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御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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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摇摇头,一副不在意的神情。"无需道歉,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所有只要羽纯觉得自己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只要羽纯不讨厌我,就请不要在意我。"
不要这么温柔!不,不要这么宽宏大量!
羽纯的神色笼上一层阴霾,他宁愿千寻憎恨自己、为难自己,这样心里会舒坦些,自责也会少一些。
"羽纯,我有个远房的亲戚在A市,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去找他,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阵子我也会住在那儿,待淳于先生出院后,我就离开。"
"千寻......"
羽纯的心翻滚着愧疚的浪潮。对千寻,他已经尽量避免伤害,尽可能减低对她的羞辱,可是,当一碰上与纪有关的事,打击的矛头还是直接的指向千寻。
这个心地善良的妇人,羽纯今生欠定了!


纪出院了,装了义眼,但还是戴着墨镜,因为不习惯,因为不适应。
推开房屋的门,走进告别多时的家。纪杯眼前一切惊呆了,回头望望极力掩饰不安的羽纯,他想知道这个连地也不会抹的少爷是用什么方法把宽敞的家打扫的如此整齐、如此干净、如此有条不紊的。
饭厅的桌面上摆满了可口的佳肴,厨房的锅里还有冒着热气的罗宋汤。
"也许是敏心吧!"羽纯扯了个不甚高明的谎。
纪望望尴尬的他,坐下来,满心想要品尝一番,却见羽纯直瞪着他,便站起身,拉开椅子将羽纯按坐在椅上。"既然千寻这么为我们着想,我怎能辜负了她,吃吧!"
"千......千......千寻......"羽纯吓的脸都白了。
"敏心曾是我的女友,她做的饭不用说吃,看也看的出。能为我们精心设计到这份田地的人,除了千寻还有谁。"
纪吃得挺愉快,还不时往羽纯碗里夹菜。
羽纯一眨不眨的盯着纪,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你不生气?"
"生气?"
"千寻她......是我的妻子。"
纪出其不意的扯住羽纯的耳朵,痛的羽纯大叫,他却笑得好不开心。"羽纯,你有不死心的拥护者,我脸上也有光啊。"
这是哪门子谬论?
看羽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纪这才严肃起来:"千寻这样善良的女人,很难得!是我们欠了她,即使她想要我另一只眼睛,我也心甘情愿。可她没有,不恨,不怨,反而心疼起背叛自己的男人,这份情、这份义,我有什么资格妒忌、埋怨、生气?!我已经完全的得到了你,我知足了,什么都不在意了。不过呢,下次请她不要这么藏着了,如果愿意的话就和我们一起用餐吧。"
羽纯欣然的笑了。
"吃吧!千寻的手艺比起你的简直是无法形容的美味啊!"
第二十五章
A市,晓月出版社。
西装革履的羽纯深吸着周遭带有花香的空气,幽柔的灯光吻上他俊美无比的脸庞。经千寻远房亲戚介绍到出版社工作已有一段时间。就样貌而言,占有绝对优势的羽纯在同事中相当受欢迎。加之羽纯勤奋、聪慧,很快就赢得众人的一致好评。
给纪打电话说明要开夜工后,羽纯埋头在要校对的新书文稿中。
终于校对完了。
天已经完全亮了,黎明时的曙光早就从窗外涌进了室内,把整个房间都填得满满的。羽纯放下笔,挺了挺背脊,一层厚而重的倦意对他袭来,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弯下身子,他把头伏在桌上,用手腕枕着。羽纯倦极了,倦的不想动,深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他睡着了。
熊熊的烈焰随着叛乱的终结而将清凉殿团团围住,火舌舔卷着屋檐,室内的帷幕、屏风付诸一炬。青蓝的火光跳跃在宁静的夜空,映现着室内两张绝望的面孔
奄奄一息的老人气若游丝的躺在他的怀抱中,无奈、愤恨、绝望吞噬着期盼得到救赎的心。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告别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忏悔曾经犯下的错,唯一能做的只是看着心爱的儿子,心痛年轻的他在自己放手之后将要承受的苦与痛!
"洛,一切都拜托了!"
他并不是他口中的洛,但是却能深刻体会他的伤与痛。
闭上满是泪水的眼睛,梦中的父亲逐渐冰冷的身体在怀中坠落,他的呼喊失去了永久的回应。
"殿下,请节哀!"是纪,但为何他竟然叫自己为殿下?!
铠甲着身的他慢慢地挨近,欲伸手搀扶。当他的手将要接触到自己时,伤心欲绝的他抓起地上的利剑,衣衫飘飞,剑锋直刺咽喉......
不,我不要伤害他!
剑却不听使唤的直刺向他......
"平维恒,终有一天我要你们平氏一族偿还所有的血债,我要你知道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是什么滋味,我要你为今天付出最惨重的代价!"逼人的寒气,诡异的笑,他不是他。
剑落地,插在了他与他之间......
这样的决然,这样的愤恨,即使是爱也无法化解的仇恨!
带火的屋顶压倒性的向他们的头顶倒下......
"纪--!"
一声惊呼,羽纯汗涔涔的坐了起来。
是梦!
但是为何那种心痛的感觉如此清晰,如此深刻?
不,不是梦!羽纯嗅到了一股浓烟的味道。一回头,天,熟睡中的他已不知不觉置身于火海。冲入茶水间,想取水灭火,不料火源正是茶水间杯丢弃在垃圾桶内的火柴。
门并没有着火,羽纯绝对能逃得出去,但面对眼前逐渐扩大的火势,羽纯竟纹丝不动。不是眼花了吧,火海深处怎会晃动着人影?!
他们是谁?
现在究竟是梦还是醒?
他被围困在中央,没有间隙可以逃脱,没有退路可以选择,一切都在预定中!只是他似乎也没有逃的准备,嘴角带笑的神情好像打出心底的感谢这样的解脱,这样的释然!
箭穿心,血无止境的流淌着......
与自己有着同样容颜的人伸出双臂接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血在彼此之间汇集成河......
"皇上,微臣答应过您要保护您一辈子的,现在终于不用担心这个承诺会失言了!"依旧是那么温柔的笑,那么恬静的神情,他做到了,因此付出了生命。"现在微臣要到先皇那里去了,这一次我一定会告诉他:我爱他!不能再错过,不能再懊悔,不能再失去了!"
痛不欲生,无可挽回,这是他的选择,是他的决定,他没有后悔的权利。
眼睁睁的看着他没了呼吸,羽纯的心剧烈的疼痛。这是什么感觉,懊悔、悲哀、不得不放手的痛,他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羽纯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纪走进房间,羽纯阖目而卧。脸色惨白,黑而长的睫毛静静的覆盖着眼睛,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床边。纪在床沿上坐下来,用手轻轻地抚摸他的面颊,感动眼眶酸涩。
为什么每一次觉得幸福就在身边,每一次想要稳定时,遭难总会出现,总会破坏好容易得到的安宁。
纪慢慢地脱下羽纯的一副,连自己的也一并褪下。然后紧紧的搂住他的身体。
现在,纪全身上下,每个部位都紧贴着羽纯。纪紧紧搂抱着对方,下肢互相缠绕着,以至两人的皮肤贴的一点空隙也没有,仿佛每一个毛孔都重合在一起了。
"醒来吧......"
这是从纪全身的皮肤中发出的呼唤。
肌肤的接触给人以安宁,同时也使人达观。羽纯的身体是那么光滑而柔软,只要沉浸在这种丰润温暖的感觉中,纪就会感动无比的甜蜜舒坦,因此纪绝对不会让羽纯就此消失。
"醒来吧......"


羽纯睁开眼,第一眼接触到的是纪焦灼、悲恸、关切的眼神。
羽纯定定的盯着这张俊美的脸孔,终于明白了这断孽缘。
"还好吗?"纪体贴的、温柔的问。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充满悲伤、眼泪、无助的梦。"目光停驻在纪的脸上,"很抱歉,以前伤害你这么的深。今生我愿补偿曾经错失的爱情。"
纪默默地紧握住他的手,无需解释,他已明白到所谓的梦,那个威风凌厉的自己和那个不曾有过多交织的他,这是藕断丝连的前世纠葛吧!
"我也是!今生再不放手了!"
羽纯微微一笑,什么前世今生,他不在乎,只要现在这一刻能够相依相偎,就心满意足了!
幸福不管多么艰辛、多么困难,也要拿到手!

第二十七章
身体欠安的羽纯安排在家静养。纪担心他的身体再出状况便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我现在就去买菜,你乖乖在家呆着等我。累了就先去躺着。"
临出门,纪还不忘再三叮嘱。
羽纯嫌他罗嗦,做了个鬼脸,关上房门。回到客厅,环视了一周,住院几天,纪左右相伴,整个家也在冷落中覆盖上了一层灰。羽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了桶水,弄来抹布,开始打扫。纪也有病在身,若自己一切都置之不理恐怕他也照顾不暇。
动手擦洗了一会儿,大汗淋漓,正直起腰舒展胫骨的当儿,电话铃骤响。
羽纯飞快的扑向小茶几,抓起听筒:"喂,你好,淳于家。"
"......"
羽纯脸色一变,直觉告诉他这一通电话是不祥的前兆。
"......羽纯......羽纯......"苍老、悲切的声音。
"叔父?!"
智城的电话那头蕴量着该如何开口,太多太多的感伤,太多太多的哀愁,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化成一声哀叹。
羽纯咬紧下唇,害怕自己会失声痛哭。他多么残酷的伤害了这个可爱可敬的老人。从小到大,智城在羽纯的心中就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与呆板苛刻、难以亲近的父亲相比,羽纯更爱戴更敬重这位叔父。一出世就以智城后继人的的身份被他照顾、宠爱、珍惜,直至现在,面对这样一位牺牲甚多的老人,来自羽纯的伤害世多么可怕啊!
羽纯最后的防线崩溃了。
"我对不起您,叔父。是我不孝。你怨我、恨我,甚至一辈子不原谅我,我也甘心承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真心的歉疚,羽纯已泣不成声。
"羽纯,"智城深深的呼唤:"叔父不会责怪你。对于自己培育了近二十年的继承人来说,埋怨何指责是残忍的。早已习惯以你的希望为目的的我何从去恨啊?!"
"叔父......"
"叔父维护了一辈子,坚守了一辈子的家族教条,终究经不住你的一击。叔父老了,跟不上年轻一代的步伐。现在的我只求一家老少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只求你过得幸福。"智城重重的叹息,"你们得以解脱,而叔父不得不停驻在老巢捍卫至最后一刻。无论这个家是幸福还是痛苦,我都要坚守着它,因为这是我的责任。"
羽纯痛苦的呻吟。
"羽纯,叔父不求你回来伺候终老,只望能够看看你的样子,听听你的声音。这个祖祖辈辈居住的大宅里,走的走,疯的疯,死的死,留下来的尽是残骸,太寂寞、太悲伤了!求你回来吧,坐一会儿也好,让叔父再看看你。"
"叔父--!"
曾经相亲相爱的叔侄在电话两端痛哭流涕。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任谁都割舍不了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
智城挂断电话前依依不舍,好半天才让泣音隐没。"羽纯,你是我们凌家唯一的血脉,你有你必须完成的使命。"
羽纯放下电话,昏昏然的坐倒在地,蜷缩着身体,把悲鸣硬吞进喉间。
纪推门进来,看见这一幕,慌忙上前:"发生什么事了?"
羽纯只是哭,不顾一切的哭。纪把他拥入怀中,拍抚他的背脊,无意瞟见电话因没放好而呈现出的使用状态。
"是谁?"纪一颗心绷紧了。
这段恋情过于多灾多难,让人无法相信幸福会持久。
纪已有了某种自觉。


濑户内海。
凌家本宅专用轮船,装饰的富丽堂皇的船舱里,芬香典雅的休憩室,羽纯心事沉重的坐躺在庞大的沙发上。
老实说,回到樱户岛的心情是急切、兴奋且又担忧的。对出生地的思念让他说服过于忧虑的纪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他与这个本家、与智城、与千寻,甚至与樱户岛应该有个了结。
轮船不久靠岸,羽纯踏出船舱,登辉已久的是偏房的智忠叔父等人以及信婶婶,还有千寻。
"叔父呢?"不见智城的身影,羽纯不解的问,智城叔父知道他要回来开心的不得了,怎么这会却不见人影。
虽然早已有了准备,但众人的脸色还是顿时阴沉了下来,面上写满了不安。
"老爷说,请您沐浴更衣后到本家观月阁。他在那儿等您。"赤松管家回答。
令羽纯松了口气的是,叔父和家仆依旧像以往般恭敬,用词照旧是敬语。一直害怕担忧会遭受不知怎样对待的羽纯总算放心了。
信夫人与奶娘凌太太负责伺候他沐浴,千寻脸色特别苍白,一副怏怏不乐的倦容,行动也有些迟缓。这令羽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千寻,你病了吗?"羽纯担忧的问。
"少爷,您就快......"凌太太下面的话被千寻的眼神制止了。
"我快怎么啦?"羽纯疑惑的问,今天大家的态度都很怪异。
"好了,快去观月阁吧。别让叔父等久了。"千寻将绣有家徽的外衣披到羽纯身上。
羽纯带着满脑子的不解和怀疑,迈向观月阁。
千寻等人目送他穿过长廊,眼里终掩不住流露出悲恸的神情,信夫人忍襟不住昏厥了过去。
这是古代最常见的楼宇,黑色的顶,木制的墙身,除了护楼墙之外还有三层高的楼阁。看起来特别挺拔,像座大山般屹立在那儿。屋檐下挂了一块匾额,上面三个黑色的中国隶书大字,是出自以往的当家:观月阁。
推开门,里面的字画和陈设没有什么改变,羽纯没有什么心情去观赏,便转到后面,登了楼梯到三楼。
三楼的门是虚掩的,羽纯疑惑的厥着眉。这诡异的气氛令他不安。不过,毫不知情的他还是掀开了那道改变其命运的门......
十八年后的羽纯回忆起这件事时仍感到害怕。是因为展现在他眼前的画面完全是一种无可挽救的绝望。当时的羽纯只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好不容易苏醒后的羽纯,他的眼睛是空洞的。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叔父智城吊死在他眼前的情景,太恐怖、太凄惨、太悲哀了!
一个人用死来逼迫自己改变心意的做法,羽纯这辈子都无法理解,但是无可厚非的,智城的目的达到了。
羽纯曾经想死,是千寻拼命拖住半个身子已在窗外的他。"如果你希望凌家从此以后销声匿迹,如果你希望所有的亲人都跟着你痛苦不堪,如果你希望无辜的生命葬送在你手中,那你尽管去,我绝不阻止你。但你请你记住一点,若你死了,我也不会苟活。"从没见过千寻如此愤怒过,她扬头抛了羽纯两记耳光之后,也禁不住泪如泉下。"你可以一走了之,可孩子怎么办?你忍心没出世的孩子就成为孤儿吗?"
羽纯瞪大了双凄惶的眼睛,他的脑袋嗡嗡一阵乱响,根本没办法思考她的话。
千寻抓起羽纯的手按在自己腹上,"你摸摸看,感觉得到吗?你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现在,你还要死吗?还可以死吗?"
大滴大滴的眼泪跌落于脸庞,羽纯在喉间发出一连串模糊。痛苦着的呓语声,这是孽缘!
第二十八章
在这冻古老的宅子里,死的死,走的走,疯的疯,日月依然无声无息的滑着,人事却几经变幻。没有怨恨、没有伤悲,平静、安详好像是他今后的命运,他的责任、和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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