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味立刻让夜云罄难受起来，他舞动着手脚反抗着，紫一一咬牙便将夜云罄的手脚也一起按住，弄得夜云罄竟哭了出来。
紫一的心顿时软了下来，他长叹一声伸手为夜云罄擦去了流水。
紫一的手经过烈火的摧残之后温度比一般人要高点，对夜云罄来说这手并不像记忆中逸云飞那略微冰冷的手，倒像是轩辕苍的手。夜云罄的心顿时充满了愧疚，喃喃道："苍......"
一声苍让紫一猛得一愣，仿佛全身的感觉瞬间离开了，苍？夜云罄居然会呼唤轩辕苍！

"你们退下吧！"轩辕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东宫，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赶忙告退。
"紫一？你怎么不走？"轩辕苍奇怪地看着紫一，紫一忽然一惊醒，赶忙低头示意对不起，然后飞快离开了正殿。
轩辕苍看了紫一的背影很久，虽然内心对紫一的疑惑越来越深，但他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就在这时夜云罄低幽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苍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你恨我就好，千万不要恨云飞，他对这一切都不知情。"
闻言轩辕苍顿时恼怒不已，可眼见着夜云罄那虚弱的样子，他只得将怒气化成了叹息："傻瓜，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这一切你真的没有错，真的不是你的错。唉......"
一声叹息让昏迷中的夜云罄又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逸云飞为了那个没落的皇朝总是不停的叹息，夜云罄的心习惯地痛了起来，他摸索着拉住了轩辕苍的手安慰道："不要再叹息了，你知道你叹息的样子让我很伤心啊，云飞！"
一声云飞让轩辕苍原本叹息的心情顿时又变成了愤怒，他狠狠摇着夜云罄道："我不是逸云飞，你给我看清楚了，夜云罄！"
狠命的摇晃将夜云罄从昏迷中弄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轩辕苍，然后一笑："云飞！你怎么和我开起玩笑了，你以为我迷糊了就认不出你吗？哼！就算你变成任何样子我都认得出你。"
"夜云罄！"轩辕苍狠狠甩了夜云罄一个耳光，"我再说一边，我不是逸云飞，我是轩辕苍！"
这一个耳光终于把夜云罄给打醒了，他看了轩辕苍很久，然后仿佛觉醒一般苦笑道："你是轩辕苍，不是云飞，只有我一直执迷不悟把你当作是云飞！我真的是个无可救要的傻瓜。"

你不是傻瓜，你只是个太痴迷的人。轩辕苍在内心暗道。
"苍，你到底想怎么做？话说在前头，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会让你毁掉云飞的江山的。"
"不准我毁掉逸云飞的江山？"轩辕苍冷笑："你以为我真的稀罕这个江山？哼！"
"那你为何......"夜云罄的话只说到一半，轩辕苍就打断了他："为何？你真的那么想知道？"
夜云罄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隐约觉得对方接下来的话会非常的出人意料。
果然轩辕苍突然改变了冰冷的态度，暧昧地抚摩着夜云罄的脸："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得到你。"
夜云罄愣愣地听着轩辕苍的话，这么多年来他只知道轩辕苍是非常恨他的，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喜欢他！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才恨那个把你狠心抛在这里的逸云飞！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该为了一个江山一身美名而留下你一个人在世界上痛苦思念他。"
轩辕苍毫不掩饰的告白让夜云罄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直到很久他才道："可我的心里只有云飞，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我都不会喜欢你的。"
"所以我才更要毁掉逸云飞的江山！"轩辕苍恨恨道，"既然你爱不了我，那我就让你恨我，恨我一辈子，我就能让你心心念念我一辈子。"
你......这又何苦？夜云罄无言。

轩辕苍却无视着夜云罄的沉默，一把将夜云罄压在了床上："我要用尽所有方法让你一辈子都记住我！"
夜云罄顿时明白了轩辕苍接下来想做些什么，他想反抗却突然发现根本没有力气："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让你喝了一点暂时不会有力气的药。"轩辕苍扯着夜云罄的衣服。
"不要让我恨你！"夜云罄狠狠道。
轩辕苍却一笑"我说过，我不怕你恨我。"
"你......"夜云罄愤怒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痛苦地望向虚无的远方，"云飞......云飞......对不起。"
"不准在我面前叫逸云飞的名字！听到没有！"
面对轩辕苍的愤怒，夜云罄却突然大笑起来，一口气叫了十多次逸云飞的名字，惹得轩辕苍一把将夜云罄翻了过去凌虐起来。
夜云罄从来没有想过失去了一只手的轩辕苍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能轻易将他制服，他苦笑得忍受着痛楚。

这边夜云罄受着痛苦，那边紫一却失魂落魄地走在回翰墨阁的路上，那一声苍让他的心突然空了很多。
说真的，虽然经过了那么多年，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这么一天，夜云罄会把另一个人也记在心里。
事到如今，难道当年的坚持真的错了么？c
就在紫一沉思时，一股杀气突然从他身后杀来，他猛然惊醒抽手正要应对，对方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紫一定睛一看，竟然是花戏水，此时的他早已被杀气层层包围，紫一顿时愣愣道："红一......"
一声红一让花戏水的杀气慢慢消减了，他撤走剑背过身去淡淡道："作为一个杀手随时随地都不能让自己失去警觉，你又犯错了，紫一！"
呃......紫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抱歉道："对不起。"
"你不需要和我道歉，我不杀你是因为无痕。"花戏水淡淡道。
紫一顿时沉默了，他所知道的慕无痕不是一个会拿天下百姓开玩笑的人，之所以那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至于什么道理......紫一一叹，从方才慕无痕的话语中他已经明了了一些，心底不由暗暗自责。
"该不该说出真相，什么时候说出真相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干涉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别人的心情，逸云飞！"花戏水正色道。
紫一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花戏水一直冰冷的脸终于回复了往日的样子，拉起紫一的手就往翰墨阁走去："走啦走啦，无痕在等你呢！"
慕无痕在等他？紫一任花戏水拉着向翰墨阁走去。

第九章

"啊啊啊！无痕啊，你怎么从床上下来了，你的伤还没有好啊！"刚走进翰墨阁，花戏水便惨叫一声冲向了正在泡茶的慕无痕。
笨蛋！就这么点伤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慕无痕瞥了花戏水一眼，然后便把目光集中到了随后走进来的紫一身上。
花戏水见状，醋坛子又一次打碎了，眼泪汪汪地正要向慕无痕苦述，却已经被慕无痕一眼瞪了回去，只得乖乖坐到了桌子旁，拿起茶狠狠灌起肚子来。
慕无痕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对紫一笑道："紫一公子，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不知您是否赏脸来品尝一番。"
紫一望了一眼慕无痕，从小这个人就陪伴在他的身边，可从小他就看不清这个人，直到现在也一样。就比如......紫一回想起慕无痕日间说的那句话，看似是和夜云罄在说，可这话实际上可以是在和他说。
想到此，紫一便不敢再沉浸于自己的推理中，慢慢地走了上去，坐到了桌子上，毕竟在这个时候让慕无痕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可不是件好事。
慕无痕见紫一只是稍微愣了下就走了过来，心中不由有点失落，但功于心计的他却并没有因此放弃，他笑着将茶递给了紫一，眼睛特意盯着紫一的左手。
紫一动作自然地接过了茶碗，他的左手是任飘渺精心打造的，完全可以承受茶碗的重量的。
这让慕无痕心底的失落感又加深了点，但他还是继续道："这雨前龙井是云飞生前最爱喝的茶，只可惜物是人非啊！"

慕无痕沉重的叹息声在屋子里回荡起来，紫一的猛的一痛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一旁的花戏水不愿见慕无痕如此伤心，便上前将慕无痕抱在怀里，小声安慰着。
见状紫一才稍稍松了口气，端起茶掩饰着他方才的不知所措。
然而慕无痕却突然道："你不觉得这茶很苦么？"
紫一一惊暗道糟糕，要知道慕无痕最擅长的就是用感情遮盖真实目的。可经过烈火摧残的他根本已经失去了味觉，怎么喝得出茶水的苦淡？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花戏水见状轻轻拉了拉慕无痕的衣袖，小声道："紫一那次受伤之后不但不会讲话，连味觉也一起失去了。"
慕无痕闻言怔怔地看了紫一一眼，然后道："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紫一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在意。
看着这样的紫一，慕无痕忽然叹息一声道："紫一，云飞留下的所有东西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你一定奇怪我为何要这么做吧！"
紫一抬头看了慕无痕一眼，我是想知道，但我......没有资格问出口。
慕无痕苦笑了声："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恨夜云罄对云飞的背叛，那天他告诉我要纵容轩辕苍谋反，然后抓住轩辕苍，以谋反的罪名处死他，可实际上却是利用这个机会安全地放轩辕苍离开。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夜云罄对轩辕苍是有愧疚的，但是愧疚归愧疚，用这样的方式放一个人走是我所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我要让夜云罄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就为这个么？紫一有点不相信。

慕无痕见状一冷笑："当然！光是这一点还不至于让我做得那么绝，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另外的事情？紫一的心猛地一沉，难道自己的身份被他发现了？
慕无痕心底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紫一的反应，可无奈紫一的表情被藏在面具里面，慕无痕顿时有一种想把面具扯掉的冲动，但他还是强忍了下来，继续道："我发现经过那么多年，夜云罄已经喜欢上了轩辕苍，虽然他自己不承认，可很多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切，包括特地把你从流川飘渺请来当保镖。"
这话让紫一顿时想到了方才夜云罄的那一声苍，呵！一种想苦笑的冲动涌了上来，可他还是忍了下来，他已经在花戏水面前失态过了，绝对不能在慕无痕面前再失态。
紫一的反应让慕无痕恼怒不已，直接告诉他：真相已经离他不远了，可偏偏在这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狠狠瞪了紫一一眼。
紫一有点心虚地避开了慕无痕的眼神，花戏水见两人僵持了起来，便出声道："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再说夜云罄的不是了，无痕你不是来找紫一商量下一步计划的么？怎么不说了？"

花戏水的话点醒了慕无痕，他一笑，心底又是一计上来了，假装叹息道："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些伤心的话了。我并不是真心和轩辕苍合作的，毕竟这江山是云飞留下的，我怎么会随便给一个陌生人呢？"
这是自然！紫一心底暗道，从看到慕无痕站在轩辕苍那边的那一刻起，紫一就完全没有担心过江山会旁落他人，他担心的只是慕无痕会以江山和夜云罄做筹码逼他现身。
慕无痕见紫一没有吃惊，心底又暗暗涌起了希望，他继续道："你是夜云罄从流川飘渺请来，流川飘渺的规矩是誓死保全流川令持有者的安全，你的紫玉应该还在夜云罄手上吧，那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夜云罄。"
"为......为什么？"紫一诧异道。
慕无痕却一笑："毕竟夜云罄是云飞生前最爱的人，我只会惩罚他，但我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
无痕......紫一有点愧疚地低下了头。
眼见紫一如此反应，慕无痕更是高兴，正准备再接再厉，却听到花戏水猛得道："有人来了！"

紫一赶紧抬头，却看到慕无痕眼中还未消失的兴奋，他不由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捏了把冷汗，好在花戏水及时引开话题，于是他道："太傅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尽力的。不过也希望太傅不要再来找我，这样会引起轩辕苍的注意的。"
闻言慕无痕的眼神暗了暗，有点恼怒的看了看花戏水，花戏水却一脸无辜地表示的确有人来了，慕无痕无奈只得道："多谢紫一公子，那我们告辞了！"
"不送！"望着慕无痕远去的背影，紫一长长叹了口气，对不起无痕，原谅我这么对你，眼前的事情已经够乱了，如果我再站出来那将会更加乱，等一切平静了，我们再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吧。
"紫一公子，主人请你去东宫正殿保护皇上。"来人似乎是个高手，话音还未落人就已经不见了。
紫一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向东宫走去。

深夜的东宫烛光摇曳，轩辕苍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夜云罄。
激情过后的红晕还显现在夜云罄的脸上，但依旧无法掩饰他紧皱的眉头和痛苦的睡颜。轩辕苍身手想抚平夜云罄紧皱的眉头，可无论怎么做也抚平不了。
轩辕苍无奈一叹，怜惜得将额头蹭到对方额头上，爱怜道："傻瓜啊，何必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放弃那么多幸福呢？"
沉睡中的夜云罄不安地动了动，轩辕苍抬起了头："为什么就算是在梦中你还是不愿和我在一起呢？"
"公子！"紫一单调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轩辕苍调整了下心情淡淡道："进来。"
紫一有点犹豫地推开了门，他已经预料到方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想进去但又担心夜云罄而非常渴望进去，所以他方才才出声示意自己已经到了。
"你来了。"轩辕苍凝视了紫一很久才道，"我要出去办些事情，夜云罄他刚才受了点伤，我已经让太医准备好了药，这人脸皮薄不肯让太医上药，你帮他上吧！"
紫一仔细掂量了下轩辕苍的话，然后道："为什么你要让我给他上药？"
"因为目前为止，我能相信的人是你。我身边的人都是夜云罄派给我的，现在看似他们听命于我，可我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效忠谁。"
"可我不也是夜云罄派给你的？"紫一置疑。
轩辕苍一笑："你的确也是夜云罄派给我的，但你是第一个不在乎我究竟是谁的人，所以我相信你。"
紫一闻言一愣，他突然发现其实看似强势的轩辕苍其实一样是一个可悲的人，就算今天他真的抢到了江山，可众人根本不会把他当作是轩辕苍，他们只会以为他是已经去世的那个逸云飞。

轩辕苍趁着紫一发愣的时候已经离开了东宫正殿，紫一只好上前去为夜云罄上药。
手刚碰到夜云罄的身子，夜云罄就猛得缩了缩，嘴边还喃喃道："不要碰我......不要......"
紫一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他勉强凝神查探了下周围，确信没有人之后才低头在夜云罄的额头上一吻，小声道："云罄，是我！"
紫一的声音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声音，夜云罄根本没有听出来，还是一味地逃避着。紫一突然苦笑，苍天和他开了一个多么可悲的玩笑啊。
紫一边苦笑边伸手习惯性地抚摩着夜云罄的发丝，熟悉的抚摩感让夜云罄忽然不再逃避，他甚至有点主动地用头回蹭着紫一的手。
紫一一怔然后猛得伸手抱住了夜云罄，对方熟悉的味道在身边回荡，紫一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无论再劳累再辛苦，只要夜云罄在他身边，他便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昏睡中的夜云罄忽然被一个思念了十年的怀抱紧紧抱在怀里，他的泪水顿时流了下来，摸索着拉住对方的手，道："云飞，十年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紫一被夜云罄的话说得一惊，以为自己被对方给识破了，然而见夜云罄并未睁开眼睛，只是在一味的说梦话，他才放下心来将夜云罄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