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红尘————夜羽
夜羽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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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儿,那龙傲走了啊!"风华轻叹一声,淡淡的惋惜之情,龙傲是他这世间再难得的对手,唯一与他这绝代风华之人匹敌的人。
"走?去哪?"风洛不解的问。
"你仔细看清,如不出我所料,龙傲现在已经辞官了。"风华轻点了信一下。
但辞此身闲云去, 沧海巫山念君游。是啊,只怕现下这世间唯一能救我之人,已带着我和他曾经的誓言,游走于天地之间了。
"那也得试试!真走了,天下再大也有寻着的时候吧!现在有事的是天佑,你冷静了,若是换成焰,你当如何!"风洛一急,竟和风华争了起来。
"六王子,这个..."那药师见我们闹了一阵,仿又想起什么要说的。
"有什么快说!还有你,马上派人去天朝找镇国大将军龙傲!"风洛瞪他一眼,又一指旁边一人说到,那人一得令立即跑了出去。
"佑公子的毒...只能撑一月了。"战战兢兢的说完,药师小心的瞄着风洛,一副随时准备逃命的样子。
"什么!"一月!竟只有一月!风洛惊跳了起来,而我无力的倒回了榻上。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赤红着双眼,重重一拳捶在梁柱之上,铁木的柱竟被打出一丝裂痕,风华静静的看着他,也不阻止,任他发泄着,眼中是止不住的担忧。
"六王子莫急,那个...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就是..."药师犹豫着,我却看见风洛身后的风华给他递来了警告的眼神,老者看向风华,生生打了个冷颤,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就是什么?说话痛快点,别吞吞吐吐的。"风洛一步上前紧紧的攫住他,老头连脸都吓白了,哪见过一向和善的六王子竟会如此。
"那个,我也记不大清了,等...等我再查查典籍。"药师憋了半天,冒出了这一句,我轻轻垂下了眼,风洛看不出,我却是大概明了了。
"那还不快去!!"风华被他磨的心焦,狠狠一眼瞪了过去。
"是!"老者呈惶呈恐的急步退了出去。
"天佑,没事的,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的。"风洛走过来紧紧把我抱在了怀里,我轻拍他的背安抚着他,抬眼看向风华,他也在看着我,眼中是不明的思绪。
"洛儿,先让天佑在我这歇着吧,你刚回来,先去梳洗一下收拾一下,晚上你便和天佑先歇在这。我叫医官把宫中的药都拿来了,你若不放心他们,就自己配些,天佑身子没好,你别把自己再拖坏了。"风华上来拍了拍风洛的肩,柔声说到。
"我马上就回来,你累了先睡着。"风洛一向听他哥的,嘱咐了我两句,就先离开了。
风洛一走,屋中静了下来,风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也静静的看着他,我知道风华支走风洛是有话和我说,我等他开口。
"你可是真心爱洛儿。"良久,风华才问到。
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过来,我沉默看着他点了点头,无须言语,风华阅人无数,若我有一句虚的,那便是赤焰下的一个亡魂!
"如果他因你而伤你会如何?"他点了点头又问,这一句,才是重点!
"天佑便是舍了性命,也不会叫洛因我而伤。风大哥,洛他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大哥你放心,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连累了洛,只是若我有不测,还望大哥看着洛,他性子急,不知会做什么傻事。"能说的现在都说了吧,风华会照顾好洛的。我不能再对不起洛了,我已经负了一人,又怎能再累了他。
听我说完,风华满意的点了点头。
"为难你了,你放心好好静养,为了洛,便是到了阎罗那也要把命博回来。"
我点点头,强颜一笑,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七日,飞鸽传书。果然如风华和我所料一样,龙傲已于三月前辞官而去,竟就是我离开天朝的第二日!说是宏武帝不准,但龙傲竟于堂前挂印而去,从此不见踪影,宏武帝命人寻遍了大江南北而不得。是啊,龙傲要走,世间几人拦得住寻得着?
子韧走了,一个人去完成曾经是两个人的誓言,携手天涯,仗剑江湖...
握着手中那刻着地久两字的玉配,我面朝东方深深一拜,对不起,子韧,小佑终是要辜负了你的成全和希望了。
风洛还在为我的一线生机而忙碌着,看着他越来越憔悴的面容我却只能强颜欢笑的安慰,每夜他将我紧紧圈在怀中,一夜一夜,越来越紧......
还有十五日,但我们绝口不提,仿佛如此便可以天长地久。

我靠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老药师在一旁忙碌着,老者每天都来努力的延续着我的性命。似乎每个人都相信只要做些什么,死亡便会离我远去。风洛今天一早就跑出去,更南边来了一些商人,说是带来了一些珍贵的药材,人还在城外他就赶去了,想看看有没有我用得上的。
在心中沉沉的叹了一声,我起身拖着鞋走到了窗前,虽不是大夫,但好歹我也是在军中做了两年草药郎中的人,自己的身体如何大概还是晓得的,现在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公子,你现在的身子忌凉,窗边风大,你还是..."才站定,耳边就传来了老药师担忧的声音。我无奈的笑笑走回了屋里,不想再叫任何人为我担心了,也不想再成为谁的负担,我顺从着每一个人的嘱咐却只是得到更多的同情目光,在外人看来我一定怕极了死,我是怕,只是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先生上次说的话可以给天佑说个明白吗?"接过老药师端来的药喝下,看看时辰,风洛应该还有两个时辰才回来。
"一线生机。"老者显然没明白过来,愣了一下看着我,我提醒了他一句,就是那日他在风华面前没有宣之于口的秘密。
"这..."老人明显的犹豫了起来。果然如我所料,他是知道什么的,只是因着什么不愿说出来罢了。
"先生,天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晓得,问一问求个安心罢了,断不会为难先生的。"我冲他笑笑,大约知道他的顾虑,如果不是真的为难,风华又怎么会不让他说?这些日子,风华为了我的事也没少操心,一国之主的他已经为了我这一介小民耽搁了太多了政务。
"公子可知道过血?"又犹豫了半晌,老药师才试探了问了我一句,我点了点头,曾经听龙傲说过,我也只当是武林里的传奇事,不想竟是真有其事。 "公子毒入血脉,药石不及,除非......"见我明白了,老人才又继续说到,只是话说一半又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除非如何?"我心头一跳,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如果真是如此怪不得风华不让他说了,以风洛阳的性子到时候怕真是不管不顾了。
"找一亲近之人,推宫过血......"这句话老人几乎是含在嘴里说出来的,但我还是听清了,颓然的闭上了眼,我依然感觉到了老药师那带着担忧,同情和不安的目光。
再睁开眼,我已经恢复了平静,"别告诉六王子。"这是我现在唯一想说的话,虽然知道没有我的嘱咐他也定不会说出去,我如此说只不过让他安心罢了,如果我把这话告诉了洛,风华知道了怎会饶他?
"是!"果然,听我一说老人明显松了口气,看我的目光也在同情中多了一分探询。很奇怪是吗?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我也很难相信一个人竟会为了另一个人放弃生存的机会?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那个人,我便是舍去了性命也不忍伤他的啊,正如他会舍了命来救我一般。所以,这个方法是万万不能叫他知道的。难怪那日风华会那般问我,他是怕我贪生害了风洛啊!

但是世间之事似乎总是很难如我所愿。
那日风洛回来的格外晚些,一回来便抱住我一言不发的温存起来,我只道他今天没找到药心下失望,也不好多问。我努力的配合着他,只想在最后的几日为他再做些什么,却忘了去想他的反常。
三日后的一个早晨,才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我便觉得身体异常的沉重,手脚象被什么缚住了一般,一动不能动。我心中一凉,难道是大限将至?明明还有三日啊!我艰难的睁开眼向旁边望去,如果真要死了,至少也让我再看看他。可是那平时总比我醒的晚的人今天却已经起来了,我一睁眼正对上他凝视着我的眼神,那里面竟是生离死别前的深深不舍和留恋,风洛穿戴的很整齐,手边放着一些精巧的药具和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
"洛..."有什么不对了,我莫名的心慌,不会的,他不会知道的,我在心中安慰自己,但他的下一句话却完全打破了我的希望。
"小笨蛋,你当你们都不说我就不知道吗?天下之大,有些事又岂止有一人知晓。"见我醒来,他温柔的抚上我的脸,指间是熟悉的温度,仿如之前那一夜夜的缠绵。而我只是惊慌的摇着他,不敢去想他话中的意思。
"你知道吗?当我从那些商客口中得知还有救你方法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你这小恶人竟还瞒我,你要知道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他却还是温柔的笑着。
风洛,你轻谈生死,可知我的心却如凌迟般的痛,用你的命来救我,你可想过我的感受,一命换一命,换回来的命还有活着的意义吗!
"我也不会的..."我也不会独活的,你可知你是我活下去的理由,这世间最后的眷恋。
"不!你会的!因为你要替我活下去,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轻柔的打断我,风洛为我拭着那不断涌出的泪,也红了一双虎目。
"那,找别人,我们找别人为我过血好嘛?"只要不是洛,谁的命我都不在乎了,佛祖说众生平等,我没那么超脱,也许我懦弱,但为了保住我最在乎的那个,我也可以去伤害,可以去残忍。
"你的血亲都不在人世了,这世上和你有过亲近的人便只剩我了,还是要我去找那些人?"风洛却只是笑笑,可是话说到后半句语气却已冷了下来。
那些人!我不禁轻轻打了个冷颤。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风洛竟将当年那些碰过我的人都弄残了,他恨那些碰过我的人,也恨自己当年没有保护我,他至今在意,所以我也从不多提。
"那些人一个个罪大恶极,都死有余辜,他们不配碰你,而且我很自私,天佑,这是现在唯一能救你的方法,我希望那个人是我,你的身体里只能流着你自己的血和我的血!"风洛说的坚决,我几近绝望的看到他眼中的疯狂。
洛,我不能害了你的!想到这里我张开口狠狠的向舌头咬了下去,剧痛和微甜的血腥散了开来,我以为我如愿以偿。
"别任性了,你想我们两都死是不是!"风洛猛的扣着我的下颚,一下点中了我的哑穴。我以为我尽了全力,却只是咬破了舌面,还是那么没用!泪已经再涌不出来,眼眶中是火热的疼痛,洛!洛!!我只能看着他在心中一遍遍呼喊。
"答应我,天佑,活下去!快快乐乐的..."轻轻搽掉我嘴角渗出的血丝,风洛温柔的吻着我,温热的舌轻轻扫过我受伤的舌面,这也许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吻了,我却连回应都做不到。他吻着我,同样咸涩的泪水渗入我的口中。
解下那个刻着天长的玉坠,他把它放到我的手中,又轻轻合上我的手指。天长地久,如今对我们来说却成了最可笑的讽刺,我终究还是误了他,我还是拖累了他,就象母亲曾经对我说过的,如果没有你,我也许能活得更自由些......
"别担心,我舍不得你的,别忘了我还是巫月教的左使啊,从小就尝遍五毒,我们还有机会的,所以你要活着,等我。不要辜负啊!"细长的银针轻轻点上我的昏睡穴,耳畔是他轻柔的呢喃,最后看到的,是他从容坦然的笑容。
好,我等你......
恍如台风过境般的屋子中,我静静的坐着,怀中是风洛微凉的身躯,我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微弱的生机,泪流满面。
我醒过来的时候,风洛已经静静的躺在我的身边,我和他的双腕上都有一道深深的切口,都已经被细心的包扎上药。毫不意外的,我看到风华暴怒的容颜,面对他的质问,我苍白的无力辩驳,是的,我答应过你不拖累风洛,而我还是害了他。愤怒的风华破坏了这屋中一切,曾经华美的摆设都成了迁怒的对象,连穿堂的风似乎都发出痛苦的呜咽,却比不上我和他心中万分之一的痛。他说他后悔当初没一剑杀了我,我又何尝不是?但是我现在不想轻言生死,我的命是洛给的,他要我活下去,我便活下去,一句不要辜负,断了我生死相随的誓言,留给我的是无尽的等待。
是的,洛还活着,就象他说的,他死不了的,但是他也没有醒过来。老药师告诉我,这要看造化了。
宫女和侍从们都躲得远远的,风华的怒气延烧了整个南延皇庭。
曼莛园成了这宫中的禁忌之地,除了老药师和风华,其他人被禁止踏足,我静静的守着风洛,我把天长玉佩又重新挂到了他的身上,他要我等他,我便等他,一世等他。

三十.
永远温暖的国渡,没有了春夏秋冬的四季分明,仿佛连时间也是停滞的,至少我的时间已经停在了三年前让我痛彻心扉的那一天。从昏迷中醒来的我再也看不见他那暖如煦阳的笑容,听不到他爽朗的笑,也再触不到他总是火热的身体。以命易命,最残忍的交换,他活着,无知无觉;我活着,心碎神伤。
又是一年春之祭,南延的新年。
"洛,这已经是第四个春之祭了。你不是老和我说要带我去看的吗?风华哥不气我,每次都来叫我去,但是我不想去,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去。还有啊,文大哥和梓衣去年中就来了,他们们决定留在这里了,你是不是很高兴?还有..."我本来还想告诉他,文景他们在旅途中遇到过龙傲一次,但想到他带来的那句"相见不如不见"我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明知道他听不到,我还怕他心里难受,子韧的成全,让我们坦然的同时,也掺进了一丝负疚。谁才是真正无辜的那个,我们已经无从计较。
"现在文大哥在勐槾城开了个医馆,房子租得大了,梓衣干脆在后院开了个舞馆,是舞馆不是武馆哦!今年的春之祭的舞还是他排的呢。现在他们可是南延的名人了,很厉害吧?"我又重复起说了无数遍的话题,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我们相伴两载,如今他却已沉睡三年,就算将那往日的光阴一寸寸道来,还是少了那么三百多个昼夜,几乎是足不出户的我也没事新鲜的东西可说了,翻来复去的就那么几句,想是洛都烦了。我也不想念诗书给他听,虽然他可能会被烦的跳起来用书敲我的头。
"唉,我说那么多你也不回我一句,不说了。"我停了下来,用手指顶了顶他高挺的鼻子,洛的表情看起来有那么点委屈。
"你还叫屈,我才委屈呢!"嘴上说着,我把洛软软的身子抱起来紧紧的拥着怀里。洛瘦了,原本结实的手臂和胸膛现在只覆了一层薄薄的肌肉,稍一用力都可以摸到那硌人的骨架,现在的我已经可以轻易的将他抱起。
将他抱住怀中,我轻轻的拍着他,象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喜欢他在我怀里的感觉,没有了往日的火热,只留下温润如玉的微凉,却给了我真实的,他还活着的感觉,我舍不得放手,这个和我分享了生命的人,也许真正需要安慰的那个人是我。
哭不尽多情梦,已忘了伤心痛,我的一生一世只有你最懂。醒不了痴情夜,不在乎孤枕眠,我的千辛万苦都藏在心中。我爱上你给的痛,心甘情愿等你的梦,藏起泪眼只用笑容相送。我爱上你给的痛,只要活在你的心中,但求今生化做伴你的风,爱上你给的痛。(写这个文纯是个这首歌刺激的,还有那个落跑的夜!不放上来总不甘心,原谅偶的任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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