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有人知道，而现在更是从我的好朋友阿木口中说出。那个女生，应该是她口中的女朋友吧。
我晃动了桌上的珍珠奶茶。不在意地笑道：那也不关我事吧，不管她的性取向如何，也应该能跟她做朋友吧。
--我不是这么说。我只是担心。他没有接下去说。
可我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在他们的眼中我永远是那不谙世事的小孩，他们总是极力地保护着我，让我免受一丝的伤害。多少年过去了，我们三个还是仍旧像当初一样。只是，我有时也渴望着能自己保护自己，能保护他们。现在，我想尝试。
--你不会担心我被同化吧？我用着调侃的语调说道。我有那种潜质吗？
--我不是看不起lesbin，但我们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你知道吗？陈羽的世界不是随便一个人能走进的，即使进去也未必能得到自己所要的东西。我不管你在心中如何定位她的存在，只希望你能保持最真的心态，不要忽略自己。
我静静地看着阿木。说不感动是假的。我握紧了他的手，轻轻说道，放心，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也许我更需要一个拥抱。
望向阿木的眼睛深处，我悄悄问了自己一句：我会被同化吗？

第 10 章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因为我总是躲在你的影子后面，希望通过你的影子发现真正的你。我想我是喜欢你的，我已经不能自主地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手心里，一遍又一遍。可你却永远不知道，不知道有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对着你微笑，为你祈祷。你的离开，可会是一种转折？希望的破灭还是我给予自己正视感情的勇气呢？我是一个傻瓜，彻彻底底的傻瓜。你离开了，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会是阳光明媚的早晨，抑或月明星稀的晚上呢？我躲在我的角落里，念着你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地念着，似是恨不得把它们全都深深地刻烙在心上。但你走了。我的希望是破灭了，可我的勇气却未消失。我不知道这份勇气是该花在面对你离去的哀伤，还是治愈自己的懦弱。你走了。带着我微渺的渴望。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因为离去后，我总会觉得有些微淡淡的痛。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可我不希望自己再痛着，我想把自己沉入深海中，望一眼那无法开口说话的小美人鱼，然后化作一尾水草。摇摆却缠绵。
我很生气，尤其是现在。
面前的这段文字，让我的怒火上升。我现在，就像一个被剥光衣服的人，赤裸裸地站在世人面前。即使没有人知道这段文字的作者，但是我的心绪却像是被人片片撕碎。我不爱在别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因为同情只会让自己更加脆弱。而现在，我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看着眼前一片刀光剑影，却仍感受加诸在身上的伤痛。
--把那段文字给删了。我发信息给小风。我喜欢写东西，而她喜欢把我的东西黏贴在网上。我默许她的这种行为，因为我写东西，是给自己，也是给他们看的。但是这一次，我只想保留独享的权利。
没等到小风的答复。我的心却被一篇回帖刺中了。
--我以为我们的开始，不仅仅是青春寂寞的相拥。你的离去，却把这种相拥变成刺痛。
我不知道她何时离我而去的，去往了哪个地方。也许，她就是那破茧而出的蝶，她在她梦想中的途中，这路程不是我可以相伴的。可，每次回头，总会想起镜子前的我们。只是，我们已不再。天真地认为，我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替身或者同伴。殊不然，替身却成不了替身。我该称之为药吧。可解可毒。
看到对方的签名档。我的心已经沉下去。
玉箫叹，旧事易留痕。纵有春风拂绿柳，蝶飞入梦影携恨。不认往来人。
陈羽独有的签名档。g
我给陈羽发了一条短信：我想要一个拥抱。
她回道：抱，kiss。
是夜，我无眠。

第 11 章

我不知道小风最后有没有把这段文字删去。但我却由此知道了陈羽的故事。像怀了装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秘密。是惊喜，还是恐惧多一点呢？我说不清，但我知道，我在不安。
给陈羽打电话，找她出去逛街。她说下午才有空。
我一个人躲在宿舍里。没有人。
我想起我喜欢上的第一个人。他说，你太任性。对人好的时候，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给对方，反之只是泛泛之交。你不懂得如何与这个世界打交道，不懂得如何控制表达自己的感情。你只能是一个孩子。拒绝长大的孩子。
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们即将分别。他要去他所选择的地方，而我留在原地。
他很爱笑，总是千方百计说着笑话或者甜言蜜语来逗乐我，而我总要在他面前露出开心的样子。我要在他的面前永远是一个孩子。任性到极点。如果我们彼此做出了需要对方选择，那么我们都该是彼此的永远唯一。只是，他的世界太广阔，他的梦想太远大。他把我留在原地。说，我们都需要长大。
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以为会是最后的一个。却还是逃不过爱情的法则。
我开始看起自己的专业书。一本接着一本看。不管看进去多少，我只管往前翻。背背记记，然后又停下来，看一眼窗外。
到步行街的时候，已经2点。太阳最毒辣的时刻。我打着伞。陈羽戴着帽子。
我们一间一间商场的逛。然后又穿进巷子里面的小店，一家一家地淘宝。
我在一家饰品店停下来。我看见了微笑着的猪在向我招手。陈羽像是看透我心事一般，拉着我径直走了进去。
--嘿嘿，这只猪跟你好像哦。一只正在打瞌睡的小傻猪。陈羽拿起挂绳在我面前不停摆动。
--哼哼，这就叫享受生活。睡眠有益健康。Understand。我撇了撇嘴，哼哼道。
--这个单词发音很标准，语调正确。不错，为了鼓励你，我决定送这条挂绳给你。陈羽在我面前大笑说道。
我眼睛一亮。在我的3点钟方向，有着一只天使猪。蓝色的身躯，纯白色的羽翼。
--那这个就是回礼吧。我取下天使猪，递到陈羽跟前。
我们付账后，为双方换上新的手机挂绳。c
两个人像傻瓜一样，牵着手，在太阳底下哈哈大笑，不停地晃动我们手机上的新挂绳。太亮，显得有点刺眼。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选那只天使猪。也许是我记得那个穿着天蓝色T-shirt的女生。她的羽毛迟早会长成双翼。那时候，她也会离我而去吧。

第 12 章

我在外语系的教室里发呆。该死的陈羽竟然没来。
--柳一一，你怎么在这里？陈羽去校医院了。陈羽宿舍的同学晃到我跟前来。
我一惊，那厮怎么会进校医院了。然后来不及搭理她，我抓起书包往外冲。
我到校医院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陈羽，左手打着点滴，右手压着一本书。稍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的一角。面容恬淡。
我轻轻走过去，唤了一声陈羽。
她对我的到来没有表示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对我微微一笑，然后拉着我的手，坐到她的身旁。我突然回过身，搂住了她。
那个上午，我陪着陈羽在校医院，等着她打完2瓶点滴。发烧外加些微喉咙发炎。我一会跑去小商店买水，一会跑去图书馆帮她换书，一会挨在她身旁，一条条地回复朋友发来的信息。
她合上书。在我的耳旁清唱着：
彩虹那头的天堂
谁为我指明方向
是不是拥有了翅膀
就能达到你的心房
风吹过的温馨海港
你神情向我遥望
好似你转身的坚强
抚平我所有创伤
牵你的手到白头
谁说爱不能到永久

歌声中途停下。我没有提问。因为我总喜欢她的歌声。轻轻地低唱，没有配乐，却能深入你心深处。这段没唱完的歌曲，也许自有它的动人美妙之处。
打完针，我们去了校外的小店吃饭。我们俩都要了粥。一勺一勺地送进嘴里。时间像是凝住了。我们进不去人群里，外面的人也融不进我们的世界。我们像鱼一样游离着。
--怎么跑过来了？陈羽放下勺子问道。c
--你宿舍的同学说你进了校医院，担心就跑过来了。
--嗯不愧我这么疼你。陈羽又开始露出一种类似奸笑着的笑容。放下勺子的手又开始搭上我的脑袋。
我有点不悦。干嘛每次都来这一招。我承认我喜欢被人疼爱着，但不要次次都这样，好似一个未断奶的小毛孩。
--是不是以后我病了，还是怎样了，你都会在我的身边呢？
我抬头看着她，说了一句：只要你需要，我随时会出现的。说完又埋头在我的粥里面，把我不喜欢的猪肉等一股脑全扔到陈羽的碗里。
这次她没有反对。笑。还是笑。热气冒上，我的眼镜一片模糊。可我还是看见她的笑，还有我轻扬的嘴角。
我突然又冒出了一句：哪里有邪恶，哪里就有我。
陈羽轻轻答道：如果我是邪恶的化身，你可会替天行道？
这个嘛。我考虑考虑，如果你对我好的话，就将就感化你吧。我佯装深思熟虑后答道。
陈羽笑着说，那我们就好一辈子吧。
好一辈子，有可能吗？

第 13 章

六月将过。图书馆开始爆满。自修的科室也是黑压压的人群。宿舍里的两位MM也开始挑灯夜读。就剩下我一个，游荡在这偌大的校园里。
考试期间的校园里，静得让人有点恐慌。茂盛的树木盖住了月光，依稀几声蛙叫。我走到湖畔。蹲坐在一旁。趁着月光，看着偷偷付出水面换气的鱼儿。有时忍不住扔几块小石子打乱他们的计划。
--你怎么在这里？头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疑问。
我抬头，陈羽跟一个男生。
--他们在复习，我无聊，出来闲逛。我摆摆手说道，真的快被考试闷疯了我，一到考试期间我的乐趣就要少很多，没人陪我闲聊陪我玩。
陈羽回过头，轻声跟那个男生说了几句话。然后看见那个男生就这样走了。
--既然无聊，那我们四处走走吧。老呆在一个地方，蚊子咬人。
我点了点头。
第一次在夜晚的校园遇上陈羽。我以为她是不会喜欢在校园闲逛的人，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给我撞上了。
--你不用复习吗？
--平时我有看书的好不好，而且我们系考试无非也是看你吹水的水平如何而已。
陈羽看我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不禁摇摇头。心里突然觉得不公平。
--那你干嘛也不复习？我愤愤不平地问道。
--嘿嘿，你觉得我还需要吗？陈羽奸笑。
我无语。对着这种学习强人，我是不需要说话的。
--下年你有什么打算啊？陈羽开口问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
--这种说法还真是符合你的性格。又是一阵苦笑。
是的，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未来如何。我只是简单地走着走着，走到哪里就算是哪里。一直以来，都是他人为我安排我的路，现在，我想改变，可我知道，已经太迟了。我已经被磨到早已失去棱角。我靠在镜花水月中仰望自己的生活为乐。
我们牵着手，走到湖畔中央。这一角凉亭，在月光之下过于明显，自然少了恋爱中的人。
我靠在陈羽身上，望向湖面。鱼儿已经入睡了吧，许是怕打扰了这宁静。陈羽的歌声再次响起：
孤单是没有改变
黑暗中不敢凝望你的眼
多么想留住那温柔的瞬间
我没有幸福
不敢在你身边
我的心死在那遥远天边
我飞 我追
看那孤雁往南飞
没有伤 没有痛
哪有凄凉
我累 我醉
我没有泪水

鬼使神差的，我抱住了陈羽。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她那温暖的双手搭在我肩膀上。我抬起头，望向她。她的唇印在我的唇上面。我的眼眶，盈满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淌。闭着眼睛的陈羽，像一个浅睡的孩子，纯真恬静。我不敢闭上眼，因为我害怕这一刻的不真实。
我们牵着手，步出亭子。穿过小树林，经过图书馆，来到宿舍区。就像我们的第一次相遇的情景。那一地的落花，仿若今晚一地的月光。在楼下，我再次紧紧地抱住了陈羽。我们就像要把彼此嵌入自己的灵魂深处。是深深渴望，抑或还是绝望呢？
夜，让人有点眩晕。
第 14 章

你所打的用户已关机。这是我整个暑假播打陈羽号码的结果。
我背上行李，去了我想去的地方。
凤凰的夜景很漂亮。吊脚楼，沱江，许愿灯，大红灯笼，早晨浣衣的人们，一切很协调。似乎就顺其自然地合理存在。只是，我仍然无法高傲地抬着头，走过跳岩，反而担心一踩空掉进沱江，正如当初无法穿行过铁桥去天波府。风景很漂亮，我却停滞不前。我想躲在沱江里面，渴望一条游船经过，然后望见我所期待的人。只是时间不在，地点不对，我们都隔离了彼此，没有给彼此一点选择的余地。
我发疯了似的想念北京的回音壁。火车出发去那个城市的前一晚，这个古城下了一场暴雨。我站在雨帘前，看着陌生的恋人们共撑着一把伞走过跳岩，去往他们的地方；看着被雨水冲刷得有点苍白的寂寞古城，想念那烽火硝烟的战争。有时候，沉默地离去要比壮烈的牺牲，更加来得血淋漓吧。
到达那个城市的时候，热气充斥整个城市上空。我背着背包来到我想要去的地方。
太阳炙热。人很少。我对着回音壁一遍又一遍地喊道：我爱你。
那时候，对面的人儿沉默着。现在，对面空空如也。
泪水漫过我的脸。我来不及擦，又被阳光蒸发掉。原来，我的泪水亦不值得。
回到学校，我再次播打了陈羽的号码。
你所播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让小风在网上帮我贴了一段文字：
想寻找一个拥抱，却被满藏心事的怀抱刺痛；想寻找一个笑容，却迷途在满是笑容的脸庞。我曾以为这会是我最终所寻找的幸福。假如这不是爱，那么就把它变成另一种情愫。原来，贪心的人终是什么也要不到。
我已经不再绝望。我断绝了所有能知道她消息的途径。
毕业后，小风突然告诉我，新近我的文字竟然有一篇回帖。如下：
想寻找一个替身，却堕入另一场漩涡。原来，她的药，并未解除我过去的苦痛，却埋入了另一剂无解的毒。我终是镜花水月中探望我的灵魂，终是不可救赎的沉沦。我注定，羽化成碟。不沾染一片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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