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有空，卓微澜回信息很快，“真的吗？你们没有一起逛街吃饭吐槽别人吗？”
关于这一点，她的答案是大实话，说得很有底气，“真没有。”
卓微澜：“哼，我以为你顾着跟新朋友玩，不理我了。”
谭韶诗：“怎么会。你忙完了吗？”
卓微澜：“莫霜爸爸情况稳定了，准备出院。莫霜回公司处理事情，我每天就是画图学英语赶沁雯上学写作业，不算忙。”
x集团莫董事长遇袭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谭韶诗上回听到脱离生命危险、从昏迷中醒来的好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之后打扰了卓微澜和莫霜不敢直接问。这一次，她终于听到了莫霜爸爸要出院的喜讯，松一口气，“太好了。”
“你还欠我一顿饭，什么时候有空？”
“我最近有任务，13号交初稿，之后就能自由一段时间啦。你问问莫霜，看她什么时候有空。”
卓微澜语出惊人：“啊？我要带她去吗？”
谭韶诗纳了闷，“我带对象，你不带吗？”
“哎呀，莫霜最近好烦啊，一下班就黏着我。我好不容易能出去吃顿饭，一点都不想带上她qaq。”
熟悉的可怜兮兮的“qaq”。
谭韶诗扑哧一笑。
要是以前，她听到卓微澜这么说，肯定得皱皱鼻子吐槽一句“恋爱的酸臭味”。现在不一样了。她也有个对象，也黏人，其中的感受可以让穿了等于没穿的睡衣和泡汤的睡前阅读计划帮忙说明。
将心比心，谭韶诗替闺蜜想了一想，友善提醒，“你不带她去，出来吃饭的时候能够逍遥一会儿，回家之后就有得受了。”
卓微澜沉默片刻，回了软乎乎的一句：“qaq你变了，你会说黄色笑话了。”
“……”
谭韶诗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回复，发现确实有一点歧义。
也不算歧义。以莫霜的黏糊劲和醋意，卓微澜扔下老婆出去吃饭，一起的人还是关系亲密的她以及被误会过的余芷，确实是有得“受”了。
谭韶诗偷笑，“带不带莫霜随你，我确定了就给你约时间。”
“嗯！随时可以哟！最好是莫霜要上班要开会没空的时候！”
谭韶诗无奈，再给闺蜜一句忠告，“微澜，记得清除聊天记录。”
“好哒。”
“对了，余芷怎么跟你说的？”谭韶诗想起余芷骚操作给自己挖的坑还有点生气，想着拿到证据就去找余芷算账，“你截图给我看看。”
卓微澜：“啊？我看到之后就删掉聊天了。”
“……”
谭韶诗无语片刻，发自内心地感慨：“还是前辈厉害。”
“别玩啦，上班了，摸鱼太久会被老板发现的。”
“嗯。”
谭韶诗扫了一圈办公室，瞧见大家各自做事的认真样子，也收收心放下手机继续工作。
临近下班，大家兴奋，开始有一些小声的交谈。
谭韶诗有点被打扰了，眨眨眼，连续盯着设计图太久的眼睛发出疲累的信号，酸疼不已。她抬起头，按摩望远处缓一缓，瞧得久了，见到补妆归来的柯姗。
柯姗今天同样费心打扮了，踩着细跟高跟鞋走过来的身影袅娜生姿。
谭韶诗的眼睛离不开柯姗腕间的情侣手链，抿抿唇，想着现在的人相亲的进度真快，认识不久就买了大几千的情侣手链，刻着彼此的名字，拍合照秀恩爱一气呵成。
她看看容光焕发的柯姗，再看看没什么精神、低头画图缩成一团的童淼淼，正有点感慨，不期然撞上了柯姗回看的目光。
谭韶诗惊了一惊。
柯姗的目光锐利，不像是随意张望的正好对上，倒像是有备而来，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别开眼，希望自己是想多了，刚把自己的笔全部收拾好就见到手机屏幕亮起。
柯姗：“淼淼跟你说了什么？”
谭韶诗想着怎么答比较好。
她犹豫，柯姗却有自己想说的话，打字飞快，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完了，“韶诗，我和淼淼没有正式交往，现在按照家里的安排相亲，认识女友是名正言顺的，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谭韶诗琢磨着自己探看的目光是不是带了点不满，诚恳说，“我没有这个意思，让你感觉不舒服了，对不起。”
柯姗：“没关系。”
谭韶诗不敢多管闲事，没追问，暗暗叹气并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叫你多管闲事！
她敲了敲脑袋，重新投入到设计图里头去，保证自己目视前方，不管传来什么声音都不会看过去。
下班时间到，柯姗拿好包，跟大家说了再见，小王油嘴滑舌说了句“约会顺利”，惹来满堂的笑声。谭韶诗憋了半天，愣是没看过去，自顾自收拾桌面，打算尽快上楼跟余芷会合。
砰！
突然间，一声巨响在办公室里炸开。
谭韶诗被吓到了，哪里记得自己念叨的话，下意识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那是童淼淼的位置，座位空着，桌子歪斜。
大家看了过去，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个离得近的同事上前查看，惊呼，“淼淼，没事吧？摔到哪里了？”
有人搀扶，童淼淼挣扎的小手终于碰到了桌子的边缘，慢慢站了起来。
其他人看到童淼淼全身发抖、面色苍白，赶紧围了上去。谭韶诗也跟着，挤进去正好见到童淼淼在抹眼泪，衣袖一下子就被打湿了。
童淼淼表面看起来没伤，眼泪却一直往下掉，默默在哭。
“淼淼，这里疼吗？”谭韶诗大着胆子轻碰童淼淼捂着的膝盖。
童淼淼松开手，拼命摇头，“我没受伤，就是……被……被吓到了，你们不用照顾我，我一个人能行。”
这个样子太凄惨，谁能放心，同事们七嘴八舌说着一起送医务室，童淼淼急了，刷的站起来，瞪着哭红的眼睛，用一把哭得发哑的声音说，“我真没事，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说着，童淼淼走了两步，步伐正常，看起来没有异状。
“谢谢你们，我已经好了。”童淼淼用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弯腰低头诚恳道谢，“你们不用照顾我，我自己能行。”
当事人这么说了，大家也不能硬逼着别人去看病，问个两句，说一声“有事打电话”“回去检查下”就各自散去。
谭韶诗没走。
她觉得童淼淼有事。
刚才，童淼淼重复了好多次“不用照顾我”“我自己能行”，表情恍惚，说到麻木也不停下。她直觉跟柯姗有关，等其他同事走光了，上前问，“你真的没事吗？”
“嗯。”童淼淼有气无力答，“我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谭韶诗不放心，“我送你下楼打车。”
童淼淼没应声。
“我顺路，没想着照顾你。”谭韶诗有点摸清童淼淼的想法了，“还有事情跟你说呢。”
“哦……我先洗把脸。”童淼淼总算答应了。
谭韶诗算是掌握诀窍了，“我也想去，一起吧。”
童淼淼让她搀着往卫生间走了。
卫生间人少，谭韶诗张望一阵确定没人，把门关上，直接问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童淼淼不说话，把手机递给了她。
屏幕上是柯姗的聊天框。聊天框里的信息分布很不均匀，上面全是童淼淼单箭头说“早上好”“晚安”的单箭头信息，下边有两句较长的回复，是柯姗发来的。
柯姗：“你问为什么，我现在给你答案。你不会照顾自己，我跟你在一起觉得很累。我以为我能忍受，最近被客户骂多了，才明白我不是这么坚强的人。还有，我骗了你，我不温柔也不贴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别人保住工作。我为了维持形象说了很多谎，比如帮韶诗借书，比如替主管寄特产，我一点都不善良，她们能工作上帮我，我才会帮忙。”
柯姗：“淼淼，我不配得到你的喜欢，对不起。我们保持工作上的联系，私下不要联络了。”
谭韶诗看完愣了好一会儿。
她没想到柯姗会说这些话，更没想到童淼淼居然把隐私告诉了她。
“是我不好。”童淼淼洗了把脸，用纸巾慢慢擦掉合着眼泪的水滴，“柯姗半个月前开始相亲，如果是别人，早就明白柯姗的意思了。我不懂，去缠着她，她肯定觉得我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