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寒舍简陋,请勿见怪!"
"那里、那里!昔酉这里真是淡雅清幽,很是宜人啊!"齐庆哈哈一笑。
管家适时送上了香茶。
齐庆呷了一口茶,顿觉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好茶!好茶啊!!这是什麽茶?"
"此茶名曰:一枝红。数量极为稀小,是在下友人所赠。若王爷不嫌弃的话........管家,包一包‘一枝红'给王爷送上来。"
管家应声下去了。大厅里只剩下齐庆与沈昔酉二人。
"昔酉,在这里没有旁人,咱们也甭那麽见外了。你就喊我一声‘齐兄'如何?"
"沈昔酉何德何能竟能与王爷您称兄道弟呢?实在令在下惶恐啊!"沈昔酉出席躬身行礼。
"哎,何必多礼!小王与昔酉你一见如故,是真心想与你结交啊。何况......."我那麽喜欢你!!齐庆倒真是说不下去了。
他扶著沈昔酉,看著他那双澄清明亮的大眼睛,想说些什麽偏又说不出来。自救起了沈昔酉後,沈昔酉的态度始终是那麽有礼,有礼得叫他不敢有半点越矩举动。
"我.......很喜欢你........真的。"齐庆真怀疑自己会这麽认真的上一次是什麽时候?
看著他真诚的眼睛,沈昔酉没有出声。
等到久得齐庆以为自己又会被拒绝的时候,沈昔酉却忽然说:"我要........想想看。"
沈昔酉从他照顾落水的自己时候就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好。可是.....齐庆的前科太多了,令他不由得有点害怕,齐庆这个"喜欢"究竟能维持多长时间。
他沈昔酉不是没经历过风雨的小花,只是这头一次的爱恋上的人,还是一个男人.......可想而知他花了多大的勇气去承认自己喜欢他;沈昔酉不是个做亏本生意的人,他不想用真心来换取别人一时的专注。
齐庆似乎同意了他的说法。
其实对齐庆来说,沈昔酉能给他机会就不错了........
自此之後,齐庆便成了沈府和名噪坊的长客,常常来邀约沈昔酉。一时是赏花,一时是游玩,一时又是什麽把盏论诗;什麽希奇的宝贝,进贡的佳品都往沈府里搬......二人日渐深交。大家都知道安泽王是沈昔酉的挚友,都对他恭敬非常,连一向和他作对的四大饭庄都不敢再轻举妄动,想攀附权贵的人更是对沈昔酉俸若神明。
沈昔酉对此总是嗤之以鼻:"哼,见风使舵、人情冷暖莫过於此!"
不是吗?他沈昔酉没有认识齐庆的时候可没见这麽多的人来拜他的........还有就是十二年前的灭门之仇......当初他孤身到此的时候又有谁认识他沈昔酉?现在一个个的都"沈老板"前"沈老板"後的叫,仿佛和他有多大渊源似的!
除了打理生意和有时候陪陪齐庆外,对於那些一心想奉承他的人沈昔酉一向很少理会。被他拒绝的人有些睚眦的就心生怨恨,专在沈昔酉背後编派他的不是。说什麽"沈昔酉不过是卖身给齐庆做男宠才有的今天,不用过多久安泽王就会厌恶他了"云云。
*[名词解析:睚眦──指那些因为很小事情就对别人心生怨恨的小人。]
要是以前,沈昔酉肯定会回以淡淡一笑,等著谣言散去後就恶整那家夥一顿。可是,今天他有点心虚了。
齐庆到底是怎样看自己的?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当做是新鲜的玩具,只是玩玩?!
看传播谣言的家夥那麽得意,沈昔酉早已按奈不住的暗中派人将哪个造谣的家夥蒙头毒打一顿,然後扔进夜香车里运出城去。
教训了那家夥一顿,沈昔酉才叫做舒服一点。可总算是消了半肚子的火。但没想到,回头却让他气的想杀人!!
那天,在船上自己睡死了,竟然连挚友掉进水里也是後来才从船工那里听来的吴端终於出现在沈昔酉的面前。他笑嘻嘻的打著马虎眼,妄想得到原谅。
"哼!"沈昔酉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死小子我算看透你了!离那时的事情多长时间了?你现在才给我来?!
看他不悦的样子,吴端开始著急了。
"哎哟!我的祖宗!!你要怎麽样啊?难道要我给你下跪吗?"他哭丧著脸,一副很凄凉的摸样。
"人家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呀,有几块烂砖就不错了。我才不要你跪我,我怕做噩梦!!"沈昔酉毫不留情的损他,反正这个家夥的脸皮厚得的镶了铁似的不怕会坏。
"那,你要怎样啊?要不我请你去玩一整天,全部我付钱,好不?"
沈昔酉考虑了一下道:"要去就要加上买东西的费用!"
"那.......好吧!谁叫我欠你的.........."吴端叹了口气。算了吧,沈昔酉不生气、不整他就不错了。
可是不到一刻,吴端就後悔了。
10
看著沈昔酉大摇大摆的走进家具店,伸手就点了一堆贵得吓死人的家具,然後脸不改容的叫自己付钱。吴端就觉得之前的承诺绝对是错的。
"谢谢惠顾,一共是一万三千两。"店老板献媚似的将打好的算盘送到吴端跟前过目,眉开眼笑的等著数银子。
"什麽?"吴端吓了一大跳。他不可思议的回头看著沈昔酉:"你、你、你你你到底买了什麽东西啊?金山啊!!"
"沈老板挑的都是上好的货啊!你看,看这山水大理石面的红木桌椅,这锦绣山河紫檀木六件套,这七窍玲珑精雕花架,这八子麒麟太师椅,这九转乾坤玉石照壁屏风,这十........."
"够了!"吴端断喝一声,不禁有点痛不欲生。我的钱......我的孔方兄啊........
"吴兄,要是太勉强就算了。反正我不会怪你的。"沈昔酉一脸的不痛不痒。
不会才怪!吴端恨恨的瞪了假言的沈昔酉一眼,拿出怀里的银票。一张两张、三张.........咦,不太够啊........。吴端的脸顿时阵红阵白起来。"我派人回家拿去......"
老板的脸色登时暗了下来。
"老板,他是鼎鼎大名的漳州巡抚,不会赖你帐的。"沈昔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著。
"既然如此就请大人派人回家拿吧。"老本见是沈昔酉开口也就没有多做为难。
吴端吩咐随身的仆人回家拿,自己就留在店里等。
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沈昔酉觉得心情大好。
"吴兄,麻烦你在这里等了。小弟有点烦闷,出去走走......."也不等吴端反映过来,沈昔酉的人已经走了出去了。
吴端可怜兮兮的呆坐著,不时接收到老板投来的监视目光,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老板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忽然嘴角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邪恶笑容。他慢慢将身子挪近有如小白兔般颤抖著的吴端身边。
"巡抚大人.......其实那点东西也可以白送你,不过........嘻嘻,大人可要跟我做个交易哦......"
"什麽?交、交易?!"瞧著那双饿狼般眼睛,吴端几乎看见了自己的悲惨命运........
市场里人来人往的实在是好不热闹,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满街上都是人,摆摊的摆摊、开店的开店.......吆喝声、谈价钱的,偶尔掺杂著鸡鸣狗叫的声音,吵吵闹闹的.........
沈昔酉看看这个的紫砂壶,翻哪个的旧书摊,一会又闻闻人家的炸馒头........好一副天真的摸样。
忽然前头一阵吵闹声引起了他的注意。抬头一看,那朱红的楼上挂著一块金匾:龙翔楼。
龙翔楼?是新开的饭店吗?本著同行三分仇的想法,沈昔酉挪动步子上前去瞧个热闹。走近一看,他吓了一跳。这那里是什麽饭庄,这个是专门供应男宠的妓院!
东昭帝国本就民风开放,流行蓄男宠;本来这些事都是在暗地里做的,男宠并不能见光。但自从皇帝将一名男子封为後宫之首後,民间的人也开始娶男子为妻妾,不过仍然是为妾的多,为妻的少。而这供应男宠的妓院也就应运而生了,也有些原本是做妓女生意的妓院同时的也供应男宠,比如有名的"烟雨楼"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虽然喜欢齐庆,但对别的男人沈昔酉却没有兴趣,沈昔酉正转身正准备走人,忽然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来。
"五千两!"
虽然断断几个字,但沈昔酉听得真切,这个是齐庆的声音。
沈昔酉收回脚步决定进去看过究竟。
一进大堂,就被里面的人潮吓了一跳。周围满满的都是急色男人。他们眼巴巴的盯著前面一个高台.......
高台上披红挂绿,装饰的极为华丽,但在沈昔酉看来却是那样俗不耐。高台上的左边是一个特殊的贵宾席,套了真丝绣锦的檀木椅上坐的正是风流天下的安泽王──齐庆。另外还有几个衣著华贵的陪客;台中央站著一个年方十六的美丽少年。黑檀似的发,白雪似的肤,花朵一样的唇,水灵灵的样貌.........引得台上台下的男人们直掉口水。
恶心!沈昔酉当即皱了眉头。
"刚才王爷出了五千两了!有没有高过五千两的?要是没有再高的,这个少年雪心的开苞权可就是王爷的了!!"司仪大声的喊著,眼睛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台上台下的男人们都议论纷纷的,有的干脆摇头叹息。台上齐庆根本就是露出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眼光还不时的飘向美丽的少年........
"没有吗?那麽我宣布雪心........"司仪看没有人再肯出价便开始收网。
"等等!"台下的人群中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原本闹哄哄的大堂顿时静得连苍蝇飞过也听得见。大夥的目光"唰"的一下射向了发声的人。
那人身穿一件雪白长衫,执一柄山水扇子,面目清秀身量修长,隐隐有几分清雅飘仙之貌;那张脸豔如桃花,眼睛里亮晶晶的。虽不及雪心美丽却另有一翻动人可爱。
"我,出一万两!!我要买这个少年!!"这白衣公子的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眼睛紧紧的盯著台上坐著的安泽王........
"这个......."司仪顿时慌了,本想将这个镇店之宝献给王爷以後能多得他照顾的,谁料竟跑出来这麽一个程咬金来!
可是他没发现王爷的脸色比他还难看,那简直是苍白的。
沈昔酉?!齐庆吓得冷汗直往外冒........
没错!这个出价一万两的白衣公子就是沈昔酉。他现在简直气得没有理智了。
不久之前还跟他说什麽喜欢他,希望和他交往,之後还一直缠著他。现在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他、他、 他竟然就........!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开苞?!我让你开苞!!我让你高兴!!!
"这、这位公子,这一万两可、可不是小数目啊!"司仪有点不太相信这麽一个平凡的人物能拿出一万两来。
"喏!这是一万两的银票,要不要验验?"沈昔酉从怀里拿出一万两的银票来扔在司仪的面前。这本来是他拿出来买家具开新店的钱,没想到吴端真的会帮他出钱所以才闲下来的......可更没想到竟在这里瞧见了哪个花花太岁齐庆!!
司仪拿起银票,端详那一张张吉祥钱庄的大印.......谑,果然张张都是真家夥呀!顿时脸上便生起了光彩,将银票恭敬的放回沈昔酉手里。
"你这小子,搞什麽局啊!"忽然一旁跳出一个膀大腰粗的人物来,一把抓住沈昔酉的衣领,眼睛瞪得老大。"这雪心已经是由王爷所投得了,你搞什麽局啊!!"他大喊著,回头又做出献媚般的笑脸对齐庆说:"王爷息怒!这不过是小脚色罢了,王爷请上房休息好,等会马上将雪心给你送上去!"
第一眼看他就觉得他面目可憎,见他此举,沈昔酉更是生气。他怒目而视,紧紧的盯著那男人,满怀气愤和轻蔑。
"哼,还真是一个样。有什麽主人就有什麽奴才!!"
齐庆一听就知道沈昔酉真的生气了,竟然将当初初次见面时的事都挖出来了。他无奈的苦笑,因为自知理亏,根本不敢正眼看沈昔酉一眼。
"你X的!!你说什麽拉?竟然敢骂王爷?简直是反了!!来人啊,抓住他!"那男人愤怒的喊侍卫,一把将沈昔酉的手扭到了後面。
沈昔酉没有练过功夫,被这大汉一扭,痛得冷汗直流,可他硬是忍著不吭一声。
齐庆一见登然大怒。他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大汉的手将他凭空摔了开去!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早听闻安泽王的武功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厉害。众人见之,不禁肃然起敬。
那汉子没想到齐庆有这一手,被摔到墙壁上,摔得昏头昏脑的,一时竟就晕过去了。而齐庆早就保护似的搂住了心爱之人,心疼的呵护著.......
"昔酉,你那里痛啊!他弄痛你了?"齐庆著急的检查沈昔酉被扭伤的地方。
"不用你管!你去抱你的红颜知己啊,抱你的美少年啊!你标到了雪心了,不是吗?!"沈昔酉赌气的摔开他关心的手,背过身去。浑然不觉他说的话酸得像个妒妇!
"这........我,我........"齐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堂里的宾客都看著这高潮迭起的一幕,登时哇然!先是二人争一男,後来竟然发展成"飞醋"事件啊!这个白衣公子原来竟是王爷的旧爱吗?有意思!
"哎,那不是‘名噪坊‘的沈老板吗?原来传闻真有其事啊!"人群里有人认出了沈昔酉,还自动和谣言对上了号。
见沈昔酉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红,齐庆赶紧挪动身子帮沈昔酉挡住了那些好奇的目光,一边有吩咐侍卫清场.........
11
一下子,闹哄哄的人群的不见了。冷冷清清的大厅了只剩下三三两两帮忙收拾的人。还有几位齐庆的朋友坐著不愿走。门口外一大帮人都被侍卫拦住了,但都仍不死心的猛朝里边张望。
二楼上的贵宾房"芙蓉阁"里隐隐地传出了摔东西和叫骂声..........可是没有人敢上去多事。
"雪心,这样不太好吧!偷听王爷........"新愿拉了拉雪心的衣袖,压著声音说。
"新愿,要是你怕就走开!少罗嗦!!"雪心一反之前在台上含羞带涩的样子,粗鲁的推开一旁的好友,又继续爬在门边欣赏里面精彩的场面。
房里面.........
"碰!"
一个上好的价值五百两的花瓶在刹那间化做了无数碎片。
已经一个时辰了,自己每解释一次,沈昔酉就摔一件东西,虽然那些东西实在算不得什麽,可就看得他心惊胆战的。
"怎麽?没话说了?"
沈昔酉冷眼瞪著他,从桌上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刚才真是太笨了竟然花费口舌来骂他,好,现在开始我要听他的解释!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决不饶你!
"我......"他还有什麽话说啊?什麽陪朋友来、什麽恰好遇上而已、什麽帮别人投的、什麽逢场作戏而已的...........都被他说过了。但沈昔酉就是不接受。
看看沈昔酉越来越难看的样子,齐庆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麽的失败。唉,想他情场纵横十几年,哪个情人不是被他哄得贴帖服服的?高贵的身份,俊俏的外貌,一流的床上功夫,温柔软语,文武双全.........让他在情场上所向披靡,可偏就是栽在了这小小一个沈昔酉手里了..........。真叫他威风扫地,可是.........抬头看了一眼沈昔酉。这个又怎比得其他人呢?这个人是他第一个想用真心相待的人啊!
"还有什麽?快点说,我可没有多少时间!"
见他不语,沈昔酉眉毛倒竖,似乎又气恼起来了。
"唉.......昔酉,是、是我不对。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请相信我。只是我一向花心惯了,一听见说这里有新的男馆开张就冲了头.........都是我的错!昔酉,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吧!"
"哼,终於露出真面目了?喜欢我?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啊?喜欢我到要去外面买人吗?你这个喜欢还真特别呢!我呀,只是一介草民不懂欣赏你们达官贵族这一套,我不玩了!"说罢便站起身来作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