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楼主心意,到了这孩子十岁的时候,就已经会打算盘写账本,待人接物都是一流的,聪慧得让人能疼到心尖子上。楼主此时已经年逾六十,就想着让这孩子来接自己的衣钵。这孩子虽然并不喜欢这一份家业,却也能咬牙忍了,从洛阳城里搬到了城外,没想到这一搬就搬出了自己的身世来。
该怎么形容呢?差不多就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吧?接下来的就是秘闻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的传是飘香楼楼主杀了老楼主,有的传是生恩不若养恩,新楼主什么也没干,反正到最后,洛阳城外就出现了这么一栋飘香楼,雅致精巧的楼阁连着掘凿的小池,仿苏州制的玲珑窗阁里歌舞升平,菜品甚至成了洛阳三绝之一。
这样一栋楼阁,没有一百金是绝对是做不成的,里面的头牌娘子每个的渡夜资甚至不会少于十金,一桌子主厨做出来的饭菜至少都是五金。这样的一份产业,却是一个从最不入流的窑子里走出来的小子能够办出来的?苏浅在暗中摇头,如果换了他是这种出生,他是绝对做不到的,这样一个人物手底下的厨子,苏浅怎么可能挖得走?
苏浅尝着一道碧绿澄澈得宛如一碗翡翠的汤品,不由自主的感叹一声,得过且过吧。
饭后,天色早已暗下,苏浅出来之时并没有骑马出来,所以只好走回去了——洛阳城自然是宵禁了,不过就他一个人,翻个城墙算个啥?
16 页, 懔亮诵砭枚嘉吹懔凉闹蛴埃逖舫峭夥缇八洳皇置烂睿墒潜埔褂我彩且蛔朗隆?br /> 夜风微凉,云与月交织成一片淡淡的光,从不远处传来的歌声若有若无的回荡在空气里。
前方是长亭古道,后方是红灯倚翠,风扬得他的长袖飘飞如蝶如鹤,苏浅站在两者中间,半身明灭,他突然微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有点误会……
因为我玩惯了人妖号所以一直自称汉子……其实我真的是个软妹子!软·妹·子!
为何清明活动还不开,等着给我小号挖暮春寒呢
第五十三回
苏浅沿着官道慢慢地走着,手中烛影的光芒温润而又明亮,夜风习习,似乎让他感觉到了些许凉意,所以又从背包里找了一件外衣披上。
大概走了一刻钟,苏浅习惯了两边的安静,却又仿佛自风中听到一些喧闹的声音,走商贩货、行走买卖,闭上眼睛的时候,苏浅甚至觉得自己身处集市一样,但是说是集市,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像,甚有意思。
这是在晚上,哪来的集市?
苏浅想了想,持着烛影偏离了官道的方向,寻着风中的声音而去。
说白了,苏浅不过是艺高人胆大,并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去不得,无所顾忌,自然随心所欲。要换了他以前半夜回家遇上这么一桩事儿,非吓得魂不附体不可。不过要是换了以前,哪来这么好的耳力能够从听到风中带来的微小的声音?
走着走着,却在一团的黑暗里透出些许蒙蒙的光亮来,随着越来越接近的距离,这一团光晕缓缓地变大、变深,最后笼罩了一大片地方。
随着一个拐角,苏浅兀地眼前一亮,呈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个集市!
不知在这一块山林里如何能有这么一大片平地可供贸易的,两旁的树上挂着一串一串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曳曳,里头的烛火随着灯笼也若隐若现,忽明忽暗。这些红灯笼,漫延到了苏浅视线的尽头都还未完结,晕红的光芒把周围照得愈发朦胧了起来。
而地上,则是有很多简陋的小摊,一张简陋的包袱皮,上头摆了各色玩意儿,一眼望去,最多的似乎是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好像这就是所谓的包袱斋,眼力好又开不起店面的人凭着眼力在各大店面里搂货,然后放在包袱里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里将东西放出来买卖。
披着褂衣或者穿着斗篷的摊主坐在后头,掩去了大半的容貌,只能看到一双双或黯淡或者闪动着精明算计光芒的眼睛盯着一个个在他们摊位前逗留的人们。
还有些摊主并不在意摊前是否有人停留,是否有人中意他们的货物,老神在在的把玩着手里的把件,又或者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品茶闲谈。
甚至还有两个摊主支了一张桌子,上头摆了两个小菜,一壶老酒,两个人有滋有味的砸吧着嘴。
这个夜市里人并不少,但是却很安静,除了几个摊主小声的闲聊外就只有一些杯盏碰撞的声音,还有脚步声,或许还能算上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
太安静了。
苏浅持着烛影站在入口处,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人站在一个又一个摊位前,翻捡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用手势和唇语安静的和摊主讨价还价。
突然有人在苏浅的肩头拍了一下,苏浅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看,紧接着却是一头冷汗——自己都完全不知道有人站在身后,直到对方在自己的肩上拍了一下,他才发现对方的存在?
如果是这人想杀他,分分钟苏浅已经倒地身亡了——这时间,手速够快的人捅他个十来刀是足够了。
苏浅转身看去,却发现对方是个极其温和的男子。
他要比苏浅高一点儿,手中撑着一把紫竹柄的伞,长发未束,伞面上绘着繁复艳丽的牡丹。他和苏浅一样,披着一件长褂,里头是一袭如水一般的青衫,眉目修长,却不显得凌厉,反而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温润,连眼角眉梢里都透露出了一股温和的味道。
伞底有限的空间在他身上投下了一个阴影,显得他越发的暧昧不辨了。
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大概形容的就是这种人。
可是苏浅又直觉的感觉到了不是这样的,这个人绝对不如表面上那么的无害,他的第六感简直就像是拉了警报的喇叭一样无时无刻的在通知他危险的接近。
对方大概是看见了苏浅藏在眼底的讶异,微笑道:“吓着你了,这位兄台。”
“无妨。”苏浅迅速的收敛起自己异样的感觉,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他看似自然的将左右手互换,左手持灯,而垂在一侧的拢在袖中的右手中已经紧紧握住了落凤。“这位郎君有何叫住在下可有要事?”
在听见‘郎君’两个字的时候,对方的眼中似乎晃过一丝迷茫,似乎在纳闷这个称呼一样,却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只见他未持伞的那只手随意深处,轻易的就按住了苏浅拢在袖中的右手!
持伞人微微一笑道:“此地禁动武,兵器还是不要亮出来为妙。这位小友,你怕是误入此处吧?”
苏浅在被隔着袖子按住右手的时候,心下一凉,只觉得在暂时的停顿后,心脏疯狂的跳动着。
“正是误入此处,是在下莽撞了。”苏浅稳住表情,死死抓住落凤的手指被他自己强制的一根根松开,将落凤送入了袖袋中。就算是同时面对王遗风、莫雨、米丽古丽三大恶人时,他也未曾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可是面前此人,却是一种确确实实的无懈可击的样子,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破了一样。
“既入此地,也是有缘。”持伞人并不在意,反而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如蒙不弃,不妨同行?”
苏浅点了点头,持伞人便领着苏浅往里头走去。在外面看还不觉得,走了进去苏浅才发现这些包袱斋上的东西大多数自己都是不认识的,什么千奇百怪的都有,除了瓷器铜器还有玉器字画这些最普通认知里的古董,还有人卖钟表沙漏、首饰玩具,更甚者,还有个摊主的摊位上放着一只黑猫,那只猫乖巧的趴在包袱皮上,毛色黑得发亮,金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苏浅看。
持伞人看苏浅看得有趣,也不和他说话了,任苏浅专心去看那些东西。
苏浅不自觉地停了脚步——他以前就喜欢猫,看到有只猫就不自觉地的想要手贱摸上几把。
他有些犹豫的站在那摊位前,想要伸手又不敢——这地方透着十足的诡异,他此时也没有什么艺高人胆大的想法了,但是却又止不住觉得新奇有趣。
简直就是那个时代的小商品市场嘛!连卖宠物的都有!
持伞人看了苏浅盯着那只猫想要伸手又不敢的样子,最后在苏浅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手贱一把的时候轻轻一拂,阻了他,他笑说:“这可不能乱摸,若是摸了不认,小心摊主跟你着急。”
卖猫的摊主闻言抬头望了持伞人一眼,苏浅才看清楚那是个瞎了一眼的老太太,满脸的皱褶显得那只没有眼球的肉窟窿犹为的可怕。老太太才张了张口,持伞人便冲着她摇了摇头,老太太立刻就闭口不言了,看样子颇为恭敬。
苏浅听了这话自然是不敢再去伸手,侧脸问道:“这只猫不能买吗?”
持伞人笑道:“买回去了作甚?这价可有点贵。”
“什么价?”
“总之不是金叶子就是了。”持伞人说完,带着苏浅继续往内走,里面的人也越发的多了起来。苏浅看到的诡异的交易也越来越多,有浑身包得密不透风的人拿着一块黑檀一样的东西和摊主换了一个木签,也有人不科学的从好像无底洞一样的口袋里掏出跟山一样高的黄金想要和摊主换一枚铜钱,最后却惨遭拒绝。
看到这一幕苏浅突然觉得他好像变穷了……
苏浅有预感这夜市里的东西他好像一样都买不起。
持伞人仿佛知道他想什么的一样开口道:“那没铜钱是古物,别说是一座金山,就是再加一座也换不了。”
苏浅有些纳闷的说:“这些东西好像都很了不起?”
持伞人笑道:“也不是……你看那边……”他遥遥一指夜市末端——原来他们两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夜市的最后,那里是一个摊子,上头摆着许多石头,苏浅不太明白这是干什么用的,持伞人接着说:“这些便是你能用上的东西了?”
“石头?”
“石中有玉。”持伞人想了想,一身青衣被风吹得翻飞,他笑道:“实不相瞒,我看中了小友身上一件事物,我与小友交换,小友可在此随意挑选一样东西,我取你一件物品,可好?”
苏浅还未细想,持伞人又说:“决计不会让小友为难……只是一件随身之物。”
苏浅闻言点了点头,答应:“好。”
“绝不会让小友亏本。”持伞人意味深长的说,然后苏浅随意指了一块石头,对于苏浅来说,他比较好奇的是持伞人想要他身上什么东西。
“既然小友选了,那我也不客气了。”持伞人说:“就小友左手袖袋中之物即可。”
苏浅挑了挑眉,左手袖袋中是他的暗器囊,他将暗器囊拿了出来摊在手上任对方拿去,没想到持伞人手指一动,从暗器囊中取出了一枚碎月刀。
持伞人满脸都是温和的笑意,眼角的细纹都舒展了开来,看起来极为愉快。“多谢了……”
持伞人蹲下-身摸了一把苏浅挑选的石头,然后对他说:“夜市已毕,小友,该回去了。”
什么……?苏浅心头一凉,突然眼睛一重一沉,再看清楚的时候,他站在悬崖的边上。
恰逢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将云彩染得一片金黄。
唐无渊站在不远处,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苏浅只觉得自己恍若大梦初醒,浑身清爽,左手却觉得酸痛,满手黏腻的冷汗。
他低头一看,一块碧绿透亮的玉牌被他紧紧的握在了左手中,映着修长的手指,就像是一汪碧水一般。
昔有蒲松龄山市一说,苏浅并不觉得自己今晚有何意外。
只是他低头凝视这块玉牌,心里不禁自问一句:人耶?鬼耶?
作者有话要说:苏浅算是现代人,所以把蒲松龄算成‘昔有’
尼玛昨晚上就写好了,*死都更新不上
第五十四回
苏浅回去之后,病了一场。
还不到冬日,就拥着厚厚的锦被,抱着暖炉,眯着眼睛懒懒散散的倚在新买的那雕花拔步牙床里头,有时候会腾出一只手来翻翻书,但是大多数时间都是半死不活的睡着。
习武之人胸中自有一股长息流转不息,苏浅也说不出那是什么,但是因为是习武的关系,武功越强,身体中的流转的气息就越是连绵不绝——但是吧,也不是内力,奇怪得很。
但是这一股气息代表了武者的强弱、生死、病痛,这一股气息就仿佛是武者的生命线一样,它强则强,它弱则弱。
亏得是生了病,本来打定主意不再祸害房子的苏浅又逮到机会满足了一下购房癖,洛阳城内精致的宅子愣是被他给弄了一个来。苏浅自那日从山市中走出来后,只觉得胸中那一股气脉陡然削弱了不少,在这院子里好好修养了一个月后,才觉得自己算是恢复过来了——其实吧,苏浅自己总有一种被自己土豪的作风愉悦到从而浑身轻快了不少的错觉。
前头提起过,十金就能在长安购置一套带园林的宅子,在洛阳自然也能。不过苏浅这次病得突然,病中也就越发娇贵起来,这栋宅子足有在长安的宅子四五倍大小,苏浅还让唐无渊正正经经的找了管家仆婢,几十号人伺候他一个,自然是舒服妥帖得再也没有了。
这么说起来,西湖边上那块最好的地盘,敢情叶老庄主买下那处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钱就是了?苏浅暗搓搓的开始考虑自己也来这么一发的可行性……可是西湖最好最贵的那块儿地已经被藏剑山庄给占光了,大不了到时候去跟叶老庄主问问?……哦不对,现在做主的是叶老庄主的儿子叶英大大。
话是这么说,叶老庄主到底叫个啥?苏浅原本知道的,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记不起来了,到底是叫叶孟春、叶孟夏、叶孟秋还是叶孟冬来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