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亡国王子的幸福生活【第一部 不死小强】————微白茫
微白茫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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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里一片混乱,我抱着婴儿站在人群中努力地思索着,低头忽然瞧见地上的尸体正慢慢地消失,从头部开始,一点一点地湮灭。不一会儿,地上已是空空,仿佛刚才那两个不过是幻影。
一阵风吹过,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怀里正对我微笑的婴孩,喃喃道:"是春风化雨啊。"

二十二、微笑的微笑

春风化雨,据说这是一种很温和的暗器,如风无形,如雨消湮,中了它的人,就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至于它到底长什么样,也无人得知,因为还没有人在它之下存活。当然,每一种暗器都有它的主人,越厉害的暗器,能够使用它的人就越少,也越是有名。
一般说起暗器,就不得不提唐门。唐门之所以排上四大家,就是因为它的暗器。也许天下的暗器并非都出自唐门,但最有名的却都冠了唐姓。能够使出春风化雨的,也只有一双手,一个姓了唐的女人。
唐门的二小姐。
唐微笑。

微笑此刻正微笑着,带了点骄傲。一个出色的女人多多少少总会有些高傲,即使平时不怎么表现出来,但当出色地完成一项目标时,那种对自我的肯定以及内心的激荡,难免地会从笑容中遗漏。这也是一种自信。
我也笑了,笑自己。因为我计算错了一件事,我以为出手的那个人该是春水。
此刻会堂已经空无一人,这里的人嗅觉都很灵敏,在觉出危险的刹那总会选择避开。我现在该做的,是不是把手中的"千两银子"丢给她,然后挥挥衣袖离开?至少,目前她对我的命应该不会感兴趣。
微笑忽然停了笑,"蓝冉,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我等着她说下去。c
"拿你的命赌一把剑。"说这话的时候,微笑的面容有些苦涩有些彷徨。"我已经找了他太久,久到已经失去了耐心。既然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若赶不及为你出手,势必会后悔这些年避我不见,他恨我也好,至少这样,他就会来杀我替你报仇。"
大姐,不要啊,我告诉你他就在......
来不及出口,我直觉地抱着银千闪转腾挪,可恶,我根本看不出她如何出的招,只是凭直觉一味闪躲,额头上已经沁出大滴的汗,好在银千这个时候够安分,没有趁机大闹。
春水,你又害我一次,该死的,你上哪去招了这么个疯婆。还有白微,大爷有用到你的时候居然给我玩隐身。莫非我还得再换个身体?好吧,既然这样,那你就跟着一起消失吧。
我不再后退,一手抱着银千,右手出刀。
哪来的刀?
掌即是刀!
刀气破空。
刀势越空。
我也在赌呢,赌我的刀有没有她的暗器快。我这种人,岂会将自己的命寄托在别人的一把剑上。赢也好,输也罢。
我不由得低下头对银千笑个,这小子依旧捉着我的头发在吃,小家伙,有这么饿吗?他似乎听到我的腹诽,抬起头咧了咧嘴,一只手抓向我的脸,"叭......叭......"
我心里一动,将他扔了出去,春风化雨已到了我的面门,一个人忽然从后面抱住我,紧炙的让我有些不能呼吸。同时,一个人一把剑从我面前掠过。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吟。
风贯进胸膛的声响。
春水为我挡下春风化雨的刹那,刀气也进入了唐微笑的身体。春水看似完好地站着,微笑的胸膛已涌出了鲜血。
微笑在笑,春水却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春水,我好想你。"
"春水,这些年你跑哪去了?"
"春水,我好累,我找你找累了。"
"春水,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
微笑慢慢地消逝了,就像刚才的那两个老人,一寸一寸地,消湮,连同所有相思。灰飞烟烬。
转眼,已空空。
春风化雨,又怎么留下一点痕迹来让你凭吊?有的,也只是那段如风逝去的往事。
而记忆,不可追。
春水,你可曾后悔?后悔站在我面前?
如果你不出现,她是不会收回春风化雨,也不会被反噬了。
忽然一声哭啼扰了这凝滞的空气,被我丢出杀势的婴孩刚刚落到地上,委屈地大哭起来。
我忽然觉得有些酸酸的,手脚冰冷,身后的怀抱如此炙热,不断传递温度过来。
"白微......"
"嗯......"
"你为什么不出手?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办到......"
"......我忘了。我只知道要陪你一起。"一起生、一起死,灰飞烟灭也要在一起。
"......"

春水站着不动,连眼睛也未眨一眼,可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了那个女子,就连地上的血迹,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世间,有没有过一个叫微笑的女子?那些记忆,是不是我的幻想?

"......哇啊......"
银千依然不知疲倦地哭着,仿佛这天下,就属他一人最委屈。

春水忽然回头,脸上有些困惑,"蓝冉,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你梦到了什么?"我不动声色地问。
"......很多。"春水像是有感而发,"好长的一个梦,十年那么长......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是从丁府出来,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是谁解了我体内的星锏?"春水不甚理解地抓了抓头发,忽然注意到墙角还在哭叫的银千,"这小东西哪来的?这么吵。"
"你儿子。"我忽然记起他还欠我一屁股债,不如就把小家伙丢给他把屎把尿好了。
"不可能!"春水瞪大眼睛,"老子一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此处省略八百字)...花见花开的美少年,又怎会生出这么丑不拉叽的小怪物?蓝冉,你唬我吧。"
我正想着怎么哄骗一番,春水又一拍自己的头,"难道......莫非......是那个?!"
我莫名其妙,"哪个?"
"就是我送你的那块石头啊。我一直揣怀里来着,不准就是它孵化出来的。也难怪它长这么皱巴巴的,跟个石头差不多。"
-_-||| 春水,你当自己是母鸡啊。还有,刚出生的婴儿本来就长这样好不好。
我叹了一口气,"可能吧。你儿子还在哭呢,快去抱它吧。"
春水屁颠颠地跑过去,抱起小孩,回头道:"蓝冉,我们儿子叫什么?"
忽然脖子上被狠狠咬了一口,我赶紧喊道:"他叫银千,不是我儿子,你不要乱讲!"
春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没有乱讲啊。他是我送你的那块石头变出来的,自然算我跟你生的儿子啦。"然后笑眯眯道,"蓝冉,你说我来当他的娘好,还是你当他的娘?"
"白微,你不要听他胡说......啊啊啊......"叶春水,你他妈又害我一次!

二十三、赌(前篇)

"春水的记忆,是不是你搞的鬼?"运动结束,我任由他抱着,指头都懒得动下。
白微咬了咬我的耳朵,不痛,有点麻麻的。"......是她拜托我的。"
我心下一动,仰头看他,"白微,你看得见鬼魂?"当初,身体坏掉的时候,他也是一眼望穿我。
白微点点头,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她现在好不好?"我并不讨厌唐微笑。
白微将舌头伸进我的耳朵里,"她一直跟着叶春水。"
心里有点毛毛的,虽说是熟人......熟鬼,被冤魂缠身总不是件愉快的事。可怜的春水,还是尽快打发他好了,银千归他,银票归我,做兄弟的岂能独占两样?(某蓝邪恶的思想~)
想到银票,信封还在地上,没打开看过呢。我伸手捞了上来,撕开封口,抖了出来,果然是厚厚的大叠,面额比预想中的要大的多,看来我替他家儿子取错了名字,应该叫"银万"才是。
里面还有张折叠的纸笺,不会是遗嘱之类的吧,我一边展开来一边考虑着要不要谋夺遗产。
"恩公,请容许我这么称呼。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不在人世了。在我小时候,巷口的林半仙替我算过一卦,说我命定一子,不过只能活到儿子满月,到时候会遇到贵人,可将儿子托付于他。那个人就是你了,恩公。后来家里给我安排婚事,我才逃命出来闯荡江湖,风风雨雨几十载,不容易啊,三十年前江湖中很有名的吹风剑客就是我。在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最爱的女人刚刚替我生下了儿子,我很高兴,活了大把年纪,也够了,我和内人只希望恩公答应将我儿抚养成人,这大恩大德,也只有来世再报。另:这纸的背面,是我几年前无意中得到的藏宝图,由于我一直不缺银子,也没去研究过,就当是送给恩公的见面礼。银。神威六十七年四月一日。"
我看了一遍图纸,就将它丢到火盆里烧了。笑话,历来这种东西最招麻烦了。我可不想被群人追杀。
白微抚了抚我的眉,闷笑道:"好像已经太迟了。"
没错,今天中午可是所有人看见银吹风将信封跟儿子送给我的。我叹了一口气,只能明天去刀行看看,有没趁手的,想到这里,有点怀念起大叔送我的那把血影了。这年头,要找一把合适的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打了个呵欠,往白微怀里缩了缩,眯眼道:"白微,我想睡觉了。"
他宠溺地亲了亲我的眼睛,挥手熄了烛火。

第二天早起,大伙儿照样该干吗的干吗,俨然没将昨儿的命案放心上。一会儿,掌柜的过来说,接下去休业六天,因为银员外已经付足了银子,所以大家算是带薪休假。
我跟白微不客气地领了七天的薪水,告别了两眼泪花的掌柜。
刚走出春风楼,迎面跑来春水急急道:"蓝冉,不好了,我把咱们儿子输掉了!"
瞬间石化。
我居然忘了春水是天字一号赌鬼,而且逢赌必输。
"......蓝冉,别发呆啊,快去救我们儿子呀!"
没工夫纠正他话里的错误,我只得任命地跟他过去春风赌坊。这个镇内排行第一的似乎都冠了春风之名。

这里具备了一个经典赌场该有的叫骂吆喝、烟酒汗臭,唯一不相称的,却是夹杂了一个婴孩哇哇的哭啼。
我也不废话,万两银票往桌上一压。
坐庄的汉子惊疑道:"这位公子不是开玩笑吧?"
我笑眯眯道:"一把定输赢。大爷我喜欢干脆!莫非你们怕吃不下?"
庄家这才定神道:"公子说笑了。赌行的规矩是客人赌什么,庄家的一概奉陪到底。客人买定的话就请离手。"
我点点头,淡然地看着骰盅在庄家手间翻腾着花样,半天才盖在桌上。
"春水,这把大还是小?"
"不行,蓝冉你知道的,我的话一定会输的。"
"废话,我知道才问你嘛。"
"......大......就大吧。"春水有些底气不足道。
"老子买小!"我断喝道。
"开喽!~~~"
大伙儿瞬间摒了呼吸,几十双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庄家的手。
轻巧一掀,"六点、五点、四点......一共十五点,对不起,公子,这局是你输了。"庄家笑眯眯地将银票划过去。
春水呆呆地站着,张着嘴巴,好半天,忽然仰天吼道:"老子赢了,老子居然赢了哈哈,哈哈哈!"
-_-|||
"输了啊?"我遗憾地摇了摇头,随即轻松道,"那就再赌好了。"
"春水,站到赌桌上去。"我吩咐道。
虽然有些疑惑,春水还是乖乖爬到桌子上。
"公子,这又是......"
"呵呵,客人赌什么庄家的一概奉陪,不是你们这的规矩吗?既然我银子输光了,那就只好赌人喽。"
汗~~~狂汗~~~
庄家的问道:"那我们拿什么跟你赌?"
问的好!"那还用说,自然是等价的赌注。"
庄家的沉思了一会儿,对下手道:"小三,把那孩子抱过来。"然后回过头看我,"公子觉得分量够了没?"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赌桌上一大一小两个人,摇头道:"你觉得要将这么小的一个婴儿养到这么大,其中花费的精力、物力、财力值多少?尤其这中间可能因为意外而死掉的风险又是多少?"
看着他无话可说,我再接再厉道:"春水,把衣服脱了。"
春水二话不说,迤迤然地在桌上跳起了脱衣舞,手指沿着襟口下滑,落在腰上,小指轻轻一勾一拉,腰带应声而落,动作浑然天成,毫无破绽可言。半敞着的衣服里飞出几许春色,情挑诱人。不意外地听到一片抽气声。春水不忘得意地冲众人吹口哨。
我满意地点点头,跳上桌去,一手勾搭着春水的腰,淫笑道:"各位,我兄弟长得怎么样?"
众人马上反应过来,笑声四起,有人色色地盯着春水半裸的胸膛,口水已经淌了一地,咂舌道:"这身子,比勾栏院里的小倌可要精致多了。"
"呵呵,这位好汉果然识货。大叔,你觉得呢?"我挑眉往庄家看去。
虽然已经可以判定两人是来闹场,在未明来路之前却也不敢直接动手,只好讪笑道:"那就请公子说个价吧。"又觉得有些不对,明明是赌场来的,怎么这话说起来就跟勾栏院里的买卖似的?某人已经冷汗涔涔。
我眉开眼笑,一脸你早说不就得了。"据说流云坊五公子的身价已经突破十万两黄金。"顿了顿,朗声道,"论舞,我兄弟绝不输燕洺,论琴,在下自认比起已失踪的圣音也不逞多让。"
赌场已经一片闹腾,喧哗四起。
"真的假的?"
"口说无凭,跳段来燕舞来看看......"
"就是就是!"
"哪位去对面的春风院借把琴来......"
......
庄家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已吩咐小三去通报主子了。一会儿,一个长相尊贵的男子进了赌坊,后面跟着刚刚出去的小三。此时人群被赌桌上的少年吸引了注意,倒也没有发觉忽然多起的某人。
"小三,是他们吗?"男子饶有兴致地盯着赌桌上唱作俱佳的两人,眼睛危险地眯起。呵呵,很久没有碰到有趣的东西了,又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琴来了!琴来了!"有人真的跑对面妓院借了把古琴过来。
我大方地接过,试了试弦,张弛有力,勉强可以用来弹一曲春风度。
我坐了下来,将琴放在膝上,占据了半张桌子。银千乐呵呵地朝我爬过来,似乎从刚才起他就没哭过。
我将双手放在弦上,抬头与喧嚣人群中静默而立的白微对视,扬眉微笑,同时十指拨动,一声沉音,春水一个旋身,在半张赌桌上舞了起来。
我弹得从容,他跳得闲逸。琴声转急,舞步错致。
曲是春风度,舞是夜未央。c
天下一等的艳曲,天下第一的艳舞。这天下的帝王,还未曾有几个享受这等待遇。
春水眼神邪艳,身体妖娆,翩转灵动间,像足了一只诱魅的妖精。
不多久,赌场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甚至有些定力不好的已经急急套弄起自己的男根。
男子本来还悠闲地欣赏着眼前的绝色,不过当看到自己的手下丑态百出,也就没了那个兴致,一瞬间反而动了杀机。就在这个时候,音乐嘎然而止,众人纷纷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丑行,一时间面红耳赤,不由得对桌上的少年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得不佩服、不赞叹。
春水从容地套上衣服,系好腰带,抱起脚下一直傻笑不停的小银千逗弄起来。
我把琴一收,还给刚才的那位大叔,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把琴弄坏了。"果然,还是勉强了一些,连续断了三弦,来不及收尾,可惜了我难得弹次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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