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执掌后宫这么多年,虽然会利用宫规罚妃嫔抄书什么的,但从来不会祸及子嗣。若是有妃嫔拿自己的孩子做筏子争宠,被她抓到了绝对严惩不贷,还会让其他人替那宫妃养孩子。
她最见不得和孩子过不去的人了,虽然不至于把别人的儿子当自己的,但她身为长辈,总该有一份慈悲心的。
太子听着自家母后用市井泼妇的语言辱骂他父皇,想了想还是喝了口茶假装没听见。他娘入宫之前虽然是小官家的女儿,但生母早逝,家中继母又凶悍,母后为了自保只能彪悍起来,有时候甚至会直接动手和继母撕。那些粗鄙的言行都是继母故意放任不管,任由母后从下人那儿学来的。
不过太子也觉得皇帝过分了些,因而并没有阻拦皇后骂街。
等皇后骂累了端茶润嗓子的时候,太子又按照纸上所写丢下第三个内幕:“儿臣这些年暗中查访,倒是发现了一件事。”
“你说。”皇后冷哼一声,“你父皇又做了什么腌臜事儿?”
太子在心里?" 病美人0 ">首页 8 页, 蚧实鄣懒松福缓蠛敛挥淘サ乜计迷嗨骸岸蓟骋筛富收庑┠甓岳敕绾茫⒉唤鼋鍪且蛭嫘某璋敕纭5蹦旯霉盟淙煌富使叵岛茫梢膊恢劣诤玫饺绱说夭健!?br /> “那你是觉得......”皇后脑洞一开,顿时怀疑驸马和长公主的死也和皇帝有关系了。
她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忍不住瞪圆了杏眼。
好在太子并没有这么说,他很快把想岔了的皇后拉了回来:“儿臣怀疑父皇这是把离风立出来当靶子,他真正宠爱的是老六!”
“怎么可能?!”皇后倒抽一口凉气,“老六有什么特别的?”
太子神情凝重:“母后您忘了?当年老六被周妃毒害,明明没有成功,老六也安然无恙,但父皇却对此事非常上心。他不仅赐死了周妃,还让老六在宫外长大,防止宫内再有人下毒手。可宫里被毒害过的皇子并不止老六一个,光是儿臣就遇到过几回,更别提老二他们,为何父皇偏偏让老六一个人出宫?”
“这......”皇后顿时懵了,她的脑子并不允许她能想通其中的关窍。
当年老六被送出去之后,宫妃们可没觉得老六是受宠,反而幸灾乐祸地嘲讽过六皇子生母瑾妃。因为皇子在宫外长大这种事情说出去不算什么好事,反而有点像皇帝不待见这个儿子把他赶出宫去。
可现在换个方向想一想的话,好像太子说的也很有道理。这么特殊的待遇,确实只有六皇子一人享受过。
“离风入宫时,老六正好两岁,那段时间儿臣记得老六因为玉雪可爱聪慧灵敏很受父皇喜爱。”
六皇子早慧,虽然不知道背后瑾妃为此做了多少功课,反正两岁的六皇子已经可以熟背三字经了。皇帝一度觉得六皇子是他儿子里最聪明的,所以比其他儿子上心一些。
可惜瑾妃还没来得及得意几天,慕离风就进宫了,把她儿子的宠爱分过去了大半。后来周妃给六皇子下毒的这件事里,瑾妃其实也动手了。她顺水推舟把毒多加了一份放在慕离风饭食里,而自己儿子这边她则“偶然”发现有毒,让儿子没有中招。
但她低估了皇帝的能力,皇帝很快查出来瑾妃居然也动了手脚,而且是向慕离风下手,于是一怒之下命人把六皇子送走了。一是给瑾妃一个教训,二是担心六皇子在宫中时常与瑾妃相处会学了瑾妃的狠毒心思。
六皇子也是因此成了皇帝最不待见的儿子,即便那时才几岁,并没有参与作恶。可皇帝这种生物,最擅长的就是迁怒了。
这些太子不会和皇后说,因为只有把锅甩给六皇子,她母后才能从嫉妒的邪路上走回来。
“你说的有道理。”皇后冷静下来,仔细一想感觉自己掌握了真理,“幸好我儿敏锐,否则就被你那爹给忽悠了。”
太子心想我的亲娘诶,被忽悠的明明是你自己。
“还有一事母后一会儿也会得知,儿臣就现在先说了。方才在朝会上,父皇宣布封老六为恭郡王,统领兵部事宜。儿臣估摸着,应当是老六已然成年,不需要离风再做挡箭牌了,且有离风当着他必然会弱儿臣一头,所以父皇开始不再掩饰。只怕日后父皇对老六会越来越好,瑾妃那边......”
皇后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眼神一冷:“瑾妃那里你不用担心,母后定替你料理得妥妥当当。”
虽然她不聪明,但当了这么多年皇后,她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别的她不在乎,但料理宫妃一事,就是皇帝都不能多嘴,否则她哪儿能这么肆意地“欺负”贵妃这么多年?
太子总算放心了,母后只要不再糊涂,就能成为极大的助力。
“那便劳烦母妃了。”太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这才离开凤仪宫。
皇后则叫了人进来,替她重新梳妆打扮。
“本宫要去看望瑾妃。”皇后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打扮得端庄贵气些,可不能让那等狐媚子比下去。”
是时候去瑾妃那儿打打脸了,免得这贱人因为儿子封了王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第22章
重华宫里,慕离风正听着常武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倒是没有大事,就恭郡王受封一事值得注意些,不过六皇子的这个“恭”的封号,还真不算多好,毕竟恭意为恭敬,这是提醒六皇子别得意忘形呢。
不知道六皇子这会儿有没有气疯。
过了一会儿,又有个小太监进来汇报:“刚刚礼部的大人和太极宫的易公公去了忠国公府宣旨,封陆六姑娘为县主。”
“这倒是好事。”慕离风微微一笑,“巧巧这丫头调皮得很,有个县主的封号,日后旁人也不好多和她计较,我也不用总担心她受人欺负了。”
而且在六皇子封王之后受封,就不那么显眼了。毕竟一个是一品郡王,一个是二品县主,且六皇子还是直接在朝堂上受封,长足了脸面。
常武静女等闻言俱是喜上眉头,连连道贺。
慕离风含笑看了他们一眼:“行了,你们惯会讨好我。都下去领赏吧,回头再出宫一躺,替我送些贺礼过去。”
“喏。”宫人们喜气洋洋的下去了,只蔓草还留着。
“公子,这恭王殿下领了兵部的差事,会不会......”
慕离风不甚在意:“那也要他有那能耐才是。兵部里尚有好几位老将军在任职,他可压不住那些兵油子。”
六皇子去了兵部,肯定直接被架空。想管事?先娶个老将家的闺女或者孙女吧,不过本朝并不重文轻武,所以武将家的姑娘绝大多数都是很彪悍的,六皇子只怕驾驭不住也不想去碰。
蔓草一想也是,便放下心来,提起了另一件事:“陆将军给您发了请帖,说是城内新开了一家酒楼,楼中大厨是江南来得,江淮菜做得极好,请您一同品尝。”
“何时?”慕离风顿时来了兴致。
“明日午时。”
“你去回他,我定会准时到。”慕离风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很是高兴的样子。
蔓草甚少见自家公子这样,不由得多瞧了两下,心想陆将军怎么知道自家公子会喜欢,真是奇怪。
不过她也没多问,安静地退下了。
慕离风从当初放《元公说》的桌下抽出一本新的书,那是前不久陆景恒送来的,看字迹有些眼熟,应当是陆景恒自己写的。这书是一本游记,或者说见闻录,上面记载了陆景恒在西北的见闻。
书中内容甚是有趣,慕离风伸手轻轻摩挲着墨迹。墨色很新,应当是近几个月回京后慢慢书写出来的,想也知道陆景恒为何突然著书,估计是上辈子自己对陆景恒说过好奇西北风光。
对于陆景恒这样的深情,慕离风心头犹如温水流过,暖彻心扉,竟舍不得把那人推开了。
这世上,其他人待他再好,也有不得不分心的事情和人。皇帝太子要顾忌国家大事、其他皇子要为自己的母妃和未来打算,虽然对他好,但其中难免有不及之处,甚至是别的打算。
唯有陆景恒,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人而已。在他看来陆家有他大哥顶着,不需要他做什么,他仿佛是个孤家寡人毫无牵扯,可以掏心掏肺地对慕离风一个人好,甚至不用担心传宗接代之事。
说起来,已经几日没见陆景恒。
慕离风忍住了到嘴的叹息,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想那混蛋。往日夜探皇宫那么勤快,怎么这两日不来了?
“公子,太医院送来了药丸。”蔓草站在内殿和外殿之间的小门外高声道。
“进来。”
太医院时常会送调养身体的药丸来,不过对慕离风来说效果不显。太医院改了几次方子都没什么用,但慕离风不吃这药丸,平日里会更遭罪一些。
所以虽然药丸并不能让他身体越来越好,慕离风也是日日不离的,总比不吃之后整日缠绵病榻要好。
蔓草进来将小瓷瓶放在桌上,便退了下去。
慕离风伸手拿过瓷瓶把玩了一番,并没有倒出药丸来取用。如今他体内已有冰蚕蛊,自然不需要再吃药丸。而且,他已然从手札上知晓自己并非体弱,而是逸王给他下了毒,才导致他一直孱弱多病。
说是下毒也不尽然,应该说是利用物品的相克。因慕离风自己不喜欢皂角味,所以他的贴身衣物一向用的是封地进宫的特殊皂角清洗,这种皂角没有多余的味道。而此事,只有慕离风贴身的两宫女两太监知晓。
逸王得知之后,特意寻来了前朝的制香名匠后人,让她献上了前朝一种失传的御用香料。这种香料里含有一样特殊的成分,与慕离风使用的皂角里某样成分相克,长期接触会让身体渐渐虚弱,甚至有碍子嗣。
阖宫上下只有慕离风用这皂角,而两物相克一事只有一个医书孤本里记载过,自然是天衣无缝。难为逸王为了对付他背地里折腾了这么多事,若是这样的心思放在正途上,又何愁不能成为千古闻名的贤王?
可惜他的目标是皇位。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慕离风既然已经提前知晓此事,自然会安排人引导皇帝的人马发现这件事。当皇帝知道自己特意赐给心爱的辈用的御用香料就是他久寻不到的毒物时,只怕更要暴跳如雷,幕后黑手自求多福吧。
慕离风将小瓷瓶放进衣袖内的暗兜里,虽然没用了,但有时候拿来做做戏也是好的。
第二日,慕离风提前些许时辰出门,来到宫门口时,守门的禁军诧异地向他行礼。
“参见王爷。”雁禁卫统领和慕离风还算熟悉,今日正好晃悠到宫门处巡视,见到慕离风连忙行礼,“王爷近日身子大安了?”
平日里这位瓷娃娃似的王爷可不怎么出门,更别提出宫了。不过今日一见发现对方气色不错,想来是身体好了许多。
慕离风冲他笑了笑:“统领不必多礼,近日身子骨好多了,恰逢陆将军邀我去烟淮楼一聚,劳烦统领行个方便。”
以他的身子骨,若是不说清楚去哪儿,雁禁卫定是不敢放人的。所以慕离风干脆自己说明白了,对方一听有陆景恒在,便放下了心。
“王爷出行怎可能只带这点人?请允许属下派几个身手好的禁卫护送您。”统领还是不太放心,便提议道。
“这怎么好?禁军都要当值,怎么能随意离开?”
统领不甚在意地笑笑:“等到了烟淮楼,再让他们回来便是。”
这位主可比什么都金贵,如果出了什么差池,他们都要遭殃。不过是叫几个这会儿轮休的禁卫去送一送而已,说起来不算渎职。
“那便麻烦统领了。”
慕离风没有拒绝,带着人一齐去了烟淮楼。街上的行人纷纷退让,郡王车架出行他们见过,但能有禁军随行可没见过几个,一看就不好惹。
统领目送他远去后,才叫了个机灵的禁军去东宫给太子殿下通报一声,自己则去了太极宫给皇帝陛下汇报。淮王离宫不是小事,没人敢瞒着两尊大佛。
“离风出宫玩耍了?”太子听了倒是笑了,“他难得离宫,想必是在宫中闷坏了。陆将军武功高强,有他在倒不必担忧。”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身体却特别耿直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外走去。
淇奥一看就知道殿下这是要出宫去找淮王了,连忙招呼人去准备车架。殿下也太紧张了些,王爷只是出宫一趟,又不是去刀山火海,哪至于担心到非要亲自去看看。
宫外,慕离风的马车缓缓停在了烟淮楼门口。
慕离风扶着常武的手下来,抬头看了看那匾额,微微一笑:“这名字倒是起得美。”
轻烟似笼江淮水,道尽了秦淮河上的旖旎风姿。就是,略有些像烟花柳巷的名。
“离风。”陆景恒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
这一下倒是把禁军们吓了一跳,立时拔刀。陆景恒随手丢出几个石子儿,把他们的手一打,刚出鞘一半的刀就又被推着落回了鞘内。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本将军在,用不着你们。”陆景恒傲慢地说了一句,转头就殷勤地引着慕离风上楼,嘴里絮絮叨叨,“我已经订好包厢了,临窗临街的,这家菜上回和同僚来吃了一次,味道着实不错......”
慕离风含笑听着,没有打断他。
禁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只好回宫去了。
菜上得很快,慕离风细细品味,时不时和陆景恒说两句话。陆景恒的吃相就没这么好看了,呼噜噜半盘子菜就没了,看得慕离风眼角直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