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见......这不是远见么!"一位微胖的希腊妇女突然指着秦诃的方向惊呼道,边上的几个大叔闻言都聚集了过来,点着头激动地说,"没错,是远见!"
看见目瞪口呆的秦诃,那名妇人微笑着解释道:"你是远见的朋友吗?一年多前他还住在我们这里呢,没想到这么快又再见了......对了,他病了么?"
秦诃用英语和几句不怎么流利的希腊语和身边的人交流起来,并且被他们请到了家中喝下午茶,席间,那位和善的妇人突然问秦诃道:"远见结婚了吗?"
"什么?"秦诃不答,吃了一惊。
"远见喜欢的人一定很幸福。"妇人不无感慨地说道。
"幸福......么。"秦诃低声重复。
边上的男子附和道,"没错,一定会幸福的,这是‘千日结'的力量啊。"
"千日结?"秦诃不解。
妇人解释道,千日结是他们当地流行的一种祈求幸福的方法。只要连续一千日在同一棵树上串上亲手结的绳带,就可以让心爱的人得到幸福。
"为此,远见在我们这里住了近三年呢。"妇人叹道,"回去以后,一定和那个人结婚了吧。"
"封......远见串千日结的树在哪里?"秦诃突然问道。
男子的手指着窗外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道:"就在那里,我带你去吧。"
"不用了,"秦诃婉言谢绝,"我一定找得到的。"
一定找得到的。
离开了妇人的家,秦诃看着轮椅上的封,这样告诉自己。
在那片树林里,写着中文的千日结的树,就只有一棵。
密密麻麻的,秦诃,秦诃,秦诃。
秦诃的胸口突然又痛了起来,一面痛着,一面却感觉有暖流通过。他从衣袋中摸出一张纸,写上封的名字,挂在了近侧的一棵树上,祈祷着:"封,等我把这棵树上串满千日结,你就醒过来,好不好?"
"你挂得太难看了,还是我们一起来吧。"
"不要拘泥于这种小......谁?!"秦诃用力转过身,险些一跤摔倒在地,轮椅上,封正眯着双眼朝自己微笑。
"封!封!封!"秦诃踉跄着跑到轮椅边,一把抱住了封,"你醒了?你醒了么?"
"我自然是醒了。"封的声音沙哑着,语调突然阴霾起来,"本来我该醒在另一个世界的......"
"不对,封!不对,"秦诃拼命地摇着头,道,"不要去那里,不要去!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你再也不欠任何人什么东西了......你就在这里,跟我一起串千日结,不许反悔!"
"没错......"封撑着秦诃的肩头站了起来,抬眼看希腊万里晴空,千日结串起的绳子,在微风中飘散如涟漪,"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身上的某些牵绊已经被扯断,以后我会跟你一起活下去......我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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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日子,天虽没有下雨,却透着阴霾,墓地里人来人往,只是不见笑意。
有位年轻的女子在一座仍插着香的墓前供上了一束白菊。
走开几步,她忍不住回首再望,黑色的眼底深处,透着分不清究竟是否哀怨的眼神,终于,她转身决绝的走开,风托起她的长发,墓碑背面已经微有些褪色的赤红铭文,便透过发丝间的缝隙显现出来:
Waiting for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