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心————凌漠
凌漠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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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英贤哥?"英贤猛然间的动作不仅吓了雅季一跳,而且那丝毫没有收敛的力道让没又防备的雅季吃疼的咬紧了牙关,担心的问道。
"我们......"
"啊!啊!啊............"
英贤正欲开口,一道悲痛欲绝,声嘶力竭的嘶吼声猛地从前方传来,两人闻声顿时一震,同时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英平直挺挺的跪在那里,扯直了嗓子仰面朝天长啸......
不待英贤反应过来,雅季猛地抽出还被英贤拉住的胳膊。
"雅......"英贤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将雅季抽离的手拉回,然而他连唤出雅季的名字都来不及,就见完全不顾自己眼睛缺陷的雅季寻着那声音跌跌撞撞的狂奔向英平的方向,颤抖的手指顺着墙壁摸索着,直到碰到英平僵直的身体,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英贤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脸上的惊愕慢慢的换上了平时那种看不出任何波澜的平静表情。他静静的站在原地,默默的注视着不远处那被命运的红线紧紧的绑在一起的两个人。聪明如他,一切已经了然于心。
对于对自己的拥抱没有任何反应的英平,雅季没有惊惶失措的猛烈摇晃他,他深深的吸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先平静下来,然后抱住英平的脖子,让他的头深深的埋进自己的胸口,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一只手轻缓的拍着那僵硬的后背,同时俯首在他的耳边,用那特有的清澈柔和犹如天籁般的嗓音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呼唤着英平的名字。
"英平......英平......英平......"
时间一分一秒的慢慢流逝,那始终坚持着的温柔的手和真挚的声音悄悄的解除了英平身上束缚着的无形的枷锁,敲碎了禁锢住那颗心的厚厚的冰层,无声的渗透进身体中的温暖包裹住他的全身。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英平像初生的婴儿一样,蜷缩着依偎在雅季温暖的怀里,听着那平和的心跳,尖锐的嘶吼渐渐变得含糊,慢慢的变成了唏唏嗦嗦的的低泣声,到了最后,那抽泣声越来越浅,只剩下渐渐融入心跳节拍的均匀的呼吸声。
被英平的吼声惊动闻声赶来的人们远远的伫立着,呆呆的望着拥成一团的两人。就象是婴儿渴求母亲的温暖一样依偎在雅季怀里的英平,他好像被从雅季体内散发出的金色的光芒笼罩着,被深深吸引进去然后融入其中。那温暖柔和的光圈紧紧的包裹着他,点亮了那颗好久不曾明亮过的心,温暖了那个在黑暗深渊中徘徊许久一直孤寂阴郁的灵魂。
而紧紧抱住他的雅季,丝毫不介意那个曾经深深伤害过他无数次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索取,他只是带着沉静柔和的笑容毫不吝啬的给与他温暖的怀抱,如此的圣洁宽容。
"英平?英平......"怀中的人许久没有反应,看不见的他又没办法确认他的情况,这让雅季不由得一阵心惊。可是细细一听,那呼吸声那么均匀平和,时不时还夹杂着点儿舒服的咦呜声。原来不是晕倒,只是睡着了啊。雅季终于放了心,欣慰笑容挂上嘴角,不自觉的俯首在倚在自己颈间的额头上印上轻轻的晚安吻。
可是想想他竟然在这样冷冰冰硬梆梆的地上,还用这种别扭的姿势就睡着了,雅季又觉得好笑。不过,也许是秋天的天气特别容易让人觉得困,也许是被英平的瞌睡虫传染了,忽然间雅季也觉得有股困意袭来,慢慢的就要闭上眼睛。
"雅季!"忽然的一道声音成功的赶跑了雅季的瞌睡虫,他一个激灵挣大了眼,完全清醒了起来,脸更是一下子红的像火烧云。
"英、英贤哥?"天!竟然忘了还有英贤哥在,简直丢死人了。
"英平应该没事了,我们回房间吧。"再不走还让别人继续看好戏啊!!
"可是他......"
"我会负责把英平弄回房间的,顺便帮他作检查,你放心好了。"水树在一边接话。
"啊......水、水树你什、什么时候......"雅季羞的连话都说不完整,脸红的就像能滴出血来,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
"我刚来,刚来!"水树遭到众人的一致白眼,暗吐舌头。
"这、这里还有谁?真纪他们......"
"没有!绝对没有!就我们两个!"
看着雅季松口气的样子,众人一致给予手疾眼快捂住真纪嘴巴的佑介一个感激的眼神,佑介苦笑回避着瞪得比铜铃还大,怒火简直要把他烧成灰的小情人的愤怒的眼神,只怕他回去可有的受了......
"唔......什么事这么吵......"
就在大家认为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在睡梦中被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的小陆才姗姗来迟。
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儿的小陆这时才惊讶的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这里,而且用各不相同得眼神起刷刷的得盯着自己,不知事态的小陆一愣,傻傻的问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出来什么事了吗?"
立刻换来水树一记‘快闭上嘴'的白眼,小陆扁扁嘴有点委屈,刚想抱怨,却看见被众人围在当中,相拥在一起的英平和雅季,尤其是看到英平昏睡的样子以为是晕倒的他惊愕的张大了嘴。
"啊......英、英平他怎么......"还没说完就被忍无可忍的水树捂上了嘴。
小陆无意中的几句话就像钢锤一样狠狠的敲在雅季的心上,刚刚因为羞涩而涨的通红的脸刷的一下变的惨白,身体猛的一抖,下意识的推拒着英平想抽身。
但是好不容易找到温暖的避风港,刚刚安稳下来的英平怎么舍得轻易松开手,仍在沉睡中的他双手紧紧缠住雅季的腰,好像膏药一样紧紧的贴在他身上。
我要怎么办呢?!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他名正言顺的恋人面前自己要用什么立场,什么心态恬不知耻的拥抱着别人的恋人?要他以后怎么面对这些对自己而言都是挚亲挚爱的家人朋友!他们又将以怎样的眼光看待对别人的爱人投怀送抱的自己!!即使自己为他已经倾尽了所有,但是那个暂时栖息在自己怀抱里的温暖的胸膛却从来都不是属于自己的啊!!
到了这种地步,雅季再也顾不上是否会吵醒英平了,他的体温急速下降,颤抖着的双手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推拒着英平。好不容易在两人之间分开了一点儿距离,却被英平随手一拉,轻易的又将两个身体紧密的贴合到一起。
牙齿紧紧的咬着泛着血丝的苍白嘴唇,雅季闷着头,只是一味的重复着推的动作,直到僵持的手臂犹如灌铅一样沉重,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的滑落下来。
都给你了,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了,为什么连这仅剩的一点点儿自尊都不留给我?!为什么......
脸上的一阵清凉终于让英平从睡梦中醒过来,一抬头看见那泪水的来源,除了惊愕以外,更多的是看到眼前的可人泪眼朦胧的样子时直袭心头的痛。
"雅季......"
"放开我......"泪水仍然止不住啪嗒啪嗒的滴下来,哽咽着,沙哑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
"即使在睡梦中你也要如此的羞辱我......"
直接的拒绝让英平心头一凉,但还没来得及反应,雅季的一句话让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纤瘦的身体跌跌撞撞的逃走,他却没有一丝挽留他的力气。
原来,他的爱对于不爱他的人来说是如此沉重的负担......

门咚的一声惊天动地的被打开了,随后而至的是小陆特有的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一样的叫声。
"雅季哥哥你要走了?!"
"是啊。"正在收拾行李的雅季丝毫没有介意那超过分贝的声音,回过头来,朝他淡淡一笑。
反而是屋里迫不及待想要把哥哥带离这个是非之地的真纪,本身就等的不耐烦了,又害怕英平在最后关头又反悔,生怕出什么差错的怒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小陆的一举一动。对他来说,在他最憎恨的森山英平的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因此毫不留情面的恶狠狠的呵斥着。
"喊什么喊!耳朵都要聋了!没看到人家正在收拾行李啊,要送别待会到门口就看到了,现在快出去!"
"真纪!不要这样。"
雅季的轻声的责备让真纪不服气的嘟起嘴。那天在英贤哥再三担保的情况下他同意了森山英平跟雅季单独见面,中间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之后,雅季笑着对他说,他们可以回家了。可是也许是双胞胎独特的感应,虽然雅季和往常一样的笑着,但是他总觉得那笑容中有种说不出的哀伤。
再来就是今天,明明是被绑架来得,根本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可是从早上开始,雅季一边收拾行李,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呆呆的坐着,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直到自己提醒他才如梦方醒般道歉,接着收拾,就这样收收停停,停停收收,一直到现在,只有几件贴身衣服的行李袋还没收拾完。他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却又好像早就知道了答案。真纪觉得分开的这段时间雅季变了,但是到底哪里变了,他也说不上来。
"雅季哥哥,你真的要走吗?"
"恩。"雅季点点头。
"在这里不好吗?我很喜欢雅季哥哥,大家也都很喜欢雅季哥哥,都不想要你走。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对于小陆天真的问题雅季苦笑,为什么?只是那个对他来说比人何人都重要的人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因为我想家了。"

"想家?雅季哥哥家里不知只有一个弟弟了?他现在也在这里,还有什么可想的?"
"家对每个人来说都有不同的含义,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雅季温柔的笑着,小陆虽然已经又十六岁了,却还很纯真,而当年的自己......英平将他保护的很好,雅季苦笑。真让人羡慕啊。可是小陆让自己又羡慕又嫉妒的有何止这些。
"雅季,行李收拾好了吗?我们也该走了吧。"
真纪不耐烦的话打断了雅季的思考,他微微的犹豫了一下,很快点点头。
就这样,小陆一直把两个人送到别墅的大门口,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们上了佑介的车,仍然依恋的不愿离去。
听到发动机的声音,雅季着急的抓着真纪的手。
"英贤哥还没来啊。"
"英贤哥说他还有些事情,让佑介送我们先走。"
"可是......"
"雅季?"真纪不解,平时体贴不愿给人添麻烦的雅季怎么今天一再反常?
"我只想再等等,也许他办完事会跟我们一起走......。"雅季喃喃低声道。"我们现在隔的好远,他有很忙,也许很久都不能再见面了......"
雅季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听不见。他知道拿英贤哥当借口欺骗真纪的自己很可恨,很可悲,但是,他想再等等,就算看不见,也许最后还能再听一次他的声音......
"真烦人!还在那里哭哭啼啼的一个劲挥手,好像跟我们有多熟似的!真讽刺!"
真纪心情不好的在一边抱怨着,雅季听的出来他说的是小陆。
真傻,连小陆都知道他们今天要走,难道亲自向他们下逐客令的他会不知道吗?
呵呵,真的很讽刺......
也许真的是双胞胎之间有着微妙的心里感应,望着雅季看似平静的侧脸,不知怎么的,真纪心里蓦然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楚,那种揪心的痛和漠落是他从来不曾感受过的。
到了嘴边的坏心的讽刺硬生生被吞回去,接着便是长长的一段沉默。
忽然他因为自己的好主意而感到一阵兴奋,打定了这个主意后他拼命装作冷漠的尽力效仿以前的那种口气冷冷开口。
"那个混蛋还真的有脸来送行啊。"
蓦的,雅季黯淡的眼神突的亮了起来,反射性的坐直了身体,手指紧紧的抓住车窗,就连坐来身边的真纪都能感觉到他猛然间紧紧绷起的神经有多么的紧张。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吗?!那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他!天!就这一次,只是这最后的一次,请让我再看看他......
雅季一边祈祷着,一边拼命的睁大眼睛,那一瞬间,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光亮的刺眼,但是,眼前什么都没有,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都没有......
"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呢,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佑介快开车!"真纪怕穿帮,一边说一边给佑介使眼神。佑介看了雅季一眼,还是有些犹豫。
不知雅季是否觉察到了佑介的目光,他只是淡淡的附和着"开车吧。"
"雅季?"真纪一愣,和佑介同时看向雅季。
"你们不用再骗我了,我知道他不会来的。"雅季轻轻的开口,淡淡的笑着,只是神情中的凄楚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你的眼睛......"
"我们走吧......"雅季淡淡的开口打断真纪的话,把头从车窗转回来,慢慢的闭上眼睛。
"......"
汽车的轮子在马路上慢慢的滑动,越驶越快,渐行渐远,在那被扬起的薄薄的尘土渐渐的散去之后再也不见踪影。

二十一
水树双手抱着胸,脸上挂着少有的严肃表情,一动不动的瞪视着英平。而被水树用又气又恨又很无奈的复杂眼神紧紧盯着的英平,也很少有的心虚的低着头拼命回避着水树的目光,只是用颀长的身体挡在水树身前,牢牢的护住门口。
"让开!"
"......"
"我让你让开!!"
"......"
"你真的就这么让他走了?"水树的声音格外低沉,其中隐藏着明显的拼命压抑着的某种危险情绪。
英平还是没有作声,只是始终挡在门前一动不动的动作说明了他的坚持。
水树也不再出声,两人之间恢复到先前那种沉默的对峙,只是这过分的沉默让空气中流动着的那种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重,简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是,这间屋子里唯三的人却并不为之所动。相对于门前那两个人的剑拔弩张,英贤却显得轻松自在,他闲适的坐在稍远一点儿的沙发上,边吸着烟边观察着两人的动静,很有坐山观虎斗的雅致。
这个时候,走廊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那声音渐渐的由远而近......
神经迅速的紧绷起来,鼓噪的心跳在喉头蹿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最后的审判结果。
"大哥!"阁着门板传来的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嗯。"英贤应到。
门口的人显然不是英平所期盼的那个人,英平的胸口一窒,那一瞬间似乎停止了心跳。吊在高空的心摇摇欲坠。
"雅季先生他们已经顺利离开了。"
"下去吧。"
卡......什么东西崩断的声音。英平双眼直愣愣的望着远处的某点,半天作不出任何反应。英平看看他,深吸一口烟,陷入沉思中。只有水树,在刹那的愣神之后,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好像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夸张的笑的前仰后合,然而,目光在接触到英平的时候,却更显得格外犀利,他狠狠的瞪住英平,戏虐的挑衅。
"好!真好!哈哈!你不是叫人家走吗?人家就走了!这不正好称了你的心意了?!用不用开个party庆祝一下?庆祝你白白掐了这么多年终于开窍了!!"
"......别说了......"英平低垂着头,看不见丝毫的表情,但是那低沉沙哑的声音,明显是在压抑着什么。
"哈哈,这可是‘好'事,为什么不能说?!"水树脸上挂着笑,语气却又冷又刺,句句话都像拉满了弓的箭,抓们瞄准了英平的致命处射过去。
"你口口声声说的‘只属于你一个人'的那个人,你把他赶走了,你曾经山盟海誓‘对他决不放手'的那个人,你拱手让给别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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