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no ————怪盗红斗篷
怪盗红斗篷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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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你的学生。」
  「我已经好几百年没教了。就算是我的学生也差不多是二十几岁左右,不可能是高中生啦。或许只是我的书迷,你不要想太多了。你才刚从英国回来,应该很累吧!」韩宁拍拍荆泉的肩,想转移荆泉的注意,荆泉追根究底的个性,他不是第一次知道,也吃过很多亏,白痴才会让他追问到底。
  「我现在很清醒,刚刚在飞机上睡过,时差已经调回来了。我只是对那个人很好奇。」
  「不过是一个过客,你不要放在心上。快走吧,我看你怎么跟你妈解释大衣的事。」韩宁幸灾乐过地说,期待看这个天才被老妈海噱一顿,以泄他十几年来的怨气。他受够完美得令人害怕的荆泉了。
  「话说回来,你一连跳了三级,读两年就毕业,也太夸张了吧?」韩宁以不可思议的口吻说着,没有羡慕、忌妒或调侃等负面情绪,也没有对侄子的骄傲,只是单纯觉得太快了。
  「嗯,也还好。我只是想早点毕业。」荆泉平淡的说,没有骄傲跟自大,他并不觉得一连跳三级很厉害,他只是做了想做的事罢了。
  「你知道吗?你真的是一点也不可爱。」韩宁由衷的说。
  「应该的,我已经二十五岁了。」荆泉点头没有异议,认同韩宁说的话。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宁在心中摇头,感叹他有一个精明的侄子。想想他也已经三十四岁了,怎么就是说不过荆泉呢?
  他有被压制的感觉。
  「对了,舅舅,我在英国有看你写的小说。」荆泉将行李一一放进后车箱,下飞机后转撘电车,的确比直接开车到机场接送方便许多。
  「想跟我分享阅读心得吗?」韩宁打趣说道。他的书被翻成各种语言在各国贩卖着,也得过不少奖项,他也确实因此赚了不少钱。所以对荆泉会提起这件事,一点也不讶异。
  「不,我只是觉得惋惜。」荆泉感叹,「你的钢琴绝对比你的小说更加震撼人心,而且不需要翻译。」
  「哈哈!」韩宁大笑着,「你是在赞美我的钢琴兼吐槽英国的翻译员吗?」
  荆泉完薾:
  「我只是觉得很可惜。」他坐到副驾驶座,对韩宁说。
  韩宁笑着拍拍他的肩说:「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抽空弹给你听。不过......」
  荆泉笑着接下去:「不过要收费。」听到会背的说辞。
  「哈哈!你明白就好!」韩宁笑着开车驶去,雨水打在车身又往后飞去,流线型的跑车,深黑的颜色,在雨中奔驰着。
  韩宁经过现实社会的琢磨,俨然变成狂人,狂而进取,无拘无束。
  荆泉将车窗开了小小的缝,从口袋掏出他的烟,利落的点燃,吞云吐雾一番,雨水溅了进来,烟雾却往外飞去,他快速结束一根烟,只是难耐烟瘾发作罢了。
  「哟,哟,瞧你抽烟的架式,还有你抽的烟。你真是个老烟腔。」韩宁瞄他一眼,出声调侃。戴维杜夫只有烟瘾很重的人才爱抽。
  「戴维杜夫,确实重了点。」荆泉说,他抽完了一根烟,捻熄它,对着窗外吐出最后一口烟,然后关上窗,他的衣服有点湿了,轻轻拍掉水珠。
  「你妈知道吗?」韩宁问,大有看好戏的味道。
  「她知道。」
  「咦?她没阻止你?」
  「事实上教我抽烟的就是她。」
  「她在搞什么啊!」
  「别怪她,她是基于一番好意。」
  「好意?教你抽烟是基于好意?那下次她是不是会教你怎样使用大麻?」
  「她有教过。」
  「什么!」韩宁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姊姊居然会这样教会小朋友!
  「舅舅,你太大惊小怪了。在国外吸食大麻是很平常的事,我妈只是怕我被人欺负才教我的。」荆泉为自己的母亲辩解。
  「什么鬼理论啊?」韩宁不能认可的说着,虽然早知道姊姊思想很古怪,可是教自己的小孩吸大麻,这也太不符合伦理道德了。
  「她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韩宁白眼瞪他,他无奈的说:
  「真是够了。」
  「舅舅,」荆泉很正经的说,虽然他一直都很正经:「你确定你没有学生是高中生吗?」
  「你还在问那个人啊!」

  "夜色"是一家合法的地下酒吧,从踏入门坎的瞬间就能感受到纸醉金迷的气息,浓浓的酒味蔓延在周遭的空气中,红男绿女们在舞池上摇摆着身体,五光十色的酒池肉林。
  这里有一个完全不符合当下气氛的人,默默的在小包厢喝着闷酒。
  施文瞪着对面的淫魔,一口又一口的将烈酒吞下。
  「干嘛喝得这么凶?小心会醉喔。」淫魔淫笑着问,他身边还挂着一名火辣的美人。
  施文重重将酒杯放下,锵!好大的一声,「还说!你说有办法找到朱莉.吐温,我才跟你到这里来的,可是你从刚刚到现在就一直在搭讪别人!」包括你身边那一个辣妹!施文想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别急,想钓鱼就要有耐心。」淫魔笑着说,转头跟辣妹说,「妳说对不对?」
  「对。」辣妹笑着回答。


「好乖。」淫魔跟辣妹当着施文的面拥吻起来。
  施文跟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幻觉,难不倒我的!"
  为了工作他要忍耐,茱莉.吐温是他千求万求才得到的专访人物,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一定要忍耐。
  啪啪啪啪啪啪......
  舞池突然传来一阵掌声,还有人吹着口哨叫好,施文起身,与其面对A片现场转拨,到不如去好奇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茱莉.吐温就在那里。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我是朱莉.吐温......」茱莉自我介绍到一半,又是一阵欢呼。
  「这位是我的老友兼拍档,事实上我是他的钢琴迷,他是韩宁。」茱莉指向坐在钢琴椅上的男人。
  又是一阵欢呼,有人喊着韩宁的名字,有人吹着口哨,他的人气比茱莉.吐温大多了。
  施文站在离人群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即使如此他还是听到了"韩宁"这个名字。
  "是他......"施文伸出手大力啃咬,会痛,这不是作梦。还是说他已经喝醉了?
  「韩老师......」施文轻声呼唤着。视线变得模糊,泪水在眼眶打转着,原来他的韩老师一直都在这里表演啊!
  「你果然认识他!」声音从施文的身后突然传出来。
  施文一惊,回头,是那个在车站遇到的人,就和当时一样,对方离他很近,几乎没有距离。
  施文不自在地后退一步,对方又向前一步。
  「我的名字叫荆泉,是韩宁的侄子。」荆泉自我介绍。释出善意的微笑,他真的没有恶意。
  「你好。我是施文。」施文也自我介绍,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礼尚往来的礼貌。
  「你是怎么认识我舅舅的?」荆泉对施文本来就很好奇,原本还以为这辈子永远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又在这里重逢。
  「我以前是韩老师学生。」施文老实回答,同时戒备着眼前的人。
  「喔,你满十八了吗?」荆泉问,如果是韩宁的学生应该都有二十几岁了,可是施文看起来很像高中生。他实在太好奇了,冒着冒犯别人的风险,开口问他。
  「我已经二十二岁了。」
  「天哪,你看起来好小。」荆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刚听到的是二十二这个字吗?是不是他在国外住太久连中文数字都不会听了。二十二岁,跟他才差三岁。
  「我原谅你,这是正常人的反应。」施文笑着说,对于荆泉直接的反应感到好笑。
  「你看起很像高中生。」以一个男人来说,施文的脸蛋真的太稚气、太可爱了。尤其他笑的时候,会露出小小的虎牙,更加可爱。
  「这是天生的。」施文苦笑,荆泉又向前一步,似乎想触碰他的脸,他往后退一步,再次拉开距离。
  「我......」荆泉想问能不能让他摸一下他的脸,却被琴声打断,施文的注意力转到韩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不好意思打扰他。
  原本被荆泉吓回去的眼泪,在听到第一声琴音,又开始凝聚。
  这是他渴望多久的声音啊!
  或许是酒精作祟,或许是他太思念他的琴音,他无法将自己眼泪吞下,他选择让自己的眼泪恣意的掉落。
  那是朱莉.吐温懒散优雅的浑厚嗓音搭配着随心所欲的钢琴伴奏,人群中有多少人是盯着韩宁奇幻的手指,跟它一起飞舞?
  他是属于大家的,而他也只是大家之中的一个,曾经他以为韩宁的钢琴是一个秘密,大家都只能看到他写作的一面,只有他知道韩宁的钢琴。
  如今,就像顽童嘲笑着他,彷佛说着:这才不是你一个人的秘密,我们大家都知道他。
  思及,他的眼泪掉的更凶。
  荆泉回头,一愣,施文凝视着韩宁静静流着眼泪,很平静的哀伤,他的脸布满淡淡的哀愁。
  他不懂,为什么施文在哭,韩宁所弹的曲子只是轻快的小调,并不会给人忧愁的感觉,朱莉的声音虽浑厚有力却也是愉快的,那么他是为什么哭泣呢?
  「为什么你这么悲伤?」荆泉忍不住问他。
  施文没有理会,只是越过人群凝视着远方的韩宁,属于大众的韩宁。
  一曲奏毕又是一曲,一连了四首曲子,然后从台上下来,接受众人的掌声与口哨声,韩宁笑着与茱莉交谈,似乎很愉快。
  和人愉快交谈的韩老师,他从来没见过,印象中的韩老师是随性有权威的人,他称呼他老师,他们之间的距离除了身分外,还有十二岁的横沟,所以他们之间没有共同的话题。
  他们是疏远、陌生的师生。
  可是他喜欢他,长达十五年的思念。
  施文止不住眼泪,负面情绪不断升起,哭得更凶。
  荆泉就看着他凝视着韩宁哭泣,绅士地拍拍他的肩,想安慰他,施文没有理会,直直盯着韩宁。
  荆泉擦掉他的眼泪,趁机摸摸他的脸,现在的施文完全任人宰割,他承认他这么做有点卑鄙,可是施文真的很可爱。
  「你要不要跟韩宁谈谈?」荆泉问,他的手还在他脸上游走,舍不得离开他的脸,滑嫩又有弹性,就像婴儿的肌肤。
  施文茫然中听进他的话,摇头拒绝,「不要......」带有哭音的拒绝。
  「好吧,我不勉强你。」荆泉拍拍他的肩。
  「荆泉!」韩宁大叫,他对着远方的荆泉挥手要他过去。
  施文的理智瞬间的恢复,他后退一步,又将距离拉开,荆泉看着他,他也看着他,施文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很怪,荆泉明明才刚刚认识而已,他就在他面前哭,还让他安慰他,太诡异了。
  一定是他喝醉了。施文将原罪归给喝醉。
  「你要不要跟我过去?」荆泉问。他还想多认识他一点,现在还不想放手。
  远方的韩宁看着荆泉没有动静,跟一个陌生人互视很久,还以为出事了,而此时酒吧的音乐又再次响起,就算他大叫,荆泉也听不到了。
  他索性去找他。
  施文看到越来越近的韩宁,开始慌张,他还没做好准备,他还不知道该跟韩老师说什么,而且他刚刚才哭过,现在他根本不能见人!
  施文去意已决,转身落跑,下一秒被荆泉狠狠抓住,「别走。」他说。
  「放开我!」施文挣扎着,他瞪大眼睛,看着韩宁愈来愈近,他就愈来愈慌,他不要跟韩老师现在见面,他该说什么,他怎么解释他思念他?
  施文越是挣扎,荆泉抓得越紧,两人都很倔强。
  施文眼看韩宁过来了,开始沉默,也不说话,低着头,拒绝面对一切。
  「荆泉,你在搞什么鬼?」韩宁问,原本还以为他遇到麻烦,现在应该是对方遇到荆泉这个麻烦。还紧抓不放,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荆泉耸耸肩说,不是很在意。
  「你还不放开他!」韩宁指着荆泉紧握的那只手,对方这么瘦小,刚刚的拉扯他也都看到了,肯定会淤青。
  「不要,我一放,他就逃走了。」
  「哇靠,你们这里没有人权啊!」茱莉在一旁用标准的中文,调侃着。她是跟着韩宁过来的。
  「施文,这是我舅舅──韩宁。」荆泉不理会茱莉的调侃,自顾自的说着。
  施文低着的头,机械式的缓缓抬起头,低语:「你好。」与韩宁四目相接,韩老师的眼睛跟以前一样好黑,深邃的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他又被迷惑住了,无法自己的看着。
  「舅舅,这是施文。」荆泉注意到施文已经走神了,丝毫不觉他已经失态了,韩宁皱着眉头的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好。」韩宁尴尬的微笑,眼神示意要荆泉别惹麻烦。施文的眼神让他似曾相似。
  「还有我是茱莉.吐温,荆泉你忘记介绍我了。」茱莉带着女人的妖惹性感抱怨着,和舞台上浑厚的声音截然不同的韵味。
  也是她的声音,让施文从深邃眼睛中回到现实,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许久,忍不住红了脸,他咽下一口口水,轻声清清嗓子,开口:
  「茱莉.吐温小姐,我是明日杂志社的记者──施文,我想要跟您约个时间,为我们的名人专栏做个专访,好吗?」习惯使用敬语的施文,老毛病发作。
  韩宁一个激灵,总觉得这种说话方式跟某人很像,刚刚施文直盯着他瞧时,也给他很熟悉的感觉,偏偏他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呢?
  曾经有一个喜欢直视他到忘我的人,那个人还很喜欢使用敬语,究竟是谁呢?
  「喔、是强的公司嘛!可以啊,我星期五时会再来这里一次,你就那时候采访我吧!」茱莉爽快的接下工作,还约好时间。
  「茱莉小姐跟强认识啊?」施文听到她说的话,似乎两人是旧识。
  「是啊,我们曾是拍档。他吹的萨克斯风真的很棒。」茱莉笑着说,她身上散发着巨星的魅力,让施文不由自主的喜欢她。
  「茱莉小姐也很棒,有如贝蒂卡特美妙的嗓子。」施文诚心诚意的赞美,却看到茱莉和韩宁一愣,惊讶地看着他。
  「真好玩,你跟阿宁说出一模一样的话。」茱莉惊叹着,「而且我并没有跟任何说过我最喜欢的歌手就是她。」所以不可能是从杂志上知道,而加以赞美。她惊奇地看着施文,然后疑惑的看着韩宁。
  「我也没有。」韩宁也否认,所以不可能是从荆泉那里知道。
  施文笑着,露出可爱的虎牙说:「因为您的声音真的太美妙了。」
  「咆勃歌手中我最喜欢她。要不是她爵士乐......」茱莉开心的说,默默为施文加分。滔滔不绝地说着贝蒂卡特的事迹,紧抓着施文不放,施文有时候会发出认同,有时候会纠正茱莉,两人一见如故,天雷勾动地火般,不停地聊着。
  「你怎么认识他的?」韩宁问。
  荆泉像酒保要了两瓶啤酒,一杯递给韩宁,他微笑着说:
  「说来话长。」他懒得解释。
  「看来他还懂得蛮多的,从爵士到西方文化,应该是个书呆子。」韩宁笑着说,听到施文跟茱莉的对话已经从贝蒂聊到爵士与西方文化影响。他的视线不曾离开过施文,总觉得他似乎认识他,偏偏他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他没想到,施文的视线也一直在他身上飘移着。他的韩老师,他居然能这么接近他,有生之年还能再次看到他,听到他的钢琴,看到他的人,他就真真切切站在那里。
  「我想到一件事,」荆泉浅酌,「你家的那堆书也该整理整理了。」想当初他一踏进韩宁家,那种惊讶是无法言谕的,简直就像书本废弃物处理场,一堆又一堆的小山,走廊都看不到路的存在。
  「喔?干嘛突然说这件事?」韩宁不解,回想他家可怕的模样,的确该整理整理,可是他又懒得做。请佣人他又不放心,要是书本没有系统的整理,他会找不到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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