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狮————bluevelvet[上]
bluevelvet[上]  发于:2008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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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礼名册和捐献名册都有了相当长的历史,最早的记录是从十七世纪开始的。他们当然不用

全部看完,从后向前找,很快就找到了相应的年代。在洗礼名册的1921年的记录中,他们找到了伯

伮斯·莫拉托夫的名字。往前,可以找到另一个莫拉托夫家的人,名字是安德列,这应该就是伯伮

斯的父亲;往下,却再没有发现任何姓莫拉托夫的人。这有两个可能,一是莫拉托夫家到伯伮斯时

已经是最末一代,二是伯伮斯虽然有子女,但改了名字,想到伯伮斯只活了短短二十三岁,第一种

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
      在捐献名册上,他们发现了一些值得关注的东西。名册上有好几处出现了莫拉托夫这个姓氏

,虽然时间不同,但可以看出,莫拉托夫家一直都非常支持宗教事业,而且,所记录的每笔捐献的

数目都很大,从这推断出,莫拉托夫家族肯定颇为富有。但这个家族为什么会在伯伮斯这一代突然

衰落了呢?伯伮斯怎么那么早就死了呢?这个家族的过去和白狮之间有关系吗?很多疑问还是无法

解开。
      他们从房间出来后,来到教堂侧翼的房间,打算把钥匙交给杂工克洛德科夫,但奇怪的是,

找了一圈却没看到人。两个人又找了一遍,最后还是斯蒂芬在耳堂旁边的凹室里找到了他。克洛德

科夫穿着一身旧袍子,厚厚的胡须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这使得辨认他的年龄变得相当困难。他坐在

凹室的地板上,双腿向前叉开,后背抵着墙壁,脑袋低垂着。刚发现他时,斯蒂芬和朱利安还以为

他死了,但随即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好哇!"斯蒂芬大叫一声,"你居然在教堂里偷喝酒!"
      听到叫声的克洛德科夫先是吓了一跳,但在看清楚来人后,他又放松下来。"少吓唬我,小子

!我可不是好惹的!"
      "哼。我会告诉格奥尔吉司祭的,说你在他不在的时候偷着喝醉酒。"
      克洛德科夫毫不在意,手里把弄着伏特加酒瓶,大大咧咧地说,"你也太不尊敬老人了吧,小

子。"
      "你年纪很大吗?"朱利安插嘴说。从杂工那被胡子遮住的脸庞上很难看出他的实际年龄。
      "我已经五十七岁了!!"克洛德科夫得意地说,接着又冲斯蒂芬挥了挥拳头。"你这个不尊重

老人的臭小子!等着你到我这岁数,有你好瞧的!!"
      斯蒂芬向后退了一步。他威胁克洛德科夫一方面是因为在教堂里喝醉有些不成体统,另一方

面也是为了老人自己的健康好,但对方完全把他的好心扔到地中海里去了。斯蒂芬想尽快离开,便

催促朱利安把钥匙交给他,但朱利安好像突然对这位爱喝烈酒的杂工产生了兴趣,把钥匙交到他手

上后,在他面前蹲下来,说:"我是记者,最近刚刚来到这地方,对这里发生的故事很感兴趣。你年

纪这么大,肯定对这镇子的历史很熟悉咯。"
      "跟我有什么关系。"克洛德科夫看都不看他,自顾着喝酒。
      "如果你能跟我讲讲那些事的话,我会感激不尽的。为了表示谢意,我可以请你喝酒。我可是

苏格兰人,从小就是在酒桶旁边长大的。"
      这回克洛德科夫涣散的双眼显得有了些神采。"威士忌!很好、很好!亚伯劳尔、格阑都蓝都

是非常美妙的好酒!不过,"他咧嘴笑了一声,"我还是喜欢喝伏特加,真的,把你整个燃烧起来,

这才是酒!科利文老爹居然喜欢葡萄酒!葡萄酒?那不就是水吗?!"
      "那么你答应了?"朱利安问。
      "是的!不过既然你提出请我喝酒,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我希望能得到一瓶波特·爱伦或者塔

姆娜法尔林。"
      朱利安和斯蒂芬同时挑起了眉。真是苛刻的要求,朱利安想,但他并不是不能办到。"我答应

你。"他说。
      大概看出朱利安是认真的,杂工来了精神。"你保证?"
      "以名誉发誓。"
      "嘘--"克洛德科夫笑嘻嘻地在朱利安面前晃着手指,"这可是在教堂,要小心发誓哦。"他站

了起来。"我们去后面我的房间吧,在这里说--"他扫了一眼教堂中厅,"--总感觉怪怪的。来,你们

两个,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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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要知道,我今年五十七岁,记性不太好,可你们却偏偏喜欢问那些我出生之前的破事!

真是讨厌透顶!哦!别那么瞧不起我!我从娘胎里带来了一对好耳朵,你们问的那些人我可都知道


      塞奥罗斯?伐木厂老板的父亲?那就是老伊沙克·塞奥罗斯嘛。他大概是在我十六、七岁时

死的,我对他还有点儿印象......他和他儿子长得一个德行:一身脂肪,一脸横肉。小孩子们都怕

他。你觉得这号人肯定在镇子里被人排斥吧?但是你错啦。老塞奥罗斯很有钱,我听说他继承了一

位在美国的远亲的财产,不过谁知道呢?我们这的人尽是些穷光蛋,美国啊!太远了,没人会想到

去查证的。再说,我们这里的这些乡巴佬,大概连美国是在北边还是南边都不知道吧。
      伐木厂老板塞奥罗斯是怎么变穷的?变穷还不容易!使劲花钱呗。当初,塞奥罗斯家的房子

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好房子呢,他女儿出嫁的时候可风光啦。他们家人口多,分来分去,多少钱也

不够啊。而且那老小两个塞奥罗斯都是酒鬼和赌徒,不仅不会挣钱,还把手里的财产像倒酒一样的

洒出去,最后生生把塞奥罗斯的母亲给气死了。等到小塞奥罗斯继承家产的时候,一查点,根本就

没剩下什么。托他老子的福,他年轻时生得还算英俊壮实,就从外边找了个老婆......不,不是那

个伊伦娜,我说的是他原来的老婆,也就是尼古拉的亲生母亲,那倒是个好女人,可是不知怎么的

,生下孩子后没几年就暴病死了。后来塞奥罗斯就到西边跑生意去了,好些年不见人影,镇子里的

人也快把他给忘记了,除非有时见到尼古拉,才能想起他还有个父亲,但也都认为可能在战争的时

候死在那儿了。后来的事,你们肯定都已经听说,塞奥罗斯发了一笔小财,还讨来一个漂亮老婆,

不过现在,这两样他恐怕都快失去咯。上帝是公平的,我说的对吧?像他们父子那样作恶多端的人

到头来一定没有好结果。
      米哈伊尔·布瓦伊?问他干什么?我们还是小声一些吧。让我议论塞奥罗斯,我敢,人人都

敢,因为他就是个普通人,可布瓦伊......那可是镇子上真正的实权人物啊,即使在全国也是有地

位的。他的发迹史我知道的不多,听说也是从他的父辈罗伯尔·布瓦伊那里开始的。我没有见过他

的父亲,他在我出生前就带着妻子孩子去外地谋生了,后来我们听说有一个新崛起的保险公司老板

是他时还不敢相信呢。别的?别的我可不知道了。
      莫拉托夫?......唔,我好像有点儿印象。你们要明白,这个家族最后一代死去的时候,我

可还没出生呢,说错了可不管。我听说--只是听说,这个家族以前相当富有。不过嘛,我没亲眼见

过,我小的时候镇上的首富是托法娜姊妹,就是那对足不出户的守财奴姐妹。我还听说,这家族的

最后一个成员是因为叛国罪被处死的,你瞧瞧,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呢?可说也奇

怪,在我小时候,我的母亲一提起那个伯伮斯·莫拉托夫就开始叹气,而我的父亲就开始嘲笑她,

说她是个没用的喜欢伤感的娘们儿。说真的,叛徒就应该被处死!虽然我们也投降过德国人,但我

们后来不是参战了嘛。人总得想方设法让自己活着啊!你们这两个毛头小子怎会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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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克洛德科夫还真是个挺有趣的人。"在离开教堂后,朱利安对斯蒂芬说。"虽然他告诉我

们的新鲜东西不多,但对了解塞奥罗斯还是有些帮助。而且我们还知道伯努斯·莫拉托夫是被处死

的。我觉得白狮的秘密和镇子的过去一定有联系。"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或许这正是‘他'提示

的方向。"
      "我一想到我们的调查也许被人在暗中操纵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斯蒂芬皱眉,"似乎有什么东

西一直在监视着。"
      "‘他'有这个能力。"朱利安肯定地说。
      斯蒂芬紧张起来。发生在他房间和旅店C307房间的事情一直让他觉得害怕,他清楚自己很容

易被迷惑,很容易屈服于虚假的梦境,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会面对什么,更不知道再这样发展下去

,自己是否会被梦境中的种种恐惧逼疯。斯蒂芬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当真要送克洛德科夫酒吗?

"
      "我必须履行诺言。我想最好是让雪松山丘旅店帮忙从贡登-麦克费尔公司订购。"
      "那可是要花掉你很大一笔钱了。我真没想到原来你出手这么阔绰。"斯蒂芬笑了笑。"我原以

为你答应他只是在开玩笑。"
      "在教堂里发下的誓言最好不要随便违背。"朱利安认真地说。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还相信这个?你不是对宗教不屑一顾嘛。"
      朱利安回身看着他,说,"可我们现在在东欧对吧。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出产小仙子、僵尸、吸

血鬼的乐土,现在还有白狮出没,谁知道上帝是不是也很青睐这里呢?不过嘛,假如克洛德科夫因

为喝我送他的酒而受到惩罚,被雷火击中变成灰尘,我可是一点儿都不会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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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教堂出来,他们直奔四历法酒馆,在那儿吃午饭,然后一起来到斯蒂芬家。一进门,大白

猫邹伊就扑向朱利安,大概是希望能得到几条炸鱼,但当它发现从朱利安那里什么得不到后,就摇

晃着尾巴跑掉了。
      在斯蒂芬的房间,他们把从教堂杂工那里得到的信息记录在斯蒂芬的电脑里,接着将塞奥罗

斯和布瓦伊家的谱系重又列了一遍。不知是什么时候,邹伊悄悄溜到了他们身旁,它腻在斯蒂芬脚

边,冲着他喵喵叫。"真没办法。我去给它弄点儿吃的。"说着,斯蒂芬抱起白猫,走了出去。
      这边,朱利安继续把谱系翻来覆去的看着,想从中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他从布瓦伊家族谱

系列表的最上端看起,一直看到列表的底端。从米哈伊尔·布瓦伊的名字上引出了一条细线,指向

布瓦伊的妻子,然后从他们两个人的连线中间又引出一条细线,指向的名字是蕾妮·霍斯塔托娃。"

怎么?霍斯塔托娃医生原来是布瓦伊的女儿吗?"朱利安对这个发现很惊讶。接着,他看到从霍斯塔

托娃的名字那里引出的细线指向的是安东·霍斯塔托夫,看来这就应该是女医生已经过世的丈夫。

布瓦伊家族的列表到这里结束。
      朱利安接下来看的是塞奥罗斯家的谱系,这个家族人丁兴旺,谱系列表非常杂乱。伐木厂厂

主塞奥罗斯的父亲安德列·塞奥罗斯一共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两个女儿都出嫁离开了小镇,一

个儿子在战争时期死了。而老安德列自己也是四兄妹中的一位,有一个年长的姐姐、一个哥哥、一

个弟弟。再继续查看这些人众多的后代时,朱利安突然看见了一个他刚刚熟悉的名字--安东·霍斯

塔托夫,他是老安德列姐姐的外孙。
      这样一来,塞奥罗斯家和布瓦伊家就有了亲戚关系。朱利安认为这个发现非同小可,也许从

中可以挖出秘密来。他急着想和斯蒂芬讨论这个发现,却突然发现后者去给白猫弄吃的半天没有上

来。
      他一边叫着斯蒂芬的名字一边走下楼梯,听到从厨房传来一些响动,一进门,却被吓了一跳

:厨房地板上溅满了牛奶。纸盒、塑料碗也在地上乱扔着。白猫邹伊正在舔地板上的奶。而斯蒂芬

则背对着门口蹲在拐角的柜子旁边不知道在做什么,一听到身后有动静,他立刻转过身,朱利安看

到他正在往自己的手指上缠绷带。
      "你怎么倒个牛奶还能把手弄伤。"朱利安轻蔑地说。
      "这可不是我自己弄的。"斯蒂芬晃了晃手指。
      "难道是邹伊咬的?"
      "不。是被乌鸦啄的。"
      "开玩笑。这是在屋子里,窗子也都关着,哪儿来的乌鸦。"
      "你也见过的呀,就是那红眼睛的白乌鸦。"
      朱利安疑惑地看着斯蒂芬,走过去把他手上的绷带解开。伤口很尖锐,就像是被鹤嘴钳猛击

过似的,紧挨着的皮肤有一些撕裂伤,的确很像是鸟嘴啄出来的。"怎么发生的?"朱利安问。
      "我在给邹伊倒牛奶,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冲着窗子大叫起来,我看过去,发现有一只白乌鸦

正用翅膀拍打玻璃,这时也不知怎么回事窗子自己打开,乌鸦飞进来到处乱撞,邹伊追着它跑,把

东西都弄翻了。我想把鸟捉住,结果被啄了一口。"
      "真奇怪。"朱利安把斯蒂芬的伤口包扎好,然后说,"‘他'怎么会选择这时出现。"
      "是警告吧。"斯蒂芬有些担心地说。
      "也许。但‘他'为什么既向我们提供线索同时却又阻止我们呢?这说不通。不过,即使这确

实是警告,你难道会退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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