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错票 第二部————免贵姓马
免贵姓马  发于:2008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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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区?难不成去那个清岚观?"市外的郊区没什么东西,也似乎就这个东西可以和这个奇怪事件扯上关系。
      "果然......"张睦又深深吸了口气。
      "果然什么?"
      "没什么,就是那里。"那口气被他吐了出来,我似乎可以看到阳光下的灰尘因为张睦的气息在飞动。
      但我依旧是一头雾水。
      "张睦......"我还是忍不住了,"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一直不告诉我?"
      张睦笑了笑,声音干涩:"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这个故事或许不应该我来讲......我,也是当事人之一。"
      张睦也是当事人?
      有点意思。我也想笑,可是喉咙干到连笑都笑不出来。
      余光撇到了张睦的侧脸,很深沉。
      接下来的事,不过是我问张睦你睡床还是睡沙发,明天要几点起床,等等等等的琐碎之事。
      很少见到这样的张睦,以至于我花了很久才确认他真的是张睦,不是洛林至。
      但他诚然是张睦,因为洛林至一定不会帮我烧水泡茶贴膏药。
      恐惧的心情渐渐开始在心底泛滥,我觉得当那个所谓谜底揭开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烟花散场。
      绑错票,原来还有除了恶搞以外的其他含义。我该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使掉了,也该确定有没有毒。
      次日。清岚观正门口。
      这么有诗意的名字,实际上不过一座类似于四合院的建筑。到底是什么时候建起的,已经不可考,只是市里的爷爷奶奶们,甚至爷爷奶奶的爷爷奶奶,都知道这座清岚观。政府仅仅因为这道观的古老而将它保留了下来,但这里实在是太过破败了:班驳的土墙仿佛上百年来从未得到过修葺;观前的匾额上金色的古风大篆早已剥落得难以辨认;观内的神像说是给不法之徒偷了去,但也从来没有新的神像伫在这里;唯一有价值的,约莫就算观旁的两座碑,不过因为传说摸一下碑就会交到好运,这碑文也是漫灭难寻。

      一无是处的一座道观,就这样苟且而苍凉的挺立着。一双冷眼看一梦浮生,离三千弱水,远万丈红尘。
      "看一梦浮生,离三千弱水,远万丈红尘......"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这句子不错,便随口吟了出来。
      "小子,在破庙前还能这么有兴致?呵,不愧是张睦看上的。"洛林至的声音在这不算清幽的山林中响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那辆诡异至极的吉普车已停在了两座碑之间的空气上。

      "怎么样?被我打的滋味好受么?"他淡淡地问。我没有回答。
      "洛哥......"张睦和洛林至打招呼,还想要说什么,"我......"
      洛林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讲下去。
      "你等在外面。"洛林至对站在我旁边的张睦说,"小赵,你和我进来。"
      我向张睦看去,张睦朝我点头,既而叹了口气。
      我便跟着洛林至走了。
      "小赵。"张睦叫住我,我停步。
      "心爱之人的死如果可以让你得利,你会做吗?"
      "要看得多少啦。"我笑。
      "很多呢?"张睦却不象在说玩笑话。
      "会做。因为根本我从来不会去爱别人。"
      我听到洛林至冷哼一声。张睦不语。
      事情到这里,是个人都能猜出我和张睦一定曾经有什么瓜葛了。而张睦这样苦苦追问,无非是想让我逃避那些本应当由我来面对的责罚。
      那么,张睦,请你再失望些吧。直到你完全失望,你就没必要再这么痛苦挣扎了。
      我很明白,你想让我感动。但是这个代价太大了,更何况,我不会感动。
      "进来吧。"洛林至讲。我继续挪步。
      观里一个人也没有,原先卖门票的地方也紧紧地闭上了窗。正厅除了呛人的灰尘和满目的蛛网,空空荡荡,几乎什么都没有。
      "你来过这里吧。"洛林至说。
      我摇头:"不记得了。"
      "二十年前,你杀了一个人。然后自杀。"
      什么?!!
      "你搞笑?!二十年前我刚被生下来!"我觉得洛林至疯了。
      "不,是还没生出来。"洛林至用他的所谓理智冷静地纠正我,"你杀的,是张睦的亲生父亲。"
      我的瞳孔现在或许是死灰一样的颜色,它们盯着洛林至,无视这样的荒谬言辞。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06
      "小赵,"洛林至轻轻咳了一声,却也让我毛骨悚然,"你觉得,我们是蠢到会绑错票的人吗?"
      "......你什么意思。"
      "张睦是不是和你说过‘你很特别'?",他继续讲,"但是你知道你到底特别在哪里么?"
      "......什么?"
      "是啊,你太特别了,特别到是张睦的杀父仇人,特别到可以跳出三界的规律之外,特别到生命轮回不受任何限制,特别到你可以打开通往异空间之门......还有很多,你自然不知道的方面,甚至我们也不知道。"

      真他妈荒谬。
      "你疯了吧。你觉得你说的话谁会相信?"
      "我们会相信,所以我们当初才把你绑来。"洛林至说得云淡风清,"而且你要记清楚,我们从来就没有承认过我们是绑错票了,一切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我想到了当时凶恶的洛林至,想到了昨天那个带着愤恨眼神的张睦。
      "你们,想拿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洛林至道,"张睦和你的关系,是张睦的事情。跟我无关。"
      他耸耸肩。
      ......啥?
      "你......说什么?跟你......无关?"
      他点点头。
      "那你刚才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小子,你好象很搞不清楚状况,"洛林至叹了口气,"挥你一拳时候讲的话你就这么忘了?我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双赢的,自然我们都会得利。我虽然是催眠师,张睦虽然智商很高,但是没有你的特殊体质,事情一样解决不了。金字塔的事也好,今天的事也罢,遇到问题的只有你,而不是我们。所以我们只是帮你解决问题,而真正决定能否解决问题的,只有你自己。"

      "......那张睦为什么最近一直和我说奇怪的话?"
      洛林至事不关己的笑了笑:"我说了,那是他的事。"
      "......那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要找乐子。平淡的生活太无聊了。"洛林至随口一答。
      我双腿无力,两脚一软就跪在了满是灰尘的石板上,现在的我肯定满头都是樱桃小丸子式的黑线。
      苍天啊,我为什么会遇见你们......
      "哎哎,"洛林至叹气说,"该说你神经太敏感还是太大条?刚刚和你说的你的那么多神气的特别之处,你都不想问的吗?"
      "哦......"他提醒之后我才想起来是有这个事,"我这么强吗?真的这么强吗?就是说永远都死不了吗?"
      "原来应该是这样没错,"洛林至眉头微蹙,"但是照你现在的状况看,之前的东西全都想不起来了,就是哪里出了点问题。"
      "哪里出了问题?"
      "不知道。"他又耸肩,"知道的话事情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白说。
      "很可能的是你之前的记忆和力量已经被什么东西封引住了。但无论怎样,体质还是不会变,所以可以感受到很多我们未必能感受到的东西。即使同样都感受到,你的感觉一般都比我们强烈。金字塔之旅就是一次试验,事实告诉我们的确如此。"

      好无聊的话题......我已经不想听了。
      "你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来,就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你小子似乎最近对我很有敌意,所以就告诉你点内幕,省得到头来又说我们骗你。"洛林至顿了顿,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用,你就当听八卦,听过就算吧。"

      默。八卦......
      "就快到农历七月十五了。照现在这个状况,你如果一个人住在那房子里,到时候会出大问题的。那个一直跟着你的类似于背后灵的生物最近似乎很活跃,而那个人就是张睦父亲的魂魄。"

      我一怔。
      "关于异空间的事我就不解释了,这个东西很难讲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告诉你,如果说两个世界之间有门的话,你就是这扇门的钥匙之一,这都是你的特殊体质使然。"

      钥匙?
      "所谓钥匙,自然就是可以打开门,让两个世界相通的东西。"洛林至讲解道,"一旦两个世界通了,那个世界的东西自然会到我们这个现实世界上来,而我们中的一些人也有可能到那个世界里去。张睦的父亲是在现实世界里,只是一束记忆组,他完全无肉体地徘徊了十年,在十年前找到了你。然后就一直跟着你。"

      一直跟着我?
      "他在你十六岁之后基本没有再在你面前出现过,原因大概是因为怕你心理有阴影--这些都是通过对你催眠了解到的。但是最近他很活跃,甚至通过EVP(就是电视机里的白噪音)不断地试图向你传达信息,但是你似乎都置之不理。"

      传达信息?
      "小赵。"
      "啊?"我一头雾水地望向洛林至。
      "记得我在笔记本上写下过他讲的话吗?"
      我想了想,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洛林至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笔记本。翻到当时的那一页。然后把那本子递给我。
      洛林至的字挺不错,但是由于写得很快,有些字迹比较难认出。尽管如此,上面的几个字还是让我惊心动魄:
      浩星南离。快逃。中元。万劫之日。躲到清岚观里。左。七行七列。
      "......这是什么意思?"
      "浩星南离是你以前的名字。"洛林至说,"这是张睦讲的。所以这些都是写给你的。"
      "我以前的名字?"
      洛林至点头:"二十年前的名字。"
      这个我暂时先不,如果是名字的话,似乎和意思关系不大。继续问道:"那‘左'、‘七行七列'呢?"
      洛林至竟然出乎意料地摇头不止。
      "我本来以为是左边那块碑上第七行第七个字。但是那碑上一个字都看不清。"
      "啊?"我暗叫不好。
      "还有一种可能。因为我爸姓左。他叫左无名。"
      张睦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是他的脚步声和推门声。
      这时候我才发觉,我不敢面对的不是洛林至。
      而是张睦。
      07
      张睦的眼神有点哀伤,这让我不敢去多看他的眼睛。
      "张睦,你爸的事,你也准备和这小子说么?"洛林至随口问道,点了根烟。我从来没见过洛林至抽烟,况且还是在一个道观里--虽然是破败的道观。
      张睦没什么反应,只是走到洛林至跟前,向他伸手。洛林至会意,把自己的烟和打火机给了他。清晨的山林中,日光并不充沛,缭绕的烟气氤氲,把厅堂里装点的分外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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