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快到了。象牙塔里男孩女孩们在紧张的期末考试前,忙里偷闲又找到了一个逃课聚餐搞联欢的因由。
有了爱人的男生女生不愿跟着大部队活动,躲开众人过两人世界去了。
李波和周励却在绝大多数同龄人过着单身生活的时候,过起了婚姻生活。
波波在平安夜早早地溜回了家。才换了鞋就接到了周励的电话。
"李先生,您的爱人为您点播一首《我只在乎你》,祝您圣诞快乐。由于点歌台太忙,所以只好请您自己哼哼了。"周励用非常正式的口吻开始了他的玩笑。
"哼!"李波则用鼻子表示气愤,却忘了以中国语言之博大精深,此哼也可以当作彼哼来解释。
"哈哈哈哈,你还真听话,让你哼你就哼呀。算了,想想你自己也不会,还是我来唱给你听吧。‘如果没有遇见你,如今我会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是否也有爱情甜如蜜;任时光匆匆留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回忆;人生几何得到知已,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得到一丝丝情意......'"周励的歌声真挚而温柔,刻意的讨好化作骨子里的浪漫。面对这样热烈的追求任谁也无法抵挡。李波只觉得自已一阵陶醉一阵感动的,半响没说话。当周励唱到一个反复时,波波的财迷本性最终战胜了感激之情,他很是煞风景地冲着听筒嚷了一句:"你小子的电话费用不完是怎么着!"
周励马上说那你过来吧,到我家里来,我当面唱给你听好不好?我姐姐生孩子了,老爸老妈一早飞到地球那头去了,你现在就过来吧我们正好过二人世界。
"瞧你那小样儿,还当舅舅啦。"波波一阵笑骂,急急忙忙挂了电话直奔周励家去了。
当李波来到周家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开灯,但见厚实的丝绒窗帘被放了下来,烛台上插着蜡烛,桔黄色的玫瑰花瓣上沾满了水珠显得娇艳动人。周励的身体笼罩在温暖的烛光里,正在翻看他的宝贝邮票。李波走到桌子跟前,歪着头,瞅了瞅本子里头的花纸头,就问,你这里有没有猴票呀?
"没有,我开始集邮那会儿,正赶上邮票发行量大幅上升,所以没什么特别值钱的。"周励一边说一边合上手里的本子。
"那你还集它作什么?"
"这就叫各花入各眼。比如说,像你这样的一个人,又刁蛮又任性,有什么好的呢?可我却偏偏喜欢你,想扔都扔不掉。"周励仿佛很无奈地摊了摊手。
李波闻听此言不怒反笑,长叹了一声。"唉~~像我这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兼具宏才伟略,生得又这般玉树临风举止潇洒谈吐不凡,每每遭人窥觑,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买不起结婚戒指只好弄个破铜钱来滥竽充数!!!"
原来,李波在学校里把那个铜钱上的典故在同学面前很是卖弄了一番,不想班上的几个男生听了以后丝毫没有因为波波的博古通今而对他另眼相看,反面当面嘲笑他,说他带了个女人的东西还敢沾沾自喜简直不象个男人,后来但凡波波跟女生们熟络些,他们就说李波是有了主儿的人,有妇之夫就该注意分寸,听了这话波波如梦方醒,才知自己遭了歹人的暗算,那枚铜钱分明就是挂在猫脖子上的铃铛、驱赶蚊子的无蝇灯。
周励暗暗好笑,心说这家伙总算醒过盹来了。也不正面回答波波的话,只是绕着弯子问,那个学富五车是不是五自行车呀?
李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抓过周励的杯子一阵牛饮。喝完了茶,李波忽然想起来周围的同学都在给自己的女朋友买长毛绒的玩具,于是便吵着要圣诞礼物。周励抓着李波的手,温情脉脉款款情深地说,来把眼睛闭上。
"好、好,我不看,总行了吧。"李波转过身子,背对着周励。
周励把嘴凑近李波的脖子吻了下去,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波波眯缝着眼睛说,这个可不算啊,我要实质性的礼物。
话音未落,但听得咔嚓一声,李波的手腕上已多出一幅手铐。
不过,小李医生的反应多少有点出乎周励的意料,非但没生气还挺有兴致地问了一句:"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喝上一杯?"
周励很损地回了一句:"有特加饭,你要不要?"
"烧菜的黄酒啊?那有什么吃头?守着如此良辰美景没有红酒怎么行啊?"
周励明白了,这小子跟自己唱戏呢。你说,两个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这儿还铐着一位,算什么?不是探监也是砍头前喝的诀别酒!好歹自己看不下去还不得给他解开么?
"没有红酒,连啤酒都没有。这样吧,等完事了我煮酒酿圆子给你当夜宵。"
李波一听,愣给气乐了。烛光摇曳里,人手一碗酒酿圆子,不中不洋的,亏他周励怎么想出来!
"快,去楼下超市买一瓶红酒上来!"
指令无效。周励一弯腰,把李波抱起来往床边走。李波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周,我们退回去重来一遍,好么?"
周励把波波搁在床上,"为什么?"
"嗯,你应该像电影里那样横着抱我。"
"最好再转上两圈对吧?"
"就是那样。"李波眉飞色舞就等着周励进套。
周励蹲下身子,伸手就去扒李波的鞋。李波见周励对自己的建议充耳不闻,确切地说,是没有中自己的圈套,不由得一阵恼怒。再看这小子弯腰屈背伺侯自己脱鞋倒有点意思奴才伺候主子的意思。周励才把他左脚的鞋袜褪下来,李波已把他右脚伸到周励的鼻子底下来了。瞧瞧李同志这谱摆的,人笔笔挺地坐在床上,伸着腿,还不时地指挥着,把我的袜子搭在椅子上,鞋子放整齐了。去,打盆洗脚水过来!
周励站起身来,将两臂交叠横在胸前,看着波波哭笑不得。
就知道这家伙不会那么乖乖地就范,一个劲地跟自己打岔,再这样让他搅和下去,自己怕是什么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作为领导同志应该能上能下,你说对不对。只能上不能下可不是好同志。"周励耐心地做着说服教育工作。
有你这样对待革命同志的么,我这待遇快赶上政治犯了!李波咬着牙哼哼唧唧,你要干什么,总得先打张报告让组织上讨论一下吧。未经同意,擅自行动!你这是篡党夺权!
周励说我就夺权了怎么着吧,成王败寇都成阶下囚了还不老实点。
敢用这种态度跟组织上说话,你反了你!看我下回怎么收拾你!
周励嬉皮笑脸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这是欲迎还拒、口是心非。其实心里喜欢着呢,是吧?我就是喜欢你这样。
李波只觉得背上发冷,一直麻到骨子里。不过嘴到是很硬,那你是喜欢我大声喊叫呢,还是喜欢我小声呻吟?
周励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发声音。
李波恨恨地瞪着周励,眼瞅着人家给自己宽衣解带,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双手被铐在后面,外套和毛衣被褪在肩膀与手臂之间。李波皮笑脸不笑地问:怎么样,麻烦了吧,还不把我解开。
周励笑眯眯地说,这样才好,有种被蹂躏的美。
哼!你要是喜欢残缺的美是不是打算卸下我一条胳膊?
周励再也忍不住了笑倒在李波的身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你以为你是维纳斯啊?
李波朝天花板翻着白眼,十分无奈地说,充其量我就是受难耶稣,对吧?
受难耶稣?周励突然抬起头盯着波波的眼睛,很兴奋地抓着爱人的肩头,你有过绮念么?就是那种平时不可能实现,只能在脑子里想想的?比如说在做爱的时候被人sm,或者是sm别人?
对于周励的疯狂,波波给出了简短有力三个字的评语:神精病!
周励撩高波波的T恤,俯身吻了下去,舌尖在李波的胸口上轻巧地划过,顺着肋骨往下延伸。李波只觉得暴露在空气里皮肤在收缩,触觉变得异常敏锐,身体不自觉地猜测并希翼着下一个爱抚。周励的动作依然轻柔而缓慢,仿佛有些漫不经心,一阵撩拨一阵逗弄,转而将面颊贴在李波的腋下,短短的胡子茬磨蹭着皮肤,酥酥痒痒的,波波忍不住扭动身子笑着骂了一句:坏蛋!
"哎,你是真没有绮思遐想,还是不好意思说?嗯?"坏蛋继续行凶。
"没有啦,呵呵呵呵呵呵",波波的身体不安分起来,本能地想逃开周励的动作。
不想下一刻那人竟作了个骇人听闻的举动,将下巴搁在波波的乳尖上来回碾了几下。尖硬地胡子茬触动了神经末稍,波波的身子猛然间一颤,哇地一声叫出了声。
还没来得及声讨那行凶的人,凶手自己说话了:"你没有么?我有。"
一伸手,周励将床头柜上的蜡烛拨下一根,捏在手里,不怀好意地看着李波。
刺痛过后的感觉是酥酥痒痒的,李波还沉浸在周励上一个动作里,有些迷惑地望着周励,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你,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网上自有颜如玉、网上自有黄金屋。"周励一边说一边冲着李波诡异地笑着,轻轻晃动着手里的蜡烛,看着火焰下面的凹槽慢慢地聚集起一滴蜡油。
此时的李波幡然醒悟,再不跑可就真的来不及了。但是,想出腿已经来不及了,周励的半个身子还压在自己身上呢。"啊,水火无情,你你你快把蜡烛放下来,真要烫出个好待我怎么向你妈交代呀?"
"向我妈交代个什么劲呀?"周励很诧意地皱了皱眉头。
"说错了,是向我妈交代呀!"李波真着急了,急得嘴都不利索了,关键时候竟然词不达意。
这小子,到了关键时刻就是面子比里子重要。周励二话不说,一反手将蜡烛倾倒,一滴蜡油从天而降滴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眼见着那滴蜡油凝固在皮肤上,周励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刹那间,天昏地暗。李波的脑袋一片空洞,半响才缓过一口气来。认识周励数十载,不想对方竟是一自虐狂!想想自己的命好苦啊,遇人不淑,竟跟了一个心理上存在隐疾的人,而且自这虐狂往往还兼有虐待狂的表现,想到这里波波不由得一个激灵,只觉得在昏黄的烛光掩映下,周励的脸显得异常地恐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波波暗恨那学校里还没有开心理学,可即便就是开了,也不会告诉自己面对一个虐待狂自己该如何自保呀,这应该是隶属于犯罪心理学吧。
"周,你痛不痛呀?我给你找点药,你把手铐钥匙放哪儿了?"李波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坐起来。
"痛不痛,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完了、完了,自己到底也没能把病人给稳住。李波赶紧把嘴巴张得老大,如同百米赛前先要做个准备动作,只等那油滴下来自己就扯着嗓子喊,一来幸许周励病得不重,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能唤起他的側隐之心;二来喊喊周围的街坊邻居。
预想中凄厉的喊叫声最终也没有发出来,因为蜡油的温度并不烫,热乎乎地落在胸口上有点灼热感,皮肤受此刺激在瞬间极度收缩。正在疑惑间,又是一滴蜡油滴下来,这次想不喊都不成了,那敏感处的神经未稍夹杂着快感和灼热的痛楚一并映射开来,"哇停手快停手十三点兮兮的做什么疯了啊你!"
周励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在胸口和乳尖上洒了一串还不过瘾,再接再励精地把手移到下面去了。
这威慑的作用远远大于实际意义,波波一时间惊慌失措,吓得魂飞魄散:"你要是再不停手我跟你一刀二断二刀四断我们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周励一见李波吓成这样,又说了这一串没句没读的话,嚷嚷着要跟自己割炮断义,觉得没必要再闹下去了,吹灭了蜡烛扔在了柜子上。一面安抚道:"别怕别怕,那是低温蜡烛,40来度,还不及你的洗脚水烫呢。"
李波咬着牙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周励跳下床找来条湿毛巾擦拭波波身上的蜡油,一边擦一边笑着说,这蜡烛不会烫伤人的,我又不是傻子,还真弄你一身泡呀。说真的,是不是很刺激啊?
法律上对予精神病患者是可以免予起诉,波波也一样,刚才只当是周励心理不正常,光顾着害怕了,也没想到生气。现在才发现是有人利用了自己的孤陋寡闻看了个大笑话,又想到周励平时对自己是疼爱惯了的,刚才竟然冷眼旁观地欣赏自己上演惊声尖叫,一股酸涩的味道在胸腔里翻涌,只觉得既麻木又委屈。
冰冷的毛巾揉搓着皮肤,波波没防备,忍不住哼了一声。心里又添了一层愤怒,换作平日,周励一定会把毛巾用热水浸了,可见今天这小子是存心不良,情节恶劣,是可忍塾不可忍!
波波忽然发现一个人在愤怒的时候可以有一大堆的言语去指责对方,可要是伤心起来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于是他把头转过去,再也不看周励了。
"还真生气啦?"周励扔掉手里的毛巾,紧挨着波波俯下身子,把头伸到波波的面孔旁边。
却见李波的嘴角负气地向下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墙。自己再闹下去只怕那浓密地睫毛下面就会升起一层水气,继而有大颗大颗的眼珠儿滑落下来。想到这里,周励赶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解开手铐。
波波霍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二话不说,穿衣服走人!
一双胳膊从后面将李波紧紧地搂在怀里,沿着太阳穴、耳朵、脸颊吻像雨点似地落下来,周励一边吻一边说,"是我不好,我错了。刑事责任不追究,民事赔偿总还是要的吧?"
什么也听不进去,除了愤怒还有厌烦,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李波像落进网袋的鸟儿死命地挣扎抗拒。四只手缠绕在一起,一阵忙乱。李波抓起裤子,挡开周励的胳膊夺路而逃。"别生气了,不能这样出去,外面冷!"好像为了印证话的真实性,周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李波笑了。不过,这笑维持的时间不长,一闪而逝。波波的脸很快地又挂上了浆,绷紧熨干一丝表情也不见了。
周励拽过被子,想裹在两个人身上。大概是因为刚才被禁锢的时间久了,触底反弹,波波的动作异乎寻常的灵敏,伸腿就把周励踹到边上,一把夺过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个脑袋,看得周励狗咬刺猬下不了嘴。
周励只好自己抓了床被披在身上,开始做检讨:"我就是在网上看见人家说这样做比较带劲,想找点刺激嘛,别生气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大不了把我铐上好了。别生气了,行不行?"
李波没反应。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嗯?"周励的眼珠子转了转,把那陷井里的饵拿出来馋人:"来碗鸡粥怎么样?再要半只白斩鸡。对了,楼下新开了烧鹅仔,你要不要尝尝?"
李波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周励一眼,但见周励赔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像只老鼠伺候猫,就觉着自己的威信尚存、领导地位不可动摇,刚才被伤害的自尊心略略恢复了些,又听到鸡粥烧鹅什么的把个馋劲也吊上来了。再一想刚才遭受的屈辱,一顿好吃的就给打发了,那不成了记吃不记打的主了么?可学校里的饭菜也没个油水,折腾了这老半天,到底也饿了。波波的小脑袋在两个主意中间难以定夺,仿佛个不倒翁,这边按下去了,那头又竖起来。
"知道凯恩斯的边际效用递减规律么?"
李波被那么一句没来由的话问得一愣,抬起头看了周励一眼。
"这么说吧,吃第一块巧克力通常它的滋味是最好的,因为你饿么;可吃第二块的时候它的效用就大大下降了,滋味就不如第一块,第三块的味道赶不上第二块;所以,买第二块巧克力的时候我们对它的要求就比第一块要高,吃过了杏仁的就换黑巧克力的;做爱也是,熟能生厌,换个方式才会有新鲜的感觉。"
"凯恩斯是同性恋?"好奇心最终战胜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