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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乐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今儿的老皇历上绝对是诸事不宜。
前脚刚迈出门，楼上一巨型花盆呼啸着从天而降擦着他耳边落地摔得个稀烂，吓得他魂都给去了大半。
多危险，就差那么一丁点，就是他自个的脑袋瓜四分五裂了。
走到街口吧，又碰见一不长眼的破司机，开着那破破烂烂的小面包以为是大奔来的，溅起的泥水就把他那裤子给糊弄的不成样子了。
姚乐心里那个闷呀，摆了张臭脸，直到韩墨出现为止。
韩墨歪着头瞅瞅那倒霉孩子，"这是怎么了你？谁惹着少爷你了？"
"甭提了，郁闷死了，不过看见你来就啥事儿都没了！"前一秒那脸臭的可以熏死苍蝇了，后一秒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韩墨笑笑，拍拍姚乐的头。
"走吧，先陪我吃个饭去。"
姚乐急忙乐不颠颠儿的跟上。
找了家中档餐厅，点了几个家常菜，俩人边吃边聊着。
看上去姚乐年纪不大，长的也眉清目秀，个头不高身子偏瘦，穿着T恤牛仔裤完全一学生模样。
实际上他是个中介人。
接待客户并为其寻找合适的杀手。
信誉好，声望高，在圈子里挺有名气的，说穿了也就一杀手经纪人。
他并不直接与客户或者杀手见面，一切都在网上交易。
这年头，什么都流行网络，就连这买凶杀人也不例外。
韩墨则不一样，他跟姚乐关系很铁，除了亲自找上他的除外，其余的每一笔交易都是经过姚乐之手特别为他筛选的。
毕竟干这行特殊，都是见不得光的活儿，风险大，所以说安全性就非常重要了。
当初带韩墨入行的人也是姚乐。
第一次看见韩墨的时候，姚乐眼里尽是讶异。
俩人的视线在空中纠结了半天。
他盯着那双黝黑清亮的眸子，轻轻的说了一句，"做杀手吧，你一定是最棒的。"
韩墨的朋友很少，姚乐算是其中之一。
道上知道乌鸦的人很多，知道韩墨的却是很少。
跟其他人不一样，韩墨并没有刻意去掩盖自己的存在，弄的神神秘秘。
他过着普通人的日子，享受着一般人的生活。
做杀手，只是他的职业而已。
工作的时候他是乌鸦，生活中，他只是韩墨。
有时候会忘记他从事的是一份多么具有危险性的职业，不但随时都可以夺取他的性命......还有那追在后面的逮耗子的猫儿们--警察。
他无所谓，一点不在乎。
就像他可以在当着秦放的面杀了人之后，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甚至于还能跟他共处一室，却根本不去担心某天一个不小心就被逮进班房里，蹲够下辈子。
姚乐很欣赏他这点。
笑着说这叫大气，冒天下之大不韪，致人生于风口浪尖上，那叫一个痛快！
韩墨听了只是笑笑。
一个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他还会去在意其他的事么？
吃了一半，姚乐接了个电话，然后回头看韩墨，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韩墨挑挑眉，等着姚乐的下文。
嗯嗯啊啊了一会，姚乐挂了电话，难得的一脸严肃："你什么时候得罪了雷老大那边儿的人了？"
"我怎么知道了。"懒洋洋的语气，耸耸肩摇摇头，真要说起来他得罪的人多去了，不多一个也不少一个。
"他放话出来说你把他身边的好兄弟给做了，一定要你给个交待。"
"我怎么没印象？"
"......"姚乐有些无可奈何的瞪着韩墨，"我说你多少长点儿记性行不？前天你都做什么了？啊？"
皱皱眉头，韩墨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姚乐一眼，冷冷淡淡的说："一朋友遇到点儿麻烦，我过去看看，人挂了，捅到条子那儿去了吧。"
"谁啊？"一听，姚乐有些急了。
"小豹。"
"他？又是他？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得，你还就这么帮他吧，早晚都得出事儿。"姚乐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韩墨却一脸没事儿人样。
"你动手了？"
"还没来得及。"
"你还嫌没发挥到作用是吧？"
"那人也是劣迹斑斑，干了不少缺德事儿，就算调查对咱们也是有利。"
"跟条子没关系，没关系！！"
"那还有什么问题？"
"说，那家伙什么名儿？"
"吴力为。"
姚乐眯了个眼儿，眼神里凶光四射。
这模样看在韩墨眼里......似乎挺熟悉的？
"我说你这人什么都好，怎么遇见那傻豹子就迷糊了呀？吴力为是什么人你能碰的么？？"
"不是说了我没动手么？"
"这能说得清吗？反正你是沾了一身腥，看你怎么弄干净了。"
"雷老大要做什么尽管冲我来好了，别找小豹的麻烦！"
姚乐无可奈何，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得，这事儿先搁一边吧，你快点把这小祖宗给我解决了，我是伺候不了他了，把我给闹腾的快神经衰弱了~~~"
说着，让老板过来接了帐，又打包了一份炒饭。
每多远就姚乐的公寓，拉了韩墨进电梯直奔三十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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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准的单身套房，一室一厅外带卫生间，除了没厨房外还有个视野挺宽阔的大阳台。
姚乐掏出钥匙进门。
一枕头就这么迎面袭来。
外加破口大骂："姓姚的你TMD还不放老子出去，揍死你这个混账王八蛋......"
后面一连串的粗口却消失在喉咙里，因为瞧见了站在面前的人。
"韩哥......"委屈无比又带有一些胆怯的叫了一声，本来还气焰嚣张一孩子看见韩墨的脸顿焉儿不少。
右手碗儿上带了一手铐链子，整个人就这么可怜兮兮的给拷在床头上了。链子长度正好够他在卫生间与床之间来去自如。
韩墨面无表情的看了那男孩儿一眼，眼底透出一些不忍与心疼。
姚乐冲男孩儿眨眨眼，然后扭头对韩墨说道："你自个跟他说清楚吧，我出去逛逛，好了叫我。"说完将手上的盒饭放下，开门出去，留下蜷坐在床上的男孩儿跟站在门口的韩墨。
等门咯噔一下关上了，韩墨这才在屋里慢慢溜达了一阵，瞅着四处看看，然后在沙发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看着床上的舒恒可。
舒恒可看上去挺怕韩墨，咬着下嘴皮眼珠子到处晃就是不敢对上韩墨的眼睛。
肚子有点饿，炒饭的香味从桌上飘过来，眼巴巴的看着那白色的饭盒，却吃不进嘴，真是煎熬的厉害了。
韩墨冷冷的看着他，脸上不带半分感情。
再这么被他瞪下去，整个人非得冻出病来不可。
想了又想，舒恒可权衡了利弊决定先发制人，酝酿了可怜兮兮的声音以突出声效，并恰如其分的配合了面部表情。
"韩哥~~"z
可惜的是这套用在韩墨身上那是完全免疫了，并没有达到舒恒可预期的效果。
不一会，他就露出一付不耐烦的表情，张口冲韩墨吼上一嗓子："行了行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摆出张死人脸装酷半响不说话你是累不累啊你受得了我受不了~~~~"中间愣是一个停顿没有。
听了这话韩墨只是微微眯了眯眼，不过这么个小动作就彻底击垮舒恒可的虚张声势，他心里委屈的一塌糊涂，双眼一红眼泪就跟着往下掉。
哽咽了半天，韩墨已经坐在他床边，手上是递给他的一迭纸巾。
"哭什么，出息了吧你？"
不说还好，韩墨一开口，舒恒可的金豆儿是止也止不住了，抱着韩墨哭的那叫惊天动地，眼泪鼻涕全不拉的抹在了韩墨胸口上。
拍着舒恒可的背，给哭的跟干嚎似的他顺顺，免得背过气儿去。
舒恒可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在韩墨怀里蹭。
他知道，韩墨一张嘴，那保准是原谅他的意思了。
"哭够了就把脸擦干净，我有话问你。"
心里明白不能闹得太过，真把韩墨惹毛了也没他好受的。
老老实实的擦了眼泪，肿着双兔子眼抬头看着韩墨。
韩墨心里有点想笑，但还是在表情上保持了严肃性。
"你再给我说说那天是怎么回事儿。"
"哪天啊？"
"你说哪天？"
缩缩脖子，舒恒可双手绞着纸巾来回的拉扯。
"那男的一过来就对我动手动脚，我不乐意，他非要搂着我不肯撒手。"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见豹哥了，我朝他喊，他就跑过来帮我揍了那男的。"
"......"
瞅瞅韩墨没什么变化的表情，舒恒可继续说道："那男的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搁下狠话就走了，说以后慢慢算账。"
"豹哥送我回家，我还担心他会不会有事儿，他说叫我放心他能搞定~~"
"之后过了几天我又瞧见豹哥，被打的那叫一个惨~~我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还不肯说，那男的又来了，还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把豹哥弄的下不来台，豹哥火气上来扑上去就跟他扭在一块了，我干着急也没办法就给你打电话了......"
"没了？"
"就这样，然后你就过来了，然后那男的就那么挂了。"
"小豹真没拿家伙出来？"
"真没，我在一旁看的清楚了。"
"有没有其他人？行为有点奇怪什么的？"
想了半天，舒恒可摇摇头："没觉得有什么可疑的人~~"
"......"
"那时候的情况我还没心思去注意四周了~~"舒恒可急了，问了半天也不给饭吃，肚子都闹空城计了。
"行，你先吃饭吧。"韩墨松了嘴，拿过饭盒递给他，看他吃的狼吞虎咽的。
"怎么这样儿啊？别说姚乐这两天虐待你了，饭都不给吃一口？"
"那瓦八大（王八蛋）......"
"悠着点别噎着，饿死鬼投胎呐？"
"......"

第十五章

当秦放第二次在警局里面看见韩墨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使劲揉了揉，不是吧，头晕眼花了吧？
有这么放肆的犯罪嫌疑人么，当警局是公园么，这么来来去去溜达逛街啊？
"他......"秦放刚想问这人是什么来头，琢磨着好像不大妥当，然后就换个了词儿，扯过余晓，冲韩墨驽驽嘴："去，问问那家伙是什么人，来局子里做啥了。"
余晓莫名其妙："他不就是犯罪嫌疑人么？来局子里当然是录口供了，还能做啥？"
"什么？"秦放惊得快蹦起来了，终于出事儿了让人给逮啦？
三步并两步的冲进审讯室，推搡把审问着的同事半强迫的关在门外，也不顾人家在外面大喊大叫，转身看着韩墨，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来。
斜睨看着韩墨，对方还一付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这家伙才几天没盯着你，犯什么事儿了，快点交待。"恶狠狠的语气，焦躁中透出几分关怀。
韩墨静静看着秦放，眼里流动着一股安定祥和的柔情。
"担心我么？"
"臭小子，谁担心你，老子不就怕没人给房租水电了么......"
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个小警察，真是有意思。
"笑个P，快点说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韩墨收了笑容，望着秦放："我还能犯什么事儿？不就杀人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有些吃惊的瞪着韩墨。
虽然俩人一直都在这个问题上来来回回吵闹了无数次，却在下意识的在回避这个问题的真相。
毕竟，一个是黑道杀手，一个是警察。
天敌。
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秦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不肯面对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的跟这个"背负数条人命、杀人如麻、残暴至极的犯罪嫌疑人"纠缠不清。
不去回忆第一次见面后那鲜血四溅的凶案现场，不去想他真实身份背后的秘密，不去想他为什么那天会受伤倒在自己家门口，不去想为什么容忍他对自己三番五次的戏弄，不去想为什么开始习惯家里多出他的身影，不去想每当自己看见空无一人的屋里心中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惧怕感，不去想夜夜都在害怕哪一天这个人会如风一般的消失在生活里，就如他从天而降一样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去想自己已经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局里的任何一宗可能牵扯上那个人的案子。
不知不觉，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已经莫名其妙的深入骨髓之中，如同毒药，明知碰触不得却又上瘾一般。
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变的不像自己了？
下班回家都能看见他做好饭菜笑眯眯的等着自己回家，睡觉前都有人给自己说晚安......
却害怕他出现在局子里。
秦放上前揪住韩墨的领子，手还微微有些颤抖。
不知不觉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到底什么事儿，韩墨你别耍花枪，快点说！！"
轻轻的覆上那双述说着激动的手，韩墨握在自己手心里。
看着他为自己着急，为自己大惊失色，为自己惊慌失措......
这个感觉真不错。
"没事儿，正当防卫而已。"
"正当防卫？"
"是，我有证据也有证人。"
"你......"刚想再说些什么，审讯室大门一开，李队长气急败坏的揪着秦放的耳朵就给拉了出去。
"你这混账小子添什么乱啊？"
"队长，别呀，疼死人了，您大人有大量......"秦放龇牙咧嘴，嗷嗷直叫。
"你小子别跟我来这套，有你好受的......"
说话声由近到远，直到门再次关上。
韩墨始终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笑容，眼里莫名有种说不清的东西。
"你跟秦子什么关系？"
坐在对面审问的徐正前徐警官，刑侦组大队长，冷冰冰的看着韩墨。
"这跟案子好像无关吧？徐警官？"对上徐正前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让步。
"有没有关系我说了算！"徐正前用笔敲敲桌面。
"......"韩墨扯出一丝嘲笑。
"韩墨，也许其他人不知道你到底谁，但是并不是没人知道你的底儿。"
"哦？劳烦徐警官说说我的底儿是什么了？"
徐正前犀利的眼神打量着韩墨。
他明白面前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套出话来的主儿。凭他这么多年来办案的经验，他直觉的感到韩墨这个人不简单，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那么普通的一个人。
"陈豹跟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
"什么朋友？"
"好朋友。"
徐正前抬头看看秦放，"据说你好像对男人挺有兴趣的。"
"......"
"你跟陈豹只是朋友关系吗？"
韩墨轻嗤的笑笑，"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徐警官，我对豹子这类型的男人不感兴趣。"
徐正前整暇以待的等着韩墨的下文。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可是我明明白白告诉你......"韩墨倾身上前，眼里带着不达眼底的戏谑，"我对你们的秦警官非常非常感兴趣。"
猛一拍桌子，徐正前厉声喝道"韩墨！！"
"怎么？徐警官你问了半天不就想听我说这个么？"
两人沉默了一阵，徐正前开始询问跟案子相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