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越来越离谱的报价声,温瑞阳震惊不已,这种价格早已远远超过朝廷给一个三品大官一年的薪俸,可在场的那些官员们仍面不改色的往上加价。此时今日的主角突地蹦到他眼前。
"你来啦!"美丽的人儿眼眉中洋溢著笑。
接受著四周射来的怨毒,温瑞阳忽然有了马上逃离的冲动。
"为什麽不喊价?"沈优伶依旧笑得灿烂。
"买不起你..."瑞阳无奈苦笑。
"那你出得了多少钱?"
"最多十五万两。"温瑞阳的声音小的只有本人和优伶听得到。
"好!我卖了!"优伶笑意更浓了。
优伶走回戏台,拍拍手,台下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各位,我沈优伶现在中止这场拍卖!"嫣然一笑,优伶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已经找到适合地买家了。"
"是谁?"众志诚诚誓要对付那夺美之人。
"就是......"优伶"蹬蹬"跑到瑞阳身旁,低声问:"你叫啥?"
"-─-b,温瑞阳!"瑞阳再次觉得自己傻透了,居然为了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的少年跑来这里。
"就是我身边的这位温瑞阳温公子!"优伶大声宣布。
"哪来的小子?"
"找死!敢挡本大爷抱得美人归!"
一群经商之人喧闹著。而真正有权有势得官僚们却出奇得安静。
那个......不是禁军统领吗?皇帝眼前得红人温瑞阳居然出现在这里!众官员立刻忙不迭上前行礼:"温大人好!"
"原来是温大人啊!失敬!失敬!"虽然每个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还是堆著虚伪的笑上来寒暄。
原本吵闹的商人见此情景也自知是遇上个惹不得的人物。
"你到底是谁?"优伶看著他。
"温瑞阳啊!"瑞阳笑了,洋洋得意的样子:"不巧现在正任职禁军统领。"
6
让优伶永远记住瑞阳的就是他的笑容,自信满满的样子像个未经世事的大孩子。
由皇宫搬到镇西将军府,也就是过去的温府已有月余。时值冬日,京城纷纷扬扬地下起鹅毛般的大雪。
优伶最喜欢这种满天满地只有纯白的季节。皇宫中金色的琉璃瓦也难於在这种纯白中幸免,这时优伶错觉自己只是住在一个比较大的宅院中罢了。优伶喜欢这个错觉,住在宫中时的他总是患得患失,他宁愿旭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而非腰系三千佳丽芳心的九五之尊。
静静的坐在窗前,看著窗外漫天飞雪,优伶轻哼起过去时常唱的戏文。
自从温瑞阳那日失态离去後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优伶面前,据说他被皇帝指派到江西地区平定那里的山贼之乱。
诺大的府邸只剩下一群奴仆与优伶。下人们对优伶男宠的身份很是不屑。
门突地被打开,优伶转头,看到一个平时送饭的仆人领著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进门。
"沈公子,皇後娘娘请你进宫一叙。"太监尖细的声音打破房间原有的宁静。
温碧月──温瑞阳的胞姐,同时也是当今皇後。
优伶与她只有两面之缘,交情是完全谈不上的。如今皇後却宣他进宫......
跟随那传话太监进入宫中,过目皆是熟悉的景物,优伶暗暗期盼能见到熟悉的人。
来到凤仪宫,皇後温碧月早已端坐其中。
温碧月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柔弱无依,全然不似名震关外令胡虏胆寒的温大将军,倒是十成十象她和温瑞阳的母亲。所以比起她亲生弟弟温瑞阳,碧月与当今皇帝在外貌上更像姐弟。
可笑的是这种由血缘促成的相似外貌硬被朝臣们论为夫妻之相。再加上龙延旭生母的临终遗言,温碧月毫无坎坷的登上国母之位。
"草民沈优伶参见皇後娘娘。"优伶恭敬地下跪行礼。
"平身!"威严的女声自上方传来,"给伶儿赐座。"
温碧月虽生得一副令人我见犹怜的外貌,但内在的将门骨血使她一举一动间皆有一股统帅千军的威仪。
"谢皇後娘娘。"按规矩谢恩後,优伶就座。
"还是象过去一般叫我温姐姐吧!"皇後微笑,"可好?伶儿。"
"伶儿从命。"优伶嘴上这样回答心中却轻笑:当初会称皇後为温姐姐纯然是一场误会,当自己知道她是天子之妻後便再也没有那麽亲密地称呼过对方了。今日却何故......
"不知今日温姐姐召伶儿进宫所谓何事?"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优伶询问皇後。
"也没什麽大事,只是寂寞了,找伶儿来叙叙旧。"口中说著亲切的话语,皇後却无半分要移到优伶身边就座的举动,仍是坐在离优伶足有三尺远的主座上。
叙旧?找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优伶心中冷笑,口上不答,静待她的下文。
"况且今日皇上不在宫中,"说到这儿,似乎是有意的停顿了一下,"所以本宫才让公公把已是宫外之人的伶儿请来。"
"皇後究竟找我何事?不妨直说?"听到亲爱的人儿不在宫中的消息,优伶不由焦躁起来。
"呵呵~~"温碧月以袖掩面笑的优雅,仿佛在嘲笑优伶的沈不住气。"伶儿啊,怎麽又叫我皇後了呢?"
"抱歉,伶儿失态了。"优伶起身道。
"坐啊!本宫并无责怪之意,伶儿是多虑了。"皇後招手,一旁伺候的侍女翠儿立刻把准备好的茶点送上桌。"事实上本宫这次招伶儿进宫是想谈一谈有关家弟的事。"
"温大哥?疑惑写在俏脸上。zybg
"伶儿大概还不知,皇上把伶儿赐给家弟完全是家弟强烈要求的。"皇後的脸上依旧笑得优雅。
"什麽?"优伶震住了。
皇後点点头,再次肯定自己刚刚言语的真实性。
"怎麽会?!"优伶仍是无法相信。
"其实家弟一直爱著你!"言於此皇後收起笑容,一脸严肃。
"不......不可能......"优伶摇头难以置信道。
"唉,"皇後叹口气道,"其实本宫一直放心不下家弟,希望伶儿能帮本宫照顾他。"
"可是我......"优伶低下头,难以看清脸上的表情。
"本宫并非要伶儿回应家弟的感情,只要象家人一般照顾家弟就好。"言语中透露著些许恳切。
"好。"伶儿答应的爽快,他一直把瑞阳当哥哥般看待。
"伶儿出宫以来是否恨皇上?"皇後突然转换话题,双眼直视优伶。
"......"优伶不答。
"伶儿啊,要恨就恨为何你不是女儿身吧。"皇後若有所思的接著道,"可就是女儿身又如何呢?前几日皇上刚把得宠的孙美人打入冷宫。所以啊,伶儿,离开宫中这个是非之地是件好事啊。"
"皇後,时候不早了,"优伶不想在继续这般谈话"伶儿也该回将军府了。"伶儿起身。
皇後有些尴尬的看著优伶:"伶儿想回去了?那也好。翠儿,送伶儿出门。"
"温姐姐,"走到门前,优伶突然回头,"今天你找伶儿来真的只为叙旧吗?"
"呵呵~~"皇後轻笑,"给伶儿看出来啦。还不是为了那个让本宫放心不下的家弟嘛。"
"那就好。"伶儿转身离去。
优伶不相信,优伶怎麽能相信皇後只是为了瑞阳特意招他入宫。一个称呼自己的亲弟弟为家弟的女人,她说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家弟。优伶不相信。
看著优伶远去,皇後长长的舒了口气。姨,你曾告诉过我只有成为了皇後才能握住那天下最大之人的心。所以你千方百计的把我推到了这个所有女人都向往的位置上,让我完成你所未能完成的心愿。可是为什麽身为皇後的我还是无法留住皇上呢?为什麽?为什麽伶儿什麽都不是,甚至连妃子都不能册封,皇上的心却牢牢的留在了他的身上呢?
7
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当红戏子沈优伶卖身事件就这样在禁军统领渔翁得利的情况下落了幕。
转眼,优伶变成温瑞阳的小厮已经有半个月了。说是小厮,其实也不过是个闲职,瑞阳原本打算给优伶些盘缠让他回老家的,但是优伶觉得自己既然收了温瑞阳的十五万两银子就已经是温府的奴才了,说什麽也不肯离去。不得已,瑞阳只好把他安排在书房伺候。
但是温府上上下下,认为优伶是为还卖身债而留下来的只有它的主人。下人们私下将优伶看成是媚主祸国的大有人在,只是碍於主子温瑞阳对其十分喜爱不敢放肆罢了。所以优伶虽感觉出来温府对他的到来不甚欢迎,却也从未在瑞阳面前透露只字片语。
这天,温瑞阳从宫中回来,还未褪下官服就直奔书房。书房的灯尚未熄灭,闪烁不定的灯影中映出一个纤瘦的少年的身影。
瑞阳兴冲冲打开门:"伶儿!"
"温大哥!"正伏案看书的优伶抬头,"有什麽喜事吗?"
"你怎麽知道?"温瑞阳诧异。
"你脸上不就写著开心二字吗?"优伶调皮的眨眨眼睛。
"有吗?"温瑞阳摸摸脸,憨笑。
"呵呵~~"优伶忍不住笑出声,明豔的小脸让瑞阳看的痴了。
"告诉我究竟是什麽喜事吧!温大哥,温大哥!"看见瑞阳失神的状态,优伶拉了拉他的衣袖。
"其实,"瑞阳挠挠头,不住脸红道:"下个月十五是我的生日。"
"元宵?"优伶惊道,大而水灵的眼睛看著瑞阳,"你居然在元宵出生?真是个好日子!"
"有什麽好的?"瑞阳越发不好意思,"伶儿你的生辰是何时?"
"七夕!"优伶挺胸,仿佛孩子打架得胜般的自豪。
"不也是个好日子嘛!"温瑞阳笑的灿烂。
"呵呵~~未必!"优伶语气意味深长。
"瞎说,七月七日怎麽不是个好日子?牛郎织女相逢之日。"温瑞阳一脸坚定道。
"我记得小时候有个算命先生对我说,我命格非凡,非富即贵,可就是因为生在七夕所以注定无法和相爱之人长相私守......"优伶突然敛起笑容。
"你介意这种事?"瑞阳问,眼眉中有些许黯然。
"当然不!"优伶再展笑颜,其明豔更是溢於言表"如果我真的非富即贵哪还用卖身啊。何况我也还未遇到所爱啊!"
"就是就是!算命的都是些骗钱的。"瑞阳嘴上这样答,心里却无端升起一股失落。
第二天上午,难得瑞阳没有进宫。所以他坐在书房中看著百小生新撰得兵器谱,尚武得他要是看一些文艺性的小说时常是还未看完一页便入梦会周公去了。
"温大哥!"优伶推门进来。
"你来啦!"瑞阳很高兴的招呼,一点也无责怪在书房伺候的优伶没有一早守候在书房的意思。
"温大哥,我想好要送你什麽了!"优伶一脸的兴奋。
"什麽?"温瑞阳一脸迷惑。
"生日礼物,生日礼物啊!"优伶重复道,"我决定为温大哥唱一出戏!温大哥喜欢什麽戏?"
"我真的可以随便挑吗?"满脸兴奋。
"当然啦!伶儿不是自夸,伶儿的戏唱的很好的哟!"脸上的表情好像得了赞赏的孩子。
"这个我当然知道!京城就属你名头最响了!"瑞阳诚心夸奖道。
"呵呵!!"伶儿笑的越发灿烂了,"那温大哥还不说想看什麽?"
"梁山伯与祝英台!"温瑞阳不假思索道
"温大哥喜欢这出戏?"优伶诧异道。
"是啊!难道伶儿不能唱?"温瑞阳暗暗怪自己不挑优伶演出时常唱的戏。
"不是!"优伶笑,"梁山伯和祝英台我唱的最好了,因为我爹也最喜欢这首。"
"喔?"温瑞阳眼中闪烁著光芒。
"是啊,他喜欢里面的人。"优伶点头。
"祝英台?"
"不是,我爹喜欢梁山伯。所以我只学唱过梁山伯的部分。下午我就把戏班的人招来排练啊。"说到本行优伶兴奋的难以自已。
"你不是说你唱的很好了吗?"瑞阳问道,语气并无刁难之意。
"可是戏班的人不常唱啊,而且这可是你生日礼物耶!不好好准备怎麽行?!"满脸认真的优伶越发可人。
"是是!"瑞阳躬身道以掩饰自己一瞬间的思想停顿。
"你为什麽喜欢梁山伯和祝英台?"优伶问他。
"也是因为人,不过我喜欢的是祝英台。"带有些许羞涩
"耶?"优伶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等待他的下文。
"我喜欢祝英台这样敢於争取自己幸福的女子。恩,我姐姐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温瑞阳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说道。
"温大哥还有姐姐?"优伶惊奇道,他进府以来可不曾听说。
优伶不曾听说温瑞阳有一个姐姐是正常的。温瑞阳公务繁忙,不太有时间和优伶长处,自然更无从和他谈起自己的家人。而温府的下人们又不屑和优伶多话。
"是啊,不过她两年前就出嫁了。"眼中透著感伤。
"这样啊。"优伶也跟著黯然。
"不过这次我生日她说要回来帮我庆祝,而且是在这个家。"长久的沈默後瑞阳突然说。
优伶奇怪瑞阳口中的这个家,难道瑞阳过去的生日都不是在家过的吗?但他没有多注意这个问题。"那也就是说你姐姐和姐夫在你生日那天要来咯?"
"姐夫......算是吧。"瑞阳答道,"姐姐终於要回来啦!"口气有些期盼,也带著某些其他的感情。
温大哥一定很喜欢他的姐姐。看著瑞阳的表情,优伶如是想道。
"那我这就去召集戏班的人排练去。"说著,优伶就跑出了门。
看著优伶的背影,瑞阳喃喃道;"其实你更象英台啊,优伶......"
8
镇西将军温瑞阳终於在几天无眠无休後在除夕夜赶到京城。顶著漫天的风雪,驾著爱骑驭影,由城门一路飞奔进镇西将军府。
以最快速度洗去一路风尘,温瑞阳匆匆赶向後院的小居。那间简单而有地处偏僻的小屋正是优伶现在住的屋子。
推开半掩的屋门,室内悄然无声。若不是看见一袭白衣的人儿坐在窗前,瑞阳差点以为屋中无人。
优伶就那样安静的坐在窗前看著屋外飘扬的大雪,任凭冷风吹打著他纤弱的身体。安静的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间一般,瑞阳心中忽升起这样的感觉。
走上前,从身後环住优伶,瑞阳附在他耳边低囔:"我回来了!"自然的好似一直如此一般。这是瑞阳一直渴望的自然,为此他曾对著铜镜练习多夜。
优伶一怔,回头:"温大哥!"转身,不著痕迹的退出对方的怀抱。
"我们也有半个月没见了!"瑞阳伸手想抚摸优伶的面庞,却被优伶转头避开,尴尬的放下停在半空的手臂,"伶儿,...... 你想我吗?"声音说明他在期待著什麽。
"温大哥,长途归来一定饿了吧。"优伶笑,笑容却丝毫没有停在眼中。
"还好,我想你哦!离开京城後无时无刻?????"瑞阳专注的看著优伶道。
"我饿了,温大哥!"优伶敛去笑容,表情严肃的好似在谈国家大事。
"我......优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