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国——炎娆————苍绯灵
炎娆苍绯灵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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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扯了扯被子,没有半点动静,司空炎依旧将自己裹在被子中哭着。
"我不吃饭,你带回去。可以下点毒再随便去毒哪个宫里皇子的宠物,反正这个宫里你是太子,除了父皇母后就你最大了。"
司空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嫉妒之情,是恼怒,是伤心,说不出来。更像是小孩耍脾气的感觉吧。
脱下了鞋子,司空娆躺在了司空炎的身边,紧紧搂住用被子裹成一团的司空炎,看不见脸,但由身体的微微颤动和空气中的声音可以知道,他,司空娆正在哭泣。
感觉到了司空娆的哭泣,司空炎从被子中伸出头来,看着紧搂着自己不断哭泣的弟弟。
想起那日在兔笼旁,他也是这样搂着兔子哭泣的,只是那时侯,他的身旁放着一盘糕点。
一盘母后送到清和宫的绿豆糕。


"算了,死了就死了。我那日出手太重了。"
司空炎反身将司空娆纳入被子中,这幽院的浓浓湿气,并不是司空娆的体质可以抵抗的住的。
一个躺在床上小声的抽泣着,一个脸上还挂着泪痕无奈的望着房间中仅透进一点光线的门。
两人就这样躺在幽院这狭小的房间里,那样的安静,安静到让人感到恐惧的地步。

司空炎被关在幽院整整一个月,司空娆就给司空炎送饭送了整整一个月,然后就会呆在幽院中,整整一天。
司空炎出来后的没几日,司空娆病倒了。
躺在床上,通红的小脸上有着些许泪痕。
皇上一直焦急,每天吩咐着宫女太监们炖什么补品给司空娆,每日询问太医他的病情如何,可能皇上自己生病,也不曾这样焦急吧。
而皇后却很冷静,整日坐在司空娆的床边,用帕子为他敷头。但是依旧那样冷静,没有一丝焦急的神色。
那日司空炎被送入幽院,我看见皇后的眼中还闪过一丝焦急。
后来才听说,那幽院,好多人就是进去后,就再也无法出来了。

司空娆陷入深深的昏迷中,不断的呓语着。额前的发因为汗水贴在脸上,整个脸被烧的通红。
那高烧,一直不退。
我就住在司空娆寝宫旁边的一间小厢房里,听闻那是今后给太子妃住的地方,所以装饰有些脂粉气息。
总不好让我住下人的房间,所以只能暂时先住这里了。
所以司空娆生病时,我也一直在旁边,用画笔画着他所有的模样。吃药的情景,呓语的情景,熟睡的情景。
仿佛我的生命中就只剩下了司空娆这个人,每时每刻,我几乎都会让他出现在我的笔下。

司空娆烧退醒来的那日司空炎来了,顶着两个黑眼圈,嘴角带着笑容看着坐在床上喝药的司空娆。
宫女打来了洗澡水,司空炎打发走了寝宫中所有的人,然后将赤裸的司空娆艰难的抱入澡盆中。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司空炎只是那样慢慢为司空娆洗着澡。突然将脸埋在他的背后,脸上滑过两行清冽的泪。
司空娆也没有动,就那样坐在澡盆中,没有表情的脸,即不冰冷,也不温柔,任凭司空炎的脸埋在自己背后哭着。
澡盆里的水冒着热气,湿润了整个空气,司空娆的睫毛上,似乎也粘上了一层湿湿的水汽,有些朦胧了眼光,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那次之后,司空娆的病便好了起来。我依旧每日去为他画画。读书时的他,用膳时的他,戏耍时的他,甚至洗澡时的他。
我的房间,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他,但是全部都是没有表情,即不冰冷,也不温柔。
前几日我在皇后的寝宫里看到了几个从西洋带来的木偶,突然让我想起了司空娆。他就跟那些木偶般,生活着,被人操纵着。

每日我都可以看到司空娆去给皇后皇上请安,然后每日又都可以看到皇后来清和宫看看司空娆是否一切都好。
只是皇后看着司空娆的神情,总是带着一丝恐惧,一丝厌恶。
我曾问过几次师傅,司空娆是不是并不是皇后亲生的。虽然他叫皇后母后,是不是他原本是哪个皇上宠爱的女人所生,然后那女人死了,孩子便给皇后抚养了。所以皇后才会如此淡薄司空娆,淡薄到甚至想杀了他,那样才可以让司空炎成为太子。
但是师傅总说不是,总是告诉我司空娆和司空炎一样都是皇上和皇后亲生。也不是哪个妃子生下的。
"那为何皇后会这样对太子?"
坐在师傅旁边陪着师傅画画。听到我的问题,师傅转过头,看着我,有些迟疑,似在思考着什么。
"总有一日,你应该会知道的。只要你一直做太子的画师。"
师傅如往常般轻轻顺了顺我的头发,然后继续专注到画布上。
他画的是皇上,坐在大殿之上威严早朝的皇上,我听说这幅画师傅画了很久,我听说这幅画要挂到皇家的祠堂中,我还听说今日师傅便画完了这幅画。
目光转到画布上,浓重的油彩味道扑鼻而来。
师傅是画西洋画的,所以我也是学画的西洋画。曾问过师傅为何要学西洋画,不但没有人画,而且这颜料的味道还如此难闻。
师傅总会轻笑,说越是痛苦的东西,才越是觉得美好。

整幅画已经就快画完了,只剩下了最后的修稿。
越看,就越觉得这幅画有些眼熟。
皇上的容貌,与司空娆有些神似。
这样说虽然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和逻辑,向来只有说儿子与父亲神似,哪有人说父亲与儿子神似的。
但是我确实看到的是皇上像司空娆,比起皇上,司空娆的容貌却是更加的美艳和贵气,不但有着跟皇上神似的地方,更有着皇上没有的东西。我一直觉得司空娆是用倾国倾城都无法形容的人,那皇上只能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了。
我和师傅能画如此的美人,算得上是画师最大的梦想了。
作画之人,都希望找到心中所想的世间极美之物。
我们,算是找到了心中所想的极美之物。

师傅完成的画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放入皇家的祠堂。
画,是由司空炎和司空娆两人放进去的。
因为整个皇宫中,只有他们两人是皇后所生。自然身份与别的皇子还是有很多差别的。至少在没有听过皇上特别宠幸哪个妃子的时候。
随后我也走进祠堂,里面挂了虞国历届皇上的画像,但是却只有师傅这一幅,是如此的相似。
虞国的皇上好似都生得特别的美艳,亦或是开国皇帝是个喜欢美艳的人,因此就封了个美人做了太子。
而司空娆,下一世的皇上,确是所有人中最为惊人的一个。

"为何没有三世前那个皇帝的画像?"
人群中,我小声问着身旁的师傅。只看见原本该挂上上世皇帝画像的那面墙,只是一片空白,然后一个牌位,写着司空荘三个字。
"或许是因为有人不想给世人看到吧。"
师傅的目光注视着那面空白的墙。看着师傅的眼神,我知道他一定知道关于那个皇帝的事情,但为何不愿意告诉我。
自从进了宫里之后,师傅似乎有很多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让我更加迷惑了。
司空娆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稍有不慎就足以在床上躺个三五天。
所以刚刚将画递到祭师手中,司空娆便回到内院休息了。没有出席这个盛大的宴会。
而司空炎也在没多久后进入了内院。
这两兄弟的感情应该是好的吧,虽然第一日见面那天足足吓了我一跳,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发现他们的感情还是好的。
至少比跟其他皇子之间,他们算是好的。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一个母亲所生的吧,毕竟皇家的兄弟姐妹之间,并不像市井那样。
这点我庆幸,我并没有任何亲人,只有同样孤独的师傅。

十二月,是司空娆的生辰。
算得上是我来宫中之后第二个举国欢庆的节日。
那日的司空娆,穿了一身红色的礼服,坐在殿上,看着殿下所有人。
而我和师傅则站在一旁,用笔画着这个盛典。
司空娆的眼神似乎有些焦急,似在期盼着什么,一直望着殿门外。
雪不断的飘着,很大。将整个皇宫染成一片洁白。
师傅订下宴会结束后带我去城楼画下雪中的皇宫。我也异常欣喜,一直以来都觉得皇宫很漂亮,早就想要画一画了,可是师傅一直没有说,我也不敢擅自提出。

因为司空娆的身体不好,所以庆典午后就结束了。只是城外的庆典还继续着。毕竟这个时候皇宫里会向民间布施。
师傅向皇上要了令牌,便带我一起上了城楼。
师傅指着城楼的里面,然后指了指外面,问我。
"你说这墙里墙外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不是很多吗?"
正在准备画笔的我有些疑惑,抓了抓头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墙外的世界,比墙内的世界要大很多。"
经师傅这样一说,我才注意到。上了城楼之后一直在看着皇宫内的繁华楼台,根本就没有看那京城的一片天地。
确实,那墙外的世界,比墙内要大的太多了。从这城楼上,可以看得见京城的街道上有些人影来往。
而墙内,纵使奢华,却奢华的一派凄然。

"你画墙外的一切,看得到的,全部画进去。"
师傅给我布下了功课,然后坐下自行调着那一堆颜料。原希望画皇宫的雪景的,没想到师傅却不让我画,有些失望,只能背对着师傅坐下。动笔,画下眼中所看得见的一切。
待我收笔后,天已经微微有些黑了。
城楼上的风也是凉的让人直打寒颤。想不到城楼竟然如此之冷,刚刚我专心画画却一直没有发现。
转过身,师傅竟然还没有画完,只是一笔笔慢慢的修着。
墙内的位置并不大,为何师傅画了如此之久。不能离开,便只得收了工具等在师傅旁边。
天,开始变得阴沉沉的,又开始飘雪的。
望着皇宫内,我竟发现了司空娆和司空炎。
站在殿前,围在雪人旁。
司空娆笑着,被司空炎用狐裘紧紧的裹住身体,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那惊人的容颜被雪冻的通红,可以感觉得到兄弟之间的亲情。
一时之间,我希望我也能有个兄弟。
皇宫内,突然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回宫了。
一排队伍从大殿中走出来,稍稍在司空娆与司空炎身边停了下,留下了两个小太监,然后就离开了。
转过头看着师傅,竟然用最快的速度画下了皇上的那支队伍。师傅的脸色,有些复杂。
我看不懂的神情,也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神情。

师傅为何会被选为宫廷画师?我并没有听说过师傅在全国有多大的名气,只不过在水墨画之间那油墨画显得十分独特罢了。
为何进入宫的师傅会变得如此复杂,复杂到我根本无法理解。或许我根本就没有理解过师傅,但是如今的师傅总会说很多我不明白的话。
不过可能有一天我会明白吧。

第二章
来年的四月,便是司空炎十岁的生日。
"为什么不送我礼物?"
司空炎一边穿着礼服,一边偏过头看着坐在一旁吃糕点的司空娆,似乎有些气恼。
"你生日那天我不是送了你想要的?"
"你想要的我送不了,不要送。"
司空娆将最后一个糕点塞入口中,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和脸,跳下凳子就准备往外走。
"怎么送不了啦?去年六妹生日你也送了。"
"我就是送不了你。也不愿意送。"
司空娆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望着司空炎,然后微微别开眼,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准备离开。
"好,你不送,不送就在也不准来我这益和宫,你滚,我在也不要见到你,我的戴冠仪式你也不要来参加了。以后我也不会到你的清和宫去,你下次生日我也在也不要送你礼物了。"
司空炎气恼的将梳子摔在桌子上。
然后看见司空娆拉紧披肩,一转身重重将门关上离开了。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也只敢低着头小声劝着炎殿下息怒,他们两人总是吵来吵去,不过过几天也就好了,或许是下人已经看习惯了。
只是司空炎要他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点或许更加让人感兴趣。

祠堂前,司空炎板着脸任皇上皇后给自己戴上帽子,然后任凭他们摸着自己的脸,笑着说长大了,以后要乖了,不能在整天打架了。
司空炎含含糊糊的答应着,心中依旧对礼物的事情感到气恼。看了看殿下,没想到司空娆竟然真的没有来参加他的仪式。刚刚他摔门离开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泪光。
是不是自己说的太重了点?
不过想想去年六妹的生日他也送了那份礼物,没理由自己要求出来他还要拒绝。

皇子的戴冠仪式,太子却不出席,这样总让人有些尴尬。
百官们小声议论着,然后时不时抬头瞟瞟皇后阴沉的脸。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不喜欢司空娆,若不是皇上喜欢,那这太子的位置也不会是司空娆的了。
所有人都猜想着会不会十年之后发生太子换位的事情,天下过于太平了,人们就都希望出两件不太平的事情调理一下。
直到司空炎进入祠堂剪发,司空娆也没有出现。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而皇上,只是稍稍有些担心,忙问身旁的小太监太子是不是身体不适。
"回皇上,奴才只听说太子殿下上午从炎殿下那回来后就冲进了房间,谁喊,都不出来。"
"连午饭也没吃过?"
皇上有些惊讶,脸上满是担心。
"没,宫女们见叫不出来,就将饭菜放在门外,换了又换,就是不见太子开门来取。"
"那恐怕是病了,等结束后朕要去看看才行。"
"咳咳--"
皇后发出两声微咳的声音,皇上和太监停止了小声的谈话。

仪式一结束,皇上皇后还有司空炎便急急来到清和宫。
原本司空炎说过再也不会来清和宫了,但是被皇后拖着来,所以也以此为借口来看看司空娆是否无恙。
"皇上,太子殿下依旧不愿出来。"
门口已经站了一堆太监宫女,全部一脸焦急的跪在那里。

皇上推了推门,发现里面被人用东西顶住。
看来是司空娆又在跟人闹什么脾气了。
"炎儿,你早上时不时惹娆儿生气了?"
皇后看到此景,转过头看着身边脸色异样的司空炎。
"......母后......"
眼神变得有些闪烁,司空炎吞吐的不敢说出来。
不过那时侯自己向他要礼物,他不送还要生气,这生的是哪门子的气?该生气的,应该是自己吧。
想到这个,司空炎突然觉得怒火中烧。
"我又没惹他,我要他送我礼物,他不愿意,还跟我生气,凭什么他生气我就不能生气?"
"礼物还有硬要的吗?"
皇上转过头,看着司空炎,似乎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不管是什么礼物,只要是送了都要喜欢,即使没有送礼物,只要那人说了句祝贺的话,你都应该感谢。"
"我又没有错......"
司空炎小声嘀咕着,没想到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下。
忘记了痛哭,惊讶的抬起头。
连皇上都有些惊讶,打司空炎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他身旁的皇后。
"谁叫你顶撞父皇的?先生有教过你顶撞父皇吗?你今天刚刚戴了冠剪了发,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了。"
皇后微微有些发怒,只看见司空炎哇的一声眼泪涌了出来,然后哭着跑开了。

"娆儿,娆儿快出来。"
皇上依旧敲着门,发现门内没有动静,最后不得不叫侍卫来将门硬撞开。
才看见司空娆一脸泪水的坐在床上,衣服上,有些已经干掉的血渍。
"快--快传太医来--"
皇上一声惊呼,整个清和宫又陷入了一派慌乱之中。

我一直知道司空娆的身体很不好,听说那病是整个皇室遗传的。
只要小时候好好调养大了自行会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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