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凤山传说之男后————清风不语(修改版+番外)
清风不语(修改版+番外)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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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原本应该洞房春暖的日子却奇怪的让她的脸上带上了哀愁。
年轻的帝王和衣而眠,而小姐带着几分疑惑、几分难堪、几分痛苦渡过了属于她的新婚之夜。小姐不懂,难道年轻的帝王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那个时候我只知道小姐家里权势很大,我只能安慰她说:"或许是老爷让陛下娶你,他才不满的,小姐好好对陛下,陛下会珍惜你的。"那个时候我也还小,不懂情字,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心中早就填满了一个人。小姐的满腔爱意注定会遇上冰冷的雪水。
这皇宫中的日子一成不变,或许唯一可以让我们注意的就是窗棂上太阳照过留下的影子,一寸、一寸,最终消失在窗棂上。原本活泼的小姐变得忧郁,甚至几天也说不上一句话。那个时候我也还小,只能偷偷的出宫,告诉老爷。这深宫中哀怨的小姐和初时在府中做梦的小姐,这场婚姻小姐失去的太多。
果然,政局不稳的帝王不能失去老爷的支持,从此,来仪殿中又见到了年轻帝王的身影,只是那紧颦的眉头啊,从来不曾松过。
小姐的脸上还是没有笑容,随之而来的是她越来越坏的脾气,只要陛下不来,来仪殿之中就充满了她对宫女的叫骂,只是她从不曾说过我,直到那一晚,没有喝过酒的小姐第一次握住了酒杯,酒入愁肠,她的泪成串的滴落在酒杯中,又和着酒喝到嘴里,我的心不停抽痛着,那个初见时候小仙女一样的女孩怎么就变成现在的样子?她喝醉了,哭着对我说,那年轻的帝王心已经不知道给了谁,能留给她只有一个空空的躯壳和来时的无奈。
终于,小姐怀孕了,年轻的帝王像完成任务一样绝迹于来仪殿。随着老爷的一次次来访,小姐也变了,少时天真的微笑和后来成婚后的哀伤变成了如今的阴沉。
她有时会满面怜爱的抚摩自己的腹部,那里面的小人儿是真正和她骨血相连的人,有的时候又会纵情的去饮酒,也许小皇子的出生就带着她母亲忧伤的印记。显扬从出生开始,就带着弱症,好在是个男孩,如果不是男孩,只怕小姐不但要承受夫君的冷淡还要承受家中的压力。
老爷又一次进宫,我躲在布墁后面听到了他对小姐说的话,他不去想自己对小姐婚姻的伤害,只说小姐自己蠢不能抓住帝王的心。如何去抓住帝王的心?那个心早就给了别人,小姐从起跑开始就注定落在后面,永远没有赶上的机会。
她的痛苦,她的无助,她最后还残留的一点希望让她变得更加暴躁,宫里的宫女、太监都知道来仪殿的主子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可重来没有人记起那个初入来仪殿时带着腼腆微笑的淑妃。
终于,我们知道了帝王心中装着的那个人。那是显扬三岁生日的那天,没有人给他庆祝生日,因为这一日正是帝王最宠爱的幼弟--齐桓延大婚的日子,从他大婚开始他就会正式被册封为王。外面喧庆的锣鼓声和来仪殿中冷清的大殿真是鲜明的对比。
小小的皇子还不知道宫廷中的斗争,他摇摇摆摆的走了出去,当我发现皇子不见的时候,害怕极了,我走出了来仪殿寻找我的小主子,就在那喧闹的正殿中我第一次看到了他--未来的桓王,小姐一生悲剧的源头。
我一眼看到小主子用他软软的小手拉住新郎的衣角,我看到周围人紧张的呼喝,看到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的焦急,我心中忽然有些快意,如果耽误了吉时那帝王可会紧张?可是桓王只是戴着柔和的笑意,对小主子似乎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只是耐心的蹲下来不知道和小主子说什么,小主子忽然咯咯的笑出声,软软的小手也从他衣襟上放了下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我赶快冲过去抱起了小主子,却听到他的声音:"好可爱的孩子。"
我不敢回头,怕眼中的泪水落下来,那个是他父亲的男人从孩子出生开始就没有好好看过他,第一个称赞他的竟然是桓王。
夜晚,已经许久不见的帝王忽然出现在来仪殿,满脸的潮红和一身的酒气,在消失了三年后,他又一次留宿在来仪殿中,小姐那久违的激情的呻吟又一次从拉着的纱帘中传了出来。我只是恐慌,不知道对小姐是好还是坏。
果然,清晨时分,帝王吃惊的眼神还是让我心一沉,原本娇艳的小姐也只是苍白着脸没有一句话,当帝王离开来仪殿的时候,小姐阴沉着脸告诉我,半夜帝王终于呼喊出一直埋藏他心中的那个人,就是刚刚册封的--桓王。
我记得小姐又哭又笑的样子,我们都没有想过,帝王心中的那个人居然是他的亲弟弟。
只是想不到那么快我就又一次见到他。那是桓王大婚三日后,按照齐国的习俗,这个日子桓王要进宫谢恩。原本带着几分阴郁的皇宫因为桓王的到来而布置得热闹起来。
陛下破天荒的决定让每年一次的正式家宴改在这一天举行,所有的嫔妃、皇子都要出席这场家宴。小姐的脸色一直暗沉,从知道陛下心中的秘密开始她就仿佛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每天甚至不曾梳妆只是呆呆的坐在镜子前面注视镜子中的自己。
那镜中的人失去了娇艳的容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似乎有点神经质的苍白的女人。我明白她的无助,从成婚开始,虽然倍受冷遇,可是她心中始终存着一个希望,希望有一天她的夫君可以好好的看上她几眼,她如花的容貌只为这个人灿烂,可如今,帝王的心她已经知道,但那颗心却是井中的明月,只能让她远远的看看,永远触及不到。如果想要伸手去够,那明月就会碎成一瓣瓣的,连见到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不懂,为什么帝王把自己的爱给了一个男人?小姐把自己的心赤裸裸的捧给他,他连看都不看就丢在地上,却用自己的心却怀念一个永远无法给他回应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小姐,所有的语言都是无力的,那颗一直流着血的心脏只怕永远也无法愈合了。
即使痛苦,也不得不执行帝王的命令,小姐依然无神的坐在菱花镜前,我只能轻柔的给她梳起宫鬓,花上淡妆。因为小皇子还小,我获准可以抱着小皇子出席这奇怪的家宴。
远远的,我就看见桓王站在那里,虽然是新婚,可是他的身上还是穿着素色的长衫,冠玉似的脸上含着淡淡的微笑,可是我却觉得那笑容碍眼及了,因为那笑容只挂在脸上却没有温暖他冰冷的眸子。
小姐忽然神经质的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心中全都是凉凉的冷汗,我侧头去看她,她的眼中有掩不住的愤怒,挺直的腰杆让我看出她的僵硬,只是她呀,还不懂得该怎样反击,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在自己的位置上瞪着自己莫名的敌人。
我站在这些主子的身后,眼光却没有离开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眼光始终追随那抹淡淡的笑容,眼睛中的有对他的宠溺、怜爱以及不为人知的悲哀。那个时候我忽然迷茫起来,原本在心中日夜憎恨的人竟然含混了起来,他也是那么无奈啊,即使是万民之主他也注定不能得到所爱的人。
"波",酒杯落地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看到小姐慌张的眼神,粉红色的宫装上面溅了大团的酒渍,陛下的脸上不露声色,可是我却看到他眼中的一抹厌恶,小姐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承受着整个大殿中人嘲弄的目光,我只是悲哀,那其中有多少人和小姐一样为了得到坐在上面那个人的心用尽心计,可是如今她们却在嘲弄一个同样可怜的女人。
我怀中的显扬"哇"的哭出声来,他也在为自己的母亲不平吗?帝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有些意兴阑珊,挥着手对我们说:"你们先下去吧。"
当我抱着显扬离开大殿时,禁不住回头去看仍然坐在殿中的桓王,他的眼中还是一片冷清,似乎这喧闹的宴会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一个冷眼的看客。那帝王费尽心机为他准备的一切,他只是冷冷的当着一个旁观者。
夜晚的来仪殿里暗沉的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小姐就坐在最黑暗的角落中。看不到她的表情,如今我也摸不透她的心思,今天帝王的态度只怕给了她致命的打击,我的小姐,如今你将如何?
她整夜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我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无声的陪伴她,真希望我可以抚慰她受伤的心,可是我注定只能是她贴心的丫鬟。
从那天开始,小姐忙碌了起来,老爷进宫和小姐出宫的频率在不断增加,不断有人进宫和小姐密谈,大多数的时候她并不被着我,我知道了她的打算,今生注定得不到君王的爱情,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帝位。
小姐不断的活动,勉力做着她原本从未想过的事情,我的小姐,你原本纯真的心性可能斗得过那个有着清冷眸子的桓王?
小姐和老爷暗中招募了很多武艺高强的武林人士,不露声色的把他们安插在老爷政敌的府中,老爷也在不断活动,打压另外两个有皇子的妃子的外戚,他们对显扬太子的位置势在必得,可是安排在桓王身边的人总是不过几天就莫名的消失了,再也无法联系。
我有些心冷、害怕,如今安插眼线的事每个人都在做,可是我们的眼前总是轻松的被拔除,桓王安排在我们身边的却不知道是谁。
帝王对太子的问题似乎并不上心,明里似乎不管老爷对其他外戚的打压,可是却不断提拔桓王保奏的人,这些人虽然不是一步安排在机要位置上,却不是任何外戚的势力之内的,帝王是在暗中帮助桓王扶持自己的势力吗?
老爷也猜不透帝王的心思,我和小姐很有默契的没有告诉老爷帝王的情爱。这份说不出口的爱情是我们胜利的资本还是失败的源头?
又过了两年,桓王的羽翼已封,满朝上下都知道桓王是帝王暗下的伏兵,原本和帝王作对的冀王已经被桓王打压的没有多少棋子在手,这齐国的江山已经稳稳的握在帝王的手中了,可是每逢重大的庆典,出现的帝王脸上总是带着疲惫,那眼中的,还是淡淡的无奈。
来仪殿的位置有些偏僻,右侧是已经空了的偏殿,原本是先帝的宠妃、桓王的生母居住的地方,当初桓王没有大婚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小小的显扬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每天都要跑到那里去玩上一阵,这也难怪他,小姐每天都想着如何把他送上太子的宝座,根本没有时间去看他,剩下的都是太监、宫女,也没有人可以真的陪他玩上一会儿,他自小就安静,如今这种形势下更是不多少一句,他发现了那个偏殿后就好像找到了乐趣一样,天天跑去那里,我偷偷的观察过几次,他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游戏,更多的时候就是在长着荒草的小园子里来回跑动,或者在偏殿的屋中捡起那些遗弃的小玩意儿凝神摆弄。
看他没做什么危险的活动,我也就放心的由着他去玩耍了。
那一天是小皇子五岁的生日,天色很晚了,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小皇子一直没有回来,我有些着急,跑到那个偏殿去找他,夜幕已临,月亮躲在云层中不肯出来,荒废的偏殿中到处都是晃动的影子,那齐膝的荒草在夜风中不停的摆动,小时候听说的那些鬼故事一下子浮现在脑海中,这个园子在我眼中更变得阴森、可怖起来。我站在门口喊了几声小皇子,可是没有人答应。
无奈这下,我装起胆子迈进了那个黑漆漆的园中,一边走,一边低声呼喊显扬的名字,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我大声的喊了就会朝出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没有任何应答的声音,回头看看,似乎门也离得很远了,咬着牙,慢慢的往前走着,忽然脚下一绊,似乎碰到了一个人的身体!
我几乎立刻僵在那里,恐惧的呼喝梗在喉咙中没有出口,调皮的月亮终于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借着月光,我低头看着躺在废园中的人,竟然是齐国的君王。
我恍惚中想到,这一天也是桓王成婚两年的纪念。
陛下就那么躺在杂草中,眼睛紧紧的闭着,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和身上的酒气让我知道他又一次醉了,我俯低身体准备把他扶起来,他却忽然抓住我的手臂,那眼睛还是紧紧的闭着。
半晌,他低低的开口说着:"如何让你明白朕的心意?朕要的不是你的忠诚,和为朕辟清道路的权术,朕要的是你那个离得太远的心!"
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的脸上一下子潮热起来,心也剧烈的跳动着,我知道陛下口中的是出宫的桓王,可是还是止不住阵阵心跳。月光下君王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深深的哀愁,我几乎冲动的想去抚平他的伤痛,可是我知道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我也开始恨那个桓王,你用了什么魔法把君王的心牢牢的栓在自己身上?
地上的君王低低的呻吟着:"桓延......",这呼喊声打破了暧昧的魔咒,我仓惶的逃了出去,不敢回头再看。
原来上一次君王到来仪殿不过因为他走错了方向。
从那天开始,我的心中就藏了一份莫名的喜悦,每次去偏殿找小皇子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期待,可是我再也没见到陛下出现在那里,再见到他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影子,我再也没有如此接近的看过他。缓缓流过的岁月渐渐淹没了我唯一的一次心动。
小皇子十岁那年,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拥有皇子的几个妃子和外戚们开始不停的活动,当然也包括我的主人。每天都只能见到她在来仪殿中匆匆而过的身影,能扶植的扶植,能收买的收买,如果陛下执意不肯立下太子,那么将来制胜的就是谁家族的势力大了。我们都明白桓王对陛下的影响力,只是小姐固执的不肯去找桓王,不肯向他示好,这是她的坚持。
其实去找也没用,我们派下的人暗中回报去找桓王的外戚也都被婉拒回来,他似乎不想对任何皇子示好,不想做出任何倾向,只是他不怕陛下离世新皇登基要对付他吗?
这几年只是远远的见过他几次,他变得更加沉稳,原本清冷的眸子现在也变得内敛、温和,我知道他还是那个冷冷的旁观者,只是看戏的角度更加隐蔽。这个人会是我们未来的障碍吗?
小姐对陛下的感情早已耗尽,我私下看着忙碌的小姐,她心中巴不得陛下早日去世吧。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似乎呼出一口气转瞬就凝结成冰凌。帝王几乎已经不能理事了。桓王已经非正式的管理朝政,这朝中的局势紧张极了,派系斗争更加明显,谁都知道一旦自己保举的皇子当上太子,当上未来的皇帝,自己的仕途都只会越来越光明,然而拥有着至高影响力的桓王却始终没有说话。
显扬已经十岁了,看起来却比一般十岁的孩子弱小了很多,他的身体始终不是太好,加上肖母的长相,有的时候看着他只觉得他是个瘦弱的小女孩。看着忙碌的小姐,我不禁想着,这个孩子真的适合当未来的齐国之主吗?可是有的事只能想不能说,这个皇位是小姐活着唯一的目标了。
帝王的离世没有一点预兆,好像这个冬日带给人的彻骨冰寒,我只觉得心沉了下去,午夜梦回时候那甜蜜又苦涩的想象随着他的离去黯然消失,小姐更忙了,帝王的遗诏上面只有桓王的监国,没有未来的继承人。我知道小姐会赢,因此其他几位娘娘的势力远远比不上小姐的家族,而桓王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他的沉默。
帝王下葬的那天,所有的斗争宣告结束,即使再不甘愿,显扬已注定成为齐国下一个皇帝,原本阴骛的皇宫因为满眼的白色而更加森冷。嫔妃、皇子、大臣,甚至宫女、太监齐齐的跪着正殿中哭泣,因为身份的关系,我只能远远的跪着外围默默的流泪,真是奇怪,这泪水好像和其他虚伪的哭泣着的人一样带着应景的味道,明明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哀凄,却总觉得自己茫然若失,我甚至在哭泣中游移出意识,在密密麻麻的跪倒的人群中下意识的寻找什么,是了,我在寻找桓王,那个牵动帝王所有情爱的人在面对他的死去时会有怎样的反映?
他跪着离帝王棺材最接近的地方,一个侧面对着所有殿中的人,我看到了他的表情,或许那是一种哀伤,可是却比不上一个普通家庭失去亲人的哀伤。那双清冷的眸子中只粘了一点情绪,甚至谈不上痛苦。一种心痛牢牢的揪住我的心神,我为那个躺着的君王难受,你可知道你那炙热的感情遇到的是一团不肯融化的冰雪?你可知道你的呵护、怜惜注定要隐匿在无边的岁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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