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彩转过脸的时候就见陆渐行看着自己有些出神,他歪了歪头,后者才突然回过神。
“你该不会困了吧?”陈彩一想陆渐行今天才回来,又大老远开车过来接自己,忙道,“那我们一会儿吃完就回去。”
陆渐远“嗯”了一声,问他:“不是要去买礼物吗?”
“这机会先留着,”陈彩道,“我得慢慢想,不能浪费了。”
“你最近有没有联系王成君?”陆渐行仍忍不住问,“看他以前跟小狼狗似的跟你屁股后面,现在突然分开,你俩肯定都不适应吧?”
“一直有联系,禹一鸣正好跟他一个剧组,他俩现在关系还挺好的。”陈彩给他倒了一杯茶,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其实生活就是个不停去挑战的过程,有些事改变不了,就只能去适应。适应期越短,损失越小。”
陆渐行挑眉:“那个被生活强|奸的理论?”他之前看到过,命运就像强|奸,不能反抗就学会享受。虽然道理是那样,但那种腔调他很不喜欢。
谁知道陈彩摇了摇头:“不是,是珍珠理论,生活就像是串珍珠,不小心掉了一颗,不能丢开绳子去找,你得继续去串下一颗。”
陆渐行惊讶:“这个倒是没听说过。”
“我自己编的,”陈彩拿茶杯跟陆渐行轻轻一碰,笑了笑,“再说日子还长,我跟成君分开就分开,有句话怎么说……山水总相逢,来日皆可期。”
俩人吃完又沿原路慢吞吞地走了回去,陆渐行的确有些累,或许是一天内奔波较多,也或许是中午恪老的话对他仍是有不小的影响。
他想起那方瓦筒砚,又想起当年养父母牵着他从这走过的场景,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疼爱,但偏怪他记忆好,一样样的记得清楚。这些年他时时想起过往,人虽年轻,但偶尔会有老气横秋的感觉。
现在想想,其实陈彩的话有道理,珠子丢了,绳子断了,再难过也不能过不去。
谁还没有个坎儿?快点迈过去就是了。
他渐渐想通,心思豁达不少。
一旁的陈彩看他一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忍不住想多了。他想起成叔讲陆渐行下午心情不好关机了,再一联系自己打听来的情况,忽然脑补出来了《孽债》小孩儿回乡疗伤的场景。
陈彩原本有很多话要讲,这些觉得不合时宜,忙闭上嘴,陪着陆渐行安安静静地走了回去。等到晚上他洗漱好,陆渐行去洗澡的功夫,他又开始琢磨一会儿安稳人的开场白。
从自我剖析款到循循善诱款,又觉得这样气氛太凝重,琢磨知心哥哥款……他揪着被子思来想去,连日来积攒的倦意倒是不知不觉卷土而来。还没想出个一和二,自己就呼呼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醒来,陈彩一看时间,都已经是九点多了。
陆渐行还趴在那睡着,胳膊横过来正好压在了他脖子上。
陈彩差点儿喘不过气,忙把这人的胳膊挪开。探头往窗外看,外面却是乌云翻滚,黑压压一片。
他忙把陆渐行推醒,后者也是吃了一惊。
俩人火速退房回家,等行至半路,果然一阵倾盆大雨兜头冲下,眼前视线被雨帘重重阻断,车速不得不降了下来。幸好路上车辆不多,俩人一路小心翼翼开回去,成叔已经开了大门撑着伞等着了。
陆渐行把车停好,跟陈彩一路冒雨跑进廊下。
成叔忙拿着毛巾追上来,递过去叮嘱道:“热水放好了,你俩快去泡个澡换身干衣服。”说完又忍不住念叨,“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天气预报也没讲。”
陈彩也心有余悸,道:“雷阵雨就这样,说来就来,可能一会儿就好了吧。”
前段时间才有一则雷雨天气里车辆在高速路上被雷击中的新闻报道。他一路提心掉大,这会儿到家才算踏实下来。
成叔也是松了口气,这才热情地拍了拍陈彩,又招呼道:“你俩先去洗着,我现在去煮点热汤,一会儿给你们送上去。”
陈彩刚要答应,就听陆渐行在一旁道:“不用忙活了,成叔你快歇着吧。我跟陈彩补会儿觉。”
陈彩以为他不舍得成叔劳累,忙在一旁配合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会儿没事了,他再打量陆渐行这住处,才发现俩人所站的地方是一处檐廊,前面是亭台影壁,后面是花园假山。大概太久没人住的缘故,院内花草很少,只留了两棵遮阳古树。好在远处青山黛瓦,云雾缭绕,远近景色浑然一体,并不叫人觉得荒凉。
陆渐行打发了成叔,让他也不必着急做饭,趁着雨天去休息就行,自己有事就会下来找他,等嘱咐完,这才领着陈彩往前面走。
陈彩后知后觉,震惊道:“你家这是一处小型的私家园林啊?”
“是,”陆渐行道:“只不过我父亲也是一位异乡客,所以这边布景跟本地的园林不一样。以前这些地方有不少盆景,尤其是缩龙成寸的黄杨云片最多。后来他去世,我怕这些养护了几十年的东西毁了,就都送人了。”
陈彩听得目瞪口呆,黄杨盆景他知道,他爸爸也捣鼓过,但是都养成了球。
“你怎么不留着啊,几十年,”陈彩咋舌,“这得多可惜。”
陆渐行笑笑:“那个不能断水断肥,我养不好。”
陈彩跟着他上楼,这小楼外面看着粉墙黛瓦,里面却是现代布置,只不过拐角处都放着绿植。陈彩好奇打量,又指着一处位置显眼的空白底座问:“这个地方原来放的什么?”
“一棵老杜鹃,”陆渐行道,“也送人了,怕养不好。”
陈彩忍不住嘀咕:“这也养不好那也养不好……”这种盆景那么好看,早认识他几年,买一盆送老爹也行啊。
他声音很小,以为陆渐行听不见。等到俩人上楼进了卧室,陆渐行才把房门落锁,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我不会养那些,不过有一样应该能养好。”
“养什么?”陈彩看他表情古怪,忙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人拽着领子拉了回去。
陆渐行果然开始解他衣服,直白道:“养你。”
陈彩:“……”
“昨天怎么睡那么早?”陆渐行不满道,“昨天我洗了半天,出来你就打上呼噜了。”
陈彩老脸一红,心想自己竟然睡觉打呼?也太没想象了,嘴上却不饶人,反过来说他:“都怪你啊,洗澡洗那么久。也不怕给搓细了。”
陆渐行好气又好笑,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
俩人边闹边脱衣服,等到浴室,果然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水温略高,不过可以承受的住。
陈彩虽然嘴上浪,但不太好意思跟人裸|裎相对,忙转过身去拿花洒。
陆渐行却道:“雷阵雨天最好别淋浴。”
陈彩半信半疑地回头看他:“为什么?”
“水管和防雷接地是连着的,”陆渐行已经躺在了浴缸里,看着他他,“你不信可以试试,之前有过案例的。”
陈彩惜命,又把花洒挂回去了。
陆渐行这才冲他招手:“过来。”
“太小了,”陈彩捂着裆凑过去,脸红道,“你这躺一个人还行,俩人水都挤出来。”
“你说谁小呢?”陆渐行打定主意不让他走了,攥住他的手腕,诱哄道:“你到我上面来。”
陈彩:“?!”
什么意思?陆渐行还有那种倾向??
陆渐行见陈彩脸色变了变,诧异道:“怎么了?”
“你是那种意思吧?”陈彩小心瞧着他的脸色,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圈圈|叉叉的姿势,确认道,“然后让我在上面?”
陆渐行点头:“对啊。”上次在他家里,俩人在浴室的那一场感觉很不错。今天正好换个道具和体|位。
陆渐行充满了期待。
谁知道陈彩却立刻反对道:“不可能!”
陆渐行一愣。
“说好的你做1我做0呢?你不能看我舒服就跟我抢吧……”陈彩着急道,“让我当0.5,这辈子都没可能!”
“……什么0.5?”陆渐行震惊道,“我让你上来,自己|动。”
第44章
陈彩哭着自己动了十来分钟, 老腰就不行了。
陆渐行的浴缸很大, 但因为太大了, 所以摸哪儿哪儿滑,不好找着力点。陆渐行又折腾他,非让他在上面……陈彩最后只能跪坐着, 一手抓着浴缸边怕自己摔了, 另只手撑在陆渐行的胸膛上。
陆渐行还沉着脸, 照着他屁股打了好几下,啪啪地水花四溅, 微波涌动。
陈彩委屈:“是你自己表达不清,怎么还赖我?”
“我说什么了让你有那种想法?”陆渐行教育道,“整天就想些有的没的。”又催促他, “快点。”
“快快快, 快个头, ”陈彩嘟囔, “给你坐断了!”
他对这种事经验不多,所以经常心里浪出花,一上床就死鱼躺。陈彩也想过作为小情人来讲这样是不是太不合格了点, 每次整的金主跟干活的老农似的,哼哧哼哧忙活半天, 最后还得伺候他穿衣吃饭。
这么一想就认真了点,俩人忙活半天, 好歹进入正题。陈彩头次用这种姿势也觉得也挺刺激, 尤其陆渐行放掉了一部分水, 他稍一活动都会听到拍击水面的啪叽声,于是又羞又臊又卖力……
只是没啪叽几分钟,腰就酸了。
陆渐行伸手扶着他,笑话道:“这点体力,才开头呢。”
“……”陈彩不光腰酸,膝盖跪得也疼,这会儿想偷懒,便故意夸道:“都怪你,又大又硬,一般人这时候早都缴械了……”
陆渐行故意问:“一般人?你还跟谁搞过?”
“没谁了,”陈彩有些害臊,“就被你搞了。”他说完见陆渐行高兴,干脆哼着撒娇,“那你能不能好好疼疼我……我都累死了……”
“怎么疼你?”陆渐行看他就是懒,往后看了眼,“那你慢着点,躺过去。”
俩人小心着换了个姿势,陈彩终于后背挨着了浴缸,舒服地叹了口气。
陆渐行好气又好笑,提醒他:“抓稳了,一会儿别碰着头。”他的意思是怕自己一撞陈彩碰浴缸上。
谁知道陈彩脑子没转过来,以为他在模仿公交车司机。
“那你稳着点开哦,”陈彩贱兮兮道,“我刚上车,你可别就到站了。”
陆渐行:“……”
俩人折腾完,等换好干衣服下楼的时候,午饭点早都过了。
成叔毫不知情,见他俩下来瞧了瞧,边去给俩人张罗着做饭边高兴道:“果然还是俩孩子啊,这一补觉脸色都好多了,红光满面的。”
陈彩咳了一声转开了脸。
陆渐行倒是笑笑,问成叔:“以前那鱼竿还能找出来吗?我跟陈彩下午出去溜达着转转。”
成叔道:“应该还在呢,我一会儿就去给你看看。”
他说完往厨房走,陈彩不好意思他一个老人自己忙活,忙也跟了上去,“成叔,我给你打个下手。”
成叔自然不愿意,撵着他回去歇着。
陈彩忍不住笑道:“我在家经常干这个,打个土豆皮啊洗个菜啊,都没问题。正好俩人一块还能唠唠嗑。”
他以为是跟着去厨房做饭,等到了一瞅,才发现成叔已经做好了大半。灶上放着一个大砂锅,里面烧好了东西焐着,有鸡有肉还还有排骨。旁边挨着还有一个稻草筐。
陈彩好奇地过去看,成叔忙给他掀开,一阵白米饭的香甜味立刻散了出来。
成叔笑呵呵道:“这饭窠可稀罕了,以前的时候老人都用这个,焖好饭怕凉了,放这里面焐着,越放越香。就是现在没人做了,我昨天去给你买菜,正好碰上一个老婆婆,花钱跟人买了一个过来。”
陈彩觉得稀奇,忍不住问他:“你以前一直在这边生活吗?”
成叔摇头道:“也不是,我老家是安徽的,后来给先生开车,他去哪儿我就跟媳妇跟着到哪儿。”
陈彩愣了愣:“先生?”
成叔点点头:“就是小陆的父亲。”
他心里感激陈彩这次过来探望,又觉得几次看下来,陆渐行似乎对他也十分特别,想了想,低声道:“明天是先生的忌日……小陆这人看着面冷,但重感情,我就怕他想不开。他朋友不多,这些天你多陪陪他。”
“可以,我正好这几天有空,”陈彩迟疑了一下,“陆总的其他亲戚朋友呢?”
成叔叹了口气,摇着头去收拾锅灶,“这边没亲戚,先生亲人缘薄,早些年为了保命四处奔波了一阵。后来世道安全了,定居在了这,也跟周围的人不太来往。小陆以前上学经常换地方,同龄人玩伴就少,在这边认识的也都是邻居……现在邻居也也都搬走了。”
陈彩心里暗暗咋舌,看陆渐行家这家底,他猜着后者养父做的,要么是牵扯太多上下勾连的大买卖,要么是有特殊本事生钱快,易招人嫉妒陷害的。综合考虑,想来应该是后者了。
成叔又喊人先生,那多半是跟文化产业有关的……
这么一想,倒也明白了为什么陆渐行有时候会流露出一种稚气或懵懂的神情。陈彩起初还以为是自己错觉,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人从小的生活环境所致。
他有意探听更多,还未继续问出口,却听成叔道:“我这两年身体也不行了,开车的时候能觉出来,反应慢了,老眼昏花的。”
陈彩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忙道:“您看着硬朗着呢,哪有这么夸张。”
“我自己清楚,现在说是我给他当司机,但有时候路难走了,都是他开车,我坐着。再者我老婆腿不好,现在上了岁数,也想着好好陪陪她。”成叔道,“但是要说退吧,小陆身边又没个人,我要是走了,他以后有点事,疼了苦了委屈了,连个念叨的人都没有。我又放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