下认为自己也可以过的很好,当时便写了信告知所有的亲属和你父亲脱离了关系......你父亲运来了我所有的嫁妆,连一点东西都不留,真是断了个一干二净!......我一直都在要你,可他不给......我以为自己恨他......可这恨却让我更想他,想的心都要碎了......又过了不久就发现,其实眼睛里看到的都不是真的,然后听说了你父亲在学校的一些事情,才知道在这里所有的快乐都是那麽虚假!......原来他不想来这里是不想面对曾经的屈辱和嫉妒!咳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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