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莲乐(西荻祸情)————zuowei
zuowei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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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莲若瞧着他的笑容,却不知如何是好,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须臾,他推开风翔的盛情:"我不大爱吃这个。"他喜欢口感淡或微甜的食物,而不是冰糖葫芦那种酸酸的。
不喜欢?段风翔拧眉,只当莲若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失态不高兴,他又说道:"怎么会呢?莲若,你不喜欢吃糖葫芦吗?以前你是最喜欢的,每次我溜出宫去买,你都会笑得很开心。方才我错了嘛,你就不要计较了。"
从前......凤莲若敛眉,幽幽然的开口:"我不爱吃。昔日是因为不想拒绝你的好意,才装做很喜欢的模样的。如若让你误会,真是过意不去。"他从不爱吃冰糖葫芦,而以前风翔每次出宫去总带着糖葫芦和水晶糕回来。他爱吃水晶糕,所以自己才一直选择糖葫芦。只是......后来才知道,那并不是风翔的好意呢。
误会......装出来的?
段风翔手中的勺子咯噔一下落在了桌上,而那棵糖葫芦就这么滚到了地上。他弯腰埋头,闷闷的嗓音从下方传来:"哦,对不起。"
原来,那是莲若将就他的。那么,他以前见到的莲若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呢?
一颗依然懵懂的心,止不住地泛着微微的酸疼。
20.

王历377年,春

拓跋皇朝
对不起?
他居然听到风翔道歉?还为了这么桩压根儿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小事。
凤莲若的心不可说不惊讶,他所认识的那个风翔,素来都是死不认错的,就算他自己心里清楚是自己犯了错,他也绝对不会承认。当然,对着义父的时候除外。
而此刻,他却只因为这样就道了歉。
听得那闷闷的语气,莲若根本来不及研究真假,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就被触动了。隐藏多年的习惯忍不住地冒了泡儿,他柔声说道:"掉地上的糖葫芦就随它去吧,莫要捡了。"
段风翔的脑袋垂的低低的,他其实并不想捡这颗糖球,只是想掩饰自己难看的面色而已。虽然他没有镜子,但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莲若的话让他觉得难受。他直起身子,却依然没有抬头看任何人。
"我喜欢淡淡香香的糕点,这荷粉蒸糕就很好吃,你尝尝看。"凤莲若好口气的夹了一块荷叶包裹着的糕点送到他面前,"风翔,试试看吧,不比水晶糕差噢。"
‘风翔',段风翔一下子抬起头,张大了一双绿眸直勾勾的盯着凤莲若,自然还有自己面前的那块散发着丝丝清新荷叶香味的糕点,他抿唇,淡淡的笑开了:"谢谢莲若。"
小声的道谢,段风翔用一旁的清水将手洗干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慢慢的将荷叶剥开,顿时方才那股隐约的清香透过流动的空气弥漫在整间厢房内。段风翔吸吸鼻子,犹豫了片刻,将这糕点推回到凤莲若面前:"莲若先吃,我自己来。"
他又夹起一块荷粉蒸糕,美滋滋的去了荷叶一口一口吃起来。嗯,果然不比水晶糕差,甜糯的口感加上充斥在唇齿之间的荷叶香,简直就是别样的享受。而且这家店的料用的极好,蒸糕的时间也把握得恰到好处,使得整块糕点不软不硬,口感适中有嚼劲。
一边吃着,他一边露出了很幸福的笑容。方才的确很难过,但现在却是极度愉悦的。段风翔瞟了莲若一眼,虽然方才莲若的言辞举动可能只是一时的冲动,但他相信莲若终还是那个疼他关心他宠他的莲若。
段风翔如此怪异的行为不禁让周遭几人看傻了眼。尤其是坐在他右侧的秦珏伦,一张好看的脸蛋忽青忽紫,偏偏又无法对风翔发作,只要把满肚子的怨气化作眼神向莲若狠狠的射去。
而这些,一向敏感的莲若倒没有察觉。他看着这般的风翔,不知该怎生是好起来。他究竟想要什么呢?即便跟在义父身边这些年,他依然分不清眼前的段风翔是真是假。
他究竟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凤莲若沉眉。宠他的习惯早就已经刻入自己的骨髓之中,或许自己稍不经意就会放纵出来,但这般的风翔,只怕自己越接近后果越严重吧。是放纵自己的情感然后如同昔日一样换来一身伤;还是就此忍住,他做他的西荻国君,自己做自己的圣楚王者。
无法思量......也无法衡量。
送入口中的荷粉蒸糕纵然是天大的美味,此刻在凤莲若的口中也是索然无味。他浅浅叹息,整顿心情:"云之后就要回宫,不与我们一起逛了?"
舞流云嘴中还塞着鸽蛋丸子,他生生把丸子吞了下去,举止依然优雅无比,道:"嗯,我与洌叔说好了同论政务的。况且我是新君继位,还有许多需要交接之处。莲若同阿风一起吧,那地方应该由你喜欢的。"
"莲若喜欢什么书?"段风翔从美食之中抬起头来,开口问道。没错,他需要修改战略,虽然他从前所认定的那些莲若的喜好可能都是假的,但没有关系,资料可以再收集再分析的。
舞流云眯眼笑道:"嗯,是寒梦子的画册与秦箫湘的诗词吧。"
他的记性一直不错,风翔连连点头,都记在了心中:"云,你夜里可有空余?我来找你聊聊。"自然是关于莲若的一切。
凤莲若实在受不了有人在自己面前向别人打探自己的事,他说道:"这些事情来问我就好了,何必麻烦云呢?"
"真的吗?"段风翔顿时笑的甜美,有了接近的机会,他想要的结果就更近一步了。
开了口,才领悟自己又说了什么。凤莲若想要回绝,却如何都无法在段风翔的那张笑脸之下说什么,只能点头。
"太好了,谢谢莲若。"段风翔又取了颗鸽蛋丸子,心情好自然觉得什么都是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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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午后
舞流云离去之后,他们几人又在东楼坐了片刻,便跟着舞流云差来的官员共同离去,至于目的地自然就是他所提及的书市。
但这书市并不如他人所言处在东楼不远处,事实上,如若是直线到达的话应当挺近,可偏偏这边过去还要绕几个狭窄的胡同,使得原本挺普通的书市瞬间变得神秘起来。
趁着段风翔不注意的时候,居菲梵拍拍凤莲若的肩头,示意他走得稍慢些。
凤莲若缓缓停下脚步,这边云曾带他来过一次,应该不至于迷路才是。他转头,与居菲梵并行:"何事?"
居菲梵见着这般的莲若,原本欲脱口而出的言语竟一下子不知从何说起好了。他犹豫片刻,还是道出:"莲若,莲若殿下......"今日的他可是圣楚皇朝的继承人。
"唤我莲若便可,反正现在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无妨的。"凤莲若打断他,其实他多少可以猜出菲梵叫住自己的意思。跟在风翔身边的一干人里,菲梵还是属于那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虽然他能想出很多计谋。所以,这人是绝对不会像柳倾辕一样变了方子来套话的那种人。
居菲梵松了一口气,至少莲若看上去似乎和从前没什么变化,至少表面上如此。"莲若,既然这样我也不同你绕弯子了,你打算对风翔做些什么?"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如若现下的莲若是有目的的接近风翔殿下,那么势必他很容易就会成功。风翔殿下这几年的寻觅、担忧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也就知道莲若这个名字对于殿下的重要性。
凤莲若微笑,挑起如水晶般幽深的紫眸望着他:"你指望我做些什么呢?"
"我......"居菲梵沉默,赫然想起莲若曾经对他与倾辕说过的那句话--‘你们可曾见我伤过他?'他未曾见莲若伤过殿下,却只见过殿下为了赶走莲若费尽心机,"我只是担心,因为你对于风翔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
轻笑,却无法分辨是欣慰或者是自嘲,"是吗?菲梵,玩笑也要有个限度的,我凤莲若何德何能呢?"他对风翔会是很重要的存在?这种会让他误会的话还是少听为妙。
"莲若,或许你不知道,但这些年来风翔的确一直都在寻你,而且我已经见多了他一次次失望而归的表情了。"居菲梵意有所指的说道,"如果你是想来寻仇的话......"
"呵呵,菲梵,风翔他是我义父的学生。"凤莲若摇摇头,走到了居菲梵的前方,"即使此刻,你也以为我会伤他吗?"
浅浅的笑,慢慢离开。
前面几人早就已转弯消失在小巷之中了,而居菲梵看着这般的莲若,不知怎的,却觉得鼻头酸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话伤到了莲若,但......各为其主!这句话曾经倾辕也对他说过呢。
凤莲若加快脚步,没过多久就赶上了。他拉起段风翔的手臂,柔柔笑开:"风翔,我不怪你,我们和好吧。"
风翔,我不怪你,我们和好吧。
段风翔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圆润的猫眼渐渐张大,脸上的笑容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21.

王历377年

拓跋皇朝
我们和好吧......
段风翔张开笑容愣在一边,即使脑袋已经彻底理解了凤莲若的意思,但是但是......他的肢体却完全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的。
凤莲若走上前去,用干净的丝绸绢帕拭去他额间的细汗:"怎么?你不答应?"
"答应!"段风翔大声嚷道,旋即合上嘴,淡淡的红晕从他的脖子蔓延到耳际,"我当然答应。"他反身牵起莲若的手,笑得极甜,"莲若,说定了,不能反悔的哦。"
"嗯。"凤莲若点头,任由他拉着往前走。
想通了吗?他并没有想通,只是权衡了片刻觉得这是最好的做法而已。虽然他不确定风翔的真心,但从居菲梵的举止言辞来看,他似乎是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对他好。
而风翔,他无论如何都是义父的学生,他也深信风翔在义父心中远比自己重要的多。那么,他们应当都不愿他不开心吧。
反正结束了这边的出访,他就回圣楚,日后天各一方,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记得他似乎对云说过,想要遗忘一个人,最聪明的方法是放任自然,而不是不断惦记着遗忘。或许接近了,他反而可以忘记自己对风翔的感情吧。
"居菲梵,你就这么让风翔跟范莲若如此亲密吗?万一他想对......"秦珏伦不悦的瞪着居菲梵。但他却不能直接对风翔说,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最近风翔总有些避他,不着痕迹的。而自己同风翔说的话,他经常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受,他对风翔的感情他不信风翔不知道,他只想要一个答复,爱他或者不爱他。秦珏伦一直很自信,跟在段风翔身边这些年,他深信段风翔对自己是有感情的,所以很多事情都任着他。但莲若的出现却让他赫然心惊,有一种要失去的感受。
居菲梵打断,他的确承认秦珏伦的实力却不爱他的行事风格,冷然道:"莲若不会对殿下做什么的。而且秦少卿,莲若如今姓凤,是凤大人的义子,圣楚的继承者,阁下稍微尊重些,莫失了我西荻皇朝的国体。"
"你!"秦珏伦跺脚,低头往前走,他要的很简单,如若风翔对他没意思,他放弃退出就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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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皇宫,鹫黎阁
"怎么?你要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卜一卦?"凤莲若浅笑着不急不缓的从自己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了几枚铜钱。
舞流云仔细看他,莲弱的表情与昨日无异,一点都不似与自己喜欢之人和好的情绪呢。他为莲若倒了杯露水,搁下手边的明黄色奏折,道:"莲若多想了,我本是想与你说声恭喜的。"
"恭喜什么?"莲若明知故问,他接过赤色琥珀纹晶杯,"这朝露中还调了红梅花粉吧?如此用这赤色琥珀杯来盛,才显得剔透无比。"否则是不会有这种沁凉口感的。
"是,莲若真厉害。你喜欢风翔吧?"他侧头,与段风翔相同的绿眸和精致五官就这么撞进了莲若的眼中,"风翔也喜欢你啊。"
喜欢?"他只是想要一个关心他的人,而我恰巧符合罢了。"凤莲若自嘲轻笑,他将一张羊皮纸铺在圆角桌上,将铜钱一字摊开。
"你随便算吧,我只想知道仲夏是否会有旱涝?"舞流云低低蹙眉,他与阿风的心是相通的,因此他可以确定风翔对莲若的感情是喜欢,是爱情。不过这既是他二人之间的事,自己就不要多嘴了。
旱涝,云说笑了。拓跋皇朝的天气素来是四季如春,如此上苍眷顾怎会有旱涝?凤莲若微笑着,熟练的摆弄起手中的钱币。不一会儿,他便抬起那双紫眸若有所思地瞧着舞流云。
"如何?"舞流云问道,历来权力交接多少都会有些不顺畅,而他能做的只有尽量避免。
凤莲若自然摇头,他刚要开口解释,拓跋皇帝的寝宫鹫黎阁的门扉就被人用力推开了,在没有任何通报的情况之下。
"莲若。"段风翔匆匆走进来,薄唇微抿,绿眸带着点点怒意。他方才想寻莲若谈天来着,走到他休憩的宫殿却被宫人告知莲若在云的寝宫。
舞流云笑得有些诡异,他自然晓得风翔的意思,既然莲若的卦卜完了,他也没有必要跟风翔过不去,不如为这两人造些机会:"时辰不早了,莲若也该休息了。"
凤莲若翩翩起身,点头与段风翔共同离开。走出鹫黎阁,他突然松开了风翔的手,淡笑说道:"怎的这么晚来寻我?何事?"
宫廷的长廊之中除了远处有几个守夜的宫人,自也无人打搅,段风翔用力的拉起甩开自己的那只手:"谁让你不在寝宫休息偏要跑来找云。"他低下头,小声地嘟囔着,"有什么事儿就不能找我?"
莲若微微笑出声,"是云有些事让我帮忙,好了,这么晚了你不休息吗?"
段风翔耸耸肩,"莲若应该说,夜深天凉了,我当多披件衣衫出来,免得着凉染风寒。"他振振有辞地说道,语气皆模仿从前莲若每日的叨念。
无错,他今夜故意少穿了出来,就是为了想听听许久不曾听见的莲若的关心。
凤莲若无奈的照着风翔的话念了一遍,"风翔,我也不能老这么劝你,你终究该自己注意些。尤其染风寒难受的人是你自己。"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搁在风翔的肩头,在看到段风翔满意的笑容之后,他也笑了。
两人相视着,一同摇头。
"好了,你该去休息了,明日不是与长辈约了共用早膳的吗?"凤莲若拉着他,慢慢往前走。"再不回寝宫休息,菲梵和秦少卿会担心的。"至少据他所知,这二人对自己可都不大放心呢。
"我跟菲梵说过今日在你那里过夜。"段风翔满不在意地说,他小心的打量着莲若的表情,心中有些郁闷,凭什么他比云更早认识莲若,如今莲若却与云如此熟悉?再说他们也有多年没有一同入眠了。
凤莲若停下脚步,惊讶的望着风翔。那双碧绿如翡翠的眸中写满了决定,他暗自叹息,知晓自己是无法打消他的念头的。"风翔,老实说我可不想让秦大人再瞪下去了。"秦珏伦昔日就对自己无好感,如今更是不收敛自己的情绪。其实仔细想想秦珏伦不过十七岁,他与风翔倒有几分相似,而且,他必定是极喜欢风翔的吧。
"没关系啊,你当没看见就好了。"段风翔笑得有些赖皮,他整个人都靠在了凤莲若的身上,慢慢说道,"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这事父皇也同我提过。"
"那至少该与秦大人说清楚吧。你这种态度很伤人的,风翔。"莲若劝道。
段风翔转身,若有所思地说道:"莲若,你说以秦珏伦的个性,如若他在我这里得不到他想要的,他还会对我如此忠诚吗?"不会了,所以他不说穿也不给予任何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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