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宁————阿忧
阿忧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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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宁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见过鬼魂这样的生物。但是我总觉得他们是存在的。
如果物质不灭,在我们死后,躯壳留在了这个世界上,那么灵魂在哪里。
我没有专业知识,我不清楚。
但是我愚昧而坚定地相信他们的存在。
——题记

Vol.1 那些快乐转瞬即逝
一。我想我喜欢那个暑假的阳光
那年夏天,和其他夏天没有什么两样。
读书,游泳,网球,街舞,捉虫。这就是我的整个暑假的娱乐。
我不需要分清楚什么是低俗什么是高雅,那是别人的想法。
我只知道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很快乐。
一般的男生都是这样。我们都一样自私。
我,萧风宁,17岁。有一个象武侠小说人物般的名字。
可惜我不会武功。
我是个孤独的孩子,但是我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打发孤独。
忙碌是驱散寂寞的良药。
我喜欢独自寂寞,但是我喜欢和别人一起快乐。
那时候,我认识了涯。
他原名叫岈,因为那个字好多人不会念,包括我也是。在读初中的时候换了现在的名字。
现在是高一的暑假。
涯黑黑的,一看就知道很顽皮。
他有严重的偏科,理科三门可以拉我一百分,我文科三门可以拉他一百分。
忘记说明,我也严重偏科。
我们彼此佩服,所以就那么成了朋友。
所以我们的排名从来不相上下。
不是没努力相互学习过,但是结果让人很失望。
我对他说,你照我的样子学文科,我照你样子学理科。
结果他的理科到了我的理科水平,我的文科到了他的文科水平。
显然那是让人失望的。
于是我们放弃。
暑假的时候,我和涯一起住在他爷爷家里。
父母因为忙碌,也就没有大加阻拦。
那里象电影里看到的乡村一样。
淳朴的老房子,稀疏的不规则排列着。房子后面,不知名的野花一大片一大片的坠落在阡陌上;房子后面,田地被整齐的切割成一块又一块。种植带着鲜艳绿色的植物。
我叫不出名字,因为我在钢筋水泥城市长大。唯一对田地的记忆来自于小时侯去外婆的自由地里翻地,但那时田里没有种什么。
我和涯都喜欢Breaking。早上我们起床后会带着一个有点破旧的录音机,里面放着一盒事先从CD里翻录的磁带,跑去200左右米远的小学操场上跳舞练动作。当地人微笑的看着我们,不是那种看猩猩一样的表情,他们只是微笑。
那里没有网球场。我们的场地依旧是那个操场。两边有两根铁柱,我们把一跟晾衣绳的两端扎在那俩柱上面。庸懒地眯起眼睛,在灿烂的阳光下打球。
那房子后面的阡陌再往后,有条河流。但是人们都不去那里打水。因为自己家门口一般都有水井。
我们在那里游泳。
那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我们在河里畅快的游着,既当娱乐也当洗澡。
太阳把河里的水染成金色,微微有些刺眼。
水不深,那河似乎也没有太明显的涨退潮,一直只到我们的腰。
我们在河里面相互泼水,比谁在水里憋气时间长,在金色渐渐消失的时候回家。

二。你们不应该来这里
回家的路上一路比赛奔跑,男生总是喜欢比赛。
晚饭很清淡,我喜欢清淡的食物。
他爷爷的房子不算太大,有些陈旧,但是有四个房间。卧房,厨房,客厅和饭厅并在一起,还有一间客人的卧房。
房子面向北面,所以窗户都朝南,采光很好,一早大开房门还可以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我和涯住在客房,睡一张床,在客厅的西南面,他爷爷的房间和我们的房间隔着,在东南面。厨房则是房子外面另外搭出来的,在客厅前的院子里。
其实涯也一样在城市长大的,只是有几个暑假会来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除了他爷爷。
他爷爷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嘴总是向上划成一道弧线,安静地听他们喧闹。
我问他,为什么你奶奶不在这里。问完之后发觉这个问题有些傻。
他说,我也不知道。第一次见到爷爷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奶奶。爷爷也没有提起过奶奶,似乎奶奶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那天的月亮很圆。照在身上觉得有点发冷。我说,毛巾毯在哪里。
你要用来做什么。
我冷。
年纪轻轻怎么和我爷爷一样?涯笑。
涯大我1岁,读书早晚的关系。他笑起来牙齿很白。大概是因为他皮肤比较黑的关系,因为我总是觉得黑人的牙齿都很白。想到这里我也笑。
笑完,我还是问,毛巾毯在哪里。
这样够了吗。他抓住我的手。
有些突兀,但我没有挣脱。不够,还是冷。
那这样呢。他整个身体忽然翻过来压住我。
你好重。我被压死了。我一边说一边忽然大声地笑。
他捏我的脸。你想吵醒爷爷吗?
我不出声了,只是还是笑。
我说你搞错了么,我是男生。
没有,你是女生我就不要你了。
为什么。
不碰到可以结婚的女生我不会出手,女人都好麻烦。我才18,结婚离我好遥远。
年轻就是可以任意挥霍感情的资本么。
感情是什么?男女之间都不会有,你觉得我们之间会有?
我还是笑。睡觉了。我们有感情,我们是死党。我说。
嘿嘿,好。
心是冷的,身体是温暖的就够了。
那天我意外的发现涯比我想象中的成熟很多。

第二天,阳光照常升起。涯安静的睡在我旁边。
昨天的对话和行为似乎都是幻觉。
但是我看到了涯拉着我的手。
我微笑。放开那只温暖的来源。
看看床离地面似乎不高,又看看涯,一脸花痴样的在睡梦中。
于是用力把他推了下去。
计算准确,他的臀部最先着地,然后腾地睁开眼睛一下窜了起来。
干吗推我啊,脑震荡怎么办?
泥地都会脑震荡就算你本事了。我笑。
如果你推的太重我骨折了呢?
我物理没你好,受力分析不正确就算你倒霉。
在无聊的问答中开始一天的生活。
他爷爷从来不叫我们。任我们自己冲出房间猛啃早饭然后去小学操场跳Hip Hop。
这天依旧和前些天一样。
我们在傍晚去那条河游泳兼洗澡。
那天玩的玩了晚了些,金黄色的光辉完全消失了。我们还在比赛憋气。
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抬头,呆住。
残阳如血。我今天终于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河也被染成如血一般。
涯此时也抬头,他似乎也吃惊。
哈哈,我们象不象刚刚屠完恶龙的骑士在浴血。
可是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不安。
这是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我们喘不过气。
你们不应该来这里。
声音从后面传来,来自于一个美丽的女孩。
初中二、三年级的样子,穿一件蓝印花布连衣裙。花纹是扎染成的。黑色的发夹。扎两个麻花辫。一切都很普通。
这个小女孩真的很漂亮。
说完,她就走了,嘴里说着什么,神情似乎很快乐。
我们也马上离开了那条血红的河。

三。那天7月7日
因为那个小女孩的话,我们不去那条河了,每天下午安静地在屋子里面看书打牌睡午觉。
除了早上用到的那个收音机和晚上开电灯,我们在这里几乎不用什么电器。因为我们觉得在乡下我们必须溶入其中才会有真正的快乐。如果我们需要物质生活那可以选择回那个钢筋水泥铸造的大城市。

我从自己的家过来,只带了两套衣服,一天换一套洗一套,足够用了。乡下不用刻意打扮,大家都是淳朴而明媚的。如果哪天下雨我也可以穿涯的衣服,他在这里整天赤膊,几乎不穿衣服。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沙滩裤。当然,这里很多男生或者男人在劳作的时候都这样。
他天天锻炼,身材当然很好。皮肤黝黑,不是那种诱人的古铜色,他就是黑。
我不太赤膊。除非游泳或者洗澡。我的确没有象样的身板可以拿出来炫耀。我过于消瘦,必须用衣服来撑大自己。

继续说关于行李的问题。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包,装的是球拍,捕虫网之类的共同娱乐物品。还有两个包分别装我和涯各自的东西。
我存放衣物之外的空间全部都是书。
用涯的话来说:你看的书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啊。
这次出奇地没有带漫画来看。只是觉得这样的一个地方已经不需要用漫画来放松自己。当然漫画里固然有由贵清水这类深邃之流,但毕竟他们还是少数。环境已经让自己很放松,书在这里的作用只是让自己稍稍紧崩一下。

7月1日到达此地,现在已经是第七天。
今天小暑。农历五月廿日。7月7日。公元2004年。
天上下起小雨,我和涯都在看书。
总觉得有些不对。
翻翻手里那本旧书摊上买回来的奇门遁甲元灵经,前面的奇门节气八卦图指明暑假应该都属于离卦。
记忆中那个卦含义是附着。
我努力想拨开那笼罩在那条河上的迷雾,那个小女孩,那个蓝印花布喃喃自语的小女孩。
终究是觉得一切来的莫名又诡异。
书包上的桃木吊坠在我翻书的时候剧烈地晃动着。它晃动着闯进我的视线里。
我一碰。断了。
桃木古来就是辟邪用的东西。这样的断裂若是平时我不会太在意。但是它断的如此奇特。
那块吊坠象在水里泡过很久一样,成了朽木,酥烂无比。
那是我新买的吊坠,来这里之前刚刚买。记得买的时候我特意挑过,这个的材质不算太差,至少它很坚硬。
再看书包。没有任何湿的地方,也没有水中的动植物残留痕迹。书也都是干的。
就算天气再潮湿,桃木也不应该这样。更何况最近天天晴朗,只有今天小雨。
我叫涯过来看。把我的想法告诉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又握着我的手。
他手心里沁出的汗,我今天还记得。
下雨的小暑。离卦。附着。
那或许代表被支配,或许代表着我们的身上有着细小的丝线。我们被操纵着,慢慢地靠近一个危险的陷阱,慢慢从生命中被剥离出来,慢慢地做完一个不能中途醒来的噩梦。
而这一切刚刚开始。

四。那天的爷爷很不正常
血光,雨水,朽木。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那条河。
7是一个劫数,不止一个人这么说。看了太多太多的恐怖片和灵异小说,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的头上。
但是我知道目前的时间很宝贵,如果我们不及时搞清楚真相的话,那么等待我们的是两种可能:
1。过去就过去了。因为我们听从了那小女孩劝告。
2。问题接踵而至,因为我们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
那么我们选择哪个呢?
涯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家伙,但是思维似乎挺严密。而我,活下去和不去的理由都很充分。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想先找到那个小女孩会比较好。他躺在床上看书。
去哪里找?
我问问爷爷去。
吃晚饭的时候,涯问爷爷话。
爷爷。
恩?爷爷依旧和蔼的微笑。
这里有没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十五岁左右的样子,长的很漂亮,穿一件蓝印花布的连衣裙,黑色的发夹。
我听着涯把所有形容都堆积完,爷爷的笑容在渐渐凝固。
你们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爷爷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苍老。
我们见到她了。
不可能!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50年了!爷爷开始歇斯底里地咆哮。
那是一顿一快乐的晚餐。爷爷的脸变的刷白,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惨淡。
那是一张寂寞而绝望的脸。我霎时体会到了他这多少年来的孤独并非是那么幸福。他是一个老人,一个孤独的老人。
但是我们需要了解更多,因为我们想知道真相。探索真相只是好听的说法,对我而言,说窥探他人的隐私或许比较合适。
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说的是那个死了五十年的。我问。
有可能只是巧合。可能仅仅是一个习惯和相貌和她很相似的女孩来到这里,五十年之间这里或许来过好多个这样的女孩,而我们和你只注意到了这个。我继续安慰,但突然发觉我没有用该和一个陌生长辈说话的语气。
爷爷的面色渐渐好转,由于惊诧而用力瞪大的眼眶缩回了原来的尺寸。
我回头望涯,发觉他一点也不吃惊。似乎那不是他的爷爷一样。
我是一个多疑的人,我承认。
爷爷低下头,沉默着不说话。然后兀自走进自己的房间,没有收拾碗筷。
涯把饭桌上的瓷盘全部放到厨房里的水斗里。然后回到客房,我们对话。
望着窗外,今天有是一轮残月。我记得在那个小女孩和我们说话的那天也是如此的残月。
没有鸟,很安静。这个夜晚安静的有些可怖。
不对,涯说。天热应该有虫鸣之类的声音吧,但为什么这里一点也没有。
我没理他,最近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我似乎有些麻木。
你在做什么。涯问。我蹲在桌子上,耳朵靠着墙壁。那墙背后是爷爷的房间。
听不真切,但是我可以确定爷爷在说话。有时平缓,有时激动,而且每说一段话后都会停顿一会,好象在打电话。
你爷爷房间里有座机吗?
没有。房间里没有电话线。
就算把手机带过来也不会有信号的。涯补充道。

五。关于那个小学
这是一个受到诅咒的村子。
7月10日。早上6点起床,太阳的热度大部分还没有传到地面。阡陌上的野花沾着露水,因为负重过度而无精打采地垂着。
洗漱完毕,对着镜子打量自己,发觉额头上似乎沾了一层灰。
搓了把毛巾用力擦,擦到皮肤发红。
可是竟然擦不掉。
愤愤地把毛巾扔在架子上,骂骂咧咧地回低头迈向房间。路上撞到了涯。
怎么了,火气那么大,他笑。我看得到他的疲惫。
而头上怎么那么红?我说额头上有灰,擦不掉。
他仔细看看我的额头,不笑了。拉着我一路跑到小学操场。

现在该介绍一下那个小学了。
小学基本是一个四合院的结构。
听说有这个小学本来是一户城里人家的避暑山庄,后来哪个家族没落了,也有人说全部都被杀了。这个山庄就废在了这里,被时间的青苔所覆盖。
直到建国收归国有。
政府把这个山庄分给好多户人家住。
不久后,村里说要造个小学扫盲,不知谁建议说别造了,把那院子(村里人这么叫那个山庄)腾出来,再给原来住在里面的人家重新安排住处,也可以省下笔钱重新装修下院子。于是,事就这么办了。
没有人知道那户人家为什么会在如此普通的地方建那么个山庄。其实说是山庄终究还是夸张了点。而事实上因为装修和年代的冲刷,如今的小学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山庄的样子了。当然可能他从来不是什么避暑山庄。

六。横殃休废
涯和我跑到了小学。
小学离家里很近,之前我们一直去那里练街舞。
操场旁边的窗子,都关的严严实实。涯仔细的摸索着操场西面墙上的每一扇窗。他把指甲伸进两扇窗的缝隙中,然后从上往下划下来。
这里当中有扇窗没关好。
刚说完,涯已经把右数第二扇窗推了开来。
翻身进去,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向四周粗粗的扫了一眼,是一个藏书的房间。
很多很多书。
这里的光线很阴暗,早晨的太阳本来就不大。透过玻璃窗照射近来以后基本就没了什么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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