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在命运之下————fox^^
fox^^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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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维希·道森致迈尔斯·利维

亲爱的迈尔斯:
鉴于你比最伟大的科学家还要旺盛的好奇心(别怀疑,是在讽刺你呢),我大致上告诉你吧。事实远没有你想像的罗曼蒂克--允许你失望,但可别说我欺骗你感情。
一天下午我和费伦在客厅看书(在看同一本书),他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手指把玩着我的长发,姿势大约有点过于亲密了。这时我可怜的哥哥走了进来(这种愚蠢的戏码在小说里时有发生,大约是为了惩罚我总嘲笑它们,所以老天给我送了一个同样的),看到这景象,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发出可怕又凄厉的吼声,完全退化回了野蛮人状态!
他大吼大叫又气急败坏,说我们的行为不知羞耻,说他败坏了我的名声,要他滚开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家里。多可笑,我不知道费伦拉着我的一绺头发,把它卷起来或是松开犯了什么法。而且,就算我们有更亲密关系又怎么样呢?
对此我觉得有义务和他说清楚。
于是我心平气和地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知道他和平时带回来的那些男孩们干的什么勾当,我不说是因为他显然不希望我知道,我不想自讨没趣。而且和别人的灵魂过于亲密并影响它的成色,我觉得那是件讨厌的事,即使他是我的亲哥哥,但也得有私生活。而我希望他也能给我同样的尊重。
他很惊讶,我以为他早知道我知道他那点儿小秘密呢(他掩藏的手段并谈不上高明),他反应可真迟钝,是不?接着他一声不响地走出去,我和费伦同时松了口气,可是三分钟后他又回来了,并把一只白手套丢到我的朋友身上,要和他决斗。
你可以想像当时的场面有多愚蠢,决斗本身已经够傻了,偏偏还是两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打架!可接着更不可理喻的事发生了,我亲爱的哥哥冲我亲爱的朋友大叫,"最终活下来的是谁,路德维希就是谁的!",费伦则说,"那么一言为定!"
--我觉得我自己被穿上了公主的长裙,脖子上系着缎带,胸前挂有"奖品"字样的牌子,等两个骑士决斗完毕,向胜利的一方献上热吻,跟他回家帮他生几个孩子!
接着你肯定猜到了,下一个跳起来的是我,我拿起手套朝帕伦希尔扔过去,要他收回他的话,不然我倒要和他决斗了。
他很委屈,我才委屈呢,结果自然也没打成。我希望回去后他们能冷静下来,虽然帕伦希尔比我年长,可他很容易头脑发热,我猜是因为脑袋里思想装得太少,以致于容易让感情占了主动。
别听费迪南瞎扯,我去意大利散心才不是因为什么"爱与友情的左右为难",只是鉴于快到月末了,一想到我签下的那堆账单的催款单很快就会到达我哥哥手里,我就没有一点勇气站在他面前了。
这儿的教堂很美丽,但也有小部分败笔。我大约三天后起程回去,希望到家后你的信正在焦急地等着我。
永远是你的
路德维希·道森


路德维希·道森致迈尔斯·利维

亲爱的迈尔斯:
请原谅我那么久没有给你写信,我还没能恢复过来。真难以想像那么可怕的事竟然降临在我身边,我不久前还在和费伦吃饭聊天呢,他那双热情明亮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我。一想到他竟突然离我们而去,变成了一具冰冷可怕的尸体,我就伤心欲绝。
得到那可怕的消息时我在威尼斯,准备起程回家,结果一封信像算准了我航班的时间一样来到我下榻的旅馆,精美的信笺写着残忍的消息--费伦死于决斗!上帝呀,他和我哥哥决斗,然后被杀死了!
我欲哭无泪,不能相信这种戏剧性的事如同巨大的乌鸦一样突然降临在了我的生活中,把一切搅得一团糟!--我的哥哥杀死了我的朋友!
我决定暂时不见帕伦希尔,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我准备先去费伦墓前送一束花,然后去国外或乡下,总之一个人静一阵子。那个可怜的人是间接为我而死的,那样一个如太阳花一般的生命就如此归于冰冷,我真的不能漠然处之。
看到我写给你的信你大约也知道了,我现在还在家里。我被软禁了,这么说一点也不过分!--帕伦希尔在费伦的墓前找到了我,我猜他一直埋伏在那里,看得出他气坏了!接着是愚蠢的处罚,我现在不能一个人去任何地方,身边总跟着一堆"保镖"!他们都是帕伦希尔的人,我猜每天晚上,我一天的吃喝拉撒全部事无巨细地被编成蓝皮文件,放在我哥哥的办公桌上!
老实说,我怀疑他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以致于脑子出了问题,他冲我大叫,责备我为朋友的死而流露出的伤心,仿佛我该为费伦被杀死和他击掌相庆,再开个舞会登报宣扬一下似的!
我跟他说我简直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他杀死了一个温柔俊美的年轻人,不仅不为此觉得愧疚,竟还阻止我为他觉得难受!
他呢,就像只发了疯的狮子一样拽着我的手腕,把我丢到车里带回了家,接着我便丧失了人身自由。每天只能看看书写写信......每当他靠近我我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他是我哥哥,可是我真的有些害怕。他的眼神很吓人,好像准备把我也杀了。
我昨天去查了一下家族的系谱,道森家似乎没出过神经病,但我怀疑就要出现第一个了。上帝保佑。
为我祈祷吧,下月的聚会可能不能去了,代我向大家道歉。也别太担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他必竟是我哥哥。母亲明天会过来,我得和她说说,让帕伦希尔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
永远是你的
路德维希·道森


路德维希·道森致迈尔斯·利维

亲爱的迈尔斯:
别再来信了,请相信我绝不是不愿意收到你的信,你的信十分可爱,能看到它们是我在这糟糕日子里难得地享受。可现在不行了,我发现我收发的每一封信都在被偷偷监视和拆阅,这封是我自己悄悄寄出去的......我真害怕,迈尔斯,我觉得像要发疯了,我陷入了一个非常可怕又荒诞的境地!
如果你想知道我现在的感觉,那么去坐时间机器,到随便往前或往后一百年以上的地方--你会发现你和所有的人都在鸡同鸭讲。或者去当个大作家或财政部部长,你的每一句无意义的话都被放大了印得到处都是,像是每一个单词都隐含着超越人性的深刻含义或足以影响世界经济!
你知道我母亲说什么吗?她没有做任何有意义的足以挽救我那发疯的哥哥的举动,反而告诉我说,我们全家都在靠帕伦希尔供养!如果没有了他我们将要流落街头,我不能每天吃喝玩乐,她也将失去体面的生活和那堆家庭医生,总之一句话:我们需要帕伦希尔!
我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再一次被系上了缎带,这次的罪魁祸首是我的母亲,她把我双手交给了一个据说是我哥哥的疯子!用来换取什么体面的生活!我无论如何也只能找到一个词来形容我目前的身份:我像个卖身的男妓!
不,这一点也不夸张!
一天晚上帕伦希尔跑到我的房间里,试图让我相信我的身心都是属于他的!我当然和他吵了起来,你知道,无论就什么论题和人进行辩论,最终的结论一定是我的论点。而他更是从没有说得过我的时候:大约因为他是长子,太忙。我是幺子,太闲了。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对哥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有些怕他,他太具长子的气势,且小时候总欺负我--那会儿我个子比他矮,但性格好胜口才又比他好,所以他从来都喜欢以拳头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因为用文明人的方式他永远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没想到他到了这岁数还会故技重施--多么糟糕的返祖行为啊!
昨天晚上他又来了,并且进来时把门从里面闩上,钥匙放在口袋里,我很害怕,做好准备随时从窗户跳出去(我忘了房间在二楼)。接着他开始说话,我觉得像是留声机放错了唱片,来到了一个严重心理障碍咨询之类的栏目!
我从没想到他会对我抱有那种感情,我以为他只是独占欲旺盛了一点,有点儿恋弟情节!可他本来美好的感情显然已经扭曲成了很可怕的东西--他把他的亲弟弟压在床上,亲吻他,要他答应他只属于他一个人,一辈子不爱别的男人或女人!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他过着所多玛之子一样淫乱的私生活,冲他的弟弟发情,做着神志不清的疯狂表白,我觉得他的神经显然出了非常严重的问题!我怕得要死,我没法从他可怕的眼神里,找到他曾经聪明的头脑中残留的任何理性和智慧的光芒了!
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能帮忙的话请一定要帮帮我,让我从这要命的沼泽里逃离!但别再写信来了,去找费迪南,他也愿意帮我。
                 永远是你的
路德维希·道森


克里斯蒂·道森致路德维希·道森

亲爱的路德维希:
我把这封信封在信封里寄给迈尔斯,代我谢谢他。他是个好小伙子,你该多交些这样的朋友,别总和那帮沉迷于享受的贵族子弟混在一起。
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迈尔斯那里的吗?从帕伦希尔的笔记本上找到的--他从来没放弃过调查你,但你暂可放心,他短时间内不会找你麻烦,只要你不自己回来。
那天你走后,帕伦希尔看上去像疯了,整栋房子的仆人吓得没人敢出声,包括我--有点丢脸是吗?但我在你面前已经没什么脸可丢了,自从那天我和你说出那样的话。
我并不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什么,不过孩子,那一刻--之后的每一刻,我都在担心你。你哥哥的眼神让我怀疑你如果当时站在那里,他会把你掐死--以让你永远属于他,永远不试图逃走,永远不对别人说话了!
也许你说的没错,那是一种"宁愿让对方永远闭上眼睛以保证他不多看别的人一眼"的爱情表达方式,而那天晚上,我从未如此肯定过他疯了--他向我做出要求,要我放弃作为你母亲的权利!
他看我的眼神......上帝啊,他是我的儿子,可他看我的眼神像我丈夫的情人!而且是即将为爱发疯的情人,充满了血腥的憎恨!我吓得双手冰冷,多可笑,我可能会因一个儿子嫉妒我生出另一个儿子而被杀死!
是的,他嫉妒我和你与生俱来最亲密的关系,竟然试图用后天的方式来切断这种关系--疯狂到了极致是单纯的,虽然单纯是美好的,但在这方面它表现为令人恐怖的愚蠢及偏执!
他的目的......我一想到就浑身发寒--让你完全的、彻底地属于他!你一旦回来,我不敢想像你的下场--也许他会把你全面监禁,弄个铁项圈把你拴住,也许根本恨不得把你吃到他肚子里去!
他向我提出条件--他居然还懂得提条件--他看上去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他说,如果我放弃做母亲权利,他就不去强行带你回来,不骚扰你,直到你下一次撞在他手里为止。
孩子,我放弃了那权利。
我活不了多久啦,医生已经诊断出我得了肺癌,而我从来没有过能保护你的力量--即使我是母亲,可我对帕伦希尔疯狂的行径全然无能为力。
而当我对你说,我们全家得依靠帕伦希尔,希望你顺着他些时,你看我的眼神让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而至少在我死前,希望可以为你尽一点力。
别回来,路德维希。千万别回来。
他爱你爱得发疯,可这只会伤害你,我只能选择保护你。
                   深爱你的
克里斯蒂·道森


帕伦希尔·道森致路德维希·道森

亲爱的路德维希:
你最好回来。
当然你也可以不回来,我只是尽义务通知你:我们的母亲病危了,她自昨天下午就失去了意识,只是在不停呼唤你的名字。
我想她有权利在你的悲伤下死去,而你也有义务抚慰她的思念。
                永远属于你的
帕伦希尔·道森


路德维希·道森致迈尔斯·利维

亲爱的迈尔斯:
我已经到家了。虽然这里无论是称之为"精神病院"还是"地狱"都比家要感觉上适合一些。
我母亲已经下葬--早就下葬了,实际上帕伦希尔给我写那封信时,她就已经死了。是的,她死前念着我的名字,渴望见她生平最疼爱的小儿子一面,渴望用她被病痛熬得干枯的双手抚摸那从她身上分离出来的骨血,向他诉说她生命中最后的话语。
可是她的另一个儿子冷冷地站在旁边,告诉垂死的她,她已经丧失了所有做母亲权利--她曾为了对我的爱而亲手放弃的。
直到她满怀遗憾地死了,他才慢吞吞写了一封病危信寄给我,然后像等候猎物的蜘蛛一样,等待着他的弟弟自投罗网。
而我回来了,来到我母亲的墓前--即使他不用那方法我也会回来的,我会到她的墓前把花放在冰冷的石碑上,柔声告诉她我有多么悲伤--这是我们双方的权利!
我收到她最后一封信的那天,我还当她是危言耸听,女人式地担心过度,而你,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某种精神病医生的资质,你告诉我她说的没错,我的哥哥疯了。我当着你的面大笑,你脸色严肃,于是我笑得更厉害了。
是的,当在一种松散的足以让人不思进取的平静中呆了一阵子后,我觉得我曾经的恐惧是在大惊小怪,帕伦希尔只是压力大了一点,以至于行为有点反常。现在我承认你们每个人都是对的,唯独我错了。
我曾觉得我生来就该无所是事地享受--那是件美事--因为我是幺子,拥有与生俱来的特权。但现在看来我是个祭品,是祭神时将要被按在石板上,让刀抹过脖子,被金罐接住鲜血的羊。
所以我又回到了精神病院--森冷的环境,每一寸空气都浮着不祥,沾染着疯狂。
这里正上演某出关于狂乱与爱情的戏剧,而我演被砍下头的约翰。现在我坐在这里一边给你写信,一边等他提出要求,然后赐予我死亡之吻。
我等待那刀子砍下去,那银盘端上来,他的唇沾着我的血,怀里抱着我的头,幸福地微笑。我一想到这场面就觉得那就是故事的结局--毫无疑问!
他现在每次叫我的名字,前面都要加上一个词"我的"--"我的路德维希",他这么喊我,包括在床上时。
多可笑啊,是吗?这个世界荒诞无聊也要有个限度,可现在它造出了个多么绝妙的戏码--一个哥哥把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按在床上,像对女人一样使用他。愚蠢地渴望某种行为能让两个人变成一个。
知道吗,我现在呆的最久的地方就是床--因为我觉得在这上面的每一分钟都像一年一样难熬!
上帝大约把我们的情谊之线不小心--多半是故意的--织进了罂粟花里面,不怎么会如此的扭曲畸形?爱情有毒,我的朋友,我的哥哥已病入膏肓,而爱到了极致就是恨--他恨我,我毫不怀疑。
可现在他重复最多的另一个句子却是"我爱你",像个让人发疯的魔咒,絮絮叨叨,仿佛可以同样给我下毒。
睡觉时他总搂着我,毫无防备。
我有时想杀了他--杀人总比被杀死好--别惊恐,我的朋友,你可以想像到我恐慌到什么地步了,任何人到了这个地步都会这样的,等死的感觉很糟糕。--他下一秒就可能跳起来,掐住我的脖子,直到我窒息。
而且我总觉得他也那么盼望着,不然不会像引诱般向我展示大量破绽。我猜发疯的感觉很糟,但他有时候的表情又是幸福的。也许那东西像鸦片酊?会让人疯狂,也能让人欲仙欲死。
可目前我还没鼓起勇气那么干,他是我哥哥。
但我拒绝莎乐美的亲吻,让他砍下我的头吧。
永远属于你的
    路德维希·道森


迈尔斯·利维致费迪南·夏普

亲爱的费迪南:
事情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看到路德维希的那封信了吗(我给你附上了),再不采取行动,这就要变成他人生里的最后一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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