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兄弟)————二目
二目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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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吗?」船撞上浮木, 发出巨大的声响又稳定下来. 船夫在收着绳索, 使船贴近码头的木沿, 接着又小心的把椅子扶隐, 让若言踏了上去. 阿肯斯看着他动作, 只说了那么一句来迎接这个人.
若言看看他, 又看看被他挡在身后的阿曼. 他把夏装的衣袖整理好了, 又往那座明亮的别墅处看去, 然后发话.「嗯, 我是回来了.」
三个人缓缓的往房子推进, 若言走在前头, 阿曼由阿肯斯牵着, 踏着碎步走在后面. 他们很顺利的打开了门, 走进了房子, 进入饭厅然后走向他们往常坐的位置, 阿曼坐在中央, 阿肯斯和若言分坐两旁. 然后待厨娘把食物陈设好, 他们就一起进午餐.
柔和的光线, 自然的神情, 就好像一向如此, 照着他们昔日习惯的模样生活. 意粉卷到银义上, 红色的汁液沾上圆盘, 若言写意的咬着那弹牙的粉条, 阿肯斯督促着阿曼吃饭的进度. 他们默默的进食, 然后就如家人般在这房子内活动.
一般时候, 客听唱盘上总放着阿曼喜欢的管弦乐, 阿肯斯在蜜色的梳化椅上看着小说, 若言待在另一旁看文件, 而阿曼则半躺在阿肯斯旁边, 专心地拿起笔抱着画册扫描. 所有人都很安静, 只是偶然会用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眼神偷看对方. 就要化开了吧? 水沾到这景象之上, 马上就变成模糊一片. 一切都是不能掌握的真实.
那并不是真的幸褔, 尼奥.
本来一起吃饭, 休息, 聊聊天, 这些都不构成什么碍害. 真正的问题, 是在睡觉的时候.
「你们要到哪里去?」阿曼翻过盖好的被子, 嘴上说的是众数, 可一手抓住的人却是若言.
「你要休息, 那我们当然是要回去了吧?」若言把他按回床上, 重新把被褥盖好, 重新把阿曼的四肢严密的包裹起来. 他罕有地用温暖的手摸他的额头, 温柔地用言语使他服从.
可是阿曼的手还是穿过被子抓着他, 目光里只有一个单纯的请求. 「留下来.」
然后若言抬眼看看阿肯斯, 那眼睛没有看他, 可红色的瞳孔内只有宠溺和顺从, 于是他回头又跟阿曼说:「好吧.」
若言牵起被子一角, 慢慢的爬上那张床, 阿肯斯从另一边坐上去, 阿曼夹在他们中间, 安静地在软枕上溅出一头茶色的头发. 他移动着头部, 往左边看看, 又往右边看看, 笑着指指那张脸孔.「若言.」然后他又把头偏向另一边, 又用手指点了一下.「阿肯斯.」
「好了, 好了, 睡觉吧? 尼奥.」像在哄一个孩子, 阿肯斯隔着被褥轻拍着阿曼的身体, 意图要安慰那骚动的情绪. 他没有为意, 散开头发就垂下头去看阿曼的睡颜, 沾落碎花的淡蓝色被子和他的金发相当合衬, 看来如同被被子捕获的天使一般.
阿肯斯低喃着些什么, 轻柔的拍打就像抚岸的浪, 抚刷着那方方才开始复原的身体. 光, 声音, 景物, 所有的一切都在睡意中渐渐淡去. 阿肯斯抬起眼来, 只见若言正盯着他看.
「你在看些什么?」他问若言, 语气是狠狠的, 不留一点情面.
「我在看你, 看你们.」出乎意料地, 若言相当的平静, 相当的坦白回答他的问题.
阿肯斯瞄了若言一眼, 只是种不屑的扫视.「然后呢?」
「我想我们需要一张大一点的床, 我们今后应该都要一起睡了吧.」若言半靠在床的左边, 用手托着头, 微笑.
「你不要以为......」阿肯斯想要反驳他轻挑的语言, 然而却被若言下一个凌厉的眼神止住.
「我以为过些什么...... 你有给我任何奢望的空间吗? 阿肯斯, 你真是个残酷的人, 而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言维持着一贯的表情, 一边幽幽的道.「请你记着, 作出请求的人可不是我.」
低下头, 阿肯斯把许多的话和抱怨吐下, 又不甘的说:「那你有什么条件?」
「呀, 最少, 我也应该有一个晚安的吻吧? 阿肯斯.」若言得意的笑了起来, 那该当是好看的, 可阿肯斯却只觉得厌恶和烦扰.
实在是个强人所难的人.
阿肯斯轻轻的跨过阿曼往若言的脸颊亲去, 若言当然也有配合, 然而却是把脸孔偏移了一点, 让阿肯斯亲上他的嘴唇.
「那样就可以了吧?」阿肯斯羞于若言的举动, 然而又不好发作, 只好转身就往枕头去埋, 丢过一句就不再理会若言.「晚安.」
「晚安了, 我亲爱的阿肯斯.」耳后, 还传来那暧昧的言语, 似乎化成一股烟气盘旋在房间之中无法休止. 阿肯斯又把脸埋得更深, 懒得去理会那个得寸往尺的男人. 然而他又极想再转面过来看看阿曼, 可碍于若言的存在, 而自尊心亦不允许他就此轻易妥协. 于是那身子总是扭过不停的翻来覆去, 就像是抱怨若言为何迟迟不就睡的样子, 一直在暗示着若言不要再防碍他的好事.
只见在幽暗中, 若言偏身把最后一灯光消掉. 整个房间就如同被黑纱罩住一般黯淡. 若言盯着阿肯斯的睡处看, 并没有说话, 只是低下头来亲上阿曼的脸颊, 然后才缓缓的道:「尼奥, 祝你也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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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三个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三个性欲正常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所以, 发生这种事情, 也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必然.
看到眼前的景象, 阿肯斯正打算说服自己, 然后把门关上.
只要他觉得可以, 那就好了.
接着一个声音叫住了他:「阿肯斯, 你过来, 你也一起吧.」
不是疑问, 不是祈使, 一个声音在命令他走上前来. 揭开那黑色的纱帐, 看到那肉体的纠缠.
然后另一个低抑又诱惑的声音唤他:「......过来吧, 阿肯斯, 你也一起来.」
夜晚已深入了, 夜色已渗透身体了, 鬼使神差, 他推开了这度门, 走了进去, 然后轻轻的把门关上.
一切就像那个夜晚, 他看过的那种蔷色片片化开在肌肤上, 异色的眼睛漏出懒倦, 情欲的云雾吐出, 唇瓣在开开合合间逃出音节. 他被蛇诱惑了, 而且未能逃开.
你也来吧, 阿肯斯. 你不该害羞.
于是他走了过去, 衣服躺在地上, 尽管他觉得怪异, 他还是走了过去.
黑色的纱掩盖月色.
有人在吻他的背, 有人在吻他的唇, 四只手抚上身体, 他完全明白那是什么回事. 他在点起一个火头, 而正把一切烧毁剩烬. 可是又要在乎些什么呢? 只要大家都能快乐, 那点疼痛能算上什么呢?
也许, 所有的感觉都被利用, 来为这种禁忌的关系寻求说词.
「啊啊啊....哈...嗯......」
若言在眼前, 轻柔, 抑压, 低沉的说:「尼奥, 你还好吗? 怎么了?」
「还可以吗? 尼奥.」阿肯斯从后面, 小心, 温和, 怜惜的抚着那汗湿的脸庞.
阿曼起眼睛来, 在重重的喘息声伴随下靠上若言的肩膀. 他还能有些什么? 应该心满意足, 应该......橙啡色混和黑暗变得深沉, 粗重的喘气夹杂着形形式式的暗示, 他抬头把舌头顶上去. 汗水, 唾, 精液, 交流的快感和舒畅, 寻求的既是安慰和抚寂, 也许应该就此满足.
「呀............」
「尼奥.....」那是阿曼渴求的声音, 但他心里明白对方并不在唤他.
可他还是把脸更加紧贴对方, 还是把手合拢起来, 阿曼嘶竭着声音演奏呻吟, 他知道对方并不能满足, 他知道若言想要看的是贴在自己身后的人, 但他还是专业地投入**的演出, 尽情表现他的苛索和欲求. 时间不多了, 阿曼只能够这样贴近对方, 附加的不过是泪水和刺痛, 够廉宜的代价.
在肉欲中他可以放胆轻哼.「若言......啊.......若言...若言.」
而身后只会传来一阵僵硬, 重重的抓紧, 以及一阵阵强烈的突入. 他知道阿肯斯是不高兴了, 可他又能怎样? 只要抓得紧若言, 他还能怎样? 鼻子轻埋在汗水中, 无需抑压, 一切不过是宣泄.
其实他什么也知道, 尽管别人都说他胡涂了, 该知道的, 他还是会知道的. 比方说, 在三副身躯紧贴的瞬间, 那情欲驱动的唇, 最终吻向的是什么地方, 他永远都了解. 总之不是他, 那里可能会是他. 意乱情迷的刹那, 他也许可分到一块肩膀肉, 尽情的低呜浅咬. 如果他要这样活着, 那已是阿曼最大的回报.
要的是丁点儿的让步, 他得到的还是最多的.
说到底, 那是因为他是个卑鄙的人.
阿曼眼中混乱的颜色看得阿肯斯心里难过, 他在交合中微微的俯身向前, 用着单只手温和的扫着那黏腻的茶发. 阿肯斯并不习惯在这动作间有另外一副抑压的目光看他, 可当他的胸膛贴上阿曼背后曼丽的线条, 他突然就被燃烧起来. 大概是因为他未够成熟, 经不起一点点温暖和磨擦, 就被低冷的温度点燃起来.
「尼奥...」在喘息的空档他呼唤那个使他着迷的人, 无法休止. 美丽的脸贴上脆弱的背项, 在融化人的律动间享受奢侈的相爱.
在那里他可以跟自己说, 那是属于他的. 然而在热融的气温下, 那冰冷而突兀地抓紧他的手, 却把一切的爱情击过粉碎. 阿肯斯抬头, 只见情动的颜色扫上那张平板的面孔, 直窜入黑色的深瞳中. 那黑暗使他迷糊了, 尽管很想甩开那个人, 然而他并没有行动.
更多更多的感情充斥他的头脑, 他感到不悦, 因为那触动正提醒他, 他们正共享一个人. 然后他又替自己感到可悲, 前一天还可道貎岸然的拒对方的吻, 而今日却又可在同一张床上瓜分高潮. 阿肯斯想要的只是很简单的东西, 可让心爱的人幸褔, 却又是这般困难. 他不以为他们永远都会这样, 但他亦无法想象, 当事情不再如此美满的后果.
所以, 他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 为阿曼赚取最多的爱情. 那并不属于他的, 唯有籍由巧取豪夺补足. 似乎是他生来就亏欠阿曼许多, 阿肯斯不顾一切的就为他的生存努力, 为此他可以没有自己, 遗忘妒嫉, 因为这是为了那个人可以做的唯一一件事.
他拨弄着阿曼胸前无形的弦线, 使那美妙的声音溢出, 直到深远的地方止竭, 而和交合处传来的声响默默和弦. 美丽的唇, 油滑的舌头, 呜呜的声音莫名地诱动他身体的灼热, 促使他越发急切的深入对方.
肉体的结合使他的精神极度亢奋, 然而待在心里清明一处的自己, 却冷冷用着红色的箭瞄准粉色的肌肤. 阿肯斯感到疲累极了, 他无法思考, 而尽情投入肉体的韵律之中. 黑色的眼睛仍在看他, 可是他并没有在意.
那是件很荒唐的事. 若言自己知道, 那是很不应该的一回事, 同时和一个自己属意和自己无意的人上床, 那到底是件可怕的荒唐事迹.
但是他太习惯去利用一切可用的东西, 以到那个卑微的愿望, 所以他并没有太自责, 而且如此一来他亦可到二个目的. 既然如是, 那动机如何, 那倒不是使人在意的事.
他伸手抚住了阿曼的腰, 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变得瘦削了, 第一次他愿意去看那异色的眼睛. 啡色的瞳孔外有一环鲜明的橙, 在外又包上一重深啡, 像某种鸟的眼睛一样, 在昏乱的幽黑中定定的注视着他一人. 那里只有他的身影, 再也没别的东西.
然而在一睹以后, 他不再看向那双眼睛. 他有其它的目标, 其它他欲追求的事物.
不过是很简单的事, 愿意或者不愿意. 没有人会强迫他们作出选择, 那不过是一场犠牲某一部份达成的交易. 没有对和错, 不过是他们情愿不情愿的问题.
于是放心去感受那柔软的身体, 一如以往的暖香和汗气湿透彼此的身心. 若言在漆黑中伸手去摸那躯干, 突起的肋骨节节在指间滑过, 轻托着这双有力的大手. 娇喘声, 微微的颤抖, 他知道如何令这个人快乐, 然而他不会那么去做. 等待和想象往往使人活着, 一旦达成目的, 只怕苛求更过.
也许,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的意义到底是些什么. 单是为了把阿肯斯拉到身旁, 会有其它更好更多的办法, 他没有那样做, 可能是因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 在驱使他如此选择.
在他眼前是那双红色的眼睛, 熟悉而陌生的闪动着欲望的光芒, 而他只能当个观众, 看着对方得到满足和快乐. 所有可以做的事他都会为他做到, 除此之外他不应求得更多. 他清楚了解到这种日子不会长久, 为此他要看着, 把这一瞬间记忆在脑海之中, 回味再回味, 回味再回味, 直到那印象淡化了, 他也要用许多美好的想象去填补过来.
他知道总会有依靠那画面的一天, 于是他贪婪的盯着想看的事物.
这时月被云雾遮蔽了, 半掩脸逃向彼方的光明之中. 在渐白的光芒中她依旧存在, 只是不复为人所见, 而默默的注视万物. 渐进的白光继续拖着黄纹在路上蔓延, 慢慢的走进色的湖水中, 化而为蓝. 一切都没有声响, 只是默默的, 默默的等待开始的钟声.
光透露到黑纱上, 在流丽的花纹中照出晨曦的冷艳. 那影儿在苍白的脸庞上绘上奇异吊诡的纹路, 把那目光中的怪异掩饰起来. 阿曼默默的从两个人之间坐了起来, 他把脸偏向一边, 默默的去看躺在身旁的人.
一样的温度, 一样的呵护, 只不过变成是需要分享的奢侈东西. 他看着所有他想要看到的事实, 闭起的眼帘, 脸庞的曲线, 就连那发鬓的凌乱他也不曾放过. 阿曼很想要去抚平那团曲起的叛逆, 然而他不敢.
他总是在害怕, 永远提心吊胆. 他常常在怀疑这些不过是妄想带来的美梦, 他恐惧那清晰的画面不过沿自思念. 手伸到半空中, 阿曼连忙用另一只理智的手把他抓紧, 慌忙的收回胸口之上. 他往左右看看, 到确定没有惊扰到任何人了, 才又放心的往那平静的人看去.
他一直默默看着, 直到仆人的步声近了, 他才又不舍的平躺下去. 铃声清脆的传到他耳朵中, 他听到身旁两人缓缓起来的声音, 感觉到他们的疲惫和怜爱. 两个人起来了不久, 大抵是梳洗过了、换好了衣服, 他们又走近到床边, 轻轻的按着昨天为他盖上的被子, 一边低声的唤着:「早上了, 尼奥.」

29
当阿肯斯注意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 已经是过了郁金香花期的夏天开始的日子了.
「你回来了? 外边的雨下得可真大.」他走上前来, 为若言开了门, 挂好了雨湿掉的大衣, 一边扇着那袖子上的水珠.
「呀, 对哦.」若言把湿透的靴子脱下, 一边又拿起阿肯斯递过来的白巾印着额上的水滴.「尼奥呢?」
阿肯斯下意识地回头看看, 随手又自由地接过那沾满水的白巾.「在里头睡了.」
「睡了, 那还真是稀奇.」若言解着领带, 湿掉的衬衫紧紧的黏贴到他身上, 隔着一重深黑的背心, 像是要把这累赘积得更深更重. 他边在忙着边答应阿肯斯, 这场雨似乎把他整个人打挎了, 他显得疲累不堪, 没精打采, 就连那常常带有狩猎气息的双瞳, 此际亦显得柔和起来.
「我让他吃了药, 现在睡在里头.」他温和的解释着, 一边走进房子里头.「雨下得这样大, 他又待在外头不肯进来, 我就只好让他吃药了.」
若言一直默默跟在后头, 到了一个关节眼上, 他突然止住了步, 抬头问道:「这样好吗?」
雨声渐响, 点滴滑过雨栅又落到窗沿, 一块块土陷成水潌, 然后那爬在别墅外的野藤, 也在雨中焕发出深的油亮. 虽然早亮了灯, 然而房子里头还是显得比往常暗淡,两点红色的光亮亦随之黯然, 一字一语硬生生的被吐出.「那是为了谁, 我还能怎样?」
「阿肯斯, 我以为...」他按着那头墨染的头发, 想了想, 然后又缓声道.「你总不能这样, 你应该...唉,你有多久没上朝了?」
「普露伯爵生病了, 非常非常重的病...」阿肯斯看着若言笑笑, 那垂下来的目光不知在向何处凝视.「...没有治好以前, 普露伯爵都是不会回去的了.」
「你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突然若言发了一句话.
「生活?」阿肯斯冷笑几声.「我是为什么留在这里, 那人出于某人的要求, 抑或是我自己的妄想?」
不料若言也跟着笑了起来.「哈哈, 阿肯斯, 现在别跟我说你是不愿意的.」
「那我就是愿意了, 这就是我所选择的生活.」他喃喃的说着, 一边不觉扫向那无力地垂下来的手. 心里感到奇怪, 不免又多看了两眼, 朱红的目光凝聚在一点, 他越想越奇怪, 手不禁随着心中所想自发动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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