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光海----周小乔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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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之宫心事重重地泡完澡老实地在自己的床上早早躺下,也许和光海一样改成规律的作息时间也不错,看着少年的脸不知多久二之宫终于也陷入了睡眠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在异样中醒来。
费力地张开了眼睛,让视线凝聚出焦点。
没错,正坐在自己小腹上的人是由罗没错!
穿着已经见惯了的绝对称不上性感的白色睡衣,只是扣子没扣好,露出胸前的绷带,而柔软的下身只隔着薄薄的几层布料摩擦着二之宫的那里...
怎么回事?难道是欲求不满做春梦了吗?还是由罗想通了?
二之宫伸出手去,抓住由罗放在自己胸前的手,那冰冷的体温让他大吃一惊。
面前的人不是由罗!
正以骑乘位标准坐姿跨在自己身上的美少年的确和由罗五官非常相似,可是他披散着一头银白及腰的长发,皮肤也是和由罗迥异的白皙颜色,而正满溢着炙热的火焰颜色的瞳孔,与由罗平静如月光海洋的眼睛完全不同。
二之宫想到停电那次由罗的眼睛,又有点怀疑这个少年和由罗有着某种联系,他不敢冒然行动,只能任美少年诡异地跨坐在他身上,一言不发。
美少年只是用一种奇特的视线望着二之宫,那是包含着绝望和喜悦,执着和犹豫这些矛盾感情的眼神,二之宫甚至在电影里也没有见过这么生动的表情,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表情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在自己身后的某种神秘的契机。
"......"美少年低语了一句什么,二之宫听到了却无法理解,他说的好像不是日语......
冷汗落了下来,如果说是这个人和由罗有着血缘联系,没理由连绷带的位置都一摸一样,莫非由罗是双重人格?也没有听说过双重人格还会说外国话,努力想着,没错,这个少年说的语言竟然是中文!
二之宫他不得不把现在的状况和由罗的反常言行联系起来,难道由罗是预感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才会那么不安吗?
忘掉他?
变成另一个样子?
死去?
他绝不允许!
美少年收回了有点恍惚的视线,俯下身体将手抚上二之宫的脸孔,"终于找到你了......"这次是日语,客观讲他的声音相当清越,但手指却冰冷的简直不像世间的人.......
"你是什么?"因为寒冷不自觉地想向后退,可是后面是墙壁没有那样的空间,二之宫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毕竟也不是普通人。
"我是什么?"美少年坐直了身子重复着二之宫的问题,手依旧摩挲着二之宫的五官,"好狡猾的问题哟。你总是这么聪明。"他歪过头绽出一抹甜笑。
二之宫找到了美少年与由罗最大的区别,如果说由罗的诱人还只是毫无自觉散发出来的清艳感,那么眼前的少年则是浑然天成的妖靡了,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没有算计的成分,却都带着让世人癫狂的媚惑, 用一个词来概括大概是尤物......
不能看他的眼睛!二之宫敏感地觉察到这一点移开了视线,刚才差一点就陷进去了,在沉入少年火焰般燃烧着的迷离眼眸前二之宫的脑海里闪过了由罗的眼睛,像他的名字一样宁静的眼睛,这才清醒了过来。
虽然不确定无名少年的来历,二之宫却肯定对方掌握了控制人思想的某种比催眠更高深的技术。
而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冷汗更多的冒出来,刚才险些就被控制了。
"你怎么会在由罗的身体里?"好像自己一无所知对方却掌控一切的讨厌感觉,二之宫振作起来决定扭转这一局势。
少年仍在笑着,但却收回了诱惑的味道,再次望向二之宫的眼睛,前面浓烈的感情已经消失无踪,只是单纯地如镜子映照着他的影像而已。
"怎么前面那个问题不想知道答案了吗?翔~~"
"其实只要你肯离开,一个问题都不回答也没关系。"
"离开吗?"少年的呼吸撩动在二之宫的颈侧,相当勾人却又有所保留的手段让二之宫眉头锁的更紧,他痛恨一直处在下风......
"只要翔乖乖地让我上一次就好了噢,那时大概就没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了吧。"
"开什么玩笑!"下意识拒绝,狼狈地避开少年轻放在他敏感处的手。
"还真是嘴硬诶,要不换我让你做一次好了,反正我是没差啦。"少年不依不饶地又缠了过来用与变声期的由罗完全不同的醉人嗓音诱惑着,"你对这具身体也有欲望吧....."
抓住少年即将潜入他裤中的手,二之宫有点哭笑不得,对于这个少年来讲原来只要和他做爱,做哪一方都无所谓吗?
等一等,想到刚才微妙的措辞,"反正你对这具身体也有欲望吧....."
这种说法似乎是少年想要的只是这具身体,而不是作为二之宫存在的他。
"要是一个月前遇见你,我一定会好好满足你的,真可惜我已经有他了。"反客为主地坐起身子,让跨在他小腹的少年轻喘一声,握住对方瀑布般的长发,放到鼻子边嗅嗅,"不管你是什么,看来还真是保养得相当好,一点陈腐的气息都没有。"
"还是这么薄情啊......"微微叹息着,少年俏皮地摇晃着手指,"你想知道些什么真的需要我亲口告诉你吗?自己去看不就可以了?"
他怎么会知道?!

二之宫大吃一惊,本该没有任何外人知道的秘密.......
他首先想起的不知为何是高中入学考前和好友们的一次聊天。
在那个时候都已经告别了处男的身份,又没有被任何人绑住,聚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天南海北的胡说八道,话题百无禁忌,但多半是其中某个最近的猎物味道怎样,或下个目标应该如何下手之类没出息的对话,充满了青春期少年过剩荷尔蒙的味道。
但是偶尔也会出来些严肃的对话,而那次就属于这种类型。
忘记了是谁开的头,说到人生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其实15岁时的他们,就算再早熟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而已,根本不会给出什么充满智慧的答案。
世木说是死亡,因为活着是一切的前提,真是很有他一本正经风格的说法。
冲麻觉得是命运,一个人的生命总是被固定的东西所束缚过,像他们这样的幸运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载跟头,那些出身不如人的穷人想要出人头地更是需要数倍努力。
后来去了羽村国中的未弥答案出人意料,"最可悲的词语是‘如果......',因为它代表着一个人不肯面对现实的借口,一直回头看对无法改变的事情自怨自艾。总之,它是失败者的证明啦~~"这么说着的美男子在高中时期成了被压在的那个,被另外几个人嘲笑的时候二之宫就会想到那天他的话来,总觉得在这样感性的句子里已经可以窥见未弥日后命运的端倪。
至于他,在最后总结性发言的时候说"最可怕的事情,果然还是不举吧~~"被三个好友竖起大拇指鼓掌,"真是精辟的总结啊。"他们这么评价着,二之宫当时虽然得意的笑着,其实却很心虚。
他说了谎,他所经历过的人生中最可怕的事情,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和外祖父一起生活在一座荒凉的和式大宅里,二之宫的童年记忆,没有母爱,没有玩伴,只有挂着肃穆表情来来去去的正装客人,没有人和他说话。就连自己应该叫做父亲的男人,也只是在每年匆匆现身一两次。
从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女佣那里听来的身世,母亲是大家闺秀,当年不顾一切和一文不名的父亲私奔甚至怀有身孕,传统的外祖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直不承认他们的婚事,结果二之宫出生时母亲在设施落后的乡下医院由于难产去世了,外祖父将流着心爱独生女血液的外孙接了回来,父亲则每年上门请求外祖父的原谅,没有再娶妻。
年幼的二之宫并不理解这个故事有多么悲惨,但是他知道自己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
外祖父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他总是将二之宫叫到床头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只有二之宫有资格继承本家,因为他比谁都更深的继承了本家的血脉,可是他大概不能守候到二之宫成人的时候了。二之宫知道外祖父真心的疼爱自己,虽然他一直严厉地管教自己,在被问到是否想和父亲在一起时,他犹豫地点头,真的想看看这个母亲爱过的人是什么样子。
外祖父去世的那一年,父亲以9岁的未来当家二之宫的监护人身份代理了本家的生意。二之宫在同一年舍弃了姓氏离家出走。
只有外祖父知道的秘密,他们家族血脉里断断续续流传着的"心之眼"的能力,让二之宫能够借助碰触看到他人的记忆,而他看到的那个在众人面前摆出慈爱样子的父亲的记忆,让还是个孩子的二之宫对父母间传奇爱情和今后亲情的所有想象都幻灭了。
那只是个在最开始就准备以"爱情"为筹码进入望族的投机分子,用甜言蜜语欺骗了当时才十几岁的母亲,又摆出忏悔的姿态蒙蔽了外祖父,摸着自己头的时候心里却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把他这个麻烦除掉, 二之宫在那一天看到了最可怕的事物--完美表象与肮脏人心的背离。
连最亲密的人都无法相信,这个道理,二之宫在9岁的时候就已经明白。
以后的每一次,读取他人的记忆,探知他人的心思,开始抱着有趣的心态后来却越来越厌倦,每一个人都是一样,说着"爱"什么的实际上只是贪恋快感的身体,如果自己也成为其中一具就不会再痛苦了吧。
他不敢对任何人说,他最害怕的是人的记忆。
这样的能力是不幸的源泉,只靠假象一无所知的活着也许还要幸福的多。
可笑的是离家后维生却还得依仗于它。
也不是要考验每一个身边的人,毕竟他不是神,没有判决每个人的权力,世木他们都是因为身上散发着同类的气息才会聚集在一起的,没有去窥视的必要。那些一晌贪欢的过客,不值得让二之宫花费心力。
由罗的记忆......二之宫第一次宁可由对方亲口告诉自己往事,就算是谎话他也甘愿被欺骗,可是眼前的丽人似乎不给自己这样的选择机会。
少年勾住二之宫的脖子,"我知道的哟,翔的所有事情我都一清二楚呢,一直一直...刚才碰我也是想用‘那种能力'对吧,什么都没看到真可怜呐~~"再次握住二之宫的右手,二之宫竟然挣脱不开,"这一次不会让你失望了,所有东西都给你看哦......"二之宫的手被按到少年眉间的位置。
"伤口,爱念,满月之吻......"
随着魔咒一般的句子,二之宫进入了光海的世界中--

白雾一般的世界,那是连记忆主人自身都已经淡忘的回忆,二之宫被动地进入对方的记忆还是第一次,他不知道那个神秘少年想要他看什么。
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飞速从面前跑过,脱口而出的喊着对方的名字"光海"也没有反应,二之宫这才有了自己无法改变记忆的事实。
那个世界只有色彩,没有声音。
那是个积极开朗性格外向的孩子,和现在总是拘谨着的光海不同。
男孩在满月下踮起脚尖亲吻喜欢的人。
男孩被妒恨他的千金小姐围堵,四个男人围了过去。
男孩的衣服被撕裂,陷入昏迷的时候红瞳的少年取代他出现了。
尖叫、血雾,少女残破的裙裾,男人们四散的肢体。
昏迷了四天醒来的男孩丧失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他成了一个想要不断变强想要保护他人的少年,尽管并不清楚是为什么。因为自己的感情而伤害到了他人,那么悲惨的画面,即使是对方的恶意在先,也不想再发生了。
那场血案被筱原家秘密地处理掉了,连同两人青涩的初吻。
"是了......"在由罗的记忆里二之宫喃喃自语,"伤口,爱念,满月之吻......"所以少年又被唤醒了。
头发长的出奇的快,眼睛变成红色,都是动心的原因,也是变身的前兆,所以筱原会在第一天就来提醒自己,而由罗会对身体的状况那么紧张。
虽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被记忆封锁了起来,按理说由罗应该毫无印象,但大脑似乎留下了那样自我保护的本能,在国中的后两年里对谁都是客气而生疏地保持着距离。
也许哪一天又会有悲惨的事情因此发生,于是在潜意识里抹杀掉了爱任何人的可能性。
在他人的记忆里看见自己不是第一次,但是看到喜欢的人眼中的自己让二之宫不知不觉地面红耳热起来。
不同于前面被封印的惨淡回忆,这次的画面鲜亮,连春风拂过耳际的声音仿佛也能够听到。
和每天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有着微妙的区别。
初次见面时是被他踢倒在地,然后是躺在白色病床上的自己,雕塑般棱角分明的脸孔,被单之下修长的身体,原来由罗第一印象里的他,是个毫无抵抗力需要保护的人。
声音也是,明明是自己的嗓音,现在听来却更加具有诱惑性,巧克力一样柔滑甜美,让听的人一个字也不愿意错过。
和由罗住在一起的一个月一幕幕滑过,简直像看一部叫做暗恋日记的电影,二之宫的身体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也热的不像话了。
那是被刻意压抑住"喜欢"这种心情的画面,没想到在日常跟情色搭不上边的相处背后,由罗脑海里呈现出的却是恐怕比实际上更具有吸引力的自己,想到平时言行带有禁欲色彩的由罗用这样的眼光看他,明知道是禁忌还是对自己无法抗拒,二之宫的心一阵狂喜。

知道二之宫即将从由罗的记忆中醒来,坐在他身上的少年眨动着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做了个好梦呢呵呵......"
意识到身后有人少年缓缓转身,"果然是你啊,岳歌。"
筱原倚在门上,"流光,你来带他走吗?"
"嗯,顺便带走一样东西,等他们醒来会感激我的。"说着意义不明的句子少年抵上二之宫的嘴唇并将之咬破,舔舐着唇上的血滴,一缕蓝色的烟雾缓缓被吸了出来慢慢凝聚成火焰的形状,少年动作轻柔地捧在手心,"谁要你不等我,现在连人形都没有了吧,活该。"微弱的火焰摇晃了一下,竟像在回应少年的话。
"在我面前这么煽情,不怕我嫉妒吗?"
少年嫣然一笑,"岳歌,你是爱女人的不是吗。"
从由罗身上抽离了一抹淡淡的白色影子,银发红眸颠倒众生。穿着如火红衣的丽影从筱原身边飘过,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是啊,我爱女人。"
流光,也许你是女人我就会爱上你吧。
想到了数百年前流光落在他脸上的泪水,想到几年前因为被同样的面孔蛊惑而发生的亲吻,他们最初最真挚的亲吻。
再往后还有很多事情,只是他已经忘了。
流光,一直活着还真是寂寞啊。

第 4 章
醒来之后发现光海维持着衣襟打开的状态躺倒在自己身上,稍微动一下不堪重负的单人床就发出抗议般的吱呀声,担心怀中的少年会消失,翔抱紧了他。
之所以会断定现在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光海,是因为少年的头发和皮肤都变回了原先的颜色,这一个月光海的头发长得很快,但是及肩的长度和那个神秘少年的相比差别还是一目了然。
摸到唇上的伤口,翔想到在那段记忆的最后看到的两个身影,穿着不属于日本的古式服装走在雪花中的两个人,有着和自己和光海一模一样的脸孔,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感性的人,但是那个画面就是让他知道少年不会再出现了。
醒过来的光海会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
他会忘记爱上了自己的事情吗?
他会想起来那些不堪的回忆吗?
不好的记忆让他用快乐的填充掉吧。
如果忘了自己,就让他们再次相爱吧。
羊羔一样温顺和小猫一样任性的光海都是翔的。
下着这样的决心,翔紧紧搂住光海。
似乎被束缚得有点难受起来,光海长长的睫毛不安分地扇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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