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层认知,小彩心中的疑窦也释怀了,可她总是要跟深雪一同生活下去的,老是深雪看她不顺眼也不行,所以婚后,小彩也相当的关心深雪,总对他嘘寒问暖,虽然深雪总不大搭理他,二个月过去了,深雪对他的态度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但龙平对深雪亦然,倒是常在不经意间对小彩关心备加。
自己的关心不被感受,小彩的感觉也不好,但她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化解深雪对她的敌意,而她也发现,深雪似乎从未将交往的对象带回家来过,于是,小彩决定要帮深雪介绍对象,认识个女孩总是比较好的,没想到这个举动却让深雪更加反感,对小彩更是不理不睬,甚至恶言相向。
小彩很无奈,但在同时,她的肚子里有了孩子,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让小彩将所有的不愉快全丢到脑后去,兴奋的将怀孕的事告诉龙平,龙平的喜悦也不在小彩之下,婆婆幸子更是高兴自己终于可以抱孙子了,只有深雪,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脸阴霾,不说一语的跑出去。
之后的几个月,深雪对小彩更是不闻不问,直到发生那件事情。
那一天,小彩是想跟深雪说话,但深雪依旧相当排拒小彩,拉扯间,不幸就发生了。
小彩失去了孩子,愤怒的龙平口无遮拦的责怪深雪,以致于孩子流掉之后,深雪竟然自杀了,乍闻深雪自杀的消息,小彩是何等的不敢相信,但是龙平憔悴的模样,让小彩不得不相信,而第一次,小彩她真正看见龙平眼中对深雪流露出的不舍得。
「妈,我不会跟龙平离婚的,我不能这样子离开他。」小彩摇摇头。
「孩子,龙平他不会回来的,他...从小就放不开深雪,大了,二个人也是一样,要不是我强要他结婚,他跟深雪...对不起,是我的自私害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幸子说着说着,眼泪扑簌簌的流下。
「妈,不是您的错,您不要哭啊!」小彩紧紧抱住幸子。
「......现在深雪变成这样,龙平是不可能顾及到你的,不要等了,跟龙平离婚,我们家上杉家对不起你,多少赡养费我们都会给的!」
「妈......」
「听我的,等下去只会误了你,不要这么傻,是我注定命中没有子孙,怪不了任何人!」幸子难过的拭泪。
「妈......」
叮咚!
龙平听到门铃声,赶紧跑出来开门。今天是星期天,他不需要工作,所以打算留在家里陪深雪,怎么知道一大早就有人来按电铃。
打开门,赫然是小彩的父母亲跟哥哥还有自己的母亲,还有小彩。
龙平是一脸惊讶,但还是礼数周到的先问好。「爸爸,妈妈,您们怎么会来的?」
「我还不来,我的女儿要跟你离婚了,我还能不来,孩子流掉这种大事也不用跟我说,上杉龙平,你有没有把我武藤孝也放在眼里!」小彩的父亲武藤孝也怒气冲冲,等不及进门就骂了出来。
「这...先别生气,先进去再说,好吗?」幸子婉转的开口。
「是啊,爸爸,我们先进去吧!」小彩也插进话。
一行人走进屋子,龙平才发现刚刚的声音已经把深雪吸引出来,一下子看到一堆人的他,不知所措的站在走廊边看着他们,似乎感觉到武藤家的怒气,他也不安的缩起身体。龙平赶紧走近他,圈着他的肩膀带他回房间。
「妈,你先帮我招呼一下大家,我先带小雪进去!」
武藤家看到这一幕,武藤孝也更是勃然大怒。
「上杉龙平,你竟然为了这个神经病小子要跟小彩离婚,你马上给我说清楚,连那个疯小子也给我一起出来!」如雷怒吼的声音回荡在房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深雪被他的声音吓到了,身体不断在颤抖着,手指抓着龙平的衣服。
「武藤先生,我敬您是长辈,但如果您一定要这样子,我也不会再客气了,深雪不是神经病,我不准你这样子说他,我跟小彩离婚是我跟小彩的是,跟深雪没有关系!」龙平继续将深雪往房间带。
「你...健平,去把那小子给我抓出来!」武藤孝也索性叫自己的儿子动手。
「哥...」小彩赶紧推推自己的母亲。
「不要这样子啦!」武藤夫人也不禁出口了,但是武藤健平已经追上龙平,一把扣住龙平的手腕,将深雪拉出他的怀里,拖向客厅。
龙平吓了一跳,没注意到时深雪已经给拉走,深雪更是慌乱不已,一双眼睛惶惶不安,身体不断颤抖,客厅里的人都让他感到害怕,却怎么也抓不到可以让自己安心的东西。龙平马上跟上,拉住深雪的手,但武藤健平的手也紧锁不放,深雪被两个人拉过来拉过去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放开小雪!」
「我爸爸有事要问他!」
「他病了,你们有事问我,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深雪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咬的都破皮流血了,但武藤健平怎么也不放手,龙平不忍心让深雪难过,只好先行放手了。武藤就将深雪一把拉到客厅里来,拉到他父亲的面前。
面对着不认识的人,深雪的脸惨白,嘴唇流出血,紧张的浑身发抖。
「你为了这个疯子要跟我女儿离婚?」武藤孝也越看越生气,一把抓住深雪的头发,粗鲁的扭着他。
「放开他!」龙平生气的大吼。
「爸,不要这样,小雪生病了!」小彩不断的求着自己的父亲。
「妳不要吵,自己的丈夫被这个疯子抢走,你还帮他说话!」武藤孝也生气的责骂女儿小彩。
「武藤先生,你不要这样子,有话坐下来说吧!」幸子也看不过去了,深雪害怕的哭出来,但武藤孝也似乎完全没有放手的打算。
「好痛...好痛...」深雪豆大的眼泪不断落下,看得龙平心越揪越紧。
「放开他!」
「上杉龙平,你就这么维护这个疯子,这个疯子让你的孩子流产了,你知道不知道!」武藤孝也生气的说。
「好痛......」
「我知道,深雪他不是故意的,是我对不起小彩,跟深雪没有关系,你放开他,你把他弄痛了!」看着深雪哭,龙平没办法,只好先求武藤孝也放手了。
「你...」武藤孝也真的气不过「疯子,你为什么要推小彩?」他竟然开始逼问深雪。
深雪一个劲儿的摇头,泪流满面,他不知道武藤孝也在问什么,他只知道害怕。
「你让小孩子流掉,你赔我一个孩子,赔我一个孩子!」
深雪瞬间僵住身体,喃喃的复诵着:「孩子...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他疯狂的眼神也让武藤孝也下了一跳,手不自觉的松了,得到自由的深雪,脚步颠簸的走到角落,将身体蜷缩着,不停的喃喃自语着同一句话。「孩子...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
龙平赶紧走近他,想安抚他的情绪。
「深雪...我带你回房间休息,不要哭了,好不好?」
「孩子...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孩子...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
「我不要你赔,我们回房间去...」试着要拉深雪的手,却被深雪一把甩开,他不停的摇头,一径的重复同样的话。
「孩子...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孩子...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
「深雪...」龙平也哭了,深雪的模样让他看了于心不忍。
「龙平,深雪这样子你照顾不了他的,把他送到疗养院吧!」小彩看了也辛酸,不禁开口劝着龙平。
「与其照顾这个疯子,还不如跟小彩再生一个孩子,怎么也比一个疯子好!」武藤孝也冷冷的嘲讽说。
「老公,别这样...」武藤夫人也不忍心的看着深雪。
龙平听见他们的话,但他一点都不想接受,现在他只想安抚下深雪。
「深雪,来,跟我回房间去!」
「不要...我赔你...我赔你...我赔你...孩子...我赔你...我赔你...」
匡啷!一直躲的深雪,将身后的摆饰给撞倒,打碎一地的玻璃。
「深雪...不要乱动,会受伤的!」
可龙平越说,深雪越将手压在碎玻璃上头,红色的血流出,吓坏了龙平,想出手抓住深雪,他却越躲他。
「上杉龙平!」
武藤健平一把抓住龙平,将他拉往武藤孝也的面前,啪啪两巴掌,火红的掌印留在龙平的脸上。
「你跟他一起疯了是不是,听清楚,我不准你跟小彩离婚,还有,把这个疯子给我送到疗养院去,不要又伤了我的外孙!」
「你!」
就在龙平被拉走的同时,深雪摸到一块比较大的玻璃片,抓着就往自己的手腕割,一连画了三刀还不够,索性丢了玻璃片,直接用嘴咬住伤手,拼命的咬,拼命的咬,咬的他一脸是血,但发直的眼神,他根本就失控了。
「武藤--」
「啊--------------」小彩的尖叫让所有人呆楞住。
「怎么了?」武藤孝也问。
「小雪...龙平...小雪...」
龙平一回头,只看见一身红的深雪,他赶紧跑过去,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咬自己。
「不要,小雪,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深雪咬的失控,根本分不清怎么了,他连龙平的手也咬下去,其它的人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呆了。
「小雪...小雪......」
失控的深雪,依旧听不进龙平的声音,但手腕上的伤口越流越多血,终于,深雪渐渐失去意识了。龙平接住昏厥的深雪,用自己的衣服将深雪的手包住,然后抱着他往门口走。
「小彩,我一定要跟你离婚,武藤先生,对不起!」无奈的开口。「妈,帮我叫一下车子好不好?」
「好...好!」被深雪的举动吓到的幸子,赶紧开门帮龙平叫车,深雪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一起生活许多年,她对深雪还是有感情的,看到深雪这样子自残,她也是难过不已。
「妈,我送小雪去医院,你帮我招呼一下武藤家吧!」
「嗯!」
幸子看着龙平抱着深雪上了出租车,摇摇头,叹口气,转身往龙平的家里走。
「爸...我们回去吧,小雪都这样了,我跟龙平离婚,我们回去吧!」小彩看着深雪的举动,也红了眼眶。
「妳...你的丈夫不要你了,你还帮那个疯子讲话!」武藤孝也直想甩小彩一巴掌,可总归是自己的女儿,怎么也打不下手。
「小彩,你别说了,不要让爸爸生气吧!」武藤健平低声的劝着自己的妹妹。
「可...」
幸子刚好走进门。
「武藤先生,这件事情,我让龙平到你家去解释吧,深雪突然发病,今天看是没法子给你们交代了,对不起!」幸子低头道歉,毕竟是上杉家先对不起小彩的,今天就算武藤家想要杀了龙平泄恨,她也无话可说。
「妳...叫上杉龙平来给我说清楚,我们走!」当事者不在,武藤孝也的怒气也无处发,不可讳言,刚刚他也被深雪发病的模样吓了一跳,没想到深雪竟然会疯的这样厉害,屋子里斑斑血迹,今天还是先回去好了。
武藤家的人鱼贯的走出龙平跟深雪的住处,幸子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不住的看见墙角边的红,眼眶就一阵酸涩,一股泪意涌上来。
医院病房中,深雪躺在床上,手上缠了一大段绷带,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睛沉睡着。龙平紧紧握着深雪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就怕自己一眨眼深雪就会消失了一样。
「为什么,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清醒过来?」龙平的眼睛含着泪光,身上的衣服都是深雪的血,憔悴的神情,让人看来不由得心里一酸。
「我知道,是我的错,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让你变成这样子,我于心何忍,我要你健健康康的活着,小雪...」
深雪依旧睡着,刚刚医生给他的镇静剂让他在短时间内不会醒过来。
先前,龙平抱着深雪来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对深雪自残的行为诧异不已。
『怎么会让他弄成这样?』医生边帮深雪作先行处理,一边问。
『他突然发病,就拼命的伤害自己!』
『好,进急诊\室,请家属在外头等待。』
深雪被推进手术房,手术中的灯光亮起,龙平颓唐的坐在长椅上,只能无力的抱着头。
二个钟头左右,医生踏出手术房。
『请问您是?』
『我是他的哥哥,上杉龙平,医生,深雪怎么样了?』
『病人是自己伤害自己的吗?』
龙平点点头。
『这种程度的自残,已经相当严重了,冒犯问一句,病人的精神状况如何?』
『他...是有精神异常...』
『上杉先生,那我要告诉您,病人如果持续这样子的自残,那是没办法在家中疗养的,你必须将他送到疗养院去,里头的人专业性高,可以处理这样子的情况,也知道怎么样不会让他发病,今天您发现得早,将他带了医院,假设有天您不在家,那...』
『我有请看护在照顾他,今天是突发意外,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病...』
『上杉先生,他已经是病人了,发病的机率不是没有,您该好好替他想一想,外头的环境,他真的可以适应吗?』
『我不能把他送到疗养院去...』
『如果是钱的问题...』
龙平回身重捶了墙壁一拳。
『他本来很好的,是我让他变成这样子,我...我不想让他去那个地方,医生,如果今天是您的妻子,您能将她送到疗养院去吗?』
『......』
『有机会,我一定要把他治好,我一定要让他留在我身边...』
这时候,手术房的门打开,护士将深雪推出来,龙平赶忙走过去,看了一眼,才又走回来。
『医生,谢谢您!』
『上杉先生,我想,我也没办法把我的妻子送进疗养院的!』医生微笑的说『去看看病人吧!』
『谢谢您...』
龙平想着刚刚的事情,突地对深雪露出一个笑容。
「小雪,医生也了解我的心了,我不会把你送走的,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你快点好起来,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不会了......」说着,又哽咽起来,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龙平心中的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隔天,龙平打电话让看护到医院去接替他,他则回家洗个澡,然后回家去找母亲。
「妈,武藤他们有没有为难你?」龙平握着幸子的手问。
「龙平,能不能把小雪送到疗养院去,小彩没有错,你们再生一个孩子,深雪我们一起照顾他吧!」幸子语重心长的跟自己的儿子劝说。
「妈,我爱深雪,我不能把他送到疗养院去!」
「那我怎么办,你要跟小彩离异,你要照顾深雪,深雪已经这样子了,就算他恢复,他也不能给你一个孩子,给我一个孙子,龙平,你不能这么自私!」幸子也哭了,这场戏怎么会走到这付局面的?
「妈,你要我负二个人吗?」一个深雪已经这样子了,难道连小彩也要拖下水?
「你跟小彩离婚才是负了她,小彩没有错,是我们家对不起小彩!」
「不跟她离婚,我的心也不在她身上,这...」
「龙平,当我求你,不要离婚,我不能让上杉家在你这一代绝后!」
「......」
「龙平...」
「好,我答应,我答应你!」
「那深雪我们就一起照顾吧!」
「妈,我妥协是因为我敬爱您,我不想我作错的事情,让你们跟我一起承担,我希望您了解,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我绝对不放手,就是深雪,我会给你一个孙子,然后,我会用我的一辈子去偿还深雪的情。」说完,龙平离开家,往医院而去。
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刚刚的话还在脑袋里兜转,幸子知道,这是她的儿子对她的体贴,她笑了,也哭了。
一年后,小彩顺利生下一个胖娃娃,是个儿子,小彩欣喜莫名,幸子也很高兴。
「龙平,你看,这孩子多俊啊!」幸子抱着小孩满足的笑,小彩坐在椅子上温柔的看着龙平。
「妳辛苦了。」
「龙平,晚上会回来吃饭吗?」小彩柔声的问。
「对啊,回来吃饭,你很久没回来吃饭了!」幸子边逗小孙子,一边鼓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