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不会寂寞吗?"孩子似懂非懂地接著问。
"会,可是终有一天,他们思念的人也会上去陪他们,寂寞是为了更多的相聚。"爱怜地抚摸著孩子的头,女子柔柔地道。"有一天,娘和爹也会变成星星守护你,你一定要幸福哦!"
"不要!变成星星就看不到你们了!我要你们陪在我身边!"小孩焦急地大喊,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傻孩子。"轻轻地摸著爱子的头,女子露出一个比哭还悲伤的笑。命运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啊......
"南,你睡了吗?"冷霄声音很轻地问。
"还没,有事吗?"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有,只是有点烦。"
"为认亲的事?"
"怎麽可能。我只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别多想,顺其自然吧。"独孤南将手交叠在他手上道。
"不如我去要解药,你在谷内等著,我很快就回来。"冷霄提议。
"别、别丢下我。"这一别虽只几日,可冰蛊毫无定性,若发作起来,他怕自己撑不到再见。况且......
"瞎说什麽!我怎麽会丢下你!"冷霄皱著眉低喊。
"呵!我开玩笑的,你别气。"他是怕自己会丢下霄。
"不许瞎想了,我会一直陪著你。"更用力地抱紧独孤南,冷霄承诺。
"天上的星星好美,你说我变成星星在天上陪你好不好?"独孤南半开玩笑地道。
"你越来越讨打!尽说些不著边际的话!"
"有什麽不好吗?我可以看著你、守著你、等著你......"爱著你......
"在天上那麽远,又看不到你,我会寂寞。还是我养著你好,我要养你一辈子,把你养的健健康康的!"冷霄反手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
这动作像绵密的网,缠住了独孤南的心,注定了他永远无力挣脱,也不愿挣脱。或许,连冷霄都不知道,缠住独孤南的同时,他也困在其中。
"你说的,我可当真了!养我,你这辈子别想养别人!"独孤南颤著音说道。傻子,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养你我都忙不过来,哪还有精力养别人!你不信?说好不离不弃,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不让你感到孤单。"还不明白麽?无论怎样,他都是当初定下约定的男孩儿。
"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一颗泪,了无声息地滑落颊边,掉在衣服上,轻柔地将衣物浸湿,像颗欣喜却又小心翼翼的心。
14
宽敞华美的马车停在镇南王府的门前,一位长相清秀的绿衣少年从车上下来,走到门卫面前。
"请进去通报,就说独孤南来了。"
镇南王府上上下下全知道有一神医能救王爷的命,名字就叫独孤南。门卫不敢怠慢,忙进去禀告。不一会儿府门大开,门後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冷渊。
"怎麽,来寻仇?"他手拿折扇似笑非笑地道。看那气色伤已好了大半。
"我师父特来给王爷看病,还不迎接!"莫离十分不愿与他说话,这人怎麽看都讨厌!
"真的?!"怎麽可能?自己打伤他的徒弟不说,还给看起来身份特殊的黑衣人下了冰蛊,他还肯来治病?外界传闻他性情古怪,但这也太离谱了!
"不然你以为我们愿意来这种鬼地方!又不是没事闲的!你到底接不接?不接我们走了,你别後悔!"莫离狠狠地白了冷渊一眼。
冷渊高深莫测地打量著他,似在评估话中的真伪。
"渊儿,听说神医来了,你怎麽不接进府里?"王妃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走向冷渊。
"您怎麽出来了?"冷渊马上一脸孝顺地给母亲请安。
"王爷都病的不成样子,我哪还顾得上礼数。"王妃满脸焦虑,然後看向莫离。"这位小兄弟,快请神医下车,我已命人备好客房,请进府休息。"就算只有一线希望,她也宁愿一试。
"还是王妃明理!"莫离得意地瞅著冷渊,心里都快笑翻了。"请师父下车。"莫离挑开车帘轻声道。
先下车的是位身穿黑衣的冷俊男子,此人一对剑眉斜飞入鬓,一双虎目炯炯如炬,高挺的鼻梁下是微抿的薄唇。刀雕般的线条阳刚十足,举手投足间尽显器宇轩昂。只是不难看出眉宇间的冷凝与犀利,森幽的眸光带著透骨的冰寒。这是唯有长期生活在血泊中才有的魔魅。
他下车後立即转身,从车上抱下一全身白衣,一头白发,脸带面纱的人。小心翼翼的神情一扫方才的阴霾,带著无法错认的柔情。
白衣人似在熟睡,安稳的睡态像在母亲的怀抱般安心。
即使带著面纱,看不清模样,但光是朦胧的轮廓就可断定容貌非凡,想必不是貌似天仙也是倾国倾城,让人忍不住想看看面纱下的脸孔是怎样的万种风情。
王妃不曾见过独孤南,只道其中一人是神医,另一人的身份也非比寻常,不敢怠慢,先叫人引路请三人前去休息。
"渊儿,怎麽不进去?"正要回房,见爱子还站在门口,便关心地问。
"孩儿这就来,母亲先请。"冷渊敛回心神答道。
王妃在丫鬟的搀扶下莲步轻移,向後院走去。
四下无人,冷渊才面带阴狠地抬起头。他确定,这个黑衣人就是当晚打伤自己的人,可他已中了冰蛊,没道理还能活著,难道独孤南真的像传说中那麽厉害?¤自由¤自在¤整理¤
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醒了,睡的如何?"冷霄拿过一个枕头垫在独孤南的背後。
"挺好。到了吗?"独孤南看了看房间华丽的摆饰问道。
"嗯。"为他拨开颊边的几根乱发,冷霄点点头。
"怎麽不早些叫我?"一想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下被霄抱进房,他就觉得别扭,还好带著面纱。
"你这几日都没睡好,想叫你多睡会儿。"冷霄心疼地道。南这五年从未出谷,一路上颠簸劳顿,加上身体极虚,当然受不了。
"没事,只是一时间有些不适,你别把我当瓷娃娃。"说不累是骗人的,自己的身体哪会不清楚,但独孤南仍选择淡笑著安慰,不想他为自己挂心。
可你比瓷娃娃还脆弱!瓷娃娃小心呵护就不会损毁,可你即使再小心也会受伤!冷霄强压下反驳的话岔开话题。"吃饭吧。"冷霄不愿多说地抱他下床。知道自己永远也说不过他,何必再生争执。
"嗯。"独孤南双手交差地楼住冷霄的脖子。
"神医好大的架子,进府两个时辰还没醒吗?"冷渊没打招呼,手摇折扇边说边推开门,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不由得楞在原地,扇到一半的扇子也停在空中。
从为见过如此让人惊的男人!明眸皓齿,即娇又雅致,好似出水芙蓉般叫人移不开目光!怪不得要用面纱蒙面。
冷霄把独孤南放到椅子上,掏出面纱为他戴好,然後怒视冷渊道:"滚出去!"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敢对南无礼简直不可原谅!
"哼!你搞错了,这不是百花谷,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你没这个资格对我这麽说!"冷渊高傲地冷笑。这人真是碍眼!
"是吗?"冷霄犀利的眼中闪过噬血的光芒。新仇旧恨加一起,他是跑不掉了!¤自由¤自在¤整理¤
"霄!"独孤南伸手拉住他,轻轻摇头。
"没商量的余地!"这种人留他干什麽!
"好!随你!"独孤南气的甩掉他的手。霄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南......"糟了!生气了!"今天暂且放过你,日後再敢对南无礼,休怪我无情!"伸手一掌将冷渊打飞出门外,接著一挥衣袖关上房门。
"别气了。"冷霄站在独孤南身後,双手扶肩轻唤。
"他可能是你的亲人,你知不知道!"杀了他就得背上弑亲的骂名。
"那也要看我认不认。"令人厌恶的亲人不认更好!
"......"独孤南瞪大眼看著冷霄。
错了吗?不该带霄来?但......他可还有别的选择?
15
"把我惹急了,镇南王府的人一个不留!"长期生活的环境使他变的冷血,若不是因为独孤南的存在,他早成了杀人魔。
"你!......"急火攻心,独孤南只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南!"冷霄忙将他抱回床上运气调理。
约半个时辰,独孤南的脸色才见好转。
"怎麽样?"沾湿手巾,冷霄轻柔的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等我把王爷的病治好就走,认不认亲随你。"苦笑在嘴角泛起。
"好,我跟你一起走。"他的身子已经够虚了,现在又被气的吐血,肯定雪上加霜!自己怎麽这麽该死!
"不必,你想去哪我不管,但百花谷不欢迎你。"独孤南低著头淡漠地道。
"你别生我气,这次是我不好,你罚我!别气坏身子。"冷霄皱著眉,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独孤南不出声,雪白的长发垂下来遮住脸,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你说过会一直陪我的!"冷霄双手握住独孤南的双臂,急红了双眼。他不能没有南!绝对不行!
"你身上流著我血,我不算食言。"他把头垂的更低,声音闷闷的。
"不算!我要的是活生生的你!就算你把心肝都换给我也不行!我要的是会说、会笑、会生气、会思考、懂我的独孤南!有血有肉、有生命的独孤南!你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你答应过我就要做到!"冷霄被要失去他的恐惧支配,已成半疯癫的状态。
"霄......"独孤南压抑著声调轻唤。别对他这麽好......别......他陷的还不够深吗......
"南......"被他这麽一哭,冷霄也恢复了理智。他伸手抬起独孤南的下颚,应入眼帘的是一张哭泣的脸。
剔透的泪像透明的心血,沿著洁白的脸颊缓缓滑落,滴到地上碎成无数片。明明是那麽轻微,冷霄却觉得像千斤重拳一样砸在心头!
"你哭的我心都碎了。"用麽指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冷霄为自己没听南的话深深自责。
"我也不愿离开你,可......我活不久了,我不想你看著我死。"独孤南搂著冷霄的肩膀哭道。怕什麽来什麽,吐了血伤了内脏,想长命已不可能。本来以为可以陪霄过完年......看来老天不愿给他太多时日。
"怎麽可能!我们不是来找冷渊要解药......"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冷霄猛地意识到他被骗了!这世间根本没有冰蛊的解药!南是为了让他来认亲才这麽说的!该死!他早就应该猜到!南是想有亲人陪他,他就不会寂寞,自己也可以放心地走!
"你真的很残忍!"用力楼住独孤南,冷霄第一次这麽想打他一顿!
"对不起......对不起......"独孤南狂乱的摇著头,他们没有退路了,霄......
"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扔下!"为什麽不愿让他陪著去!说好同生共死的!他们明明说好的!又骗他!又骗他!
"我死後一定会下地狱的。"骗了霄那麽多次。
"那你要更坏一点,对我更坏一点,这样我们才会在一起。"若命该如此,就让他和南一起下地狱,别让南到天上,那太远,他们无法在一起。
"好,我在地狱等你。"明白冷霄的意思,独孤南点头应道。
"我们说好了,别又骗我。"以前可以,这次绝对不行!
"嗯 。"不会了......不会了......独孤南在冷霄怀里轻轻闭上眼,最後一颗晶莹的泪随之滑落。
站在病床前,独孤南不敢相信地倒退两步,双手用力的握紧!这张脸!他认得这张脸!化成灰也认得!他竟是镇南王!为什麽!......为什麽!......
"王爷的病怎麽样?"看独孤南不开口,王妃心急的问。
"南?"冷霄拍拍他的肩。"没事吧?"他的脸色好难看,惨白惨白的,不会是冰蛊要发作了吧?
独孤南如梦初醒,面无血色地看向冷霄,死死地盯盯著看,那痛苦挣扎的眼神搅乱了冷霄的心。"你怎麽了?"冷霄担心地问。
他先是有点茫然的咬紧唇,然後张了张嘴,最後沈默了一会儿。"我在想,自己注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他最终笑了,那是一个很悲伤的笑,就像明知道这麽做是错,却仍要这麽做时,被内心强烈谴责的痛苦。"或许应该是你要更坏一点才对。"那双清明的眼看进冷霄的眼里,那里清楚地映著自己的影子和他的担忧。"我们的罪就让我们一起到地狱去赎。"一双瘦弱白晰的手轻搭在冷霄的双手上。
霄,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你能得到幸福......
"只要有你在那里。"反手握住独孤南的手,他承诺。
"拿金针来。"独孤南掀开镇南王的被褥和衣物後道。
莫离拿出金针双手奉上。
"你们先出去。"独孤南只留下了莫离和冷霄。
众人不敢有异议,只得出去等候。
约一个时辰,独孤南起针,镇南王也幽幽转醒。
"你......"昏迷了十来天,嗓子都沙哑了。此时的镇南王随十分瘦弱,但那份威仪仍在。
"是我师父救了你。"莫离在旁解释。
"多谢神医。"
"你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想活命就听我的话。"独孤南带著难以控制的愤恨眼神,口气冷漠地道。
"什麽?!"镇南王虽对独孤南的敌意莫名其妙,然而感到莫大的震惊却是有人对他下毒!能对他下毒的定是身边亲近之人!究竟是谁这麽狠毒!
"这几日你的饭菜由我徒弟负责,直到你痊愈。"对王爷交代完,独孤南写下药方递给莫离。"去煎药。"
"是。"¤自由¤自在¤整理¤
"走吧。"不再看镇南王一眼,独孤南示意冷霄可以走了。
"辛苦了。"冷霄掏出手帕拭去他额头上汗水。
"不会。"才第一天而已,未来六天一天比一天重要,稍有松懈将前功尽弃。
"还想瞒我?有你这个神医兄弟,我对医术还会一窍不通?"刚才的金针渡穴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每一个穴位下针的手法、深浅力度都极讲究,差不得分毫。这世间恐怕只要南和西门峰会用、敢用。
"知道我累,还不让我休息?"他也没打算瞒,只是不习惯将疲惫说出口,尤其是对霄,自己不愿让他看见软弱的一面。
"怎麽?又是我的错?"冷霄一脸无辜的抱起独孤南打趣。
"你知道就好!"双手搂住冷霄的脖子,独孤南将头枕在他肩上终於笑了。只要是霄能幸福,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看著两人渐行渐远,镇南王才勉强将诧异收回。虽然兄弟感情好没什麽,但两人刚刚亲密的举止也太过了!难道不怕惹人非议?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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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一个月後
"你治好了孤王的病,我该怎麽谢你?"已然康复的镇南王端坐在客厅中问道。
"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镇南王的东西他不屑要。
"请讲。"早听说这个神医脾气古怪,没想到竟怪到如此地步。
"王爷可认得这玉佩?"独孤南从脖子上摘下让莫离递给镇南王。
"这!......"他瞪大眼盯著手中的玉佩。"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