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狐」————失足蛇
失足蛇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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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清流自眼中滑下,他该去追回他的。
  想起了那对相拥的玻璃狐,心中有著惆怅,可他们也能做到是不?再一次坐在树稍赏油桐,一年复一年。
  只要人还活著,一切都有希望,他不绝不会让飘云离他而去,他愿倾尽一切换得与他相守。
  就凭著那句誓言。

  『自从捡到你的一刻起,便注定永永远远伴你一生。』

  14
  飞掠了灰色的都市,飘云无视大雨将身上的一袭白衣浇湿,面带慌乱的淋著雨快速在城市移动,不一会儿,当足尖踏上泥坑里的湿泥溅上衣摆与白鞋,他已来到当初居住的山林。
  原本苍翠的森林被滥垦成黄土一片,飞禽走兽早已逃的逃、亡的亡,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往前奔个几里,悠辰与他同住的小屋早已成了碎木,上头还长著豔丽的蘑菇。

  「呵......」迷朦的灰眸如同天空上的乌云一样低沉,亦同云般悲伤的淌泪,乌云降下的怜悯和著他的苦泪,缓缓溶进地上的泥泞,不复见。
  没想到他和悠辰一起生活在山林的回忆都在消失,山秃了,木屋碎了,接下来呢?油桐是否已不再翩然掉落?成了染泥的残花?
  如今不仅事物已非,连人也跟著改变了,是否有一天俩人曾经共同存在的痕迹也会消失?就如事物一般。

  发狂地飞奔至油桐树那儿,他难掩惊喜地张大一双眼,那里并无遭到人类的破坏,油桐依然建在,凤凰木仍究挺立,唯一的差别便是花已不再如往昔一样飘然飞舞,全数化为尘泥护花去。
  终究心中还是有点儿失落呀......
  他想念赏油桐的那天,沉醉在雪白纷飞的那天,而他更没忘了停留在自己手中的落花,更没忘了抱住自己的温暖。
  好希望再同赏一次油桐......

  『小飘云你知道我是在这棵树上捡到你的吗?』
  苦涩地淡笑,他忽然想碰碰那棵树.悠辰发现他的那棵,心中冀望著碰触到那棵树後,身上的冰冷能够被溶化,能够感受到当日的温暖。

  可是,他并不知道是哪一棵。

  模糊地凭著记忆寻找,纵然像大海捞针,但现在的他需要藉此安定自己的心神,体会自己的存在。
  是的,自从离开悠辰没多久,心里便感到慌乱,完全无法认定自己是否存在,这种感觉让他惧怕,害怕所有的一切全是南柯一梦。
  雨伴著飘云寻了许久,却丝毫没有便小的趋势,反而随著白色身影的慌张扩大,闪电骇人地发出声响,令人为在树丛间来回穿梭的人影捏了把冷汗。
  渺小的身影在雨中显得飘渺,彷佛随时会自地上蒸发,浓密的枝叶将人影挡住,根本无法确定他的行踪。

  白影最後顿足在凤凰木前,垂著头任雨丝打在自己身上。
  还是无法找著呵!
  那棵拥有他回忆的油桐。

  飘云跪下身子环抱住树身,眼帘轻挡去夺眶而出的泪水,哀戚地在心底默默发问。
  "我不该复仇吗?"
  "爹、娘,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什麽是对什麽是错?"
  从未乾涸的泪水再次流下,他黯然失神的低头,他好想将深埋在土中的尸骸挖出,摇著他们的肩膀要他们给自己解答,可一切皆只是幻想,他不绝不会容许自己对父母不敬。
  昏暗的天空突地闪过光芒,闪电直直地击在凤凰木上,及时闪开的飘云仍受到波及,雷电使树木折腰,树身不偏不倚倒在正要飘云的腿上,疼得他直冒冷汗,一张脸苍白如纸。
  「痛......」双手因为痛苦而使五指陷入土壤,雪白的发丝沾染了大半泥泞,白衣也跟著被泥土污脏。
  忍著痛想爬起身,却毫无办法,厚实的树身压在自己的大腿,绝对无法如愿起身,再加上由於疼痛带来的疲软,他现在根本没有半点力气。
  索性整个人趴俯在地上,不管湿软的泥土碰上了自己的面颊,不管全身早已满是泥泞,飘云完完全全放弃了求生。
  既然都被人给弃了,活在世上又有何用?
  人们羡慕他们这类的仙怪可以活得长长久久,可却没想到活得长久对孤独的人来讲是一种折磨。
  既成了折磨,又何苦留命在?
  乾脆就这样自我了解,图个解脱也好。

  可...真解脱的了吗?
  「呵...我仍是想你......」泪水随著不成样的笑声淌下,想抬起嘴角讽刺自己,却发现自己想哭得不得了。
  终究还是难以忘怀呀......
  酿了几十年的爱恋,怎可能在一夕间遗忘?
  看是自己死後也不见得忘得了吧!

  扯了扯嘴角,泪珠滚滚滑下,身心俱疲的他扭头望了眼油桐,流著泪沉入梦乡,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问了。
  雷声仍未停歇,大雨拼命地冲刷一下,想刷去仇恨与忧郁,可两者阶囤了太多、太多,雨水想洗净一切,恐怕是永远也洗不完......


  一道青影晃进了森林,没有一丝停顿地往白衣人的所在地奔去。
  他知道他会在哪儿,因为他了解他,不需多加深思,他就犹如神算般知道。
  来到目的地,他见著的便是一头狼狈倒在地上的白狐,皱著眉将木头推开,怜惜的将之拥入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溶化包裹住飘云的冰寒。
  若你感到冰冷,就由我为你带来温暖吧!
  「果真不爱惜自己?」悠辰在雨中轻叹。
  真不知雷击的危险?
  真不明白失去你会如何?
  终是无法独活呀!

  青影再度晃动,他抱著白狐在森林移动,不幸地,此刻自山顶滚下一颗落石,伴随著的是崩坏河道的水流,水的力量过於强大,悠辰无法与之抗衡,黄浊的大水便将他硬硬生生卷进急速的水流内。
  紧闭著双眼,悠辰的双手仅是牢固地将飘云置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子护著他,突然他感到背後一阵刺痛,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双手却未见放松,仍旧是那般紧缚。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人们全注意著明後天台风的动向,唯独待在客厅拥著爱人的冷然闪过一丝不安。

  那在听闻悠辰要去寻找飘云便出现的不安......

  15
  隐隐约约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彷佛要随之应和,双手似梦似幻般触到了水,飘云动了动僵硬的指节,在他的掌心窜流的感觉的确是水,冰凉的感觉使他清醒,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眼,见著的是一条黄浊的河流。

  怎麽会跑到这儿来了?
  自己不是倒在凤凰木那儿吗?何时被人移到水中了?树林那里并没有任何的河流,再加上自己的双脚被倒下的树压住,早已动弹不得才是。
  无法理解自己为何身处此住的飘云索性不再思考,挪了挪身子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脚疼痛不已,双手则不知被什麽东西给困住,感觉起来,就像被人牢牢实实地抱在怀里似......
  脑海闪过一道光,惊讶地抬头,赫然发现一只拥有棕色毛皮的狐狸紧拥著自己,它身上冰冷的温度,让他觉得有些发颤,是在害怕。
  「不...不可能呀!」排拒地猛摇头,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挣开束缚碰触那张毛茸茸的脸。
  熟悉的触感令他淌泪,一滴一滴的水滴落下,飘云紧紧地反抱住棕狐,死命地哭喊。
  「为什麽还要来找我?」
  「难道你真是爱我?」

  昏睡时的温暖再度被自己忆起,他果真再度驱逐自己体内的冰寒,让他感到暖度,带著爱的暖度。
  疼痛不堪的心猛然的跳动,现下的飘云哭得比之前还要凄惨,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为什麽没有相信对方,只会满脑子胡思乱想,害苦了悠辰。
  护住自己的人依然存在,一切根本都没有改变,全是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才会造就今日这种情形。

  「悠辰......」沙哑著嗓子唤了对方的名,飘云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毫无温度的唇瓣令他感到害怕,颤著手探了探鼻息,当下为了那丝微弱的呼吸感到无比的喜悦。
  困难的站起身,人却在下一刻跌坐在地,皱著一张脸不死心的再度尝试,却一次又一次的摔疼屁股,忍痛咬著的下唇也泛出了血丝,飘云仍不愿就此放弃。
  既然不能站,那就用爬的吧!
  手用力抓著岸边的土壤想往上爬去,可昨日下了一整天的雨,土全被雨淋的软绵绵,根本无法支撑,一双手就这样抓了上去又滑了下来,被指甲抓住的湿土旁全积了一层软土,最後,飘云总算抓到略乾的泥土,缓慢地拖著重挫的双脚爬上岸。
  他转身用手抱住棕狐的腹部,忍著疼痛将悠辰拖上岸来,两手早已脏兮兮的,原本完好的指甲全数裂开,鲜血流了出来,十指好不骇人。
  累坏的飘云抱住俯卧在地上的棕狐,一双眼再度沁出泪来,望著背部长又深的血痕,一颗心再度揪结成一团,好痛、好痛。
  自己身上的痛楚远比不过悠辰所受的,他宁愿是自己承接那条伤痕,而不是悠辰。
  「动不起......」
  都是他的错,若他没有任性出走,悠辰就不会因此而受伤了。
  变回原形,飘云用自己身上的毛皮及体温为悠辰保暖,本能地伸出舌头舔拭狐狸身上的伤口,却完全没有理会自己伤痕累累的爪子,一心一意只想为对方减轻痛苦。

  冷然与紫鬼双双赶到时,便见著一头白狐与一只棕狐互相依偎在一块儿,脸上有著安心与满足。
  「两个傻瓜。」冷冷的讽刺自紫鬼口中逸出,可双眸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倾羡。
  谁说紫鬼无情?
  只要有心便会有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呀!
  顺了顺爱人紫黑的长发,冷然微笑著,「这让我想到以前的那件事。」之前他们也做过类似的傻事,紫鬼第一次凄然落泪,并直喃喃念著爱他。
  瞪了冷然一眼,紫鬼往前走去,除了要将那两只狐狸抬回家外,也顺带掩饰自己不小心泛红的脸蛋。
  了然地跟随情人帮忙抬动伤患,他顾及紫鬼而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双手使力抱起受伤的悠辰,他留了飘云给紫鬼,呵护之心不言而喻。
  没有丝毫犹豫地抱起飘云,他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在某些方面自己也同他一样留最轻松的事给对方做。
  这是他们情人间的默契,不需要用言语表明,小小的一个动作就足以表达一切。

  「到哪儿?」紫鬼扭头向冷然寻问,以距离来说,他们家比悠辰家近,可是这只白狐一转醒,恐怕会很麻烦。
  低头考虑了会儿,冷然决定以悠辰身上的伤口为重,选择到自己家中,反正悠辰身上的伤肯定不会让白狐有多馀的时间大谈灭族之恨。
  点了点头,紫鬼与冷然同时起步飞奔,四周的景像顿时改变,他们的屋子已驻立在眼前,又一眨眼,两人已迅速地将悠辰他们送到客房的床上。

  「我帮悠辰包扎,你就看看白狐的状况吧!」边说边拿起医疗箱,开始处理血淋淋的骇人伤口,动作十分熟练小心,以往紫鬼一受伤替他包扎的便是他,长久下来想不熟练。
  紫鬼摸了摸白狐的腿部,再望了眼混著血泥的双爪,冷静地开始动手医治,飘云的状况显然比悠辰好太多,受的伤除了腿部其他皆是小伤,而悠辰虽然仅有一道伤痕,但血流过多,再加上之前泡在水里有失温的现象,一个不小心便会危及生命。

  环住情人的腰印上不同於一般人的紫黑双唇,冷然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感受著对方的存在。
  「我们比他们好太多了。」至少他的红没有受伤,没有像白狐一样如此伤痕累累,仍然完好如初。
  一张脸仍然是如此冰冷,但心却慌动著,他可不觉得好,当时冷然可差点命丧黄泉,害怕永远别离的恐惧多年後仍是鲜明,想忘也忘不了。
  转身吻上温热的唇瓣,紫鬼尽情地与之缠绵,两舌渴求的频频磨蹭,双手紧紧拥住对方,直至感到满足为止。
  谁也不知道飘云醒了,他睁眼便见著相吻的两人,嘴角不知不觉扯出一抹微笑。
  悠辰不愿自己报复便是这个原因吧!因为有人会为紫鬼心疼,害怕失去彼此的滋味他在方才也嚐到,心中的仇意渐渐随著如此的体会而淡去。
  悄悄转头吻了悠辰,飘云以不被发觉的声音说道:
  「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再讲一次"我爱你"。」

  16
  太阳高挂在空中,毫不吝啬地散发他的魅力,白云悠悠地在蓝天上游走,鸟儿站立於枝头高歌,欢唱著美好的一天。
  青衫白影立於门外,一黑一紫的身影从屋内出现,交握的手上闪著耀眼的光芒,黑影的另一手则拿著小巧的卡布其色纸袋,嘴角扬著祝福的微笑。
  「今天就要走了?」
  「嗯,有空会回来看你们的。」不正经的笑容在悠辰脸上浮现,双眼溢著对老朋友的不舍,却又有著喜悦,重回家乡的喜悦。
  在人间待了那麽久终究还是要回去了。
  淡然一笑,冷然将纸袋递给了悠辰。
  「送你的。」
  夸张的猛眨眼,悠辰一脸感动的看著冷然,「喔!其实你也很舍不得我对吧?原来你对我......」一张嘴开开合合,就是没吐出半个字来,只见一旁的飘云受不了地拉拉悠辰的衣袖提醒他回神。
  自从放下仇恨後,他和紫鬼虽然不算是顶好,彼此之间倒还能谈上几句话,而悠辰被紫鬼的冷眼冻死的场景在疗伤的一个半月内观赏过无树次,早已见怪不怪了。
  「冷然......」哭丧著一张脸望向彷若事外人的冷然,悠辰无语地投送求救的眼神。
  三天两头便被紫鬼一瞪,也不体谅当时他还带著伤,天天给他精神上的折磨,而小飘云也不睬他,孤伶伶的一个人好可怜呀!

  交握的手轻轻一扯,夺回爱人的注意力,冷然不顾还有旁人在场,直接袭上吻过几百便的唇瓣,飘云顿时看得脸红心跳。
  他们也太大胆了吧?无时无刻只要一想到就啵一下,亲腻的动作更是时常上演,他们不害臊,他这个旁观者都为他们害羞了。
  一只手爬上飘云的腰部环住,不再待在甜蜜的两人旁边伫著当电灯炮,往久违的山林迈进。

  他们慢慢地在城市行走,此趟一回去恐怕除了下山探望冷然他们外,便不会再到人世久留了,竟然难得来一趟,乾脆在附近逛逛再归去吧!
  眼角瞄到对街的一家糕饼店,生意还十分兴隆,看来口碑肯定不错,牵著飘云的手走到前面的路口,准备通过班马路到达对街。
  「为什麽要过马路?」不明所以地望向一脸微笑的悠辰,白净的脸蛋上有著好奇。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月饼"?」雀跃地反问情人,希望他能自己发现原因,还有在星空下所订下的约定。
  「我记得!」不假所思的立即应答,飘云没想到悠辰还记得这件事,毕竟自来到人界那麽久了,他都没有再提过。
  赞赏似的吻了飘云的额头,「我们现在就到那儿买。」他一手指著那家糕饼店说道。
  「为什麽之前不买?」而要现在买呢?难道之前都不能买吗?
  「傻瓜,你忘了月饼要在中秋节才有吗?」红灯转成绿灯,他牵起飘云的手往走向对街,愉悦地发现月饼正刚刚出炉。
  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飘云颤了颤鼻子吸著阵阵飘来的香味,脸蛋上满是期待,看来月饼真和悠辰形容的一样好吃。

  踏进摆满各式各样月饼的糕饼店,飘云立刻惊奇的到处乱晃,一下低头瞧,一下又胡摸一把,样子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小飘云想吃甜的还是咸的?」制住想蹂躏月饼的凶手,悠辰低头寻问。
  月饼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甜的,另一种则是咸的,各有各的特色,依他对小飘云的了解来看,他可能对甜的比较偏好,不如买一盒甜的再买一些咸的让他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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