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遥吓得哆嗦了一下，车子撞到路肩，星遥连忙刹住车。倒后镜里，一双冷漠的蓝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但……恩，杰森？你……要干什么？”星遥突然觉得车子里充满了鬼气，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谈一谈吧。”杰森淡淡地说，好象他不是在午夜的时刻不请自来出现在别人的车子里的不速之客，而是经过预约而来的当事人。

星遥认命地把车子开到了湖边，息了火，他并没有回转身体，而是紧盯着倒后镜里面的蓝眼睛问道：“这么晚了，杰森，你躲在我车里有何贵干啊？”一路上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现在可以很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了。

“我想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是我的律师呢？”聊天的语气，好象在问你觉得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我……”星遥象是被人突然在肚子上打了一拳，他没想到杰森——还是但尼尔——这么快就跟他把话挑明了，“我曾经是但尼尔的律师，而他……已经不在了。”

不速之客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再去纠缠王卓了。这是个良心的建议，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还有，你带个话给那个检查官，让他也离我们远一点儿。”说完就要下车。

“等等！”星遥连忙转身阻止住他，“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那人嗤地一声笑了，“我没怎么样啊！我只想跟小卓安安稳稳地过我们的日子，不被打扰。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但尼尔，”星遥终于叫出了那个骇人听闻的名字，然后好象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似的停了一下，急急地喘了两口气，终于压低声音问道——虽然他很肯定周围没有人在听，“你要真的想安稳，为什么又给我寄那封信呢？”

“我说过一切还会重新开始，那封信只是提醒你们，别忘了我说的话。”

“安·史莱福跟伊娃·达芙琳应该不是你杀的，是斯考德大夫杀的，对吗？可是你怎么可能事先知道呢？”

“喂喂喂！”杰森/但尼尔高举着双手抗议，“我不知道呀！我又不是通了神成了仙儿，怎么会事先知道？”

“那你从前留下的字条跟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问的是那个……”杰森/但尼尔讽刺地冷笑一声，“我当时是很想报复的，我本来想等我回来之后要继续做下去，那鲍尔检查官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只要想象一下，在他万分肯定的系列杀人犯死了之后，一模一样的凶杀案又从新开始了，再次把这里变成一座恐怖之城，鲍尔会怎么想？他不但要推翻自己从前说过的话，作出的结论，还有忍受着良心的谴责，是他一手把我——无辜的但尼尔推上绝路的，公众舆论也饶不了他。哈哈哈哈……”但尼尔爆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笑过却又叹了口气。

“唉，可是杰森的这个破身体花了我太长的时间来改造，小卓……也吃了太多的苦，我怕他支撑不下去了，而且，能跟小卓重新在一起，别的事情已经不重要，所以我就打算放你们一马，谁知道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只讨人嫌的拷贝猫，我也乐得借这个机会吓唬你们一下。”但尼尔说得云淡风轻，好象他没接着去杀人是给了别人天大的恩惠似的。

“是你杀的斯考德大夫，对吧。你怎么知道是他？”

但尼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他那两把刀，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告诉过他无数次了，切口不必要那么宽，下刀的部位很关键……”但尼尔无可奈何地摇头赞叹了两声，“他做外科医生还真是入错了行，送他去屠宰厂杀猪才算是物尽其用。”

“你……在什么地方看到的？”星遥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儿来，难道在警察到长之前他先验过尸？

但尼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说话，星遥突然觉得自己很蠢。他挖空心思想着……“那天真是你？你闯进了鲍尔的电脑？”

但尼尔赞许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就凭着几张照片你就杀人？万一杀错了呢？”星遥的问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问错了，他面前的人不是可以用正常的逻辑和尺度来衡量的，杀错个把人在他看来算什么呢？他不是连眼睛都没眨就做了26个吗？

“不会错。就算错了，你不觉得象斯考德那样的人，没了，对大家都有好处吗？”

“……”星遥无言，对着这个……疯子，他实在无话可讲。但尼尔的逻辑思维根本就跟正常人两样，星遥并不觉得但尼尔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心理变态，也许曾经他把但尼尔归类为邪恶的杀人狂，可是在他认识了但尼尔之后，特别是今天当他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甚至开始佩服这个但尼尔，可是……怎么说呢？这个但尼尔好象生来就没有配备正常人最起码的明辩是非的“设备”。试问，对于一个不把伦理道德法律是非放在眼里的人，你该如何让他明白他做的事违法呢？

“当然，你是律师吗，你当然希望所有罪犯都经过法庭审判，然后由陪审团来决定有罪没罪……狗屎！”但尼尔突然大喝一声，“陪审团知道什么？还不是你们决定让他们知道的东西？凭什么他们就能决定一个人有罪没罪？一审再审终极审……没完没了……”但尼尔很无奈地摇着头，“那样做，我亲爱的本，只能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如果我没插手，斯考德还得杀掉多少人你们才能抓住他？就算抓到了，他聘个巧舌如篁的律师，无罪释放了，还不是一样逍遥法外？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被认定有罪，也不过关进监狱，还是一样要浪费纳税人的钱养他。”

星遥不想就这个话题跟但尼尔辩论下去，否则三天三夜也辩不完的，于是他转移话题问到：“那杰森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他不是正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吗？”但尼尔/杰森拍拍胸脯，又摊开双手，象星遥显示完全的自己，“我可是帮了他很大的忙啊，没有我，他还是那个痴肥的窝囊废，一辈子不可能有什么出息。你知道吗？他内心实在是希望能成为我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可以这么快就把他改造成功，一丁点儿的抵抗都没有呢。”但尼尔看看表，“这么晚了？送我回去吧。”

14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动了动，但尼尔睁开了眼睛。王卓枕在他的胳膊上嘴角带着笑好梦正酣。但尼尔满意地叹了口气，大手在小卓的身上心疼地爱抚着——这一年多他的宝贝瘦了好多啊！

王卓睫毛颤抖着醒了过来。他没有马上睁开眼，而是把头钻进爱人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但尼尔的腰，闷声说：“但，再告诉我一遍，说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卓，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但尼尔把昨天说过一千八百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感觉到小卓的手臂箍得更紧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到我们都很老很老，还有八十一百年呢。所以现在你出来吧，别闷坏了。早餐想吃什么？”说着把那颗小脑袋往外边挖。

“恩——”小男生撒娇地吭着，张嘴含住了但尼尔左边的乳珠儿，又舔又啃。但尼尔呻吟了一声，呼吸急促了起来。天知道男人一大清早最是不堪挑逗：“卓……你不要再玩火，不然……一会儿屁屁痛了可别哭。”

“才没有玩火！”王卓娇声抗议，“人家在跟你的心在说话，你居然没听到！”

“当然听不到了，都告诉你心不在那里，要再往下三指。”但尼尔一本正经地说，好象在做学术发言，只除了急速的喘息跟嘶哑的声音暴露了他的欲火如焚。

“是这里吗？”小东西的嘴儿向下游移着，吻到了但尼尔心脏的位置上，可鼻尖儿刚好继续在他的乳头上边蹭。

“……对！”但尼尔咬着牙克制着，不想把小情人马上压到身下狠狠地疼爱三百次。这一年多几近自虐的生活使得小卓现在的身体很不好，而且小东西昨天缠着他做了三次，又是哭又是要，直到后来累得昏睡了过去。今天如果再做下去他的身体一定吃不消。

小东西却不领情，伸出魔爪一把握住了但尼尔的……命根子，另一只小爪子去拼命攻击他另一侧的乳头，双腿更是缠在但尼尔的腿上，不停地蹭：“但，”小卓开始喘粗气，“哦但，再向我证实一次，告诉我你回来了，不是我在做梦，而是你真的回来了，求你……”

但尼尔低吼了一声，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磨人精！他翻身把小卓压到了身下，伸出手探到王卓的小小穴口轻轻按了按，马上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蹦紧了，小卓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痛楚的神情。但尼尔的心里一痛，欲望减轻了些，看来小卓的安全感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他宁可忍着疼也要做。

但尼尔深深地呼吸了两口，强迫自己平静了一些，他拍了拍王卓的后背，哄着：“宝宝乖，这样吧，如果你今天乖乖的把早午晚三餐都吃光光，晚上我就再给你证实一次，好不好？现在放手了，我去准备早餐。想吃点什么？蛋饼好不好？”说着，把紧紧缠在自己身体上的树袋熊小心地剥下来，不能再缠下去了，不然他会真的伤害到小卓。

翻身下床，但尼尔替宝贝盖好被子：“再躺躺，腰还痛不痛？我过会儿给你揉揉。”

但尼尔起床去做早餐了，剩下王卓一个人躺在床上，傻笑着，他的但回来了呢！笑着笑着，又皱起了眉头，真是他的但吗？还是昨晚上做的梦？天知道他已经做过多少这样的美梦了，可是早晨惊醒之后，伴随他的只有冰凉的床铺和枕边的泪痕。

王卓跳下床，哎呀，好痛！他皱着眉头笑了，痛就好，痛说明是真的。穿上但尼尔的大衬衫，小卓赤着两条白白的腿子，跑去厨房找他的但去了。

才十分钟的工夫，餐卓上已经摆好了荷包蛋，熏肉条儿，一大杯酸奶果汁泥，但尼尔正在煎蛋饼，一盘子兔子形状的，一盘子天使形状的。王卓从后面抱住爱人的腰，把脸贴在但尼尔宽阔的后背上。但尼尔轻轻摇晃着身体问：“饿不饿？”

“恩。”小卓答应着，在但尼尔的后背咬了一口。两只小爪子探到了但尼尔的衣服里面，很快找到了那引诱着他的两点，捻弄起来。小东西满意地感觉到但尼尔的身体僵了一下，呼吸开始不稳定。

“小坏蛋，”但尼尔声音嘶哑地说，“你又在干……什么？”

“呵呵，我在感觉你的心跳。”

“告诉过你心不在那里了，在……”

“在这个下面三指，对不对？”小坏蛋说着在但尼尔的左乳上掐了一把，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趴在但尼尔的背上大笑起来，“是大夫都喜欢这么说，还是我的但特别色？”

“我色？我记得昨天晚上非要做三次的那个人可不是我哦！哎呀！别咬！把小兔子跟小天使摆到桌子上去，你可以咬他们了。”但尼尔解下围裙，把胸前的两只小毛手拉开。“什么事这么好笑？”

“有个老太太，一百岁了，浑身的病，她不想活了，想自杀。她想尽了各种办法，最后决定对着自己的心脏开枪……”但尼尔的心一震，欣慰地长长出了口气，看来他的宝贝已经释怀了，前一阵子根本不能听到死亡，自杀这样的词，现在居然自己说出来了。

小卓继续咭咭咯咯地讲着故事“……她向下比了三指，然后一枪打到了自己的左腿上，哈哈哈哈……”但尼尔也笑着，不过不是为了那笑话，而是为了自己笑得开心的宝贝。值得的，为了宝贝能幸福的笑，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卓把两盘子蛋饼端到餐桌上，想了想，从柜子里掏出来奶油笔，给每个小天使都添上个幸福的笑脸，又在他们的……胸口……加上了两点，和一颗心，然后有的心里写上Z.W.，有的写上 D.R.。那蛋饼本来就不大，小卓只好把字母写得尽可能的小。

但尼尔坐了下来，王卓拎起一个心里写着自己名字的天使给他看：“这个是你，因为你的心里装着我，所以我要把你吃掉！”说着一口吞掉了那个已经被摧残得面目全非的“天使”。但尼尔笑着，拣了只心里有D.R.的天使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恩，小卓的味道就是好……”

15

星遥想了一整天，最后还是决定要把实情跟鲍尔说明白。他们现在要对付的，不再是简单的系列杀人狂，而是……他不知道，什么东西。试想，就算他们抓到了这个但尼尔又怎样呢？以前也抓到过一次，不是吗？而且看来他目前没有“从操旧业”的打算，还是不要刺激他为妙。

“你说什么？”鲍尔吃惊地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着星遥，他跟星遥认识五六年了吧，对于星遥的机智聪敏他不认为有别人会比他了解得更清楚，可是，他突然一大清早地跑过来跟自己说了什么？

“我说杰森的身体里面其实是但尼尔的灵魂。一年多前但尼尔突然疯狂地杀人，他不是想让受害人死，而是在做实验，他想研究怎样把死人带回来。而且，我以为他的实验成功了。”星遥坐到了鲍尔对面的来访者椅子上，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进门时说的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实在是太……太……太荒诞不经了。我知道杰森的变化很大，我也亲眼看到了，我承认我自己也很震惊。可是，有很多更合理的解释啊——譬如说，多重人格。杰森一直是个失败者，他的人生很痛苦，于是他幻想着自己变成了他那个受人尊敬跟爱戴的哥哥，处处模仿但尼尔。他们两人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但尼尔的每一个动作他都很熟悉，所以模仿起来惟妙惟肖得心应手。你不觉得这个解释要合理得多吗？”

“他昨天晚上来找我的时候，自己承认了。”星遥说着把前一天晚上但尼尔跟他的谈话跟鲍尔重述了一遍。

“多重人格就是这个样子，在他的内心，他深信不疑自己就是但尼尔。你不觉得如果真的如你所言，他反而不应该去找你承认吗？别的不说，但尼尔什么时候说过实话？”

“就算多重人格解释了杰森的突变，可是还有很多疑点没有办法解释。譬如杰森发生意外刚巧是但尼尔自杀的同一天，甚至极可能是同一时刻。”

“那只是巧合。”

“那但尼尔为什么要杀害那26个人呢？那个案子虽然结了，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的犯罪动机。还记得那两个从FBI借过来的系列杀人犯罪侧写专家的话吗？ 他们都说但尼尔的行为并不符合系列杀人犯的一贯做法，他选择受害者并没有任何模式，他只是疯狂的杀人，任何人，如果说是出于对人类的憎恶，可是他的凶杀又没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