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情薇冷笑道:"倒不知道起翔是在指我对什么注定得不到的东西紧抓不放呢?"
莫起翔笑道:"聂小姐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在指什么。而且,我想,聂小姐现在也应该已经从我的身上得到了你今天所想要的答案吧,尽管这也许是一个让你并不感到满意的答案。"
看着聂情薇陡然变冷的神色,莫起翔也只是微微的一笑。莫起翔知道,聂情薇此来是为了刺探他对谷维茨的想法的。不管聂情薇到底因为什么而认为他对谷维茨来说有着一定的特殊性,只要确定他对谷维茨也或多或少的抱有同样不同寻常的感情,那么聂情薇势必就不会让他好过。莫起翔不是一个爱惹麻烦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人被设计逼婚实在有点太无聊,莫起翔也不会去招惹谷维茨。若是在平常的情况下,莫起翔对聂情薇这种女人实在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但现在,莫起翔很想知道,一旦聂情薇对他不利,那么谷维茨会做些什么。是以,明明知道是一个麻烦,莫起翔却还是朝着一个会让聂情薇误会的方向去了。
10
莫起翔回到谷家时,正是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谷维茨却仍旧没有回来。这一点倒让莫起翔有了一点小小的吃惊。
事实上,不仅仅是莫起翔感到惊讶,谷建德、莫如云连同谷倩柔在内也无不感到惊讶。
其实在莫如云没有带莫起翔来谷家之前,谷维茨别说是在晚饭的时候不回来,就是彻夜不归也都已是家常便饭,屡见不鲜了。然而自从莫起翔与谷维茨对上之后,谷维茨待在谷家宅子里的时间就明显增加。尤其最近,更有了一种朝九晚五如同普通的上班族一般按时回家的习惯了。这让已经很少再真正的踏足商界而在家中安享晚年的谷建德不禁倍感欣慰。毕竟谷维茨可一直都是谷建德最为疼爱的孙子,然而自从谷维茨成年之后,便因为各种缘故而很少待在家里。如今能得这个爱孙每晚伴在身边吃顿晚饭或叙叙闲话倒已经成了谷建德难得的天伦之乐了。所以谷建德最近倒时常在想,如果倩柔真是抓不住那莫家的小子,倒也实在不必强求,能够无心插柳的让维茨改掉不爱回家的毛病,那他的一番心思倒也不算白费。
所以晚饭的时候没有见到谷维茨回来,谷建德是多少带着失望的。然而看到莫起翔也没有回来,便暗自猜想大概是这两个小子一起去了哪里。怎知道莫起翔回来时却是孤身一人,见不到谷维茨的半点影子,倒让谷建德忍不住而开口向莫起翔问道:"起翔,维茨没跟你一起出去啊?"
莫起翔听到这话,知道谷维茨还没有回来,不禁感到有些惊讶,更多的倒是啼笑皆非,"谷爷爷,我跟他又不是连体婴。不可能去哪都带着他的吧。"莫起翔话是这么说着,却在心里明白,他同谷维茨最近几日的确是走得很近,所以才得了谷建德这么一句问话。不过他倒的确不会带上谷维茨去哪,因为谷维茨才算得上是这里的地主,所以每次都只是谷维茨拉着他到处去玩的。
谷建德听了莫起翔的答话,略略有些失望,却旋即又打起精神,开始两位老人家的又一项消遣:给谷倩柔和莫起翔制造机会。
莫起翔不禁略觉有些好笑,看来今晚的谷家又同往前几日的谷家一样,只是谷维茨没有回来。莫起翔对此倒不像谷建德一样带着失望的情绪,只是有些想早点看看如果谷维茨知道聂情薇来找他"谈判",他谷建德会有些什么反应。
然而谷维茨却是直到深夜也没有回来。
莫起翔点了一根烟,坐在房间的小沙发里看那一点红光在黑暗里忽明忽暗。
午夜12点的时候,莫起翔拿起放在旁边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最近突然熟悉起来的号码。出乎莫起翔的意料,铃声没有想起多久,那一边就接起了电话,只是声音有些不同寻常的沙哑。莫起翔有些好笑,看来还真是打对了时候。
谷维茨略带压抑的声音从手机的那端传了过来,平缓却简短:"有事吗?"
莫起翔压着笑意,尽量以一本正经的声音问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你的什么好事?"莫起翔知道在这个时间给夜不归家的男人打电话是最最没有眼力的事情。不过抱歉,他就是故意如此。莫起翔发现,他最近还真是迷上了这种幼稚的游戏。
电话那头的谷维茨沉默了一下,莫起翔话里藏不住的揶揄让他有一瞬间的不快,却又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他知道他并不是在意被莫起翔所取笑,只是听不惯莫起翔语气里的轻松,似乎觉得莫起翔不该表现的如此自在而毫不在意。但同时却又知道,这样的期盼却又是毫无道理可言的。于是也只是说了句"稍等",便不顾床上女子的愤怒而径自走上了阳台。
将身体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谷维茨向手机里问道:"怎么?这么晚打来,有事吗?"
莫起翔仍在那头调笑:"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啊。"
谷维茨轻笑了一下,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种异样的温柔:"没,怕你有事儿。"
莫起翔笑道:"事儿倒是没有,就是好奇是哪位美人儿拖住了我们谷大少爷不让回家啊,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讨个美差去向谷爷爷报喜呢。"
谷维茨道:"报喜?报什么喜?"
莫起翔继续笑道:"当然是我们谷大少爷的缘定之喜啊。"
谷维茨呻吟道:"得!你饶了我。"
莫起翔揶揄道:"怎么?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有人,那该结也就结了吧。"
谷维茨道:"就算要结婚,你会找聂情薇这种女人吗?"
这回轮到莫起翔沉默了。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谷维茨的问题,而是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谷维茨此刻竟是与聂情薇待在一起。谷维茨是个正常的男人,除了以前那些明面上弄来给谷建德看的男人外,其实谷维茨一直都在私下有着正常的男女交往。这一点是莫起翔早就知道的。今夜给他打电话时,也早就已经猜到了谷维茨正在做些什么,他只是想要小小的恶作剧一下罢了。但他原本并没有想到那人会是聂情薇,这让他受到了一点小小的冲击,尽管不大,却着实让人不爽,毕竟他在今天还与聂情薇以"情敌"的身份见过一面,更曾劝过聂情薇不要对自己抓不到的东西死抓不放。然而现在......这是哪门的情景剧啊,这是让人不爽!
不过莫起翔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异样。随即便同谷维茨扯了些闲话,然后自然的挂了电话。
莫起翔将手机丢在桌上,不禁觉得有些气闷,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在沙发里坐了片刻。不过没过多久,莫起翔突然笑了出来,暗想他这是生的哪门子的闷气,也就笑笑的爬上床会见周公去了。
11
莫起翔睡得正好时,原本昏暗的房间突然被一缕强光所射入,霎时让人无法忍受的大亮起来。
被强制唤醒的些微意识无力支撑莫起翔真正的走出梦境,只是让他下意识的拉高被沿,将刺眼的阳光阻隔在被外。
半梦半醒间,莫起翔感到一个温暖的重物压在自己的上身,突如其来的异样重量让他原本微侧的身体不由的改为俯趴的姿势。然而重物却并未因此而放弃对他的进攻,反而变本加厉的挤压他的身体,似乎是要让他连呼吸的余地都失去。
莫起翔终于忍无可忍的掀开被,半睁开眼时却看见谷维茨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莫起翔忍住皱眉的冲动,微微的将胳膊向外推了推,示意谷维茨从他的身上起来。
然而谷维茨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现到莫起翔的不快,非但没有起身离开,反而顺势将莫起翔的身体板正,强迫他面向自己,然后一只腿跨过莫起翔的身体,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交托在莫起翔的身上。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打在莫起翔的颈间,在酥酥麻麻中击起成片成片的颤栗。尽管两具躯体间隔着一层薄被,莫起翔却仍旧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身体上不断散发的热度正透过薄被浸染在自己的身上,细碎的汗渗出身体,潮湿了身下原本清爽的床单。
身体本能的抗拒着来自外力的压迫,不自觉的以手臂微微的推拒着紧贴在身上的躯体,那团温热于是便顺应着手臂的推拒而微微抬起。莫起翔轻轻的吸了口气,有些恍惚的发现到原来即使同样是躺在身上,但男人和女人不同的体重却会带给人以截然不同的感受。女孩子柔软而美丽的身体就像是一床轻飘而温暖的棉被,让人觉得安心和舒适。然而在此刻理所当然的俯趴在他的身上的男人却让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紧贴在他胸腔上的重量让他的内脏开始不住的收缩,空气无法再呼进肺里,心脏也因为缺氧而开始剧烈的跳动。直到谷维茨微微离开时,莫起翔才感到可以稍稍正常的呼吸,于是赶紧调整了一下姿势,要把谷维茨推开。然而谷维茨却只给了他一个调整姿势的时间,随即又重重的压了下来,将莫起翔紧锁在自己的怀里。
唇与唇近在咫尺,莫起翔不自在的偏过头,躲过谷维茨喷在他鼻唇间的气息。
谷维茨微顿了一下,莫起翔那些微抗拒的反应反而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吻上那片薄唇,然而理智却又清楚的向他发出了危险的警告。犹豫了一下,谷维茨还是稍稍抬高了身体,拉开了一点距离。
"快到中午了,还不起来吗?"谷维茨取笑的问着趴在他身下,死皱着眉头却仍撑不开眼皮的男子。话出口时才发现原来意欲取笑的话听起来竟是满载着宠溺的。
莫起翔勉强将眼皮撑开一条细缝,微眯着,没有好气的道:"大少爷,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好精神啊,昨天奋战一晚上,今天一早还能这么神清气爽的。"说实话,他还真是一向都非常羡慕这种精力充沛的家伙的。像他的话,如果晚上早睡的话,那么第二天虽说算不上早起,但至少还可以勉强爬起来。但如果晚上睡得稍微晚一点,那他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就绝对要用成倍的时间把他的睡眠补回来。其实他也很纳闷他的体质怎么会是这样的,但是没办法,从小就是这样的,所以可以想像他昨晚是牺牲了多大才给谷维茨打了那通电话的,可谁知......真郁闷!
看着莫起翔不自觉的皱起的小鼻子,谷维茨好笑的用手指上去揉了揉,不知道莫起翔有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的孩子气。
胡乱的拍掉谷维茨的手,莫起翔突然的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凭什么他被聂情薇那丫头又是试探又是警告的,甚至一时冲动弄得倒好像是他莫起翔对他谷维茨有着什么想法似的了,可他家大少爷却一转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与那丫头好上了。好也就好上了,他莫起翔还没小气到被人需晃一招就念念不忘、依依不饶的地步。但他大清早的扰人轻梦可就绝对绝对不值得原谅了。
莫起翔曲起腿,隔着薄被在谷维茨的敏感处摩擦。几乎是立即的,莫起翔感到身上的男人的呼吸开始变得不稳起来。莫起翔暗骂了一声"色狼",腿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停下来。
"你......"谷维茨莫名的感受着莫起翔的挑逗,闹不清莫起翔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上一刻的时候还是满脸的抗拒,怎么现在......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莫起翔当然很清楚他自己在做什么。眯着眼看着谷维茨的脸上染上情欲的痛苦,莫起翔一边暗自嘲笑着谷维茨的"精力"充沛,一边趁着谷维茨为躲避他的碰触而弓起身子的空隙,一个翻身将两人的造型改换成面对面侧躺的姿势。莫起翔将原本夹在谷维茨两腿间的腿抽出一支搭在谷维茨的腰上,又用胳膊将谷维茨整个环住,然后闭上眼继续补眠。
尽管看起来莫起翔好像一直都处在被动的状态,但是事实上,莫起翔却早已在这个过程中将谷维茨的个性摸出了一个七八。谷维茨其实是一个相当理性的人,尽管有时也会因为一些小冲动而显得情绪化,但整体来讲,他是一个绝对不会为了一时的冲动而放任自己破坏理智的人。所以莫起翔根本就不担心谷维茨会真的对他做什么,不管谷维茨喜欢逗他是出于一时的兴趣,还是真的对他有欲望。尽管谷维茨可以毫不在乎他人眼光的对外宣称是同性恋,但莫起翔并不觉得谷维茨是真的可以接受同性的。所以莫起翔相信谷维茨会有他的底线在,决不会容许自己因为一时的兴趣或好奇而陷到不可预知的黑洞去。更何况,谷维茨也应该很清楚,就算他真的是对同性有兴趣,莫起翔也决不是一个他轻易就可以碰得起的人。
果然,尽管已经被莫起翔击起了反应,谷维茨却没有再做些什么了。只是却也没离开,反倒老老实实的躺在莫起翔的怀里,看他毫无防备的睡去。
12
莫起翔真正睡醒时,谷维茨却正趴在他的身边睡的一片香甜。
看着谷维茨的睡脸,莫起翔不禁发了一会儿愣。毕竟,这几乎可以说是他成人之后第一次在自己睡醒之后看到另一个人的睡颜。莫起翔没有与人过夜的习惯,不论是一夜情,还是正式交往的女朋友,总觉得做爱是一码事儿,与人过夜的话却又是另一码的事儿了。沈绰总说莫起翔这是在犯矫情,该做的不该做的反正是都做了,还在乎过不过夜做什么。其实莫起翔也承认自己是有点矫情了,可是没办法,他的性格其实就是这样的。虽然看起来好像很开放,当然事实上其实也就是开放的,但心底的某处却没有办法接受早晨的时候一睁眼看见昨夜与自己四体绞缠的人却觉得异样和陌生的状况。也许在某种程度上,莫起翔是有着一些洁癖的,盖棉被纯聊天的事情好像更加适合他。关于这一点,莫起翔是根本不想承认的,但事实摆在眼前却又是没有办法否认的。好在他和谷维茨之间也算不上是什么盖棉被纯聊天的状况,因为就算是钻在一床棉被里,他俩除了单纯的睡觉和聊天外还真是做不出什么来,所以盖棉被纯聊天也就成为一种理所当然,也就算不上是什么特殊的状况了。毕竟,他和谷维茨之间,彼此戏弄,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没问题,但若真的走深了,那可就不是笑一笑就可说是没事儿的。这点他清楚;谷维茨,应该比他更清楚。
莫起翔轻轻的起身,尽量不去吵醒谷维茨。说真的,与谷维茨当当朋友还可以,他还是满喜欢谷维茨的个性的,但若要整天的以这种暧昧的方式玩下去,那还真不是让他觉得有兴趣的一件事。他喜欢与谷维茨斗智,但可一点都不喜欢与谷维茨拼着谁的定力好。他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他发现他和谷维茨好像真的都已经有点对彼此动情了,当然这所谓的情其实混杂更多的是情欲,但无论如何,这可不是他一开始想要的。唉,也许他真该听了聂情薇的劝告,离谷维茨这人稍微远点的。不知道现在行动还来不来得及。
莫起翔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边换了衣服离开房间。带手表时,顺便瞄了眼时间,很不幸的发现,他连着错过了早饭和午饭,而晚饭却还离得远。不想去麻烦人,再怎么样也都还是客人,所以认命的去取了车,开到市里去吃饭。
莫起翔挑了一家中国餐馆,停车的位子有点远,也就沿着道路慢慢的踱了去。反正也是已经饿过了劲儿,并不觉得特别的难受。
终于走到餐馆的前面时,莫起翔拐个弯儿打算进餐馆,一辆摩托却突然从横里冲出来,差点撞在他身上。
周围的人全部吓了一大跳,那辆摩托却好像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差点撞了人,停都不停的开走了。
莫起翔站在那里看着开走的摩托愣了会儿,有点觉得那摩托就像是故意冲着他开来的,但又好像一开始就没有真的要撞他。
莫起翔皱了皱眉,继续往餐馆的方向走。转过身的时候却看见聂情薇正坐在路旁的一辆车内看着他。发现莫起翔看见她时,聂情薇神情暧昧的笑了笑,然后没有说什么就开车离开了。
莫起翔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下,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警告吧。想他莫起翔好歹也已经活了这么大,今天竟然会因为男人而被一个女人警告了,这也算是一个特别的经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