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两人扔下眼镜男就出了门,一脸发懵的眼镜男只听着走廊上不一会想起了一阵吵闹声,然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等到商炀和丁池鱼回来时,手中便多了三张百元大钞。
“……”看着若无其事的两人,眼镜男彻底服了:这次真是碰到了一对了不得的家伙,多亏没跟他们硬杠上……
三人合力,纸钱虽多,却也很快打完了,可是,眼镜男拿着纸钱里夹着的秉单汇表犯了难:“这别的还好填,但是姓名填什么?谁知道那个女孩子叫什么?”
丁池鱼也被眼镜男问住了,刚要起身去找中年妇人问一声,商炀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用去了,她叫凌冬。”
眼镜男看向商炀,脸上带着疑问:“确定吗?”
商炀点了点头:“我已经去过她的房间确认了,不会错的。”
丁池鱼这时才明白,原来商炀在找自己时,已经无声息的做了这么多的前期调查。
眼镜男问了商炀具体的字后,仔细的填了上去。
一切准备完毕,用的时间比眼镜男预料的少不少,通过跟商炀和丁池鱼接触后更有信心的他,跟着两人出了门。
只是回房间这段工夫,外面的夜色就已经开始变得晦暗不明了起来,原本的微风逐渐变强,空气里潮湿闷热一片,丁池鱼张嘴努力呼吸一下,胸口里便感觉像是要爆炸一样。
用“借来”的推车推着烧纸和纸钱,眼镜男一边用手压着以免被吹走,一边看着天上逐渐厚重中的阴霾不安道:“难不成这天要下雨?”
“放心吧。”商炀只是一句话,就让眼镜男稍稍安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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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08
三人好不容易将烧纸和纸钱推到了岸边, 然后选了一条轻舟登了上去。
眼镜男撑船的技术不错,即便是在雾气笼罩之中, 在商炀的指引下, 前进的方向也没有丝毫的错乱。
丁池鱼用手机确认着时间,随时跟商炀沟通着, 虽然天气逐渐恶劣, 三人还是比规定的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间)早一步来到了盲点水路的中央交汇处。
再次确认后,商炀指挥着眼镜男将轻舟停了下来。
此刻明明风声肆虐, 可周围的雾气仍然丝毫没有要消散的意思,眼镜男和商炀同时努力用竹蒿维持着, 但轻舟仍然在水面上剧烈晃动。
?1" 四号公民[无限流]0 ">首页 13 页, 《〕赜愠料轮匦? 一步一挪的按照商炀的嘱咐, 在船篷角上挂着的白灯笼里点燃了窥阴烛,淡淡的冷光亮起的一瞬,周围的雾气顿时一淡, 丁池鱼终于可以看清近在咫尺的商炀和眼镜男的身影,同时顺带着连风声也似乎小了些。
眼镜男从商炀手里接过打火机, 点燃了一炷香,站在船头对着水面拜了一拜,然后往水中一扔, 水面发出“啵”的一声,像是将香给吃掉一般,登时亮了起来,并朝着远处延伸了开去, 亮度所到之处,水面上笼罩的雾气顿消,三个人终于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了。
烧纸和纸钱刚从船篷里取出来,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幸好商炀早就准备了厚实的雨布,三人借着船篷,联手在船头搭了一个临时遮挡,虽然雨点密集,可总算是不用担心了。
时间已到,在丁池鱼的示意下,眼镜男在准备好的烧纸盆旁画了个圈,他按照商炀的叮嘱,特意在画圈时给西南角留了个缺口,好方便逝去的人过来拿钱,然后这才点燃了第一刀烧纸。
因为烧纸太厚,烧纸燃烧的势头很弱,丁池鱼用挑杆拨了拨,火势立刻猛了起来。
眼镜男赶紧趁着势头,将烧纸和纸钱有节奏的慢慢朝着盆里放了进去。
商炀则在船头站稳,清了清嗓子后开声道:“十字路口四方连,东南西北路享通;各种亡人此地过,领取纸钱也轻松;做人不可得罪人,四方路人都要敬;东南西北都敬到,没有凶灾过平生。”
风雨声虽大,却遮掩不住商炀的声音,商炀口中所念就这样朗声绵延,远远的传了开去。
借着外面的风雨,原本缓缓而燃的烧纸和纸钱,燃烧的速度眼见着突然加快了起来。
可是,虽然烧纸和纸钱烧得很快,但已经烧成灰烬和烟气的烧纸和纸钱却聚而不散,在船头雨布下袅袅盘旋,形成了一圈螺旋状的烟圈。
烟圈袅袅娜娜中,突然微微一沉,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眼镜男卷了过去。
眼镜男随手一挡,却不料烟圈立刻卷住了他的手腕,同时随即打蛇随棍上,朝着眼镜男的胳膊就缠了上去。
船头本就狭窄,眼镜男躲过第一波躲不过第二波,立刻就被捆成了五花大绑的样子。
眼镜男挣扎了几下,非但没有挣脱,反而被绑的更紧了,烟圈同时一个加力,拖着他就要朝水里而去。
丁池鱼拿着挑杆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商炀给制止了下来,已经被拖倒在船头的眼镜男额头青筋直冒,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声音并不连贯,但还是对着商炀大骂了起来。
商炀冷冷看了他一眼,将秉单汇表取出点着,一阵风起,火势才开始熊熊燃烧,纸灰形成的烟圈立刻放脱了眼镜男,合着烟气,贴着水面,朝着西南方向缓缓散去。
“不想死就立刻照着念!”商炀将还没回过味来的眼镜男推着面朝西南方,同时将一张写满了俊秀字体的纸条塞到了眼镜男手中。
刚刚脱身的眼镜男哪敢再嘴硬,赶紧定了定神,照着大声念了起来:“凌冬,你走慢点,看好脚下别行岔;凌冬,你睁大眼,回家的路上别迷途;凌冬,你别回头,亲人安好你别担忧!”
眼镜男话音刚落,外面的风雨瞬间消散,轻舟上清风徐徐,原本的压抑感不见踪影。
直到此刻,丁池鱼才松了口气,眼镜男更是颓然坐倒在船头,大口的喘息着,想要抬头跟商炀说句话,却怎么都腾不出空来。
“回去吧。”商炀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在意,提起了竹篙就要拔船起行。
丁池鱼也提起另外一根竹蒿想要帮忙,他刚要弯腰,突然听到了一股窒息般的喘息声,赶紧侧首,发现刚才还坐倒在船头的眼镜男,就这样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掐着脖子凭空提了起来。
眼镜男双脚乱踢,抬起的手在身前用力拨拉着,但是却没有任何用处。
丁池鱼顺势就将手头的竹篙戳了过去,但是手中的感觉却是完全落空,什么都没有碰到,丁池鱼心底突然有些发毛:抓住眼镜男的到底是什么?!
商炀也立刻过来帮忙,但是他的攻击也只是跟空气来了次亲密接触而已,对眼镜男此刻的境遇没有丝毫的帮助。
眼镜男脸上已经完全憋红,绝望的视线无助的看着正在尝试着攻击空气的商炀和丁池鱼,看着两人的身影,他的眼底突然浮起了一丝善意,用尽最后的力气出声道:“那……女……被人……害……”
眼镜男还想要努力说出最后一个字,但丁池鱼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嘎嘣”,眼镜男的脖子就这样生生被那看不见的东西给捏断,头身前后脚掉落船头。
一股血腥味直扑而来,丁池鱼努力忍耐才没有吐出来,这时,轻舟突然一个剧烈摇晃,丁池鱼登时站立不稳,商炀眼疾手快,将他给牢牢抱在怀里,两人同时靠住船篷,这才没有翻下船去,但是眼镜男的头和身体却就这样落到了水里,瞬间不见了踪影。
原本明亮的水面立刻重归黝黑,雾气重新聚拢起来,只听见“嗤”的一声轻响,一双二八金莲大小的脚印在水面上浮现出来。
脚印沿着水面缓步远去,看上去虽慢,但是速度却很快,水面上的涟漪还没有散尽,那双脚印就消失在丁池鱼和商炀的视线中。
“……”看着远方正在被雾气重新笼罩中的水面,丁池鱼和商炀对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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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路口四方连,东南西北路享通;各种亡人此地过,领取纸钱也轻松;做人不可得罪人,四方路人都要敬;东南西北都敬到,没有凶灾过平生。(烧落气纸时商炀所念,来源于网络上整理的民俗切口,特此注释一下。)
☆、头七09
丁池鱼和商炀担心雾气中有另外的陷阱,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眼镜男,但是他们还是并没有多做停留, 立刻撑船原路返回。
雾气浓重, 几米之外便无法看清,二八尝试了一下也无法穿透, 两人手头仅有手机上的指北针依靠, 所幸来时路上商炀在水面撒下的浮坠仍在,两人凭借着这些, 一路谨慎而行,竟然在一个小时后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丁池鱼心头松了口气, 细细回想, 这一路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否则就算商炀跟在身旁,两人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两人一路上虽然没有交流,但是眼镜男临死前的话却仍然印刻脑海, 不用多做商量,两人便默契的先绕道去了灵堂。
灵堂内的灯光明明灭灭, 守夜的人在原地几乎都睡了过去,商炀尝试着推了推,竟然没法弄醒他们。
丁池鱼的视线落在了灵堂正中最大的花圈中央空着的一圈处, 原本属于眼镜男的纸花,此刻孤零零的别在那里。
烛火一闪,那白色纸花从底部开始,竟然被血色给缓缓浸染, 很快通体殷红,红的似乎都要从纸花上滴下,丁池鱼赶紧眨了眨眼,再次定睛看去,却发现纸花并无异常。
他以为只是自己花了眼,也没有在意。
中年妇人和老妇不知道去了哪里,并没有在灵堂守着,机会难得,两人赶紧走近了少女的尸体。
少女白皙的脸上,此刻竟然浮起了一抹清晰的血色,原本就生死难辨的感觉中,更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丁池鱼看了看商炀,得到了默许后,就想伸手去少女的尸体上探查一下。
“两位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清冷的女声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两人不约而同的骤然回首,发现中年妇人正站在原地,闭着的双眼第一次睁开,露出一对黑洞洞的眼窝瞪视着两人。
“刚才风大,把这朵纸花吹到了她的脸上,所以我想取下来。”丁池鱼反应很快,手一转向便捡起了少女脸侧的纸花,对着中年妇人示意了下。
中年妇人并没有说话,空洞的眼窝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两人许久,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微微颔首:“那就多谢您对小女的维护了。”
丁池鱼心下这才落定,赶紧嘴上说着“不敢当”,然后和商炀一起借口退到了一旁。
两人刚走到一旁,灵堂里睡着的守夜人这才朦朦胧胧睁开了眼睛,其中几个迷糊中看到两人,竟然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丁池鱼对他们的反应很是反感,不等他们揉完眼睛,便和商炀离开了灵堂。
两人回到住处时,已经是凌晨时分,楼内一片死寂,仿佛这里面已经没有了一个活人。
床是双人床,丁池鱼洗了把脸后回到床边,商炀已经给他铺好了被褥:“早些睡吧,今晚我先轮值。”
“嗯。”丁池鱼点了点头。
被褥很舒服,丁池鱼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蓦然抬头,发现商炀正坐在离他很近的床边,炯炯有神的双眼在一片黑暗中格外醒目。
“怎么,睡不着?”商炀注意到了丁池鱼,刚要靠近看一下,丁池鱼已经靠到了他的腿上。
商炀的身上有一股丁池鱼无法形容的味道,每次只要一闻到,丁池鱼就会立刻安心下来:“哥,你说那个女孩,会不会就是这次杀人的凶灵?”
“有可能,不过,需要再确认一下。”商炀的手放在了丁池鱼的头上,轻轻的理顺着他那头小卷毛。
“那咱们要不要这就去那个女孩的房间检查一下,也许,凶物的线索就在那里也说不定。”丁池鱼突然来了精神,作势就要从商炀的腿上坐起来。
商炀却温柔的将他揽住,重新放倒在自己的腿上:“不急在这一时,盲点里夜晚的危险,比你想象中还要可怕的多,没有把握之前,咱们还是谨慎为好。”
丁池鱼知道他说的在理,只能压抑住心底的冲动:“哥你好像对凶物的归属一点都不在意呢。”
“我只要你活着离开盲点,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关心。”商炀的语气很是坚定:“不早了,快点睡一会,明天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丁池鱼口头答应,可心里面因为商炀之前的那句话汹涌澎湃,怎么都按奈不住,但是眼见商炀注视着自己,只能闭眼装睡,闻着商炀身上的味道,竟然也渐渐让心情平静了下来,进入了梦乡。
丁池鱼睡得很深,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他自责又没有替成商炀,刚要起身,发现商炀维持着昨晚的姿势,靠着自己睡得正熟。
睡梦中的商炀,身上的冷傲全无踪影,晨曦洒落在他比例完美的身上,透出一股温暖和煦的感觉。
丁池鱼看得醉心,不忍心叫醒他,加上机会难得,把夹在中间的二八给提溜到了一旁,赶紧小心跟商炀挨得更紧了些,靠着重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进入了回笼觉的梦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八吃榛子的声音吵醒了两人,两人眼见时间不早,这才赶紧起床。
洗漱后来到饭堂,两人才发现,其余人竟也都在这里坐得整齐,只是大半都顶着一对大黑眼圈,神情上颇为疲倦,看来昨晚睡得都不太好。
看到两人的突然出现,对早餐本就兴趣不大的众人反应各异,其中一个人更是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人来了句:“你看我没说错吧,昨晚不是我眼花,他们果然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