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折个身,往手里吐了口唾沫,伸到后面,好像是抹了两下,再握住我的就要往里插。
再没常识也知道,那里又不是天生用来插的,哪那么容易。
"用、用手就好了。"
"罗嗦!"没开灯都觉着他的眼睛在放箭,那么想让我上啊。
我也是箭在弦上,想客气都客气不了,就着他的手,把住他的腰,就直接上了。
我做好了失败的准备,还在用剩下的约万分之一的脑细胞去想能不能用雪花膏代替润滑剂,竟然顺利直插到底。
是紧,可是,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被上了,而且也不是第二第三次,是第N次。
不过那时真管不了了,真是爽,我冲啊冲啊冲啊,等我爽完,才发觉身下的他有点发颤,不是有点,几乎是在打哆嗦,背上全是汗。
"疼么,我......"
他没吭声,隐约看到他爪子紧紧攥着床边的横杆。
我,我怎么那么混,忙伸到他那处,没出血。我知道没出血。可他前面缩成一小团了都。
"斌斌,痛么,我不是人,你说话啊......"
"我、没事。"声音像是牙齿缝里出来的,"这次、饶过你,你等、着,下、次轮到我......"看他难受成这样,还故意带着点调侃安慰我,心里乱难受的。
这小子。
让他伏在我身上,抱着他,他的下巴支着我肩膀。他喜欢这姿势。
轻轻刮着他的背。他的背没大腿滑腻,好像有些疤痕。
想了想,我还是问出声:"那时在看守所,那个姓吴的有没占你便宜?"
感到他一僵。他不吭声。
我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他不在法庭上说是正当防卫,根本没啥奇怪,这种事情宁愿死也不想别人知道吧。这倒好,我这么上他,我......
他突然亲我。
"我不是正当防卫,没等他动手就往死里揍他。"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斌斌,你......"
"我最恨那种人。"声音里真是有股冷森森的杀意,我信了。
是这样么。可为什么。
我真想再问,你先前,谁跟你......
可他累得那样,那还问得出。
过去就都过去吧。我想和他一起。
早上我醒的时候,他都在穿衣服了。
他的背上很多一道道的白色疤痕,只比肤色浅一点,看样子是旧伤了。近腰的地方还有块茶杯口大的褐色疤痕,不知道什么弄成的。
丁红梅的姘头是虐待狂。
他发现我醒了,急着就转过身:"你又偷看!"
我伸出手:"来让我抱抱,斌斌。"
"肉麻。"他恶虎扑羊压到我身上,真得庆幸铁床的牢固。
我紧紧抱着他,紧紧紧紧抱着他。"下次你上我。"
"这还用说。我技术呱呱叫。"
×××××××××
他第二天就去了上海。
我真想留他。又有点不好意思。
他笑我。
还向我保证,一定好好学习,不走邪路。
可他食言了。
9
他走后没多少天,我正好去上海进货,准备进完货和他一起回来,他老娘丁红梅两周年忌辰到了。
想想真不可思议。
坐在东进的火车上,也不知道怎么了,礼拜天还那么多人去上海,挤得够呛。我买的还是站票,站了一个钟头有人从苏州下才坐上位子。
好久没去上海进货了,这次去也多半因为他在那儿。
他去了上海,我真的惦记。
真的和他做了。
每想到这儿总要咽口水,即使很久很久以后都是。
我的生活要发生大地震了。
有点害怕,确切说还不是害怕,是紧张激动加惴惴不安。常常一个人想事情,手上捏出一把汗。太脱离我的预计,我怎么就让它发生呢。只是当时早顾不得了,他垂着眼睛,抬起头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就为了这一刻,我也顾不得了。
我想我根本没我自己想的那么淡定。
想抽烟。
难免会想以后要怎么办。
根本不能也不想让他离开我的生活。可......
再说吧,我有些乱,我没他那么笃定。他怎么那么确定,如果当时我拒绝呢,如果我根本不喜欢他呢,如果我上了他就玩完呢......
他年轻比我有勇气,还是他本来就比我勇敢。
想起他承受我时簇簇发抖的背脊,我咬紧牙关。
至少我是他哥,不能不如他。
文庙也挤得够呛,幸好拐拐转转到了外围小铺子,挑了点动画。现在时兴动画了,电脑放的那种,质量很不好,只能卖不能租,租了几次就不能看了。不过确实有不少好货。
回去还是坐快客吧,火车站查得挺严的。
这时候我都知道那些女孩儿干吗争先恐后来借书了,好些都是冲什么BL来的。BOY'S LOVE。真够新鲜,女孩儿怎么会要看这个呢。我还试着问过阿芬,小姑娘看起BL,哦哟,要是高考能这么上心,早不在这儿看店了。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她还说什么来着,这是真爱,你不懂。
啧啧,我不懂,她懂。
起先吧,还都是小日本的东西,这些时候台湾的也出来了,不过质量差多了。
唉,这租给小姑娘看真好像有点缺德,年纪也太小了点,可,有生意不做么?转念想想人小日本看了这么些年,不也还挺狗日的,说不定小孩儿从小受变态教育,以后不受人欺负。
出了文庙,拿了他的保全公司地址问人,都说不知道,后来问到了警察叔叔,说是"××公车转××公车再转××公车,然后走一站路到",结果他同事不认可,说还不如"先打的到人民广场下地铁到××站后转×××公车",这样虽然多花十块钱,可是不多走一步路。
我都不知道听谁的,唉,上海就这麻烦,贼大。
好不容易摸到那地方,是高层大厦,幸好穿得还算挺刮,进去没被门卫难为。到了二十五层,找到"保利美保全公司",整个公司就是一套三室两厅房子,要么是休息日,就只有一个小弟在,比沈斌还小。"你找斌哥啊,他马上就回来。"挺热情的小孩儿,给我倒了水,让我坐。
没多久,他回来了,后面跟着五六个大汉。进门瞧见我,脸上竟然红了两条,有点羞。虽然就那么一两秒,我却看得心花怒放。
他穿得也齐整,T恤牛仔裤,头发长长了些。
听他跟后面人说"这是我表哥",那些大汉都挺恭敬朝我点头,看样子他还是个头儿?不过感觉有点怪怪的,具体我也说不上来。
后来俩人进了个小店简简单单点了几个菜,两罐啤酒,坐下来。他也不坐我对面,跟我挤在一边。
我看他在保利美(暴力美?)公司混得不错,就没好意思提让他帮我看店。
他吃吃酒,就朝我瞥两眼,也不说话。我在桌下踹他,害羞啊?
"我怕你生气呢。"
嗯?我看他。
"你没生气就好。......那个公司还不错吧?"他吃菜,不看我。
"不是歪门邪道就行。"
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个东西给我看:"公司给配的手机哦,漂不漂亮,三星最新款N188。有这个联系就方便多了。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就今天,你给我打一个,我立马接你去。"毕竟还小,有了新鲜东西就抑不住兴奋。"过些时候我发薪水也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那时候手机还挺稀罕,不像后来拣垃圾的都人手一部。他们公司给配的还是个进口的,得三千吧。其实我也想买一个,就觉得没大必要。
他看我没什么反应,抿了嘴,讪讪地把东西收起来,一付小心翼翼怕我生气的样子,我一阵心疼,自己怎么就不懂疼人呢。
放下筷子就去掏他口袋:"哟,收这么快,怕我抢了啊?以后啊我天天给你打电话,你给我付电话费,就怕到时候你薪水不够用呢。"
"这可你说的,不准赖!"顿时就笑开来。"我薪水要不够用,就用你的啊,谁让你是老板。"
他的变化真大,以前,又拽又轻浮,还乖戾,什么让他改变呢,年纪变大,牢狱生涯,母亲的死,还是--我?
自己也真够自大的,我闷笑。
"喂,你笑什么?我要你笑,要你笑我--"他掐我腰眼,我最耐不起挠痒痒,差点把嘴里的饭菜给喷出来。他一边帮我顺气,一边乐得哈哈直笑。
看他像同龄人那么,笑得无忌放肆,我真高兴。
以后,以后也要这样才好啊。
10
10
沈斌在里面时,周年忌我也和他几个小弟兄去拜祭她。再怎么,终究是个命运多舛的女人。也或许,那时候,就有那么点不同,她是沈斌的妈妈。
这次,儿子也来拜祭了。估计是他第一次给老娘上坟。
说是上坟,又哪来坟堆墓碑呢,就是最普通的大理石骨灰盒,占用了一年三百块的最廉价的骨灰存放处的一小格。一排近千个骨灰盒里,能找出来都不容易。
779号,丁红梅。
盒子前面放的照片是丁红梅年轻时在丝厂做女工的照片,穿着蓝色线衫,扎了两个牛角辫,右脸颊上有个酒窝,柔美又清纯。看到这张照片我就想到临死前抓着我手的老妇,世上惨事也真多。
我们稍稍整理了一下,将格子里的灰尘抹去,骨灰盒上的红布撤了,换了块新的。再搁上水果、糕点、小花篮。
然后做儿子的第一个拜。
林栋复他们都乖巧,站一旁不吭声。我在侧面,看他鞠了三个躬,从怀里掏出一个蛮漂亮的小瓶,是香水。他把香水放到骨灰盒边上,手轻轻触了触盒子上的一寸照片,那是身份证上的大头照,已经显出老相了。
我倒宁愿他哭出来,毕竟是生养自己的老娘,生前再声名狼藉,生活再邋遢不堪,对儿子总是疼惜的。他到里面后,丁红梅就发病了,宣判那天怕是最后一面。
他又拜了三拜,然后让我拜。
我听他轻声说,这就是钱大哥,他对我很好。
我头埋下去,不敢抬起来,掉泪了。
林栋复几个年纪小,挺周到的,早预备了纸钱冥币,放到存放处规定的地方化掉。
"我都没掉泪,你倒哭了,你真是心软。"他站在我旁边低声咕哝,又咳了几声,化纸钱很多烟。"唉,她啊,也算风流过,就是糊里糊涂,活得乱七八糟的。"
他试图笑得自然些,却是眼睛一红,赶忙把头扬起来,紧紧闭上。
当时,他被押出法庭也是这个模样。
傻孩子,逞什么强。
真想死死抱住他,却也只能轻按他肩膀,拇指在他后颈揉按,还好他比我高出不多,不然这动作还挺困难。
"沈哥,你就嚎两嗓子,会好受的。"义气的兄弟也在搓眼泪,林栋复哽咽着说,"阿姨其实......挺好的,命不好,碰上那个混蛋......"
"我没事儿,我死老娘,你们比我哭得还惨,像话么。"声音有点哑,睁开眼,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很多话说出来都没有意义。我严父慈母,家里一团和气,其实根本不懂得他身在苦中的苦。
只能不断抚着他肩背。
他回握住我的手:"谢谢你,哥。"
傻孩子,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
我们拜祭完就出去走走。
他说公司最近没事,可以呆个几天。
林栋复他们先走,这几个毛孩长大了些也都开始正经做事了,有在卤菜店里做学徒的,说是每天除了切白斩鸡就是切白斩鸡,现在看到鸡就想吐;有在宾馆里做侍应生的,正在学做西点,也好有个手艺;林栋复家里挺殷实的,开了个摩托车店,就是巩俐做广告那个牌子,他一直帮忙看店。
要是沈斌没进去,现在在干吗呢?说不定真能考上大学,在里面都考了个大专文凭么。就算没考上大学,可以学美容理发,学烹饪,学开车......
"你想什么呢?"他踢我一脚。
竟然已经走出一大段了,快到我母校了,是省里有名的重点中学,出了好些英才,包括前外长沈×,当年我考上的时候,老爸都高兴得喝醉了。
"喂,问你呢。"他也看到了省中的大门,"哦--你是不是那里毕业的呀。"撇撇嘴,一付"就算从里面毕业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
"怎么,不行啊?"看他那小样,直想笑,"唉,不过,还不是回来开小店。"我可能是我这一届毕业生中混得最烂的。
"你够好了,自己做老板,又是你喜欢的活。那些在公司干的,好像光鲜光鲜的,还不给别人打工,让走人就得走人,有什么意思,也不见得能挣多少......"
嘿,这小子去上海没几天还一套一套了。
"那你还在那打工?"
"我是没办法......"他凶巴巴瞪我,举起拳头就捶我胸,"就你挤兑人,我这种能有地方去就不错了,能多计较么。"
"你挺好的。"你是很好。
他看看我,低下头,脖子那还带点红,声音轻轻的:"也就你说我好。"
是么,我一把揽住他肩膀,看四周没人,啵一声亲了他脖子一下。
年轻的手一把攥住我的:"你别挑我哦,这次可是轮到你!"
好啊,我耸耸肩,任君采摘。
把他乐的。
我们顺路拐进学校,学生全放假了,操场上几个老头老太在晨练。
学校新盖了校舍,全面现代化,不过毫无个性,我们老毕业生都不喜欢。
小鬼情绪变好了,四处看啊看:"这学校真还他妈屌,我以前那个职中,又破又烂,全他妈一帮小流氓,我就是流氓头头。我跟你说,我以前还来过一回,找个鸟人算账,他抢了林栋复表哥的女朋友。那小子没几下就吓得尿身上了,真没种。"
我是领教过他的身手,可以想见他当日的嚣张暴力。
如今他就变了么?我看他手舞足蹈像个孩子在那里炫耀他的风光史,我怎么就觉得现在的这个他很可爱呢。
不明白。
"让你笑、让你笑。"他用脚碾我的脚,真暴力。"你笑啥,我知道你特瞧不起我,你是大学生,我是小流氓。哼。"他扭头。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生气,我戳戳他骼膊。
"你不也是大学生么,你忘了你自考拿了......"
"呸!就挤兑我了是不是,你等着钱季鹰,今儿晚上我跟你算总账。"
我看操场上有人注意我们闹腾,就拉他出去。
他又得意又有些害羞地说着,他就为了我那句好好学习,玩命啃计算机书、数学书、英文书。
出校门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怅怅的:"其实,我那时能考上这儿。要是......"
"嗯?"
他却不说了,他始终有一些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