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断浮华————vega
vega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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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表已经一点半了。
身体却先于思想。
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池默然站在了李悠扬的房间前面。
犹豫着是否要敲门,那手抬起来,却又觉得唐突,在那个时候,木门吱咛一声开了,李悠扬一下子对上池默然的眼睛。
"你......"
"你......"
异口同声。
那个夜越发沈沦。

"你有事儿吗?"李悠扬迟疑了一下儿,还是先开口了。
池默然笑了笑:
"你这儿有酒吗?白的。"
李悠扬点了点头,却狐疑地看着池默然,池默然把手放在口袋里:
"不介意拿出来招待我吧,当然你可以跟我一起喝。"

李悠扬也不知道怎么就提着瓶子跟池默然这个疯子大半夜地出了阁楼。
池默然转头喝道:
"你怎么走这么慢?!"
"敢情是你不拿东西,说的轻松啊!"李悠扬怒目而视。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巷子里,月亮倒是很亮,微微打出他们的影子,以及墙上的斑点。
入夜有些发凉,大约是在水边,凉意更甚了些,那些个巷子,石板路,阁楼,都用桥连接在了一起,沧桑的拱桥。
那儿没有一个人,池默然站在了桥的中央,再次停下步子等着李悠扬,实际上在以后,再以后,李悠扬都似乎能回忆起那个夜晚,在桥中间等待自己的男人,他把双手插在口袋里,之后静静地转头打量自己,然后对他说:
"你慢了。"

李悠扬喘了口气,站到了池默然的身边,而池默然这时才把腰弯下,双手撑在那构成桥的石头上,凝望水面,那无人的乌蓬船再次穿越桥洞,从两个人的眼里随水漂走。
"船上能上人么?"池默然问道。
"可以,等白天跟船主打个招呼就行了。"
池默然听了,抓起李悠扬的手:
"哪管的了那么多。"
"你不是要......"

李悠扬等到真在船上了这才缓过神来,池默然自然是不懂得如何摇橹,只胡乱把船撑离了岸边,之后就让船顺水淌去了,水流缓慢,池默然不担心他们会漂到哪里,若是真漂去了哪里,对池默然来说未尝不是另一件好事了。
坐在船里,这才对上李悠扬略带怒色的脸。
"你这人十恶大概全做全了吧!偷船何必扯上我。"
池默然只从他手里夺过酒瓶,揭开盖子灌了一口,微微有些呛人,之后又递给了李悠扬:
"喝!"
李悠扬坐在了池默然旁边,默默地也喝了那么一口酒:
"你平时都做这么疯的事么?"
"相反,规矩的很。"池默然舒了口气。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李悠扬又道。
池默然淡然一笑:
"老师。"
李悠扬听了,像是个孩子一样地嘟囔了句:
"还是骗我。"
池默然扑哧一笑,把酒瓶一放,转头用手指扣住李悠扬地下巴:
"我骗你你不高兴了?"
李悠扬还是瞪了他一眼,发狠道:
"流氓!"
池默然倒也没有理李悠扬,只是平躺在了船上,只把头留在那乌蓬之外,放眼望去,漫天星斗尽在眼低,之后微微支起身子又喝了一口,酒精顺着血液游走在全身。
"你来躺我身边。"语气倒不重,却不容人反驳,李悠扬也不知道,池默然怎么就有这样的魄力,弄得他毫无招架之力,这一场争斗,一开始确实是他李悠扬占上风。
"你来啊。"看着李悠扬迟迟不动,池默然一把扯过李悠扬,李悠扬没防备,整个儿人摔在了池默然的身上。
温热地肉体互相撞击,在水乡那个沈静地夜里。
李悠扬窘地不行,池默然打趣道:
"你是不是连女朋友的手都没碰过?"
"谁,谁,谁说的!谁,谁,谁说我没碰过!!"
"哦,那就是碰过。"池默然是老手了,他想着,反正或许是最后一次待在这个地方了,不妨多捉弄他一下儿。
"那那又怎么样?"
池默然猛地把李悠扬压在身下,碰翻了酒瓶子,那酒流了出来,浸湿他们的衣服,李悠扬能感觉到整个后背的凉意,折合着水乡水流的声音,悠扬地让人沈醉。
"那就证明看看,你不是新手......"
捧住了李悠扬的脸,覆盖上他的唇,轻触,之后身下的人哆嗦了下,想要说什么,池默然的舌却趁着这个时候窜入了他的口中,那之后天地混沌,舌头在口腔里放肆地搜索,李悠扬喘不上半分气来。
他没主动迎合,却也没有像对锺誉那样地坚定拒绝,就是这样,任着池默然地舌头搜寻着自己唇齿之间的秘密角落。
直到唇分开,李悠扬看着池默然的头发顺着额头垂下,微微湿润,不知道是不是被酒打湿的,那双眼沈淀了多少东西,让李悠扬想看清楚,却毫无任何办法。
池默然再度低下头,却不是吻他,只是凑在李悠扬的耳边轻声道:
"成就了烟雨来镌刻的石板,我投影子变成了水华,湮没了江南和自己。只在彼岸微笑的人,那一团吹不破地白色影子,烂在我怀里,纠缠着浮萍,这个午夜,我们睡在江南的水底。"
"燃......木......"李悠扬的唇中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池默然却笑了:
"我不过顺着那一天看见的随便续接的,你别忘了它,这个是我给你的。"
"不,"李悠扬摇头:"这是燃木写的,锺誉给你看的?"
池默然哑然,他不知道该对李悠扬说点儿什么才好,只能苦笑:
"你这么认为,那就是这样吧。"

话音刚落,李悠扬彻底醒了过来,把池默然从自己地身上猛地推开,像是擦什么污物似地猛擦着唇,若是白天,那唇必定红地滴出鲜血。
"你说你是同性恋,你找别人去!"
池默然像是得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似地地放声大笑起来,之后缓缓看着李悠扬:
"我啊,对你没别的意思,同性恋也不是见一个抓一个就吃的。"
那话说地毫无任何感情波动,却在两个人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乱了都,什么都乱了,就像是水地的水草,不停浮动。
本来都说,到了江南便能心若止水。
池默然坐起身,酒也湮湿了他的身体。
是不是该提前离开?心底那一盏红色的警报,开始发出刺耳地鸣叫。本不是说好的么?池默然啊池默然,不是说好了,玩儿一场就回去结婚的么。
该是说点儿其它的时候了。
池默然打破了沉默:
"明天,明天带我去看你上课吧。"
李悠扬只是低着头,算是默许。

还是那悦耳的水声,船行的声音,夹岸的房子都在沈睡,没有人醒来,那是在那一天,凌晨三点半。


池默然想,这是巧合还是什么,两个人同是语文老师,这到也真是有意思了。好在是假期里的班,学生和学校都有些散漫了,这才容得下这么两个闲人。自己倒经常听课,只是这一次又与平常不同。
李悠扬进了教室发现教案没拿,又转回去说要拿教案,这个时候锺誉才笑了笑:
"我没什么想要说感谢的。"
池默然看了一眼锺誉,之后无所谓似地耸肩:
"随你的便,那个愣小子你想追就去追吧。"行李已经打好了,池默然从心里骂自己真他妈的是个懦夫,却不得不还是在这个时候逞强,他惟独不想相信的只有一件事,那件事就是......
"起立!!"一个女孩儿看见李悠扬进来,赶忙站起身,想必是班长了。
李悠扬瞥见了角落里的锺誉跟池默然微微有些发窘,但是很快又缓过神,一鞠躬:
"请坐。"

这一天却刚好上的是茅盾先生的《白杨礼赞》,故乡的人学起来想必是十分的亲切了。池默然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李悠扬站在讲台上的时候,站的笔直,生怕站的不好了亵渎了老师这个岗位,看来有些迂腐,但又不失他的可爱。
只是上课没多久,就已经有不少学生趴倒在了课桌上,睡地好不舒服,学校全是木结构的,颇有风情,只是这一间教室却是背光,光线微暗,睡觉正好。
这么些个学生一睡,显然剥夺了李悠扬的面子,李悠扬毫不客气地把粉笔扔了过去:
"统统给我坐起来听课!你们以为我愿意大暑假的给你们补课?!"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李悠扬上课只是摊开了书本,之后另一手准备的是关于主题中心思想的备注,只是他在上面读,下面让孩子们就在书上做笔记,究竟是孩子们,这样的教学方法让他们倍感乏味。
池默然扑哧一笑,还有这么孩子气的老师,为这事儿跟学生动真的怄气么?想来老师哪个不是见多了学生上课睡觉,更何况这么乏味的课程也怪不得孩子,想到这儿,池默然站了起来,朝讲台走去。
李悠扬没料到池默然会走上来,池默然只淡笑:
"听我给你讲一课。"
学生们一看有生人,立刻兴奋起来,不少回应,只是李悠扬一瞪眼睛,不少学生都收嘴了。
"你干什么?不是看我上么?你又不懂怎么给孩子们上课。"
"我啊,"池默然从李悠扬的手里抽出粉笔:"高级教师的职称也不是白考的。"
李悠扬又是一惊,那粉笔抽出手心带走了手心的细汗,一个不小心,却结实地跌在了池默然的怀里去。
池默然很快撤离身体,却看见李悠扬的脸已经血红,而身后锺誉的视线他却没有办法再察觉,那是普通的,一个男人带着嫉妒的眼神。

站在讲台上的池默然仿佛是另一个人,神采飞扬,举手投足之间有着常人没有的坚毅,那多样的教学和飞扬的粉笔字迹都让李悠扬惊叹地说不出一句话。
课堂气氛很快在微型辩论里搞活跃了,池默然的思维相当敏捷,能够捕捉学生瞬间产生的想法,甚至连学生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维能够海阔天空到这个地步。
李悠扬看呆了,心脏像是陷入柔软的草丛。
原来,语文可以这么教么?
老师的感染力可以到这样的程度......
池默然放下粉笔,之后道:
"下课。"
学生们当真站起身,向着池默然鞠了一躬。
直到池默然走到李悠扬的身边,李悠扬还是没缓过神来,池默然没有再和他说话,径直自己走出了教室。
锺誉一搂李悠扬的肩膀,李悠扬像是被火烫着了,猛地一躲,锺誉知道就算是过了几天,但是他还是吓着他了。
"还有课吗?"锺誉笑问。
李悠扬这才道:
"不,没了,补课只上半天。"

那一天之后,李悠扬就再没见过池默然,池默然的房门锁上了,却是一片安静不知道池默然究竟在里面做些什么。
锺誉到了吃饭的时候试探了下儿李悠扬,只问,是不是让池默然跟他们一起吃,自己上去叫他。
李悠扬看了一眼楼上:
"那可能是他不饿吧。"
话说出口,心里却憋着一股子气,疏导不出去,锺誉合着讲了几个笑话都没能把李悠扬给逗乐了,锺誉一拍桌子,干脆把肚子里所有的荤段子都拿出来了,依然没什么效果,锺誉笑道:
"你整个儿就是褒姒,我就差没放狼烟了啊。"
李悠扬抬眼勉强笑了笑,眼前的锺誉,却不知道为什么,离自己喜欢的燃木,越来越远了。
刚想说什么,隔壁的姆妈就喊:
"小扬啊,我同你讲哦,要下雨了哦,衣服收收进去!!!"
"哦,晓得了!"李悠扬应了一声,随后上楼去收衣服,还是那样的木楼梯,发出咯吱声的木楼梯。
看了一眼池默然的房间,李悠扬只是敲门,半热不冷地道:
"你有衣服挂着么?要下雨了,收衣服。"
里面短促地应了一声,却让李悠扬心里好生难受,仿佛昨天晚上只是做梦而已,那个温柔地洋溢出水的男人,去了哪里?
推开自己房间,李悠扬狠狠地躺在了床上,从柜子里拿出了酒。
实际上那酒是他同事的,李悠扬并不善于喝酒,或者说他根本没什么酒量,他就是想逞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乐意逞能,一扭开瓶子,对着瓶口就是一通猛灌。

池默然又和李悠扬心照不宣地做了一样的事儿--喝酒。
最后一天留在乌镇,之后跟这个地方说永诀。

谁都没有下来吃饭,锺誉只是苦笑,他想,该是再进攻的时候了,起码,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这个时候,乌镇又开始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水面,一层层地涟漪。
李悠扬庸懒地伸展了一下四肢,醉醺醺地翻了个身,老锺走去了十二点。
总有这样的感觉,无论是民间传说,还是单靠人们的想象,十二点总是诡异而充满奇迹的。
这个时候,李悠扬的门被敲开了。

李悠扬不知道自己怎么开的门,只是晃荡着身体,一指门口的人笑道:
"哈哈,这不是......不是......池默然?"
事实上李悠扬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两个醉鬼摇晃摇晃着身体,池默然只是猛把李悠扬推倒在了地上,不知道哪儿来的风,啪地一声把门合上了。
酒精消磨人的意识,池默然胡乱地拖着李悠扬,却不知道是把他拖去哪里,只找到块儿稍微平坦地地方就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朴素的白衣服很快就被撕扯开了一个口子,李悠扬没有抗拒,甚至有几分主动地笨拙地迎合,池默然似乎还残存着些意识,知道粗鲁的进入只会让身下的人受伤。他把李悠扬那漂亮而骨感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分身上,就那么默契地彼此为彼此套弄着分身,几乎是男人们渴求欲望的本能。
池默然狠狠咬着李悠扬的乳首,那带着酒气的炽热呼吸扑在了李悠扬的胸口,李悠扬在呻吟。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为了快乐而小声呻吟。
热液迸发在了手上,手指间的粘腻他们却早就顾不上了,李悠扬早就在那一刻昏睡了过去。

或许是梦,那一阵的朦胧谁都说不好是真还是假的,李悠扬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唱歌,歌声悠远而熟悉,是燃木的声音,那首歌他并没有听过,但是词却知道,词是他熟悉的,因为有个晚上,那个男人在他耳边叮咛着说:
"那一团吹不破地白色影子,烂在我怀里,纠缠着浮萍,这个午夜,我们睡在江南的水底......"
猛地张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六点,惊讶地看着身上盖着的被子下那狼狈不堪的自己。精液的味道尤为刺鼻,到底是谁在他耳边唱歌?
随意地套上衣服,却撞上从屋子里出来的锺誉。
锺誉拉住了李悠扬道:
"池默然早上走了,我看着他走的。"
"走了?!"李悠扬张大了眼睛。
"走了。"锺誉摊开手:"听说是家里有什么事,说是......好象是要结婚......"
结婚纯属于锺誉自己胡扯的,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扯到了点子上。
李悠扬猛地甩开了锺誉的手,夺门而出。
乌镇才刚刚苏醒,半个太阳扬了起来,路边卖豆浆酒酿的早就出来了,老人们总是比年轻人们起的早,大声地在河边聊着什么。
李悠扬不停地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管不住自己的脚,为什么要去追回那个男人。但是他自己也知道,执意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跑上了那一天两个人站的桥上,李悠扬似乎看见了池默然的影子,池默然把手放在口袋里,然后转头对他道:
"你慢了。"
李悠扬就那么跪倒在了桥中央,狠狠地一拳头砸在了地上:
"该死!"李悠扬骂道。


"该死!"李悠扬骂道,那小子就这么跑了,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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