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高明的一石两鸟之计啊！利用我的复仇心得到云氏，再逼我交出皇明月，最后杀人灭口永绝后患。父亲，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对不对？"
"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观月风捉住我的下巴，"我本来很欣赏你呢！如果你不把脑筋动到我的身上，我是很乐意看到你们小辈之间斗法的。"
我也笑着，"是啊，我亲爱的父亲。你认为，这些在座的家族长老，会允许你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吗？常言说虎毒不食子，你这样做会让他们心寒哦！"
观月风一愣，"什么？他们？你以为他们敢违抗我的命令？观月家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是吗？"我呵呵笑了。"那么，你何不问问他们，到底是谁说得算？"我一抬手，原本治住我的保镖便齐刷刷地向后退开一步，然后身形对向了他--观月风。
"什么？"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的手下居然会背叛。"你们......"
"我站起来，走到其中一位观月家的长老面前，"川添先生，你说呢？"
川添向我微微一笑，"是啊！少主。长江后浪推前浪，风，你也该把事业让给小辈了。"
"川添？你什么时候和他--"观月风完全愣住了。
"父亲，你很不得人心哦！毕竟，靠心狠手辣打下来的天下，总是不太长久。就拿近藤来说，如果不是他的妹妹在你的手里，我想现在你已经被关进监狱了吧！"
近藤也早就愣住了，"你早就知道？"
我对他笑笑，我们是共犯啊！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父亲，你认为是把你送上法庭好呢！还是把你送到瑞士去养老比较好？"
"好，不愧是我的儿子。没想到啊！竟然收买了所有长老来和我作对！"他冷笑，"可你不要忘了，我才是观月企业的掌权者。"
"不止哦！我不止收买了人心，我也收买了这个企业！你不会忘掉我拥有上官漓30%的股份吧！托我那一个优秀的助手--云灵的福，我靠这些资本滚雪球似地买进了观月家的股份，加上这里在座长老全权委托给我的，刚好超过了你那45%的股份哦！所以，现在观月企业的掌权者是我，而不是你！"
"你--"他完全想不到我准备了这么一手。
这一点，倒要托近藤的福了，我看向近藤，他的脸色越来越灰暗，不可能不生气的吧！本来已经后悔背叛的人，却被我完完全全地利用了。这种打击，应该很大吧！不过，这就是背叛我要付出的代价，不是吗？
我向两边使了个眼色："我并不想致你于死地。虽然我很恨你欺骗母亲，也很恨你们生下了我。可是，我不想看你坐牢！所以，我会让他们好好送你到瑞士，也会定期给你寄赡养费！前提是你签下这份转让书。律师先生，请把你准备好的文件拿给我父亲！"
观月风呵呵大笑，"连律师你都收买了？"
"父亲，你的话说得真难听。律师先生不过是收钱办事，怎么可能被收买呢？你这么说小心律师先生告你诽谤哦！"
"好！好！"他大笑着，"你比我还要狠！"
"好说！"我看着他身旁的流，我想这样对他和父亲都是件好事，没有了财产的父亲，应该可以和他过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了吧！
观月风极不甘愿地签下了转让书。"观月晴名，我真后悔当初生下你！"
听到从他的嘴里说出这句话，让我的心狠狠地抽痛了起来。想都不想地甩了他一巴掌，我愤怒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要求你生下我！从来没有！我却应该为此而感谢你赋予我生命吗？真是可笑！而且，生下我养育我的人是云婵，不是你观月风。你--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如果你从来没有生下我，那该多好？呵呵......"拿着那份转让书，我惨笑着往后退。
观月风也惨然地笑着，他回头看了看身旁的流，然后说道，"是啊！如果我从来没有生下你......"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凄厉，抢过身旁保镖手上的枪，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射向我。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这个动作，没有作任何反应。时间，不过是转瞬，而我却觉得历了一个轮回。在他开枪的同时，我看到有两个人冲向我，我被扑倒在地，身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却染满了鲜血。"不！"有两个人同时发出惨呼。一个人是我，而另一个人是观月风。我抬头，看到他一瞬间苍老了下来，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而他手中可以瞬间取人性命的手枪，也已经滑落在地。谁？我手中抱着的人是谁？那个代替我中枪的人--是--流？
我惊讶地看着倒在我怀里的人，他的身体痉挛着，脸上却仿佛带着释然的笑容。他缓慢地抬起手臂，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我终于不再欠你了，觉！"他的眼神穿越了我，望着我的后方，而那里除了一面墙什么都没有。
觉是谁？他在和谁说话？我茫然地看着他，然后看到他的手无力地垂到了地上。"不......"我惨叫起来，"流！流！你醒过来啊！这不是真的，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他已经死了。"近藤轻拍我的肩膀。
死了？不，不会的。我紧紧地抱着流，摇晃着他的身体，"你看，他的身体还是温的，他还活着。大夫，要快找大夫！"
近藤硬是将我拉开，"不，他已经死了，不会再活过来了。"
"不！"我挣扎着，然后死盯着观月风，"你--是你杀了他。他那么爱你，可是你却杀了他。"
观月风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神茫然地望着我，"我--杀了他？"
"对！你杀了他，而且杀了两次！"我没有忘记流曾经为了他已经自杀过一次的事，他刚才说"我已经不欠你了，觉！"那个"觉"是上一次救他的人。他最后看的人不是我，而是觉！呵呵......就因为我和觉的感觉很像，所以你才会奋不顾身地替我挡枪吗？流，你好傻，我不是觉啊！死了，就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啊！眼泪决堤般倾泻出来，怎么也止不住。"呵呵......不对。观月风，你早就杀了他一次了，而这次，杀他的人是我。呵呵......我们还真是父子，血缘这东西还真可怕啊！"
"你--早就认识他？"观月风狐疑地看着我。
"没错。我很早就认识他，所以，这一次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不可能扳倒你。呵呵......可怜的父亲，到了最后，你身边也没有一个真正值得信任的人啊！"
"这不是真的，不是！"他的神志瞬间崩溃了。"流--他不会背叛我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很爱你，我本希望这次之后，你可以和他在瑞士平静地度过余生的，我希望可以令他幸福。可是，我错估了你，也错估了他。你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幸福，我不在乎。可是流却因我而死，我不会原谅你。"我拾起了地上的手枪，"给--我想你现在很需要这个东西。你可以用它做很多事。"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杀了你自己。我不要选择，选择的权力，我再次交给上天。
枪声响起，我闭了闭眼。然后温柔地抱起流，将他放在了观月风的身旁，"把他们葬在一起吧！"说完之后，我迈出坚定的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我，已经死了一回。所以，今后的路，我会更加珍惜。
第十四章
在寂寞中独舞，
风扬起了我的衣襟。
回忆幕幕上心头，
输或赢，生或死，
又如何？
我在等一个人，在这初春但尚余寒意的深夜庭院里，等待一个人。我悠闲地替自己斟上一杯清酒，微甜却能融化人心的液体，令有些僵硬的身体得到一丝暖意。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我没有回头，只是在早已准备好的杯子里斟上酒，递了过去。"天还挺凉的，喝些酒暖暖身体！"
他无言地喝下我递过去的酒。
四周好寂静，只有风掠过树梢发出的"唰唰"响动。
"我等了你好久！"我一语双关的说道。是的，我一直在等待，等待由你亲自向我坦诚实情。可惜我始终没有等到。我望着他--近藤歧，目光中多了份陌生。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低着头没有看我。
我笑了，我知道他满心疑问，一定会来问我。"还记得那天我们去买新年礼物吗？"
他哑然地望着我，"你那么早就知道了？"
是的，那么早就知道了。而早在我与流重见的那时起，我就已经不相信你了。想到温柔的流，我的心猛地揪痛起来。不，不能想流，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父亲是爱他的，所以才会选择结束他自己的生命，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默默叹息，你们已经解脱，却剩下了孤独的我！
近藤呵呵笑起来，"我在你眼里就像个傻瓜，对不对？呵呵......那么，那夜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我收敛起散乱的心绪，看向近藤。我知道，我对他做的事，和悠羽对我做的事没什么分别。只因为是你先背叛的，所以我的利用也成了理所当然。即便我有罪，我也不会企求宽恕。
"呵呵......想不到，看来所有的人都低估了你。竟然可以收买观月家的长老？呵呵......你究竟是怎么做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察觉？"近藤几近疯狂地笑着。
我叹息着，因为我不会让你察觉啊！"要收买人心，自然要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观月风太过自负，他把权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手里，长老们形同虚设。凡是渴望权力的人，总是不希望权力被夺走的。我不过是投其所好，正中下怀而已。至于说服的人手，请不要忘了还有管家坂本。"
"连坂本都是帮你的？"他更加诧异。
"没有什么人是不可能被收买的，只要他有欲望，金钱、权利、女人等等，只要他有想要的东西，就不难被抓住弱点。"我如实说道，"就像你，为了你的妹妹，出卖谁还不都一样？"
"呵呵......"他笑得苦涩。
我怜悯地望着他。世上最难过的事，恐怕就是有苦说不出，有怒不敢言吧！我轻轻拍着他的肩，"你不必太在意，我们之间，其实是两清了。谁都不欠谁什么。"
"呵呵......是啊，两清了。"他长叹一声。"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这是我的辞呈，明天我就会自动消失的。"
我看了他的辞呈一眼，"你真的打算要走？"
"不走我还能干什么？"他反倒一愣。
我呵呵笑起来，"如果你走了，那才是真的欠了我啊！"
"什么意思？"
"这么大一个观月家族，你真的打算扔给我一个人打理？"我的问题显然令他更迷惑。我很好心地解释道，"我才不想累坏自己，所以那些琐碎的事情自然应该由你来解决喽！不管怎么说，你欠观月家的情，总要还吧！那么，就把你今后的一生，都交给观月家族吧！"
"你--还相信我？"他愣愣地问道，语气中毫无自信。
我笑着亲吻他的唇，"你的命已经是我的了，所以不可以逃跑哦！"我可没有忘记那天他那个决然的眼神啊！如果要死，他会陪我一起死。所以现在，他这条命就是我的了。
"晴名？"他惊讶莫名。"你--不恨我？"
"你恨我吗？"我反问他。
他摇了摇头，"是我先背叛你，虽然我知道事实后让我觉得很难过，但我无办法恨你。"
"所以，明知道你会背叛，却还纵容并且利用的我，是你的共犯哦！"
我们是共犯，所以，我不会讨厌你，更不会恨你！
我笑着接纳这个曾经背叛我的人，如同接纳曾经出卖过我的云灵一样。"我要你替我好好守着观月家这份产业！"
"你--要我守在这里？"近藤困惑地说道。"你现在已经赢了，不是说好我们会一起回北海道过悠闲的生活吗？"
我摇着头，"不能，歧！我不能和你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只是喜欢而已。喜欢，不代表爱！"我冷冷地说出事实。
"是吗？那么，那天你对夏世煊说的话，是因为知道我在偷听而故意说的？"
我没有回答他。我想我们两个人应该心知肚明。
"我懂了。你已经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了。我会替你好好打理观月家族的事务，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对吗？"
我凝视着他，然后给了他最后一个亲吻。"歧，明天我就要回云家了，你好好保重！"
他还想问什么，到了嘴边却无言了。
是啊！他只要好好遵守承诺帮我打理好观月家就可以了。至于云家的事，我自有了断。
我站在观月风和流的墓碑前，凝视了良久。"流，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晴名，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世煊从我身后搂住我，想要给我安慰。
"谢谢你，世煊。"我回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肩颈上，"世煊，我做错了，对不对？我多么希望他得到幸福，可是，毁掉一切的人却是我自己。"
"晴名，不是你的责任。"世煊轻声安慰着我。
"你不用安慰我，我很清楚自己犯下的罪孽，如果我从没有出生在这个世上，一切就会不同了，不是吗？"
"晴名？"世煊的声音有些焦急起来。
"可是我出生了，所以这些人因我而死。"我扳着手指，"母亲、流还有观月风。他们都是因我而死。"
"不是的。人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的。晴名，你没有错，换了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是这样吗？"世煊的安慰令我紧揪着的心宽松了起来。
他抱紧了我，认真地说道："是的。我会无条件地支持你，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是孤独一人。"世煊，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对他伸出手，"一起回云家。"
世煊拉住了我的手，又看了看在身后默默看着我们的近藤，说道："你--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他？"
"那不是代表，你也有机会了？"我好笑地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
"是啊！少个情敌是不错。"他倒是答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真是个可爱的人啊！我故意揉乱他的头发，"你少得意了。你比我小好不好？我说啊......"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逗得他满脸通红。
然后，"上官晴名，我要杀了你！"他怒火冲天地追着说完就溜之大吉的我。
我大笑着逃跑。
我对他说的是："请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究竟是要在上面，还是下面？我比较习惯下面，所以，你就免为其难，呆在上面吧！"这话引得他遐想联翩，这个色小鬼！于是，当他正脸红时，我又补充道，"回蝉院之后，你一定又想和我挤一张床睡觉，所以我觉得应该买张上下铺的床好了，我年纪大了，还是在下面比较好！"
然后，自然就上演追打场面了。我们这么闹，倒是苦了那些保镖，跟在我们后面紧张的要死。
一下飞机，我就收到了第一件礼物。它擦过跑来推开我的世煊的肩膀，企图钻入立柱，不幸被坚硬的钢筋水泥拥抱住，令我得以一窥它的全貌。我最近还真是和子弹有缘啊！流为我死了，而世煊又再度替我挡了子弹。我紧握着这枚尚且烫热的银色弹头，眉头瞬间皱拢，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