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程樱那时候事都没记感触不深,但程央这一路熬过来,肯定是恨程林生的,他这样擅做主张,算不算胳膊肘往外拐?
那么程央呢,让程林生缺钱了去找他,是像他一样念着那点血缘关系于心不忍,还是单纯就是不想他来骚扰他?
程乐不敢问,程央似乎也不打算跟他说,他那天的态度其实很明确,既是说给程林生听的,也是在警告自己知道分寸不要再去找他,程乐当然听他的,回来就删了程林生所有联系方式,还把那本词典放在了客厅显眼的地方。
程乐胆战心惊,卖力表现,但看程央这几天的状态,似乎又没太受这件事影响,这让程乐松了口气,尤其他觉比以前好睡了许多,早上好几次闹钟响了他听不见,还是程乐把他给推醒的。
假期前一个月,程央去他们学校一个退休老教师自己办的暑期补课班兼职,教物理和数学,老教师名声大,门路也广,来补课的学生很多都是市里私立中学有钱人家的孩子,一个月下来报酬顶他两个月工资。
程央寒暑假只要有时间都会去,老教师一直很欣赏他,来几天就给他开几天的工钱,知道他带着弟弟妹妹生活不容易,有时候还会介绍一些报酬可观的出版社的投稿给他。
生活不再如以前紧迫,但为了程樱和程乐上大学后有更好的专业选择面,他还是想多攒点。
高二补课按照上学期末分好的文理进行。
程央某天刚下课,就见宋业从别的班蹭过来,抢过他手里的书替他拿着,笑嘻嘻的围着他转,“程老师请我吃顿饭吧,我卡里没钱了。”
非正式开学,食堂充钱的地方只有周二和周四才开放,又没办法用现金,宋业本来想蹭同学的,转头看到程央被勾起了馋虫,学生食堂大锅饭少油多盐不好吃,教师食堂听说还可以点小抄。
他家离的远,刚住了一个星期的宿,活的清汤寡水没滋没味,迫切需要这一顿饭给他开开胃。
程央刚想说行啊那走吧,就听旁边猛地蹿出来一个有些不屑的声音,“你还真好意思啊。”
代泽冷着脸站在他们旁边,眼里满是讥讽。
“操!”宋业当下就不乐意了,“我怎么不好意思了,我又没让你请,在这阴阳怪气个什么劲。”
代泽从口袋里摸出饭卡扔给他,宋业手忙脚乱的接住,“哎,你什么意思啊?当我讨饭呢。”
“行了。”程央喝止住他们,大中午天热,听他们吵的头疼,“一起去教师食堂吧,我请你们。”
宋业瞪了代泽一眼,代泽转身要走,这时候姚锦原走了过来,“都站这干嘛呢,怎么不去吃饭?”
“锦原哥。”宋业一看见他,立时眉开眼笑的叫了声,“你一起去吗?”
“当然。”姚锦原一揽宋业肩膀,“走走走,一块蹭程老师的卡,我这一个月就靠他包养着了。”
“你们认识?”程央问,宋业去年进来的,那时候姚锦原已经毕业了。
“我们一个地方的,小时候还是邻居。”宋业露出点得意和崇拜之色,“锦原哥一直就是我心目中优秀的代名词,妥妥的男神没错了,我当初就是为了他才考的这里,就想跟他上一个学校。”
“别听他瞎吹。”姚锦原大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头看了眼程央,“老师面前说什么呢。”
程央笑了笑,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他拍了拍代泽的胳膊,“走吧,一起去。”
代泽愣了会,看着前面两人勾肩搭背的身影,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转身跟了上来。
姚锦原这一个月都住学生宿舍,新生还没入学,有的是房间,条件也都还不错,独立卫浴加空调,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电视机,恰逢欧洲超级杯期间,没有电视机怎么行,上哪看球赛啊。
于是从开幕式那天起,他就弃宿舍而不用,一直蹭住在程央家,程央大多时候会跟他一起看,但都看不全,到点了就要睡。
偶尔程乐回来,两个人一起在客厅打地铺,聊一个通宵都不带停的,非逼得程央开门来骂。
回去的路上,姚锦原一直在跟程央聊今天中午吃饭的事,他之前不知道宋业和代泽的关系,以为就是两个普通小朋友,哪知道看他俩那会面对面坐着互瞪,居然还瞪出点微妙的感觉来了。
姚锦原本来就是,看一眼就懂了,当下便觉得有趣。
他恶作剧似的靠着宋业,殷勤的给他碗里夹菜,看宋业受宠若惊只知傻乐,再看对面那位脸黑如锅底,憋笑憋的心口难受。
最后还是程央给他盛了碗汤,不轻不重的放在他跟前以示警告,他才收敛了点。
姚锦原拎着打包的宵夜和半个西瓜走在程央旁边,想到下午进教室,代泽对他一脸不加掩饰的敌意,又想笑了。
“行了。”程央说:“都还是学生呢,注意点。”
“你也看出来了。”姚锦原翘着嘴角,“就是学生才好玩呢,多清纯啊,哎你说他俩知不知道?”
程央没说话,他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他只是宁愿他们真不知道,就算要互相坦白心意,也一定不要在这个时候,他们还太小,心智未成年,在没有能力承担一份感情的责任前,打打闹闹可以,谈理想谈憧憬也可以,但太过实际的东西,轻易还是不要去碰。
“其实别说,我还挺羡慕的。”姚锦原把有些勒手的袋子稍微调整了一下,“不是都说感情上最美好的事,就是你暗恋的人正好也喜欢你吗。”说着他往程央这边看了眼,微微叹气,“可惜多少人命里没有,可遇不可求。”
?5" 路程中央34" > 上一页 37 页, 萄胪蝗煌A讼吕矗醋徘懊妫踉幻魉裕仕趺戳耍房吹剿羌衣ハ峦A肆境担得疟哒咀诺哪腥耍悄翘焖映萄爰依锍鋈ィ诼ヌ萆吓龅降哪歉觥?br /> 姚锦原下意识的皱眉,这么说那天他就是来找程央的?
“你先上去。”程央微偏了下头,对他说。
“哦……”姚锦原看了眼那人,从程央手里把东西都接过去,大步往前走,身后程央也朝这边走了过来,那男人始终看着他,间或分一点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
姚锦原上楼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某个画面一个闪回,他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人眼熟了。
是那张照片里,站在程央旁边的人。
第九十六章 巧与不巧
“朋友送了点新鲜的桃子。”迟屿等他走到近处了,说:“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 给你拿了两箱。”看程央不说话, 他低头笑了笑,“本来想放你家门口的, 但又实在想见你一面, 就等到现在。”
程央脸上没什么表情, 如果不是刚姚锦原走在他旁边, 这一步他不打算停的,至于什么桃子不桃子的, 以前他什么不喜欢吃。
不过又是迟屿找来的一个借口罢了, 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不是说只会远远看着吗?”
程央说这句话时语气里有些嘲讽的意味, 或许那天迟屿那样说,他根本就不觉得他能做到。
“可你不也说了……”迟屿略微迟疑了一下,程央那天的痛苦历历在目,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拿那件事来刺激他, 揭他的伤疤, 也让自己过去的丑陋无所遁形。
可程央拒绝他拒绝的那样彻底,如果连这点唯一的期盼都不给他,他不知道还要怎么做, 才能从他身上再找出任何一点对他有利的破绽来。
“说什么?”程央问。
“说你已经忘了我了。”迟屿看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其实你没有是吗?”
“因为我还留着你送的东西?”程央笑笑,纠正他, “不是留,走的那时候太匆忙,忘了而已。”
迟屿不相信。
程央那时候几乎撇下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有些甚至细碎到他都没想过他还会留着,正因为如此,在重新见到那个粽子时,他才会那么惊讶,说无意太过牵强,迟屿根本不愿意相信。
程央无视他瞬间变得难堪的脸色,冷笑了声,“如果当年就知道里面有东西,我一定早扔了。”
可真是有办法让他难过。
迟屿深吸了口气,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身体里被一再打磨,早就薄如蝉翼的防线不堪一击的崩了,泪水迅速翻涌而出,下一秒他眨了眨眼睛,竭力克制下,还是不受控的流了下来。
程央皱眉,没想到他情绪变化这么快,他看着他,沉下声音,“你哭什么?”
大概迟屿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他哭的次数多归多,但还从来没在程央面前这么狼狈失态过。
“……抱歉。”迟屿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不好看,也担心程央反感,只能通过不断调整情绪来让自己恢复正常,好不容易止住了,眼眶却通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气,“明阳来找过你了是吗?”
程央还沉浸在自己三言两语把一个大男人在大马路上活活说哭的诧异里,闻言没有说话。
“他劝我不要再来找你。”迟屿说:“他以前都没这么说过的,应该是你对他说了什么。”
程央往周围看了一眼,还好这个点人不多,他移开视线,“那为什么不听他劝?”
“如果听得进去,又何必找上你这么多年。”迟屿手在眼睛上盖了下,怕自己情绪不受控,他一忍再忍,“我也想放弃,也想不来找你程央,我太累了,这么多年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可我试过,试了千千万万次,没有哪一次成功,我做不到。”声音怎么听都有些嘶哑,迟屿干脆放弃了,“这一个多月里,我没有哪天不在想你,想看看你,想听你说话,想到你就在这个地方生活着,在你周围谁都可以亲近你,却唯独且永远的容纳不下一个叫迟屿的人,我不甘心。”
迟屿靠在车门上,心口一点点震颤着,等了一会,他逐渐平复了下来,“我知道自己跟他们不一样,你不想见我正常。”他说话带着点浓重的鼻音,看向程央,“你上去吧,我待一会就走了。”
“……”突然这么好说话让程央有些不适应,进楼梯前,他回头看了他一眼。
迟屿正从口袋里掏烟,感觉到他的视线,他抬起头,扯了扯嘴角,“刚那个人,是你学生吗?”
没等到程央的回答,他垂下视线,“我很嫉妒他,非常嫉妒。”
是或不是程央的学生,迟屿都很吃醋,以前他就对程央占有欲很强,张老板那件事上可见一斑,有时候肚量小起来,连付进和李入江他们的醋都吃。
然而眼下看到那人和程央并肩走来有说有笑的样子,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嫉妒的发疯,也只敢不要脸的在他面前耍无赖一样的哭一场,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仿佛理所当然的进了程央的门,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承认自己目前是最没有资格吃醋的那个。
程央进去时姚锦原正坐在沙发上,边换台边吃桃子,听见动静他回头,指了指桌上,“刚快递放门口,我拿进来了。”
程央当然没订什么快递,也没有哪个快递会这样直接把东西放门口,显然是迟屿怕他不收,提前送了上来,程央感觉头疼,看姚锦原几口啃下来大半,又实在有些无奈,“这么吃,不扎么?”
“啊?”姚锦原愣了愣,低头一看手里,卧槽,别说削皮了,洗都没洗,他赶紧跳起来抹了抹嘴,果然又刺又痒。
这傻装的,跟小时候偷看电视怕被大人发现,记得把遥控器和频道调好,却忘了给电视散热最后愤而被抓似的,他想想有些好笑,看了程央一眼,把剩下半个桃子扔了,去厨房洗脸。
不敢做太明目张胆,阳台窗户只开了条缝,楼层又高,姚锦原有心想偷听一回墙角,奈何硬件设施不行,什么也没听清,底下两人说话又正常,没什么肢体冲突,让人想揣测都无从揣起。
从今天上来时那人看程央的眼神,以及两个人之间有些古怪的气氛,姚锦原直觉他们关系不一般,想开口问问程央,看他坐在沙发上撑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时又无从开口。
他去洗了两个桃子过来,给程央挑了个大个的,“程老师你哪儿买的,不是不能运吗?”
“嗯?”程央看向他。
姚锦原把桃子放他手里,“现在像这样的品种,只敢运七分熟的,就这样还担心到手里烂了。”
而眼前这两箱熟的刚刚好,居然一点磕碰都没有,皮薄肉厚,光拿手里头闻着,都觉得香味浓郁。
“你吃吧。”程央起身去洗澡,看桌上包装好的两大箱,“这些……明天带到学校里去分一分。”
姚锦原起初还纳闷,这种不能放的东西怎么一下买这么多,这会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要送人。
“你真不吃?”姚锦原伸手,眼巴巴的够着,“买都买了,不尝一个吗?”
“不了。”程央说:“你要喜欢就多吃点,全吃完了也没事。”
姚锦原:“哈?”
程央让给他的那间卧室朝南,晚上姚锦原睡不着,鬼使神差的一次次爬起来开了窗往楼下看。
不太明亮的小区路灯下,傍晚时看到的那辆车还停在那里,车旁边晃动着一个猩红的小点,是有人在抽烟,尽管样貌看不清,但就那点隐约的轮廓,姚锦原也知道是谁。
居然到现在还没走?
他看时间,凌晨两点,是准备就这样在楼下待一晚上吗?
姚锦原本来还不想把他和程央的关系往自己最不期望的方向想,但这个时候再不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自欺欺人,程央如果跟他不是一类人,他至少还能安慰自己客观规律改变不了不是他的原因,但在两次听到程央起身往厕所走,回来又在客厅里驻足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这一晚他就算不去在意外面,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