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口味有点重----林嘉陌[下]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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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事情曝光之后宋子晾比我受到的唾骂和不屑多多了。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在其中不过扮演一个路人甲的角色,只是认识的人未免会拿我另眼相看而已。我发了短信给宋子晾,问他有没有为难,结果他给回我一条,学校刚刚找他谈过来。我一身冷汗,虽然知道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是最怕学校耍无赖。毕竟作为老师,这样的事情处理起来肯定比学生严重。
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到那张曝光出来的照片。
真不知道是裸露到什么程度了。
在食堂找到小伍,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一脸镇定的说,"不知道啊......"
我当时就想给他一拳,不过想来他也是为了帮我,于是缓和一下换个口气再问,"小伍,我说真的,这个事情要是被学校查出来是谁做的,那就麻烦了,是犯罪啊。"
"陈铭,你就是这么胆小怕事。"
"对!我就是,我说了要你帮忙了吗?啊?"
伍世辛没想到我会激动起来,食堂里已经一些人看过来,他冷笑一下,"你现在是公众人物,还嫌没人注意你啊!"
"小伍,你怎么了,如果觉得我是同性恋很恶心,就别管我的事情了。"
"我没有,我从来没觉得同性恋很恶心。陈铭,我已经查到贴照片的人的学生号码和IP了。这个人,是你朋友。"
"我朋友?"我心下一紧,开始思考最有可能做这件事情的人。
"赵明月。"他压低声音说,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拿了一U盘给我。
我讷讷的接过那东西,手指有点僵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都是风流债啊,当初不过跳只舞,现在变成这样的下场。她难道不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男人很恶心么,还要做出这么恶心大众的报复方法。我忽然想到原聿,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情生智减。
伍世辛叹一口气,喝着可乐对我小声说:"陈铭,其实我并不是很恨宋子晾,只是比较讨厌他这个人,我朋友已经帮我把赵明月的IP封了,以后就是系统恢复,她发什么图片都会被过滤显示的。"
"其实照片已经流传出去,防她一个也没有用。"
"毕竟她是居心叵测,别人也是看看热闹,没有目的的不会那么执着的去发照片。"
"都是我的问题,连累一帮人。你朋友会不会出事?"
"你放心,他不是我们学校的人,而且他的技术肯定没问题,学校现在恢复数据都需要很长的时间,等那时候再想查他,根本不可能。"
"那宋子晾......"
"你怎么还在惦记他,他把你害得还不够!"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伍世辛满脸怒容,这个事情不是应该是我害的宋子晾么?
"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宋子晾在一起了,真的很危险。"
"这是我的事情,小伍,谢谢你。"
有的话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他不嫌弃我是个恶心的同性恋我已经很满足,至于更多的感情或者同情我都无法去接受。毕竟这个时候我不想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坐在宋子晾的办公室等他,我现在都偷偷摸摸的进自己导师的办公室,生怕有人看见。
"陈铭,来了啊。"
"学校没为难你吧?"我急切的问他。
"就那样,被拉去风纪教育了。黑BBS的人是谁啊,找个人查一下算了。"他甩甩头,拿起桌上的纯净水喝,像是想要甩掉这些烦恼。
"不用了,是我朋友做的。"
"陈铭,这个要是被学校查出来是要开除的,比照片这件事情更严重,你知不知道。"
"不是我找人做的!"
"那......"
"是伍世辛找人做的,我也才知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宋子晾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我,搞得好像我在说谎似的。虽然我也觉得这件事情蹊跷了些,但我总不能说我觉得伍世辛对我陈铭有好感,所以帮我吧。而且事情究竟是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只能把那个U盘拿出来,递给了宋子晾。
他打开电脑,把U盘里的东西拿出来。
我对电脑是不太懂,看他手指噼里啪啦的打键盘,我一片凄凉,觉得事情越搞越复杂,越弄越糟。如果回到半年前,我不一定会暴露出自己对宋子晾的喜欢,有的时候默默的喜欢一个人也是好的。至少不会给他添任何麻烦。
"是学校学生做的?"
"嗯,一个学姐。"
"都是你的烂帐吧......"
"五十不笑一百啊,宋子晾!"我有点生气,不过看着他没有太过于烦躁的样子,我也稍微安心。蹭到他旁边坐下来,无限仰望宋子晾,觉得他什么都会,我狭隘的爱慕之心重生,肆意横流。
"你这个朋友很厉害啊,学校的人肯定拿他没办法。"
"是吗?我也不认识是谁。"
"伍世辛为什么要帮你啊?"
"都是兄弟啊,我和他同寝室两年了。"
听我这么说,宋子晾上下扫我一眼,鼻子碰了碰我的鼻子,半开玩笑的说:"小心别给人拉去情债肉还啊。"我知道他是随口说的,但是在我听来还真有点大势所趋之感,伍世辛啊,伍世辛,究竟在想什么呢。他应该是正常的人才对啊。住了两年,他要是对我有想法,我早就是他嘴里的肉了,真是想不通有的人有的事。
一想到晚上要回寝室我就害怕,于是又想躲到宋子晾那里一晚上。
不过,我知道越是躲得久,暴风雨来的时候越是死得难看。
再三挣扎,我还回了寝室。推开门的一瞬间我有点壮士上刑场的感觉。结果只有老张一个人在,我松了半口气,怯懦的坐到自己床边,不知道该干什么。
老张与我也只是点了个头,没什么话说。看来是知道了,这个反应已经算是给我面子了。
当我是空气就当我是空气吧。
我靠在床头叹一口气,等着伍世辛他们回来。
八点过的时候老张被隔壁403的人叫去看毛片,之前他们也会叫我,不过现在他们却说,陈铭肯定没什么兴趣了。妈的,老子一直没兴趣,你们要怎么滴!我很想对着那些阴阳怪气的人吼过去,但是又觉得气短,何必能。昨天还在称兄道弟,今天就因为我给一个男人上而不再说话,指桑骂槐。
一个人呆在寝室里,听着歌,想到家里还有个烂摊子没收拾就觉得头要炸了。
没等到他们回来,我就是收拾了东西准备跑路。何必等着全寝室的人回来奚落我,已经就是这么回事,我是个受虐狂也好,我喜欢男人也好,都是我的隐私,凭什么他妈的放在阳光下给人践踏。我一时血气上涌,做了矛盾的决定。
打了车回家,还没到家门口,我又打起退堂鼓。
但是,该去处理的事情总要处理,我不能什么都等着宋子晾来帮我解决,有的事情是不能依赖的。我也是个成年了。
站在自己家门口,却觉得出奇的陌生和害怕。
真恨不得一辈子不要再回这个地方。
保姆来开的门,看到我略微吃惊,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就转身去忙了。弟弟坐在客厅中间看电视,没见到后娘。我问一句,爸呢?他头也不回的说,书房。
好歹也是身上流了一半一样的血,他过生日我还记得送点东西,不过他对我到是绝情寡义得干脆。
去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老头子咳嗽,然后叫进去。
我聂手聂脚的走进去,准备接受海啸的洗礼。
"爸,我今天回来......"
"滚!不要让老子看你的脸。"老头子还没等我说完话,就一阵中气十足的吼。
"对不起,那个事情我回想办法去处理的。"
他站起来,走到我旁边,两眼瞪得要出水,"你还有脸回来?啊?想办法!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我周金养了条发情的狗,连男人的床都上。你还想什么办法?!"
"你以为我想啊?我生下来就他妈的喜欢男人!"
他抖动了一下手,撑着椅子靠背,"你翅膀长硬了啊,老子给你吃给你穿,你还跟老子大小声!"
我还没说什么,他又说,"你马上跟那个男人断了,要不这个书你也别我念了。我让你出去是读书的,不是鬼混的,要不就别念。"
"爸,我不想退学。"一听他说退学,我刚想骂过去的话就软了回来。我知道老头子说了不让我上,就会不让我上,他对我可从来没有心软过。
"哼!不想退学,我看你刚才吼得很有气势啊,跟我两个大小声,我看你真是在外面时间太久了。"
他抬手要打我,却忽然被开门声打断了,是弟弟进来,"我看电视呢,你们小声点。"
"好,乖儿,早点休息,爸爸不吵你了。"我站在那里看老头子表演善男信女,觉得太可笑,都是一样流他的血,为什么我和弟弟的差别就那么大。
弟弟退出房间,我还在发呆,就感觉到腿上一阵巨痛,原来是老头子踢了我小腿一脚。
忍着痛没叫出来,因为我知道自己今天是回来说服老头子不要逼我放弃宋子晾的,他觉得在外面被我扫了面子,要发泄一下我就忍了。但是忍耐也是要换点东西的,要不我回来可就太枉费了。于是尽量的放低口气,与他商量,"爸,我真的很喜欢宋子晾,地的事情我去同原聿商量,看他能不能高抬贵手。"
"你别叫我爸!"他理一下已经有些发白的头发,"地的事情,生意的事情,你少管。我周金在外面做生意,为了也不是这一点蝇头小利,但是,我绝对不允许别人说我养的是个给男人上的东西。"
呵,给男人上的东西,听到自己父亲这么说自己,我还是心头一酸。
本以为已经可以免疫他的所有攻击,看来我的功利还是不够。
"为什么我就不能是个同性恋?"我问得很小声,仿佛是在问自己。老头子听了却更是上火,直接冲过来一阵拳打脚踢,我抱着头,蹲在地上,他打了一阵,打累了,于是停下来。我松来手,只觉得肺和胸腔都要炸了。看来我确实安乐日子多得多了,久了没有领教老头子发脾气,都快扛不住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管,总之,你马上和那个姓宋的断了。"
"不要。"
一耳光刷的甩到脸上,我这下才知道原来真的可以一巴掌把人的脸打肿,我嘴角都出血了,而且不是一点点,流了好一阵。
"那你就不准出这个门,书也不要念了。"
"爸,"我趴过去拉着他裤脚,"爸......求求你,就成全我吧。我真的喜欢宋子晾。"
"看来你是铁了心不准备再去学校了!"
"我求你了,爸,看在我还是你亲生的份上,这个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勉强我了......我不想和宋子晾分开的,真的......"
"贱人,给老子闭嘴。"我被老头子一脚踢得老远,绻在角落里,听到他喃喃的说,"你跟她都一样,全他妈的是一样的下贱。"
我不知道老头子说得是谁,只觉得头昏眼花,再被打下去,我估计自己就得进医院了。
于是,我决定鸣金收兵,先跑,免得他真把我关起来。
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我一步一步的往门口挪动,老头子喘着粗气,看到我走到门口,大吼一声:"不准走!给老子跪到外面去,什么时候想通了跟那个男人断了,什么时候你再去上学!"


{第三十六节:囚禁的是人还是爱。}


我跪在书房门外,等到老头子准备睡觉的时候,他走出来,再次问我,"你自己说,还要不要去见那个男人?"
我没有回答。一来是答案太明显,我大可以一辈子不见任何人,但是宋子晾,我就当自己脑子发热,我非见不可,而且不只是见,我想我再也离不开他了。二来,我一身疼得厉害,脸也肿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於是不说废话。老头子见我反应是没有反应,於是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一个字,回卧室去睡觉了。看来这次是真的更我扛上了,谁都不会先妥协。
见他回了房间,我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靠在门上坐著,拿出手机开到静音给宋子晾发短信。
子晾,我回家了一趟。
你爸没有为难你吧?
还好,老头子说不跟你断了就不准我去上学了。
你真是个白痴,回去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这下可怎麽办?
我自己看著办,能跑就跑出来吧。你公司的事情处理得怎麽样了,原聿的本事比我想象的要大啊。
有些变化,你不用操心,你爸没有打你吧。
没有......林晓军是不是已经被原聿踢出去了。
是,你怎麽知道。
我感觉原聿想和老头子合作。
你爸是做房地产的?
嗯,我现在想办法出来,你早点休息。明天可能去不了学校了。
宋子晾把电话打过来,我挂掉了。这个时候要是被老头子知道了我跟他打电话,又是讨打的行为。他打了几次见我不接,於是发短信问我怎麽了,我解释了几句,安慰他睡觉,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我一个人的力量再大,又如何,胳臂扭不过大腿。他们那麽多人不要我和宋子晾在一起,我总不能这样天真下去,以为只要相爱就能抗争一切吧。
有时候,人能坚持的那股动力一旦被质疑,很快就会如同退潮一样,勇气尽失去。
再次想著这些都无法解决的事情,我确实很崩溃。
半夜很晚了,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我顺著光源看过去,是弟弟的房间门开了。他大约起来上厕所,抬起头看了一眼我。那眼神很平淡,甚至没有他平时的鄙夷和蔑视。
过了半晌,他从洗手间里出来,带了一条湿毛巾给我。我不知道说点什麽好,对於他突然的关怀,或者说施舍,我都无言以对。
手里捏著那条凉毛巾,我看著他回房间。也许他这种可怜对我来说并不必要,可是他做了,我还是感激。在我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哪怕是一条毛巾我也感激。

第二日老头子果然吩咐家里的保姆看好我,不准我出门。
早上等他们都离开以後我一个人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身上的淤青也没有处理,总觉得就这样算了,处理不处理又有什麽分别,反正他也不让我出门,难道还要养好了快些在给他打。现在想来,老头子对我还真是越来越残暴。小时候对我那麽好的那个爸爸我是不奢望了,後来她娶了别人我也管不著,他从不挂念我念书的事,整个青春期我都没有觉得自己被爱过,但是已经过去了,我还计较什麽呢,那些发生过的事,已经离我远去了。可如今,我都长大了,他反而对我拳脚相加。我曾经渴望他关怀我的时候他什麽也不给我,如今我到是希望他不在管我,却也逃不过那些束缚。
人还真是贱,别人之前不理你的时候千方百计的希望被注意,现在终於被人管天管地了,也不见得就舒畅了。我对著天花板叹口气,万念俱灰,我这都是他妈的什麽人生啊!
突然有点想吃宋子晾做的早餐了。从和他做情人开始,都已经不知不觉这麽长时间了。从上个秋天到这个春天,我习惯了他的存在,包括他的一切。这个到是真的很难摆脱,比感情更难,习惯深种。
不一会睡过去,却不安稳,做噩梦醒来,又不记得梦到了什麽。
我靠在床头上,摸索著找到抽屉里剩的一包烟,点起来。才发现,最近抽烟少了很多。也许我在被宋子晾改变著,或者说他也在被我改变著,这种感觉出奇的好......
但是,这次是很难说服老头子了,如果我是他心头的肉,说不定演点苦肉计还能有效果,可惜我这些多年都不讨他欢心,这也就爱莫能助了。真不知道逃出去容不容易,出去以後又怎麽办,很多事情,不是说起来那麽简单的。
中午接到一个林晓军的电话,他还不知道我这里出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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