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是会变的……就算你把一万个大圣人招进参政院里,过个十几年二十几年,在各种位置关系的转变下,能和从前一样纯粹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更何况,单纯的善良并不能解决问题。
柳恣想了想,把椅子放平,自己躺下去休息一会,打了个哈欠道:“听说过西班牙乞丐么?”
那是一本出版于1990年的科幻小说,书的内容不是今天谈论的话题。
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一个乞丐,你可能会为他驻足留步,给他力所能及的一点帮助。
可如果整条街,整个城市,甚至整个国家里都有数不胜数的乞丐呢?
这个时候,单纯的‘行善’还能解决问题吗?
或者把自己的财富撒出去,就可以让大家都过得更幸福了吗?
“那我下个月去考试的时候……怎么办?”青玉觉得有些脑阔疼:“我本来不是很慌的,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有点悬啊。”
“等你被打了针之后,你就不能用表层意识来思考和做决定了——”柳恣把小被子盖好,声音越来越困倦:“到时候,一切都是你本能的选择,听从内心的声音就好。”
失败了,只能说明你不适合进入这个圈子。
金宋两国窃取科技的事情,一直都在钱凡等人的监视和控制之下。
他们早在一年前,就将绝大部分的书籍都分级分类,书店里只可能出售无关紧要、泄密性弱的D级书目,比如漫画书、小说、幼儿读物和一些人文类的读本。
而图书馆中的书全部都是不允许购买的,特定区域的允许外借,只有扬州永久居留证的人可以进入电子阅览区,前提是要先得到‘电子仪器基础操作证’,起码知道显示屏和鼠标该怎么用。
而金宋显然在派人扫视完四个书店以后,把目光投向了江银城内部的图书馆,以及扬州城的图书馆里。
根据一部分人的判断,他们的神异之处,还有那些被制造出来的奇异东西,全部都和这图书馆有关。
由于工业化的进程还在展开,扬州东区一直在想法子造出——或者说还原出引擎,以及精进各种钢铁冶炼的技术,但是目前看来,能在三年内造出第一辆汽车就不错了。
江银的工业线并没有制造汽车轮船的基础,一切都是在白手起家。
加上这扬州附近的外沿地区并没有良好的河坝修筑和灾情管理系统,白鹿也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在偏上游的地区来回考查和想办法。
柳恣在身体终于恢复健康的状态下,邀请金宋的外交大使再次来扬州城一叙。
金国那边虽然没有开启官方的电话系统,但是由于两国之间的交易已经形成了商路,也只是派个人开车过去送个信而已。
到了七月十二,金宋两国的人都到齐了。
宋国派了四个正二品和从二品的官员,金国则派了尚书左丞兼右领军大都督纥石烈志宁,和从前就和临国打了多次交道的完颜元宜。
等人到齐了都坐好了,柳恣出现在他们面前,显然没有客套的意思。
旁边的屏幕亮了出来,显示的是《临沂协议》当中的条款。
“根据《临沂协议》第一百二十一条的相关内容,如果金宋两国被监察出在临国开展有关间谍活动,临国有权利终止友好关系以及合作——或者赔偿相应损失并进行公开道歉,”柳恣坐在主位上,笑的非常和蔼:“并且需要当众处死间谍。”
台下的人懵了几秒钟。
不是……来谈生意的吗?
他是怎么抓到这些人的?
纥石烈志宁脸色一变,直接站起来恼怒道:“你这是血口喷人!”
他那边得到了皇帝的授意,一直在秘密的往扬州城里塞人,但是这狗元首上来就直接撕破脸皮,是根本不打算给金国留半分面子!
“我大金国不屑于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更何况什么间谍不间谍的,不都是你们凭空指摘出来的?”他扬高了声音道:“我金国有意礼遇于你,可你临国再三敲诈勒索,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又想出新的名头出来泼脏水败坏我朝名声,其心可诛!”
他向来看不起这种白瘦如小倌般的男人,什么元首不元首的,根本就不像一国之主!
旁边宋国的使臣轻咳了一声,用相对温和的态度也解释了一通,不外乎就是和稀泥的说些这都是误会,大家和气生财之类的话,既不想得罪金国,也不想认了临国的罪。
柳恣撑着下巴笑吟吟的看他们表演,挥了挥手道:“带他们上来。”
下一秒,右侧的门被人打开,二十余个带着手铐、明显来自不同民族的人被低着头牵了出来。
纥石烈志宁直接脸都被气红了。
他这几个月里,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所有派出去的探子都在按照固定频率往来信息,他还自以为天衣无缝,如今怎么就——怎么全都落入他们手中了!
旁边的宋臣表情也没管理到哪里去。
这二十多个人,抓的太多了。
虽然他们塞得人比这些还要多,可是临国的人突然把这么多人同时拎过来,显然是不打算在这方面松口。
柳恣笑意加深,示意孙赐直接念稿子。
“公元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编号1023、编号1034两人,先后混入参政院并试图进入楼内,在被拦下后半夜折返,翻墙并寻找机要室位置。”
“公元三年一月二日,编号1003、编号1045、编号1046三人,先后出入工厂且试图窃取图纸、零件以及其他物品,直接被当场抓获。”
孙赐手里一共拿着两份文件,一份写清楚了所有犯事者的具体行为,另一份则有理有据的陈述了这些人和金宋两国的密切关系。
“柳元首好手腕!”纥石烈志宁冷笑道:“这一系列的罪名扣下来,就更能想法子问罪了不是?没有罪也能编出一堆来,你有什么证据?”
“还是说,你们把东西塞到他们手里,再屈打成招,这就是你们临国的嘴脸?!”
柳恣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半晌才抬头看他。
“你知道有个东西,叫监控视频吗。”
第116章 问道
监控视频?
没有一个人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以至于场面有些尴尬。
就好像一群小学生在互相扯头发,然后突然有个人掏出了火箭筒,然而并没有人知道这是个啥。
金宋两国虽然与临国互访多次,也数次见识过所谓电影、纪录片、工厂之类的东西,但由于他们的认知不能解释其中的原理,自然简单粗暴的把一切都归类为‘妖异邪术’。
郭棣虽然在几年前就报告过了监控视频之类的东西,但当时他写的所有描述都听起来像疯言疯语,朝廷在没亲眼见识过之前根本不信,所以也并没有引起重视。
纥石烈志宁压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仍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你凭什么就盖棺定论!这些事情万一都是你编出来的呢!”
柳恣转过椅子,直接让身后的屏幕开始播放早就剪好的片段。
画面中出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在以各种方式把不同的东西藏进靴子里、袖子里甚至是撕成好几份了再藏在里衣夹层里。
由于摄像头的质量相当不错,他们不仅能看见这些人的盗窃动作,连脸上的痦子都被拍摄的清清楚楚。
旁边那些个还心怀侥幸的囚犯直接惨白了脸色,看着屏幕上自己的模样一直发抖。
纥石烈志宁还真的是第一次看视频,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这墙里面藏人了?
还是说这些都是幻术?
柳恣意识到这新来的外交官好像确实理解能力有点慢,示意旁边的秘书帮忙科普几分钟。
怎么这事情跟自己预料的不太一样……
纥石烈志宁头一次在墙上看见活生生的人,既不像皮影戏那样只能看见个轮廓,而且映照出来的还是自己派出来的人,一边看那些个视频里的画面,一边听孙赐好言好语的解释。
他可不像李石那样拥有深厚的家学渊源,本身自己就是个直脑子的糙汉,压根跟不上临国人的思路。
孙赐解释了半天,旁边宋人都全听懂了,那丞相还在瞪着屏幕。
“所以,这是个照妖镜?”
柳恣低头喝了口茶,心想真是封建迷信要不得。
他直接站起身来,暂停了监控画面,看了眼已经一头是汗的宋吏,又看向那膀大腰圆的金国丞相,简单解释道:“这些人做了什么,我们都可以重新展示给你看,这就是证据。”
“嚯,”纥石烈志宁纳闷道:“那你们啥都能看见吗?”
柳恣隐约感觉话题是不是又要被带跑偏了:“你的意思是?”
“你们这么厉害,那还不直接把南北打下来?”那丞相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幻术如果是真的,你们千里眼顺风耳什么都有,战车也能碾死多少匹好马,干嘛只守着这扬州城不肯走?扬州城下面有黄金?”
临国官员们沉默了几秒钟。
“就事论事,”柳恣眉毛抽了一下:“金宋派遣间谍的罪行已经昭然若揭,我们需要谈谈赔偿和相关的条例。”
“搞不明白啊,这墙上的东西到底为什么会动?”那丞相一脸纳闷:“你给我解释解释?”
柳恣深呼吸了一口气,吩咐文化部的人帮自己顶班,自己出去抽根烟冷静一下。
他突然不想接触蒙古那边的人了——
宋国好歹文化基础深厚,交流起来只是一般程度的费劲。
跟文盲打交道真的是……跨服聊天啊。
江银城。
辛弃疾拎着包准备回家,下楼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人不熟,但是这副打扮,穿的是全套的古代衣服。
他愣了?8" [群穿宋朝]苍穹之耀57" > 上一页 60 页, 幌拢南肽皇锹绞迥潜吲扇斯戳耍患涌觳椒ゴ樟斯ィ醇艘桓鋈此甑哪腥恕?br /> 那男人显然对这个教学楼的上下结构颇为疑惑,也并不像认路的样子。
“你好……?”幼安试探着询问道:“你在找谁吗?”
那男人猛地抬起头看见了他,歪着头笑了起来:“小兄弟,我是下一届的学生,想过来看看这个学校的样子。”
“新——新生?”辛弃疾快速地走近他,发觉他就带了一个小包裹,想来是坐班车来的江银城,只是过来看看学校环境而已:“你是从扬州城来的吗?”
朱熹也一眼就看见了他头上的发髻,眼睛蓦地就放出光来了:“你也是考进来的?啥时候进来的?这儿的书好读吗?是不是毕业很难啊?”
辛弃疾扑哧一笑,解释自己是从临安那边考过来的,领着他去学校的其他地方转一圈。
如今已经是七月,由于报考江银中学的数量太庞大,教育局那边把考试时间提前到了六月末,七月十号就已经放了榜。
有十几个扬州人或自学或者靠学校通过了考试,得到了可以进入江银参观和准备入学的凭证。
孔知遥由于已经职位转正,在参政院里忙得脚不沾地,只来得及请朱熹全家吃顿饭,就继续一头扎在城市排水系统的建设里了。
朱熹根据指南手册的图文一个人坐上了班车,相当陌生的进入了这个在传说中被赋予了各种神秘色彩的江银城,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学校在哪里。
辛弃疾听着他讲着这些东西,心里的感觉非常微妙。
朱熹和他不一样,虽然年岁比自己长十几岁,但他是自己学了文理科的东西,自己申请了助学贷款,一切都靠着自己的努力来的江银。
而他自己,起码在入学考试上是绕过文科的。
更有些奇怪的,是朱熹对临国事物毫不掩饰的喜爱与向往。
幼安从来不敢表现这些东西,他谨慎而生怕落了把柄,有时候自己的内心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可是伴随着他们从二楼一直走到五楼,朱熹都在滔滔不绝的赞赏物理学和唯物主义的真知灼见,大有种讲经论道的架势。
辛弃疾脚步一顿,略有些疑惑地询问道:“朱先生……你这样喜欢临国的知识和制度,就不怕有人指摘你忘了本吗?”
朱熹爽朗一笑,压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朝闻道,夕可死矣!”
他并没有因为接触了现代科学而全盘否定四书五经的内容,却在以更加主动而积极的姿态去追寻更深层次的真理。
哪怕面对的是一个刚刚认识的年轻学生,也不会用任何虚伪的理由来为自己辩解。
辛弃疾见他这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一些顾虑似乎……并不重要。
他领着这位姓朱的朋友走进了开放参观的标本室,给他解释这里的用处。
整个标本室里不仅陈列着各种动物的填充标本,还有鱼、兔子、老鼠和一部分人体器官的立体解剖标本。
朱熹在看清那鲫鱼、兔子的血管走向、肌肉纹理的时候,愣了半天:“这些——这些是?”
“是真的,”辛弃疾笑了起来:“这样才可以明白它们如何生,为何死。”
他大概生了几分捉弄的心态,又带着朱熹去看另一副人体骨架,以及旁边的人手解剖样本。
朱熹一眼就看见了这是人的手制成的诡秘之物,虽然自己已经被吓得背后发毛,却还是忍不住凑过去看肌腱和骨骼的位置,再猛地抬头道:“他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辛弃疾无奈笑道:“说是为了救人。”
“为了救人,所以把人活活拆开?”
“听说是死人的尸骨,”辛弃疾不确定道:“我们上生物课的时候,为了了解血液、神经等不同东西,也要杀兔子杀仓鼠,做各种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