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因为我俩悬殊的咖位而看不起我,态度十分亲切友善,还问我要不要吃口香糖。
第一场戏是骆莲的,她完成的很顺利,第二场戏就是我,拍得是我下定决心要杀死穆乐的一幕。
一共拍了三条,第一二条马巍相对我的情绪并不满意,他也不说哪里不够,光让我自己琢磨,好在第三条顺利通过,没有再叫卡。
后面还有两场,是江暮、骆莲、席宗鹤三人的夜戏。
灯光师调整着光线,我今天的戏拍完了,却没有立刻走,打算留下来旁观学习。
马巍相见我和他一起看监视器,也没赶我,还很贴心给我让了点位置。
穆矣已经长大,不能再留在宫里,穆乐向庆黎求旨,要为弟弟谋官。
她款款行了一礼,身段婀娜,容貌倾城。
“男儿志在四方。陛下,我不能庇护他一世,您也不能,是时候让他去闯一闯了。”
庆黎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扶起,眼里深情满溢,此时对方就是说要摘天上的星星,恐怕他都会去一试。
“寡人?" 昨日如死3" > 上一页 6 页, 丫牒茫盟ゼ街莸H未淌贰9讶怂浠げ涣怂皇溃纯苫つ阋皇溃阒恍柙谖矣鹨硐掳残南砝直憧桑渌加晌依床傩摹!?br /> 女子温顺地依靠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陛下,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庆黎唇角勾起甜蜜的笑,抚摸怀中女子柔顺的长发:“我也是。”
我真是佩服有演技的人,席宗鹤与骆莲不过第一次合作,之前也只是点头之交,开机头一天演一对深情款款的爱侣,竟就一遍过了。
这便是演员和明星的差距吧,他们是钻研演绎艺术的艺术家,我就是个为了生活奔波,沾了满身铜臭的普通人。
最后一幕戏候场期间,我烟瘾犯了,就去外边找了个地方抽烟。
为了不被无人机拍到,景全搭在巨大的仓库里,都是木头的建筑,是绝对不允许在里面抽烟的。
仓库外面,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凉。我找了个避风处,靠墙上点烟,抽没几口,听到不远处的拐角有交谈声。
我越听越觉得耳熟,瞧瞧探头一看,原来是席宗鹤与江暮在说话。
外边光线昏暗,我隐在黑暗里,又藏得好,他们一时没发现我。
我就知道席宗鹤要忍不住再纠缠一番,却没想到下午刚碰壁,他晚上就迫不及待又试一次。
席宗鹤仍是穿着那套帝王服,却丝毫没有了戏中的霸气。
“他们说你不要我了,我出了车祸,一醒来你就不见了。”
江暮也是一身戏装,俊美无俦,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的余韵。要不是光线不好,我都怀疑自己在看哪出时下流行的真人情景剧了。
“小鹤……”江暮困扰地望着席宗鹤,似乎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你不记得这五年的事了吗?”
席宗鹤没有隐瞒他:“我只记得前一天我和你还在海上庆祝生日,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要陪我过今后的每个生日。可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他们说我和你分手了。”他不懂,“为什么?”
席宗鹤低垂的眼睫轻颤着,要是再下一场雨,就是活生生的落难贵公子。他任性,他恶劣,他脾气糟糕,但他的确有副好皮囊。
江暮似乎也被他这副忧郁的模样迷住了,伸出手迟疑地覆上对方的脸颊。
席宗鹤没有拒绝,眷恋地蹭了蹭。
江暮眼神更是柔和:“对不起,是我没有信守诺言。我以为……你已经不爱我了。”
江暮与容如玉拍拖五年,要是不痒,也该好事将近了。不知道容如玉听到这番言论是何感想,我真想用手机录下来寄给她。
眼看江暮臭不要脸的就要亲上席宗鹤,我手指一痛,被燃到头的烟灰烫了下,没忍住叫出了声。
江暮比我还像被烫的那个,一下拉开与席宗鹤的距离,朝我这边警觉地看过来。
“谁?”
我丢了烟屁股,从黑暗里走出来。
江暮看到我脸色有些难看,席宗鹤将我当做报复他的手段之一,他自然是知道我目前“正宫娘娘”身份的。骤然被抓现行,就算是人渣,一时脸上也十分的挂不住。
“江先生,骗奸一个脑子不好的人,有意思吗?”
江暮并不敢将事情闹大,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甩袖离去。席宗鹤还想追去,被我拦住了去路。
“让开!”席宗鹤冷声命令道。
我手抵在他胸口,不让他走,他一把甩开了,将我推了个趔趄。
我被他拨到一边,心火渐炙:“你问他为什么,那你又为什么这么对我?”我闭了闭眼,回身质问他,“席宗鹤,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从你醒来到现在,我做错了什么?我尽心尽力伺候你,我又得到了什么?一顶绿帽子吗?”
席宗鹤像是被我问住了,瞪着我半天没出声,他可能没有想到,一个依附他而生的废物,也敢这么大声同他说话。
“那难道,我就有错吗?”他颇为荒谬地笑了下,“我多想一觉醒来就将你的席宗鹤还给你,而我依旧躺在游艇上与江暮一起庆祝生日。你们都说他放弃了我,他是混蛋,可我没有经历过那些,我怎么可能说恨他就恨他呢?”
他按在自己的胸口:“心是没有办法骗人的。我爱他,这颗心里满满都是他,他不理我,我简直像要死掉那样痛苦。”他看着我,近乎冷酷道,“我不爱你,对不起。”
这时,方晓敏过来找人,见我们氛围古怪,小心开口道:“席先生,导演让就位了。”
席宗鹤擦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去,带起一道深秋寒凉的晚风。
朦胧月色下,又只剩我一人。
不知为何,脑海里还盘旋着席宗鹤方才的话。
——他不理我,我简直像要死掉一样。
我不屑地冷笑一声:“那你就去……”
前面几个字气势汹汹,到了最后那个,我一下收音,终究说不出。
第14章
我和席宗鹤吵了一架,情绪难免代入到戏里。我难免,他也难免。
孔宏劝谏,要庆黎狠心杀了徒惹是非的穆氏姐弟,不想惹怒庆黎,君臣大打出手,自此生了间隙。
虽然我劝过席宗鹤,打戏不要自己上,但他不听我的,这场戏仍旧亲身上场。
好在之前武指都有教过怎么打,按照顺序比划并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们姐弟皆是祸国之人,今日不杀,来日就会成为言国的祸端!您一向英明,为何在这件事上失了睿智?”
孔宏的话太过刺耳,叫君王如何能听进去。
席宗鹤一声暴喝:“闭嘴!”
他的剑势猛烈,几乎让我招架不住,每次与他的剑相击都会震得我虎口发麻。原本我还能维持剧中人该有的情绪,但他这样胡来,简直像在借机发泄对我的不满,叫我脾气也慢慢上来了。
“他们害死了琅琊国的质子,你有想过若琅琊国怒而宣战,两国子民该怎么办吗?”
“拉努儿荒淫好色,招惹穆乐在先,穆矣不过是为了保护姐姐,何错之有?”
“你被他们迷晕了头,什么都听不进了!”
“放肆!”
“卡!”
我心中蓬勃的怒火因为这声“卡”而凝滞,反射性就要收剑,对面的席宗鹤却并没有来得及停下剑势,虽然收了些力,但仍然一剑劈在了我的胳膊上。剧痛下,我手里的长剑瞬间脱手砸在地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朝我这边围拢。
“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我捂着酸痛不已的胳膊,朝众人笑了笑:“没事,就是劈到点肉,没伤到骨头。”
还好我们用的都是未开锋的道具剑,不然这条胳膊都要废了。
透过人群,我看到席宗鹤拧眉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剑,接着抬头望向我,似乎欲言又止,但我没等他开口就移开了视线。
由于我的意外受伤,这出戏暂停拍摄,马导让大家休息半小时。
雯雯在休息室替我解开衣服,查看身上的伤。当看到我青紫一片的胳膊时,她竟然抹起了眼泪。
“你怎么还哭了?”我为她的多愁善感而头疼,“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快把马尿擦一擦。”
雯雯吸着鼻子,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快呢?席先生就算失忆了,也不能拿你撒气啊?你看看都打成什么样了?”
她这话说的,跟我被渣男家暴了似的。
我倒不觉得这是席宗鹤故意的,他要针对我,多得是整治我的手段,犯不着使这样下三滥的法子。这应该就是一时入戏太深,加上昨天和我吵了架下手重了,才会收不住手。
我见她眼泪还在一个劲儿地掉,无奈道:“别哭了,求你了。”
可能是小时候看我妈的眼泪看的太多,长大后我尤其看不得女人哭,她们一哭,我就坐立难安。
我这正安慰小助理呢,那头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雯雯迅速收拾了自己的眼泪:“谁啊?”
“是我。”门外传来方晓敏的声音。
我拉上自己衣服,示意雯雯去开门。
方晓敏是来送伤药的,一大瓶活络油,活血化瘀,放下说了用法就走了。
他走后,雯雯破涕为笑,摸着那瓶活络油宝贝不已。
“看来席先生还是心里有你的。”
我冲她笑了:“是吧。”
这姑娘真是单纯,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席宗鹤多嘴硬多倔的一个人,他还在气头上,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怎么可能主动低头送药?这药恐怕还是方晓敏看不过去了,自作主张替老板送来的。也真是苦了这两个助理了,一天到晚要替我俩操心。
雯雯按照方晓敏说的,先用热毛巾敷在我的胳膊上,十五分钟后,掌心倒上两滴活络油,开始搓揉伤处。
我将手肘撑在化妆台上,扶着自己额头,咬牙忍受着一波波剧痛。
搓了五分钟,雯雯自己都搓得气喘吁吁才算完。不知道是不是药油真的这么有效,我感觉伤处微微发热,已经不那么痛了。
半小时过去,我和席宗鹤继续进行上一条的拍摄,马导拍摄前招我们过去,告诉我们他之前喊停的原因。
“你们的情绪不对,都有一点过。”他比了个短短的距离,“王有点过,失了风度,臣子也有点过,显得太嚣张。你们都往回收一些。”
我点了点头,与席宗鹤重新站在标好的位置上。
“准备,ACTION!”
庆黎是孔宏心中完美的王,他自幼年追随对方,便是想辅佐他成就一番霸业的。
任何人、事、物,都不该破坏庆黎的完美,如果庆黎因为什么人而偏离了王道,他便要做卫道之人,将他们尽数斩杀。
孔宏偏执而极端,对庆黎忠心,却又无法与君王心意相通。
琅琊国的质子莫名死在宫中,人人都知是穆矣所为,偏偏庆黎不愿伤害他们姐弟,竟就将质子的死归咎于饮酒失足。
这样失了公允,充满私心的王,让孔宏感到了恐惧。他冒死劝谏,想让庆黎杀了穆氏姐弟,还王都太平,这本没有错,可庆黎却不愿受一个臣子的摆布。
一场争执,最终庆黎击飞了孔宏的剑,用剑尖指向了这个追随他多年的臣子。
“寡人再说一次,我不会杀了他们,永远不会。”
虽然胳膊疼痛有所缓解,但也经不起这样过度使用。一番打斗,我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倒也正好合了人物此时应有的情绪。
我望着席宗鹤,就如孔宏望着庆黎,复杂难明。
他总有一天会后悔,会被毫不留情的伤害,到时他就会明白我说得没有半句假话。
我讨厌他看着我的眼神,他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难道会害他不成?都是那两个贱人的错,都是他们,蛊惑了我的君王!
颤抖的右手慢慢握紧成拳,彷如将可恨之人攥进掌心,断筋挫骨。
这一条最终顺利地通过了,我却沉浸在角色中有点难以自拔。
我与雯雯说了声,去外面抽烟,刚抽没两口,席宗鹤也出来了。
他见到我也没什么表情,手里揣着包烟和打火机,在离我有些距离的地方,同样点烟抽了起来。
我们分立两头,互不搭理。
口中吐出的白烟,复又被风吹到脸上,迷了双眼。
席宗鹤受了腿伤后,就格外注重保养,连烟抖很少抽了。不仅自己不抽,还要限制我抽,说闻了二手烟也会损害他的健康。
我抬头看了眼在不远处吞云吐雾的男人,自从他失忆,我解放了天性,他也重拾了烟瘾,挺好。
抽完一支烟,我不打算再抽第二支。大门在席宗鹤右侧,我要进去,必定就要路过他。
“你手怎么样了?”我一下顿住脚步,诧异看向刚才说话的席宗鹤。
他竟然主动关心起我的伤势?看来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深,他在没被江暮摧折之前,指不定真是个小甜心。
面对我直勾勾的盯视,他有些不悦:“问你话呢。”
“没事了。”我伸出手,握了握给他看。
他靠在墙壁上,穿着古色古香的戏服,神色颓靡,手里夹着洋烟,模样说不出的古怪,偏又分外和谐。要是《好男人》邀他拍封面,这个造型定能得今年的最佳。
“看来那药有几分厉害。”他弹了弹烟灰说道。
我一下子也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人果然不能太自以为是。他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席宗鹤了,那些方晓敏送药后的信誓旦旦,仿佛都成了小人的嘴脸。
“嗯,很好用。”
我嘴角刚积起点笑意,又听席宗鹤道:“顾棠,不要再劝我了,如果他真的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恶劣,就让我再一次头破血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