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会才道：“我去说吧！到时候告诉你消息。只是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家里也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安置。”

柳湘莲点头，“我等你消息，过后也好打听出行船只的事。”

“做船去？”甄莲诧异道。坐船倒是还好，时间短，也舒适很多。再加上娘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也不好，马车颠簸，未必适应得下，船的话只要不晕船便行。

柳湘莲点头，解释道：“这里附近便是大河，我们乘船往北进入运河，二十来天便到了。只是这里没有直接到京里的船，我们得到了姑苏再寻船只。”

定是京杭大运河了，南方这里水系发达，乘船确实减少很多时间，“我没做过船，你要多备些晕船药才是。”

“我都会准备齐全的，你们只管放心就是，这一路上多是风景秀丽的地方，到时候我带你一一看过去。”柳湘莲想起来时甄莲的话，低声笑道。

甄莲低下头，感觉到手心被他轻轻挠了一下。不由得心里唾弃自己，越跟他相处自己倒还越被他调戏了，看来自己得振作，什么时候调戏回去才是。以前跟自己说话还脸红呢，现在还会甜言蜜语哄自己了，进步不小。


晚上睡前走到甄母床边，摇着她的手笑道：“今天我跟娘一起睡。”

“好！好！就喜欢缠着娘。”甄母心里欢喜，铺了床上床躺在里面，见甄莲还没宽衣，叫她：“还不快上来！”

甄莲忙换了衣服熄灯上床躺好，就听甄母道：“可是有话跟我说？”

甄莲诧异转头看甄母，只是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得道：“娘怎么知道？”

甄母淡淡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不知道呢！是不是跟湘莲有关？”

甄莲都快佩服死了，不仅猜到自己有事，还知道跟柳湘莲有关，真是神了。一会又心里愧疚起来，娘知道这些定是平日里很关注自己了，也很了解自己，但自己却没有同样做到，现在还要她背井离乡，一时倒沉默了。

甄母见她半日都不说话，被子里的手伸过来拍拍甄莲的背，慢慢道：“有什么话我们母女不能说的，你只要知道母亲最在乎的就是你就是了。”

甄莲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哽着嗓子眼道：“我知道娘对我最好了！只是我也没能好好孝顺娘几日。”

甄母又轻轻的抚摸着甄莲的背，“这些日子难道不是了？这是娘这些年最高兴的时候了，你这傻孩子就会胡思乱想。”

甄莲忍下泪意，一会才慢慢道：“柳大哥今日跟我说，要我们跟着进京筹备婚事。”

“我说是什么事呢！值得你这般模样。”甄母笑声传来，“当初不就说了不管哪里娘都跟着你吗？况且这一日我早已预料到了，他家不在这里，一时半会能住，长久的定是不行的，你们成亲还是要去的。”

甄莲知道甄母定是没有异议的，只是不忍她离开家乡亲人而已。神京离这里那么遥远，这一去或许就是永别了，如何不会不舍，只是她更在乎自己这个女儿罢了！

“只是娘一辈子生在这里，怕娘不舍罢了！”移过去抱着甄母。

反手抱住女儿，“我这一身经历了那么多，除了你哪有什么放不下的，你外祖自有你舅舅舅母表哥奉养，我也是放心的。只是倒要合计合计去了那里要怎么安置才好，你们还未成亲，他家是不能去住的。况且以后你要出嫁，得有自己家才好。”

甄莲这个已经想过了，“我们去了那里在京郊买上几亩田地，再买或建一所房屋便是了。我们花销不大，也尽够我们生活了。”

“那这里的田地要卖掉才行，以后也不会回来，留着也无用。”甄母想起自家的田地，也可以卖几两银子的，再加上母女俩身上的银子，差不多也够置办嫁妆了。


“嗯～”甄莲听完睡意袭来，应了一声便睡了过去。

甄母见没了声音，仔细一听，女儿平缓的呼吸声传来，无奈的笑了笑，起身给她掖了被子，也睡去了。


次日甄莲便和柳湘莲说了甄母同意去的事，柳湘莲舒了口气，抚掌大笑：“太好了！我就怕伯母不同意，这下好了！”

“我已打听到了下月初便有一艘船去，我这就去商定好房间。”说完便打声招呼转身出门去了。

下午便回来了，向甄莲说道：“已经订好了，都是很好的房间，下月初六早上就走！”

今日十八，初六便只剩下十来天了，只这几日不知田地是否能转卖出去。遂道：“家里还有几亩田地要处置了，就这几日不知能否卖出了。”

“这个交给我，你不用管，保证在走之前解决。”柳湘莲笑着说。

甄莲便也不再费心，计划起自己要带的东西来。


晚饭后柳湘莲便跟封家众人说了要带着甄莲母女离去的事，一时众人皆没反应过来，道：“要去神京？”

柳湘莲点头，众人便又看向甄莲母女。

封肃道：“那么快？”眼睛盯着女儿和外孙女。

甄母点头，“女儿不孝，不能侍候父亲了！只是他俩定下婚约，早晚是要去的，我也舍不得莲儿！”想着要远离这个地方，心里也忍不住伤感滴下泪来。

甄莲忙过去安慰她，又看向封肃，“外祖父，都是莲儿的不是，不能孝顺母亲，还要她背井离乡的跟着我。”

封肃见这般模样，只得叹道：“我也不是要阻止你们，只是心里舍不得，我也老了，你们这一去，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一天！”

甄母听见更是心里愧疚，泪水滚滚而出。众人也都知道定是要离别了，也都伤感起来。

柳湘莲见众人这般，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是自己是罪魁祸首，也定是要带着她们回家的，只得站着不语。

半日几人方住了泪，封肃看向柳湘莲，“你们可定了日子？”

柳湘莲向前一步答道：“下月初六有船只去扬州。”

“只剩十几日了！”众人都叹。

“那可准备好了？”封肃又问。

“并不成准备，原是想得了你们准许才收拾的。”柳湘莲恭谨道。

封肃这才满意，又问甄母，“你那些田地可要怎么处置呢？”

甄母擦干脸上的泪痕，“卖掉就是了。”

“这眼看着只剩十几日了，也并不好找买家，”说着皱着眉想了下，“不如就转给你兄弟，这些田地本就是他在种着，转给他正好。”

封耀忙道：“对，这样也不用四处麻烦了，那地倒还好，我也满意。”

甄母见此也同意了，这样更好，自己哥哥惯是个老实憨厚的，对自己也好，定不会诓骗自己了去。

封耀又道：“妹妹你的田地共有十八亩，按市价十二两一亩，共二百一十六两银子，明日我便兑了银票给你，你们带着也方便些。”

甄母听了这价忙道：“哥哥不用骗我，我那些只是中等田地，最贵时也只卖到十两银子一亩，哪里能卖到十二两银子，哥哥给我实数便是了。”

封耀解释道：“妹妹你不知道，这些日子田地的价格又高了些，再说那些田地这些年我们仔细侍弄，早已不比往日了，能值这个价。”

众人也都说是这个价，甄母方信了。

一时议定，众人方散了。



第28章 离别
次日柳湘莲便出门准备起来，甄莲和甄母也收拾细软衣物。其他的衣服可以不要，但这些年甄母给自己做的衣服定是要带走的，加起来光甄莲一个人的就有三个箱子的东西了。甄母的东西倒不多，只收拾了一个箱子，那些旧日的衣物等都没必要带着，还要准备些针线等路上能打发时间。

柳湘莲要忙的事情更多，这一路的东西都得预备，特别是一些救治疾病的药材丸药等都是必备的，外加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只在外面跑了几日才准备妥当。

见时间还充足，柳湘莲便又进山了一两次，皆是一去便四五日才回来。这些年柳湘莲也常去山里，甄莲虽担心，但也不曾阻止，柳湘莲便也入了深山几次，带回来一些罕见的猎物，虽没有再遇大虫黑熊那么值钱的，但这一二年也存下了些银子。

甄莲理着自己的书籍，这些日子也添了些，把买的与自己让柳湘莲抄的分开，再把未用完的笔墨纸砚等物收好，甄莲拿着这些出门去了封婉儿房里。

进门正见她在做针线，不由得笑道：“怎么这时候做这个呢！”进屋看了她手里正绣着的手帕，放下东西坐在一边。

封婉儿翘起嘴角，“娘叫我今日要做完呢！小姨你有空闲了？”

“刚收拾好，见了这些东西，特意拿来给你。”甄莲拿起书递给她，笑着说：“这些有的是我们学过的，有的还没来得及教你，我那里都还有一份手抄的，这些你便收着吧！还有些纸笔等也都给你，临儿去上了学，这些他自己都有，我就不给他了。”

“谢谢小姨！”封婉儿拿来一一细看，只有少部分是用了些的，大多都是全新的东西，定是最近才买的。遂道：“这些小姨也留着些在路上用，免得要用是不好买。”

甄莲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道：“我那你还有些，你以后也不要荒废了，多学些也是有许多用处。你也大了，小姨知道你许多事都明白，我们普通人家就是男子识字的都不多，何况女子？现在看着学这些没什么实际用处，但等需要的时候用处可就大了，就是再不行，以后也可以传授给儿女子孙，这也是很好的事。这些书我再给你娘说说，到时候留给你做嫁妆。”

封婉儿认真的听着，不由得红了眼眶，想着不久后两人便要分离，眼泪也落了下来，抱着甄莲啜泣起来。

甄莲忍着泪，抱着她安慰着，眼角注意到门口似乎有一道人影。抬眼望去，就见赵氏正站在那里，眼圈也是红红的，想是在那看了许久了。

甄莲对她笑了下打了招呼，赵氏进来道：“别说婉儿，就是我也要不舍得眼泪就要下来了。”也聚在一起坐了，一手拍着婉儿的背，一手拉着甄莲，“难为你这时候还想着她，为她事事打算着，我定好好管教她，不叫你的苦心白费了！”

“也是我们日夜相处着，我也实在喜欢她，这些也不值当什么！”甄莲见婉儿哭声小了些，笑着打趣，“刚还说你长大了，可别再哭鼻子了，不然一会临儿回来笑你，再哭可就不好看了！”拉着她过来给她拭泪。

封婉儿渐渐止住泪，拉着甄莲，“小姨又取笑我！临儿才9
十几日很快便过了，出发前这一日，封家准备了丰盛的佳肴美酒给几人送行，只喝到半夜才罢。甄莲母女也被劝了两杯，这是甄莲第一次喝酒，才一杯便有些晕乎乎的了，两杯下来早已脸色酡红，晕头转向。又胡乱吃了几口菜，喝了些茶水才好些，众人见她酒量浅，也不敢深劝，便放过了她，只吃些饭菜便罢了。

另一桌倒是都喝了许多，只柳湘莲近年来酒量愈发好，轻易灌不醉去，固封家几人都醉倒在桌，柳湘莲却还神采奕奕的。

次日一早起身，甄莲的头便有些昏痛，又喝了甄母端来的解酒茶才好些。见窗外天色未明，但封家早已灯火通明，众人也都早早起来了。

吃了些早饭，众人便帮着拿行礼放在马车上，诸事完毕，离去的时候就要到了。甄母早已忍不住泪如雨下，拿着手帕拭泪，众人也都心里不舍，落下泪来。

半日封肃才哽咽着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快走吧，不然赶不上船了！”

甄母不禁痛哭出声，拉着甄莲跪下磕了头，柳湘莲见此也忙跟着跪下磕了。甄母泣不成声，哭噎着道：“女儿不孝，不能侍奉父亲了，还请父亲千万保重身体。”

封肃扶起甄母，强笑着道：“我自有你兄弟操心，你只好好照顾自己便是了。”

甄母点头，又跟众人一一道别。封婉儿封临也抱着甄莲抹泪，甄莲与他们话别，又道：“有机会我就回来看你们。”

只到了天亮几人才忍者不舍上了马车，车外众人泪眼在门外依依惜别。

甄母上了马车便又忍不住抱着甄莲无声的痛哭，甄莲也不好受，抱着她安慰着。

柳湘莲和封耀上了马车，跟众人道：“我们走了。今日一别，定还有相见之日，请诸位保重。”拉着缰绳扬起马鞭一甩，马车便渐渐远去了。

甄母见马车动了，忙扑到窗前，掀开帘子向外看去，早已不见了封家众人的身影，又哭了许久。

马车踢踢踏踏的跑着，半个时辰便到了码头，柳湘莲停好车，掀开帘子道：“到码头了，快下车吧！”拿起一旁的小凳子放在车前。

甄莲带着帷帽扶着甄母下了车，就见远处是一条大河，河岸边停着大大小小数十只船。岸上人也很多，有刚从船上下来的旅人，也有和甄莲他们一样即将要出行的。

封耀在岸上看着马车行李，柳湘莲引着两人一路向前，来到岸边一艘较大的两层船只前道：“这就是去姑苏的船了，我们上去吧！”

跟着上了船走了一会便见柳湘莲推开一扇门，“这便是你们的房间了，我的就在隔壁。”甄莲看去，里面是一间狭小低矮的屋子，只有简单的床和桌椅，中间留了些地方，其他的便放不下了。

进屋转了一圈，该有的也都有，只是地方太狭窄了些，不过也很好了，毕竟这船本就不大，能住就行。

柳湘莲让她们坐着休息，自己又去把行李一一搬了进来。甄莲把铺盖解开铺好床，要用的物品也都拿出来放好，这才发现这屋里的床和桌椅板凳都是固定在地板上的，连桌子上的茶盘茶壶等都是能固定不动，这样行船时也能保证屋里的东西不会移位了。

一会柳湘莲才搬完行礼回来，甄莲问：“舅舅可回去了？”

“嗯，我看着走了才回来的，你们可还习惯，这里毕竟不比家里好。”住惯了家里的大屋子，一下子这里也难以适应也是有的。

“还行，几日也就习惯了。”虽然小，毕竟也是一间房了，可能这船上通铺都还有呢！

“也只得委屈你们了！”柳湘莲也知道不是一时的事，只是出门行走都是如此，也无其他办法。

不久甄莲便感觉船身整个动了一下，柳湘莲道：“这是开船了！”

甄莲走到窗前支起窗，就见船外景色变换，船已经开了。

趴在窗前看着远去的景色，心里带着淡淡的不舍与感伤，不知还能否再回来！见甄母情绪依旧低落，走过去拉着她做到窗边，笑道：“娘你做过船没有，我这可是第一次做呢！”

甄母也收起不舍，看着远处碧水青山，心里也开阔了不少，“以前乘过船，还是你父亲带着我去的，不过那次只是泛舟罢了。来你外祖家我们便是坐船来的。”

甄莲见甄母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又问起甄母去过哪里，景色怎样之类的话。柳湘莲也在一旁答言，三人说得兴起，渐渐的甄母也放下了，笑容也多了起来。

柳湘莲又道：“一路上风景名胜多不胜数，我们也不急在这一时，我带你们一一看过去。这里离姑苏很近，只要两三日便到了，下了船我们就住几日，到处逛逛。”

甄莲忙答应了，甄母倒是说：“也不必这样，还是赶路要紧。”

“到了姑苏我们也还得找船进京，一时半会也难打听到，也要住几日，不妨事的，我们只管玩几日。”

甄母这才笑着答应了。几人在船上只是说话，或看风景，或做针线读书，日子过得倒也飞快。船每日白天行进，夜晚便在周围码头停下休息，有时时间还早，柳湘莲便带着二人下船各处走走看看，也有时进城采买些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